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外,徐卿寒一行人都走了後。
溫酒坐在沙發上,竟然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她抬手,揉了揉自己變得發燙的臉頰,好似他那一吻的觸感,還留在上面。
上午九點半,溫酒也離開,直接去徐氏集團。
厲雯跟著出差前,已經吩咐部門主管負責,接下來的流程進展的也非常順利,先試定妝,然後再找個時間拍攝平面GG。
除了徐卿寒的秘書,秦眸大概是唯一知道昨晚溫酒睡在哪裡的。
忙碌到中午,大家都沒喘一口氣,等午飯空閒時間,他端了杯熱咖啡過去,遞給坐在黑色旋轉椅上的女人:「你昨晚跟徐總玩到多晚,眼圈黑成這樣?」
溫酒將手機擱在旁邊,伸手接過杯子。
一看是咖啡,嫌棄太苦不喝,對他說:「我要說看婆媳狗血劇看了一晚上,信嗎?」
「徐總還會陪你看這個?」
「……」
溫酒將咖啡還給他,要不是為了提精神的前提下,打死她都不會喝一口這種苦掉渣的東西。
秦眸自己喝了,那眼角餘光先掃向一旁工作人員,幾個東倒西歪的箱子隔著距離,說話也沒人聽見,便問起:「小祖宗,通個話……徐總到底能不能追的上你?」
「你八卦什麼?」溫酒就覺得他已經叛變了。
秦眸湊近點說:「我加入徐氏一個部門私底下的群,大家都在裡面下賭注,你和徐總什麼時候好事相近。」
「他們有這麼無聊?」溫酒拿起手機。
正好有一通來電進來,她蹙了蹙眉,忽略過。
秦眸掃到說;「你媽?幹嘛不接。」
溫酒將指尖頓在屏幕上,語氣很平靜道:「昨晚她打了一整晚電話給我。」
「臥槽!這麼瘋狂。」
溫酒低垂下濃密的眼睫毛,沒有睡好的臉色透著蒼白憔悴,即便用濃艷的妝容也掩飾不去,她沒接,想也想得到殷蔚箐打這通電話為了什麼。
跟徐氏合作,不止老太太一個人在反對。
到下午時,溫酒依舊配合著忙代言的事,到了快四點多,才從徐氏集團離開。
秦眸說:「你今天狀態不好,改天先拍一組試下感覺,那邊會通知時間。」
「嗯。」溫酒靠在椅背上,想睡又睡不去。
她額頭微微在脹痛,就連眉心都蹙著沒有鬆開過。
秦眸見狀道:「回去補個覺吧,你媽媽那邊出了什麼情況,我來幫你解決。」
溫酒聽了,將目光望過來。
她大概是想到什麼,搖頭直接說:「你應付不了。」
殷蔚箐偏執成魔的那股勁,誰也輕易應付不了。
只能躲。所以溫酒並沒有讓秦眸送她回公寓,而是找了一家就近的酒店住。
這個行為,落在秦眸眼裡有些誇張了。
沒想到溫酒這樣嬌慣的性子,還會怕自己母親?
她沒解釋太多,只說了兩個字:「麻煩。」
是的,很麻煩。
惹上這樣偏執心理的人會很麻煩,而且對方又不是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你能去報警處理。她是至親,是親生母親。
除了躲避開之外,溫酒完全不能正面應對。
酒店是住下了,她不忘惡狠狠地威脅秦眸:「你要敢跟徐卿寒透露半個字,就死定了。」
秦眸:「……」他這是為了誰好?
「讓清貝幫我回公寓拿幾件換洗的衣服,我去睡了。」溫酒交代完這些,砰一聲,就把門給關上。
她連手機都靜音,就是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酒店的房間很安靜,溫酒將一襲長裙從光潔的身體褪去,踩在地上,轉身到浴室隨便洗完澡,包裹著一條白色的浴巾出來,胸口肌膚光滑,隱約露著柔軟的弧度。
她掀開被子,懶綿綿的趴在大床上閉上眼睛,長發還半干不濕的披在後背。
這一睡,醒來時玻璃窗外的繁華景色已經璀璨無比。
溫酒獨自在陌生的環境下睡眠其實並不是很好,一丁點兒的響聲都能把她吵醒過來,套房外,似乎是有人進來了,她迷迷糊糊睜開眼,面朝玻璃窗的方向,目光望著夜色好一會兒。
幾點了?
