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梨沒有想管他要錢這個念頭,說出不是他家免費保姆這句話。
也只是單純的因為不想去給他放洗澡水。
結果邵其修猝不及防地一句話把她給說愣了,待回過神來,面前的男人已經驟然靠近,他今晚的溫度偏高,隔著距離,白皙的肌膚上都能感覺到似有似無拂面而來的炙熱感。
賀梨下意識朝後退,卻忘了站在窗戶前,已經無路可退。
邵其修伸手從褲袋裡掏出錢夾子,長指夾著一張卡,動作幾許輕佻意味,像是做習慣了這種事,緩緩地放進她的領口,薄唇吐出來的氣息,是燙的:「錢給你,今晚陪我,嗯?」
賀梨臉頰的一抹紅,純粹是被他溫度感染。
她睜大了眼,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
窗外的光線沿著他額頭一路滑下,清晰勾勒出了俊漠的五官輪廓,眸色偏深,好似被他盯上了就再也掙脫不了般。
賀梨甚至是覺得,邵其修下一句話會要求她履行妻子義務。
叩叩兩聲!
在這個快令人窒息的氣氛下,房門的敲響反而讓賀梨鬆了一口氣,她眼睫毛輕抬,想出聲的同時,肩膀被男人的手掌給扣了回去。
「賀梨,其修還病著胃又不好,藥要吃,你開門。」
邵夫人的聲音在門外,而屋內,邵其修不當一回事,故意借用男人天生的優勢,將賀梨給堵在了窗戶與挺拔的身軀之間。
賀梨呼吸微急,抬頭看到他正好也低下頭。
男人眸色越發濃得逼人,盯著她:「幫我放水。」
她氣的要將被塞到領口內的卡拿出來,甩他臉上。
邵其修先用身軀,把她雙手雙腳都壓住,喉嚨間發出的聲音不大,卻聽著沙啞:「你越來越不聽話了,以前我碰你一下,你就臉紅,嗯?現在不紅了。」
賀梨臉被氣得發白,指尖就是不願意碰他。
房門聲依舊持續被敲響著,邵其修將她手指握在手掌心裡,故意朝自己西裝上貼。
他真的是惡劣得讓人氣憤。
賀梨被強迫著,幫他西裝解開了一顆顆紐扣。
門外的邵夫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識趣沒有繼續敲門。
屋內,賀梨指尖觸碰到了他紐扣的冰涼,和手掌的溫度形成了鮮明對比。
如果不是邵其修的體溫高於異常,氣息也是。
從他的言行舉止,很難看出什麼。
賀梨發現他好像真的生病了。
因為除了脫去西裝和襯衫外,這個男人就沒有對她做什麼實際行為。
「我胃難受。」邵其修身體不適,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情。
而賀梨對他冷暴力,每天早上故意遲點起床,晚上又在花店待好很晚,兩人別說沒有時間說話,生活作息不一致,又分房睡,連見一面偶爾都難上加難。
今晚邵其修本來行程是下班去醫院,被邵夫人一通電話給叫了過來。
他一回來,臉色不適就被邵夫人犀利的眼神看出來。
賀梨聽見他說胃難受,立即就想到邵其修應酬經常空腹喝酒,身體再好胃也會受不住。
當初她委婉的提過很多次,後來只要他外出應酬。
賀梨都不會放心先去睡,要等到他晚上回來了,親手做一份暖胃粥給他墊墊。
往事似乎還歷歷在目,她眼睫毛下,划過一抹浮動的情緒。
邵其修將俊漠的臉龐貼在她的脖側,絲毫不顧及現在他只穿著條黑色的西裝褲,距離靠的近了,賀梨耳畔都能清晰聽見他呼吸聲,一下又一下的沉重。
過了一會,她很不適應這樣被抱入懷的姿勢。
賀梨輕輕推開,見邵其修緊蹙雙眉,一時被塞卡的氣憋在胸口,吐了吐氣說:「我去給你放洗澡水,等會媽又來敲門,你自己開。」
邵其修目的達到,也沒胡攪蠻纏。
衛生間的燈光被打開,浴缸的水嘩啦啦的流下。賀梨蹲在旁邊,指尖試探了一下水的溫度,然後開始往水裡放幾滴薄荷味道的精油。
她放好水,從柜子里翻出了男士的浴袍,低頭,聞著氣味乾淨,應該是邵夫人早就有所打算,吩咐保姆提前備好用品。
賀梨表情很淡,將浴袍放在一旁,然後推門走出去。
邵其修已經坐在了床邊,垂地著頭,雙目半合,似乎在等她。
賀梨注意到一旁床頭櫃放著藥,應該是邵夫人又上來了。
她視線移下,落在地上凌亂的襯衫和西裝上,最終還是走過去,把這些都撿起,平靜出聲道:「水放好了。」
賀梨沒叮囑他別洗太久,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邵其修這才站起身朝衛生間走去,砰一聲,待門關上後。賀梨覺得空氣都流通了起來,她看向空調的溫度,又想到男人身體不適,到底還是做人善良,轉身去抽屜找到了遙控器,把房間裡的溫度給調上去了些。
邵其修洗澡速度不緊不慢,待出來後,明顯感覺到房間的溫度不一樣了,他側目,視線尋找到已經坐在床邊另一側的女人。
賀梨挺直著背脊看著他,見邵其修挺拔的身軀披著白色浴袍,連衣帶都沒有系,敞開的衣領處,隱露出胸膛健碩的肌肉線條。
看一眼,仿佛會燙傷人。
她臉頰的皮膚表層溫度慢慢變高,眼神閃躲,低聲說:「把藥吃了。」
邵其修邁步走過來,明明還隔著距離,氣場上卻無形中有一種屬於男性的壓迫感。他沒有對她繼續動手動腳,將幾片藥服下,薄唇扯動道:「去把你身上劣質的香水味洗乾淨。」
賀梨整天待在花店裡,難免會染上一身花香。
會有劣質的香水味,是因為下午她給他定的玫瑰花噴了幾下香水,其實味道應該已經很淡了,也躲不過邵其修這個男人活的精緻,嗅覺比女人還敏感。
賀梨抿了兩下唇,說:「我以為你聞習慣了。」
畢竟孟馨蔚每天收到的玫瑰花都有這種香水味,邵其修難道沒聞見嗎?
