小區到了深夜就顯得安靜,只有幾盞路燈散發出朦朧的光暈,男人姿態優雅深沉站在車旁,身影幾乎要融進了身後的夜色之中。
他戴著腕錶的左手從西裝褲里拿出了男士袖扣,指腹輕輕磨著上面的藍寶石。
不是當下流行的款式,倒像是幾年前的老款。
徐卿寒目光盯著袖扣,在電話里,重複地問她:「這對袖扣,是你當年在我出國前買的?」
那邊沉默許久,久到只能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溫酒再次出聲時,平靜到已經沒了憤怒的情緒:「什麼袖扣?」
她反問,把問題扔回來。
徐卿寒總能讓她承認的,語調不緊不慢道:「需要我調出監控錄像給你看?」
溫酒在電話里又是一靜。
似乎是被逼著才認下,又到底是氣不過,諷刺他有失高高在上的總裁身份行為:「好啊,我還沒見過堂堂徐氏集團的董事長去翻垃圾桶是什麼樣子,你願意給也可以的。」
徐卿寒眉宇深壓:「我有說是我去翻的?」
「……」
溫酒也不管誰把袖扣從垃圾桶翻出來的。總之,令她很心情不美好:「哦,沒別事了吧?別再打來,我睡了。」
她說完就掛,然後拉入黑名單,一氣呵成。
安靜的客廳牆壁上,台還沒調好。
溫酒白皙的手指握著手機,似有片刻的愣怔。
不過外面沒讓她恍神太久,樓下,一道車子喇叭聲響切在了漆黑的夜色里。
要是白天倒是沒什麼,偏偏是大晚上的,周圍樓層的住戶都已經歇下,這聲動靜,就尤為的突兀了。
溫酒慌忙地跑到落地窗前往下看,一邊把男人的號碼從黑名單放出來,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被接通,男人討人厭的嗓音傳來:「下樓。」
他有恃無恐地威脅著她,完全沒有在公司與旁人談判時那種商人穩沉內斂的氣度,為了不擇手段達到目的,連起碼的紳士修養也不要了。
溫酒居住在高層,透過玻璃窗其實根本就看不見徐卿寒的身影,只有下方路燈隱隱散發出來的光暈,即便這樣,她還是垂著眼眸,盯著夜色說:「你上樓。」
——
掛了電話,溫酒也沒心思繼續調台看電視了。
門外鈴聲很快就被摁響,她整理了一下自己松垮的浴袍才過去。
走道上悄然無聲,隨著門打開,一條細細的燈光蔓延在溫酒的腳邊,徐卿寒西裝革履地站在門外等候,沒想到她穿著浴袍就出來了,視線往下,先是落在她線條均勻的小腿幾秒,才不動聲色挪開。
夜深人靜,一男一女本來就是很曖昧的存在。
在加上溫酒此刻,在男人眼裡跟衣衫不整沒什麼區別,之間的氛圍有了變化。
他邁步,作勢要朝公寓裡面走。
「你做什麼?」溫酒迅速將門掩上,沒讓他得逞。
明明白天中午兩人之間還鬧的不愉快。
這人倒好,現在還痴心妄想進她的門。
徐卿寒見她不讓路,神色卻沒有半分尷尬,而是說:「不是你叫我上樓?」
溫酒看他誤解了自己的意思,黑臉說;「我叫你上樓是因為怕被記者拍。徐總,我可沒有大晚上邀請一個陌生關係的男人進房間的習慣。」
氣氛瞬間一靜,徐卿寒臉色不太好看。
「拿來。」溫酒手心朝上。
男人挑眉問:「什麼?」
溫酒突然湊近些,伸出白皙的手朝他的西裝褲袋伸去。
她剛洗過澡,身上和烏黑的發間,都是一股沐浴後的香味,淡的,甜的。讓徐卿寒深眸眯了起來。
而溫酒卻顧著拿他褲袋裡的手機卡了。
這一撈,發現幾乎裝了一口袋。
「徐卿寒你是不是有錢沒地方花?」她瞪起了漆黑的雙眼,直視男人英俊的臉孔輪廓。
徐卿寒將她手腕握住,骨節分明的手指力道不重,卻無法令她掙脫,嗓音無聲沉啞了幾分:「你怎麼回事,一上來就摸男人褲子?」
溫酒哪裡是要摸他褲子,是要沒收他的新卡。以免一整晚都被電話性騷擾。
她的手還在男人褲袋裡,正要掙扎,指尖卻不小心觸碰到了什麼溫熱的物體,瞬間,指尖連帶整個人都僵了。
徐卿寒眯緊眼盯著她,接著上句話說:「還摸我……」
「你閉嘴。」
溫酒的指尖就跟被燙傷了,熱度從肌膚迅速地蔓延到了心尖上,她呼吸都快不自然,結結巴巴說:「我又不是故意碰到的,跟你道歉行了吧?」
這時候,要是不服軟恐怕就要被上了,溫酒難得有自知之明認錯。
徐卿寒來這,也不是跟她調情。
那發燙的大手鬆開了她手腕,下一秒,女人就跟逼瘟神般往後退,就差沒跑進屋了。