溫酒伸手,去摸索自己手機。
她劃開屏幕,發現自己睡到了晚上八點。
手機的來電記錄終於消停了,這讓溫酒心情都鬆懈三分,繼續躺在床上翻了個身,點開微信的朋友圈。
她實際上不愛關注別人每天做什麼。
朋友圈內,多數好友都是工作需要給加上,除非百般無聊時才會去看,用來消遣時間。
溫酒睡飽了,額頭也不痛。
所以心情不錯,給朋友圈刷到的好友,都挨個點了贊。
一路刷新下來,直到她看到厲雯的微博,指尖頓住。
厲雯發了條有關徐卿寒的照片,男人一身深藍色商務西裝,身姿慵懶坐在真皮沙發上,似乎喉嚨不舒服,有力的手指扯動著領帶,隱約露出男性好看的喉嚨。
不過溫酒是知道,他哪裡是喉嚨不舒服,是過敏還沒好。
也不知道厲雯是什麼意思,發了也沒配字。
溫酒隨手點了贊,然後才起床。
她找出酒店的浴袍披上,頂著一頭凌亂長發走出的房間臥室,外面燈光也沒打開,不過有人進來的動靜,溫酒是聽見的,出聲道:「清貝?」
她一邊出聲,一邊抬手,將牆壁的燈光打開。
頃刻間,酒店套房的光線變得清晰,溫酒視線透著茫然,猝不及防就看到了一抹纖細身影坐在
沙發上,似乎已經很久了。
她被嚇到,呼吸頓住。
「媽?」
可能是沒有料到殷蔚箐會找到這裡來,溫酒臉蛋表情太過驚訝,晾在了原地。
殷蔚箐看過來,用那種寂靜目光盯著她的舉動看:「酒酒,先前你助理回公寓拿衣服,正好碰上,我就提她過來了。」
那沙發旁邊,還擱放著一袋換洗衣物,她輕聲問:「怎麼不接媽媽電話,還住在酒店?」
溫酒很快收斂起驚訝的情緒,變得很冷淡道:「工作太忙,來回往家裡跑不方便。媽,你先回老宅,等會我有空再來回來陪你。」
殷蔚箐能這樣出來,顯然是溫老太太授意的。
如果是這樣,她也就不會輕易罷休:「聽說你接下徐氏集團的代言了?」
溫酒走到廚房的冰箱前,拿了瓶冰水出來喝,她指尖擰開慢慢瓶蓋,也沒出聲否認。
而殷蔚箐就跟講笑話一般,告訴她:「前兩天有位馮女士跟我攀親近,說很喜歡我的女兒。酒酒,你說這人好不好笑,她想要女兒自己生啊,喜歡我女兒做什麼。」
溫酒轉過身來,眼眸不起一絲波瀾情緒看著殷蔚箐。
「我拒絕她了。」
殷蔚箐明確地告訴她,並且盯著她的表情說:「那位馮女士想討要你回去做兒媳婦,我拒絕了。」
「隨你。」溫酒沒有表現出什麼。
她懶散的姿態就好像在跟自己母親在一起談論今天的天氣怎麼樣,喝了口水。
殷蔚箐卻依舊不甘心放過,她難得沒有用溫柔得讓人頭皮發麻的語氣說話;「酒酒,這次聽媽媽的話,別跟他在一起好嗎?」
「不跟他在一起,我也會嫁人。」
溫酒平靜如常道:「奶奶會給我挑選很多英年才俊做溫家的女婿。」
提到這個,殷蔚箐的眼底划過一絲恨意:「你奶奶就是想找個仰仗溫家權勢的傀儡,她當年掌控不了你爸,現在就想掌控你。」
溫酒低下眼眸,問:「所以你明知道,也把我往火坑裡推嗎?」
「酒酒,媽媽怎麼會害你。」
殷蔚箐自己這一身都受夠了老太太的強勢,她美麗的臉表情變得陰暗,說的話仿佛是從嗓子裡用力擠出來的:「你奶奶年紀大了……你還年紀輕,將來能熬走她,到時候晏城的溫家都是你的,沒有人能管你了。」
溫酒指尖握緊水瓶三分。
她雖然討厭被老太太管教,卻從未有過這種想法。
