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小可憐10

2024-08-26 05:44:21 作者: da青蛙
  江香軍驚懼後退一步,江暖對她一笑,然後走到了地上那殺人犯的身邊。

  江母見江暖這樣悠閒,怒極攻心。無論真相是什麼,江家的臉面今天都被踩到了泥里。

  江泉也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妻子和姐姐,不明白江暖這話的意思。怎麼個說法?這是說他老婆請人來殺他姐姐?怎麼可能,他老婆那麼老實的一個人,怎麼可能?一時,他的心裡亂成了一團。

  江暖記憶復甦,正是剛從末世里混出來的。此時半蹲在殺人犯身邊,比殺人犯更像個殺人犯。只見江暖拍拍殺人犯的頭,然後輕聲問他:「說說,是誰讓你來的?」

  男人殺人失敗,知道供出不供出自己都不會有好結果,現在反正也是共產主義社會,他們不能對他用私刑。等他從獄裡出來了,一樣能找那小娘子敲一筆。這麼一想,他自然閉緊了嘴,根本不準備供出僱主。

  但,讓他感到恐懼的是,他發現在江暖問出這個問題後,他聽到他自己不受控制地開口回答說:「是江香軍讓我來殺你的。」

  他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這是男人第一次意識到,他也許接了一個可怕的任務。

  這比他知道自己被江暖這對變態的夫妻抓住還要可怕,他發現抓住他的這對夫妻就像妖怪一樣。

  男人開始顫抖,他不停地在心裡想: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遇見妖怪了。

  江香軍在男人指控她的時候就心裡一沉,雖然知道男人沒有必要幫她隱瞞,但是她看男人閉緊嘴不準備招供的時候,心裡是有僥倖心裡的。

  聽到男人的指控,江香軍立馬駁道:「他胡說,我沒有。」

  江暖的這個前廳並不大,也就10多平。村里來了不少人,此時都圍坐在那裡,只有村長和江母坐在四方桌那裡,上面放著兩杯陶瓷杯,印著主席的頭像配著紅色的大字。

  聽到江香軍的辯解,所有人都抬頭看向她,就這麼沉默地看著也不說話。江香軍一下子覺得房間裡空蕩極了,還帶了一點點的冷。

  沒有人相信她?

  村長咳了一聲,他拿過桌上的陶瓷杯喝了一口,然後問江暖:「這事,你有什麼證據?不能說是江泉媳婦兒就是江泉媳婦兒,總該有個說法。」

  江暖奇道:「來殺我這個不是在地上坐著嗎?你們可以問他啊!」

  於是,村長又轉頭問那個男人:「你憑什麼說是我村裡的小媳婦兒啊?」

  地上的男人又自己開口說:「什麼憑什麼,本來就是她雇的我。我這裡還有她顧我時給的票子,咯,你看。」

  男人說著,從懷裡拿出一疊糧票,說:「這個是定金,事成以後她還給我800元錢呢!」

  江泉上前一步搶過糧票,他拿在手裡看了看,心裡一陣冷意。他用軍隊的糧票換的全國通用糧票,是他出門換了回來交給江香軍的。

  那一疊糧票,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認出來了。他先是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江香軍,只見江香軍也抬頭看他,江泉深吸一口氣,將那一小疊糧票遞迴給男人,然後對江暖說:「這不是香軍的,我們的糧票都在家裡的月餅鐵盒裡。」

  江香軍鬆了口氣,她心裡正得意,突然聽江暖抬頭大笑。

  江母心裡著實也鬆了口氣,雖然心裡恨極了江香軍。想著她竟然這樣心狠,竟然花她兒子的錢請人去殺她的女兒,毒婦!但,如果這個罪名坐實了,他們家真的是丟盡了臉面了啊!到底是有什麼深仇大恨要做到這個地步?

  見兒子沒有承人,江母自然希望這事也能就這麼翻篇。到時候,江香軍該怎麼處置,自有家裡人說了算。

  結果,這氣才鬆了一半,就聽前面的江暖的大笑出聲。

  江母看向江暖,只見她的眼角笑出了眼淚。江暖抬手輕輕擦拭掉淚水,她轉頭看向坐在上頭的江母,問:「你不是問我為什麼不幫江泉嗎?」

  江暖轉頭看向江泉,輕聲說:「你剛才的話,就是答、案。」

  江泉一愣,抬頭看他,腦海里一個畫面閃過。江家老宅的祠堂里,一個大紅色的嶄新棺材擺在堂中,棺材前一個6、7的小女生披麻戴孝。

  江泉再一眨眼,腦海里的那點記憶消散,再去想時,發現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江暖哼笑一聲,不再里會江泉的無情,而是轉頭看向江香軍笑問:「你以為我只有那個證據?」

