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芫當然信,溫酒還有什麼事干不出來?
小時候,她早出生三天,就先占了九字,在溫家的族譜上壓自己一頭。畢竟是溫家這一輩的長孫女,長輩們都慣著。後來長大,就逐漸慣出了囂張的性子,每次兩人要是鬧變扭打架,都是她先動手。
溫芫能怎麼辦,溫酒壓根就不怕被老太太罰跪祠堂,也不怕抄家規。
每次動手前,還要跟她說:「我先把你揍服了,回去多寫幾遍家規而已。」
溫芫呼吸急促,瞪大的眼睛裡盛滿憤怒的委屈:「要不是你媽這個狐狸精,我爸媽當年也不會離婚。」
她也不會在溫家成了沒父母疼愛,只能在老太太身邊討要寵愛的小孩。
溫芫以前不知道多羨慕溫酒有一個溫柔儒雅的父親,疼愛著自己的女兒。她卻什麼都沒有。
溫酒表情冷冷的看著她,語氣警告:「溫芫,這些年過去了你要還不長腦子,以後就蠢死算了。」
說完,看她哭成這樣也沒了心情,將面前這個滿臉狼狽的女人推開,朝前走出祠堂院子。
溫酒回到她的院子,這裡無論是房間的角落還是擺件都被打掃的一塵不染,舒適的床上被子也換成新的,她滿身疲憊躺下,沒過一分鐘,又爬了起來找手機。
她電話打給秦眸,起先是占線,又撥打了助理清貝。
等好不容易接通了,溫酒盤腿坐在木質地板上,說:「讓秦哥接電話。」
清貝那邊公司有些雜聲,過了半天,才把手機給了秦眸。
溫酒先說「是我。」
秦眸走到了安靜的地方,關上門才出聲:「我正要打電話給你,那個沈紀山是怎麼回事?」
溫酒頓了一瞬,沒想到沈紀山辦事效率這麼快。
秦眸還在電話里說:「熱搜昨晚徐總那邊已經叫人撤了,還花重金買斷了你一整年的負面緋聞,誰手上有料,別找你,找他要錢。」
說到這,他是在忍不住感慨這年頭有權有勢的男人追起女人來,還真是一擲千金,又繼續言歸正傳:「那個沈紀山也在追求你?看起來像個老派紳士,就是年紀有點老啊。他直接找公司上層,說你形象受損而要面臨的巨額違約金由他負責,然後還要替你解約,讓公司開個價,在網上宣布你退出娛樂圈。」
開什麼玩笑,秦眸都要罵娘了。
鬧一次緋聞又不是爬不起來了,至於退圈麼。
溫酒聽了,沉默下來。
秦眸忍不住猜:「沈紀山是你爸?」
她也忍無可忍:「別亂猜。」
「該不會是……」秦眸想到了某種可能,壓住低吼的衝動:「溫酒,你什麼時候背著我嫁人了?靠,還嫁這麼老的。難怪連徐總這樣的男人追求你,你春心都不泛濫一下。」
「秦狗子,你給我閉嘴。」溫酒咬著字。
等電話那頭真的安靜了,她才繼續:「沈紀山是我奶奶的秘書,我現在被關在老宅里,接的那些品牌代言,還再談的幫我推了。在短時間內,你這邊要做好我有可能不會復出的準備。」
秦眸心一沉:「等等,什麼意思?」
溫酒用過分白淨的指尖,百般無聊般在刮著地板,言語間帶著無奈:「跟你說我不好好混娛樂圈,就要回家繼承皇位了……你又不信。」
這事說來話長……
溫酒也不知道該怎麼講述自己那些事,秦眸問什麼,她就答什麼。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轉瞬間就過去兩小時了。
秦眸需要點時間緩緩,發現自己真的看走眼了:「搞半天你他媽這是嬌生慣養的小公主出來體驗社會了,虧我還天真以為你原生家庭不好,年紀輕輕就得靠美貌為你母親還債。」
「我以前好有錢的。」溫酒內心複雜地看著牆壁上自己的坐姿倒影。
很是嘆息了這麼一句人生。
秦眸現在看出來了,難怪以前窮成那樣,花錢還那麼囂張。
「那你現在要嫁給誰?你家老太太手上該不會有本花名冊吧,就是登記著我們晏城那些適婚的富家子弟?」
溫酒眨眨眼:「可能真有花名冊。」
秦眸看她還有心情開玩笑,暗暗鬆了口氣:「我這邊先跟沈紀山周旋,就算宣布退圈,看看能不能告訴粉絲你只是暫時歇業,女孩子家就算嫁人了,多一份副業收入也好啊。」
「……」問題是她壓根不嫁好麼。
溫酒翻了個白眼,這時門外被敲響,傭人的聲音傳來:「九小姐,老太太請你去一趟茶廳。」