不管有沒有聞見,現在男人嫌棄她是明擺著的事實了。
賀梨低垂下眼睫,突然不說話。
她默默地拿出衣櫃裡的睡衣,選了一件最保守的,然後朝衛生間走去。
沒走兩步,邵其修在身後問:「你戒指哪去了?」
賀梨的手指纖長,白皙又柔軟,指甲是自然的顏色,先前戴著婚戒,襯得每一處的細節都是極美的。
邵其修今晚握住她指尖的時候,發現無名指上沒了戒指。
賀梨平靜轉過身,看著他說:「被我掉了。」
她少說了一個扔字。
因為待在這個封閉幽暗的房間裡,賀梨識時務,清晰地認知到自己抵抗不住邵其修的強勢,他要想做點什麼,這裡又是邵家的地盤,她根本連求救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賀梨在言語上做無謂的掙扎去刺激邵其修,畢竟他今晚不太正常。
「掉了?」邵其修斂著偏深的眸色,盯著她。
賀梨慢慢點頭。
邵其修的情緒變化難以揣測,牽起嘴角:「去洗乾淨,別讓我聞見一絲劣質的香水味。」
賀梨忍住了,她就算洗乾淨也不會讓他碰。
只是同睡一張床而已,他真沒必要這樣挑剔。
一夜無夢。
賀梨中途醒來兩次,都是下意識看向枕邊沉睡的男人身體狀況,然後又迷迷糊糊的睡著。等再次睜開眼時,外面的窗戶光線大亮,她用手背擋住眼睛,微微側頭,沒有看見邵其修的身影。
即便是這樣,床單還是留有男人躺過的痕跡。
這也在告訴著她,昨晚兩人同床共枕的事實。
賀梨躺著心緒就亂,乾脆掀開被子起身。
她醒的晚,洗漱完下樓後,被保姆告知邵其修已經去上班,而邵夫人安排好司機在外等候,吃完早飯,就送她去花店上班。
賀梨平靜接受了這個安排。
她在邵家向來低調且不喜不爭,這點,很受邵夫人的喜愛。
到底是血脈相通的母子倆,行事作風上都是透著強勢的掌控欲。
……
賀梨到花店,還是和往常一樣做著相同的事。
而簡娉今天打扮的精緻,黑色直發披在肩膀,穿著一身黃色的白紗裙坐在藤椅上,心情看上去很好。
她很喜歡安靜不說話,就這樣獨處也能待一整天。
這時簡娉就會問:「賀梨,你和你丈夫感情怎麼樣?」
賀梨給鮮花碰水,頭也沒抬的說:「不太好。」
「男人這玩意,也就有需求了……偶爾能用幾下。」
簡娉說著,突然從口袋拿著手機,給她推薦一款女人用的東西。
賀梨看到,表情微愣。
「我家裡有一些絕版的,你感興趣嗎?」
簡娉從臉上的笑,到暗示的眼神,仿佛就是個熱情給她推薦好東西的人。
而賀梨略不自在,扯了扯唇角:「暫時……我還不需要吧。」
「你一個和丈夫感情不好的女人,怎麼不需要?」簡娉嘴上這樣說,也沒勉強她接受。
將手機收起後,對賀梨友善道:「哪天你有需要,可以找我。」
賀梨茫然然的點頭,心情很複雜。
不過到了下午,她和簡娉都很有默契地將這事掀過,沒有重提。
三點十分,花店走進來一位秘書裝扮的西裝男,他很有禮貌,手上還拿著東西,要找賀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