他將身軀內那股強烈的欲壓下,面不改色逼近幾分,與她相隔幾寸距離,高大的影子也壓在了她纖細的身體上:「溫酒,你心裡還有我,對不對?」
溫酒原本慌張的情緒,一聽見這句就清醒了。
她猛地抬頭,臉頰還殘留著一抹很淡紅暈,卻愣愣看著他。
過了半響,嫣紅的唇竟輕笑:「我哪一點上讓你誤會了?」
「不然,這對袖扣是什麼意思?」徐卿寒將褲袋裡的東西拿出來,他說話聲音偏低沉,有意要讓她的偽裝揭露得無所遁形。
溫酒後悔了。
十幾歲時不懂事花了一個月的零花錢買的東西,二十幾歲了還不懂事拿出來。
真是該打,她暗暗罵了自己。
「說句話。」徐卿寒視線依舊緊盯著她。
溫酒眼眸輕眨,將酸澀的情緒隱藏在心底,要笑不笑的:「那你又是什麼意思?」
他沒說話之前,她又說:「想舊情復燃?」
徐卿寒確實是有這方面想法,他英俊的臉孔輪廓被燈光照映得清晰,毫不掩飾自己的神色,開腔低低道:「你當年不是想結婚嗎?」
「十幾歲時的玩笑話,你當真?」
溫酒臉上沒了笑容,出聲打斷他想說的話。
她是一個很不喜歡提起舊事過往的人,活在當下,才能自在才是。
偏偏徐卿寒出現了,還無時無刻將這些事提起。讓溫酒有了忤逆心理,語氣所指:「徐總,三年的時間裡會改變很多東西,包括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我們現在對彼此三年裡都一無所知,誰要跟你結婚?」
徐卿寒看到女人精緻眉眼間的諷刺,大手暗暗攥緊了這對袖扣,神色卻不怒。
來之前,其實就料到提起結婚這事,等於是在溫酒面前自取其辱。所以他接受想要舊情復燃就得先哄好她的事實。
「那我們重新認識行不行,溫小姐?」
「可以啊。」
這次溫酒很好說話就點頭,不過她也是有附加條件的。
她露齒而笑,很是友好說:「徐總,先把記者手上的照片撤回來刪了。這樣我跟你相處才沒有心理陰影啊。」
「刪了,我們就正常交往?」
「對。」
她說:「當朋友交往。」
徐卿寒思忖片刻,在利益權衡之下,勉強接受了這個提議。
先不結婚也可以,就當男女朋友先相處著。他面不改色地算計著,承若道;「你被拍的照片不會曝光。」
「你手機給我。」溫酒不太信他的言辭。
徐卿寒看著她,沒立刻上交手機。
這在溫酒眼裡就是遲疑了,扯了扯唇:「放心,我不查你手機里養著多少小情人。」
「……」
他臉色瞬沉,將褲袋裡的手機拿出來,連看都不看,就扔給她。
溫酒後背靠在門前,低著頭,秀髮披散在肩膀上,領口隱約露出一小片白皙肌膚,不過她不在意,專心致志地打開了男人的手機。
她問他要,不過是要親自給記者發一條簡訊,以免徐卿寒會反悔。
一條編輯好的簡訊剛發送出去,溫酒還沒把手機還回去,亮著的屏幕跳躍出了微信的最新消息。
她肢體動作比意識反應的快,指尖已經點了。
【蕭畫:@徐總,抱歉啊,我不小心把偷拍你在垃圾桶找袖扣的英明神武身影照片,發工作群去了……捂臉,明明我只是想給厲雯單獨看的,手誤手誤!】
一目十行,每個字都無比清晰,就連徐卿寒的視線角度都掃得很清楚。
這下好了,不僅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溫酒也知道了。
她抬頭,眯起漂亮的眼睛看到神色僵硬的英俊男人,搖了搖手機,語調慢悠悠地說:「先前是誰說袖扣不是你自己翻出來的?」
徐卿寒被她輕飄飄的一句話,打得左臉疼。
溫酒臉上笑容很是明艷,將手機還回去,用溫柔一萬倍的語氣對他說:「徐總,這袖扣也不值幾個錢,你要就留著吧,給你做個紀念也不錯。」
她很壞,紀念兩個字咬字極重。
徐卿寒視線沉沉盯著她那張壞笑的臉蛋兒,語調隱著危險氣息:「你這麼善良,應該不在乎多加一個紀念。」
「什麼?」
溫酒尾字還沒出聲,肩膀就被他大手朝後抵在了冰涼的牆壁上,招呼都不打,炙熱灼人的吻攜帶著男性氣息撲面而來。
她嫣紅的唇被觸碰上的那一瞬,下意識想要躲開。
徐卿寒眸色幽深,修長的手指卻捏起她的下巴,濕燙的舌用力抵開了她唇齒間,吻得深,急切又粗暴,過於的親密……
太犯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