——
溫酒聽後訝異一會,先跟秦眸低聲交代了兩句,掛完電話,才讓人進來。
房門被從外面推開,兩名中年女人恭敬地拿著衣物和雕刻精緻的首飾盒走到內室。
溫家規矩多,出去見客都是要盛裝,才不會失了禮數。
何況老太太早就看不過眼溫酒身上隨便套著一件連衣裙。
溫酒從地板上站起來,傭人竇媽上前微笑道:「九小姐,老太太吩咐我們給你換衣服。」
她看了眼那件清幽淡墨的中式長裙,問道:「來客人了?」
「來了一位拜訪老太太的,說是讓九小姐也見見。」竇媽忙不迭地開始給她脫衣服,另一個人,在旁邊幫著將長裙遞上。
溫酒瘦了些,不過腰身曲線還是能把長裙襯起來,盡顯柔美的身段。中式的立領扣好,將她白皙的脖子完全遮掩住,美而不露,又將女人嫵媚的氣息慢慢滲透出來。
竇媽開始打開首飾盒,給她佩戴耳環和精美的手鍊。
這段時間溫酒被偷拍的事情折騰夠嗆,也歇了打扮的心思,全靠美貌撐著,如今一盛裝,又讓人眼前一亮。
竇媽誇讚道:「九小姐是越來越漂亮了。」
溫酒皺著眉看鏡子中的自己,嫣紅的唇說:「去見的是誰?我穿的這麼好看過去,且不是給他臉了?」
竇媽笑眯眯:「九小姐去了就知道。」
溫酒抬起手,指尖扯了扯過於緊貼的領口,想了想:「算了,換一件衣服我也好看,麻煩。」
茶廳離她的院子近,溫酒跟著竇媽過去,她繞過一扇雕花鏤空屏風,四周安靜,隱約看見有一道黑色的男人身影坐在沙發上品茶。
再往前走個幾步,那抹身影輪廓越發清晰了。
直到溫酒看到徐卿寒那張英俊的臉,腳步一頓,眼眸有著訝異,脫口而出:「你來我家做什麼?」
徐卿寒修長的手指端著茶杯,氣定神閒等待多時。
他轉頭過來,對她招手。
不用他說話,溫酒也跑過來了,才一夜功夫沒見,他怎麼又找上門了。
「你就是來拜訪我奶奶的那位?」
徐卿寒大手抓住她手腕,拉向朝身邊沙發。
比起她的激動,他顯得從容不迫許多,還開口吩咐守在茶廳的傭人,去端一盤蜜餞梅子來。
溫酒看了看門口,等沒旁人了,才繼續剛才的話:「徐卿寒,你見我奶奶了?」
兩人開房的緋聞才剛被曝光,他就登門拜訪不怕被打斷腿啊。
徐卿寒深邃的眉目間淡去冷峻之色,就好像昨晚兩人不曾吵過架,送她回公寓時,黑臉開車走的那個人不是他。
這種過硬的心理素質,也就他能做到神色自若了。
他依舊握著她手不放,身體距離靠的近,像情侶間親密的姿勢,語調低緩:「我來拜訪溫老太太,剛好聽她提起你也在老宅,回來有沒有挨罵?」
溫酒被他問得愣住,不過還記著昨晚的變扭,板著臉蛋說:「托你的福,我能早幾年嫁人了。」
徐卿寒波瀾不驚的神色沒什麼變化,順著她這個話,往下提:「你奶奶說她有一本花名冊,上面登記著跟你聯姻的富家子弟。」
溫酒意外道:「這也跟你說?」
徐卿寒神色瞭然,盯著她耳垂上的珍珠耳環,低聲說:「我今天找拜訪你奶奶,是來求娶你。看來你這股傲氣是隨了她老人家?她當場說我要排隊。」
不過話是這樣說,該給他看的人,還是送來了。
溫酒被他幽深的眼神盯著不太自在,唇角浮現出了一絲冷笑:「現在知道自己多討人嫌了吧?」
她覺得他活該,來溫宅拜訪就是自討沒趣。
還不忘咬著白牙,惡狠狠告訴男人:「這裡沒人歡迎你的。」
徐卿寒依舊低低看著她,神色變得嚴峻。
茶廳一旦沒了低聲交談,就顯得安靜。
溫酒受不了這樣的氣氛,甚至覺得被他手指握緊的手腕處,白皙肌膚隱隱發燙,她皺著眉說:「你放開手,等會就有人來了。」
徐卿寒未動,怎料一扇屏風外真的隱約有人影晃動。
溫酒仔細聽到,似乎是朝這邊走的腳步聲,踩的輕卻讓她心臟都快跳出來,情緒緊張起來:「真的有人來了!」
她急了怕被撞見曖昧的一幕,徐卿寒卻扣住她手腕,掌心的熱度清晰透過她的肌膚,從容披著紳士的外衣,單手端起茶杯喝了口,然後又遞到她嘴邊,語調冷靜低沉:「你剛說誰不歡迎我?」
溫酒被他高大身影籠罩在沙發處,整個人坐立難安,眼角餘光隱約見到屏風外的身影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