而殷蔚箐不同,她在女兒面前毫不掩飾,甚至是淒涼一笑:「她就是個封建的老頑固,你爸死了啊,卻要我在溫家替他守寡。酒酒,這樣的家,是媽媽沒能耐把你帶出去。」
溫酒臉蛋表情漸斂,胸口絲絲疼痛像是提醒她什麼。
「酒酒,媽媽知道你喜歡徐卿寒,可他當年都拋棄你了。」殷蔚箐的話,清晰無比,一字字地刺入她的耳膜:「男人不是好東西,他能拋棄你一次,就能做出第二次。酒酒,媽媽支持你工作接代言,但是不要跟他發生身體上接觸,知道嗎?」
代言已經簽下,叫她違約也不現實。
殷蔚箐見溫酒表情透著倔強,還是不吭聲。便語氣幽幽地說:「昨晚一整宿不接電話,媽媽擔心了許久。」
擔心著她的寶貝女兒在跟徐卿寒睡在同張床上,更擔心將來兩人會用奉子成婚這套,讓溫家再也沒有理由留人了。
溫酒喉嚨略澀,站在原地聽著殷蔚箐在說話。
直到半個小時後。
殷蔚箐起身離開,她很知道溫酒的容忍底線在哪裡。
不打招呼來酒店,溫酒不會生氣。
但是,倘若要是留在酒店不走,就另說了。
酒店套房只剩下溫酒一人,她也沒打電話去問清貝泄露自己行蹤的事,坐在沙發上,手心的礦泉水瓶已經被握得不能看了。
她仰頭,腦袋靠在沙發背上,漆黑的眼眸盯著天花板在恍惚地想。
老天爺還是很公平的。
一出生給了她美貌和財富,卻讓感情方面受到波折。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她溫酒卻怎麼總在同個坑裡上栽了跟頭?
溫酒抬起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那一絲流露出的苦痛情緒,也被遮掩的嚴嚴實實的。
她像是挺屍般在沙發躺了半個小時,一聲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了飄遠的思維。
溫酒拿起來接通,是陌生號碼。
很快,對方的聲音便響起:「請問殷蔚箐女士是你的母親嗎?她出車禍了,請你馬上來醫院一趟。」
……
搶救室外,走廊上的白色燈光都是冷的,照在身上沒有一絲溫暖。
四周氣氛很安靜,溫酒低著頭坐在椅子上,臉蛋被烏黑的秀髮擋住了一半,看不清此刻是什麼表情,只知道指尖在揪著裙角,沒有搭理任何人。
警察將她不聽司機解釋,只好先帶回警局。
「溫小姐,你還好吧?」護士把溫酒給認出來了。
畢竟這張臉太漂亮,走到哪兒,都很能引起別人注意。
她好心地端了一杯水過來,溫柔寬慰道:「你母親沒有生命危險的,放心。」
溫酒接過水,本來想說謝謝,卻發現喉嚨張開就痛。
她試了試,只能扯動唇角,半響才擠出三個字:「我沒事。」
殷蔚箐當年鬧出來的動靜,也不缺車禍這一出了。
早該習慣了。
就在護士小心翼翼跟她說話時,那搶救室的門也終於被打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
「小腿骨折,人已經沒事了。」
他將目光放在病患的家屬上,說:「你母親醒來喊著你的名字,想要見你。」
溫酒將水喝完,這樣喉嚨會好受些,似乎並不感到意外,起身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