  江香軍一愣,江暖搖搖頭說:「江香軍,你可能知道吧!這個世界上,有一樣東西……叫相機。」


  江香軍先是一愣,突然不可置信看向江暖,反問:「相、相機?」

  衛立韞起身進到裡屋,沒一會兒拿著一架雙鏡頭反光相機出來。相機的兩個鏡頭在一個水平面上,立體長方形的形狀,最上面還寫著「海鷗」兩字。

  這在80年代是較常用的一款,在500左右。價格相對來說不算便宜,衛立韞從相袋子裡抽出一疊照片,他放到桌上。

  只見照片是在一條河邊,稻草叢附近,江香軍和一個男人似在聊著什麼,其中還有一張照片是江香軍遞了一疊糧票給那個男人的畫面。

  一時,房間裡都安靜了下來。江暖笑著說:「你可能沒想到,傍晚的時候,我因為要整理行李離開。不少用不上的東西我都去送給交好的鄰居,正好在那條河對岸洗東西的時候,看見你偷偷摸摸地往稻草叢裡鑽。我擔心你就跟上去了,哦,這架相機是衛立韞借給我的。因為我馬上就要離開了,他說可以拿著相機去照村裡的景色,也可以和別人合影,留個念想。」

  一時,房間裡的眾人突然不知道該罵她還是誇她,不說相機了。膠捲可也不便宜了,加上沖洗也需要錢,這每按一次快門就是錢啊!連攝影師在拍照的時候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就是怕不小心曝光了,這錢就飛了。

  她倒好,老公送相機給她隨便拍著玩?簡直是暴軫天物啊!弄得在場的人都一時沒意會到,這疊照片就是鐵證啊!

  只有江香軍一臉慘白,她盯著那疊照片看,似是想要看出兩個洞來。

  但顯然,照片在那裡,它不會因為她盯著的動作就消失不見。

  江香軍想起早上江暖來江家辭行的時候,她心裡害怕江暖就這樣離開。當一個人手裡有著你所有的把柄時,並不是看不見那人就覺得安心了。

  江香軍只覺得煩躁難安,總覺得江暖和一個不定時炸彈一樣,說不定哪一天她就突然從天而降打她個措手不及。

  所以,江香軍覺得江暖的離開更加危險,如果,她死了就好了。這個世界上,只有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然後,江香軍就找到了這個男人,男人叫王強,是外地人逃到這邊的。王強本身也是在自己的村里犯了事情的,逃出來以後他就經常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江香軍有了上輩子的記憶,自然也知道了一件現在還沒人知道的事情。王強殺過人,這便是江香軍找到他的原因,一疊的糧票加上800元,這就是江暖的賣命錢。

  她中午就去約了王強,王強同意後,她趕緊回去拿了糧票先做定金。她約的位置是河對面,那裡基本沒有人來往,不容易讓人撞見。上輩子江香軍和江泉偷情就是在那裡,從來沒讓人撞見過,這一次,她依舊反射性的把人約在了那裡。

  結果,就像是歷史重演一般,上輩子她在那裡被江暖看見。這輩子她依舊在同一個地方做壞事被江暖看見,且這一次,江暖還用相機照下了全過程。

  江香軍的臉色越想越慘白,房間裡的所有人也慢慢意會過來了。這個時代,照片能照到就無異於鐵證了。你如果沒叫人來殺人,你怎麼和殺人犯在一起啊?

  江香軍知道辨無可辨,她趕緊走兩步跪到江泉面前哭道:「泉子,泉子。你原諒我一次,我不是故意的啊!」

  就好像江香軍想要去殺的人是江泉一般,她求著原諒的人也是江泉一般,這事根本無需過問江暖一般。

  江泉臭著一張臉,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今天他受到的衝擊一點不比被謀殺來的小,他一直以為他的妻子是一個柔弱善良的女子,是個踩死螞蟻都不忍心的女子。

  誰知道,她竟然找了個殺手來殺他姐姐?

  隨軍這些年,江香軍一直把家裡打理的很好,兩人的感情也好,江香軍在他面前也是一個嬌俏甜美的女子。為什麼?她為什麼要去殺三姐?

  江母也坐在那裡,整個人呆住了,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照片,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江香軍又趕緊撲到江母面前哭道:「媽、媽,你知道的。我不是壞女人,我也不是故意的。當年我高考都沒有參加,在我爸面前哭著要嫁給江泉。嫁給他後,我也一直跟著他,從來不敢有二心。家裡兩老的養老錢,每個月都是我替江泉去寄的,還有你說補貼大哥,我從來沒有二話。我要是那樣心狠的人,我怎麼會不哭不鬧呢?」

  江香軍哭的鼻涕眼淚橫流,她抓著江母的褲腿說著這些年的事情。

  江母閉眼嘆息一聲,問她:「那你為什麼?」

  江香軍聽江母問她,趕緊哭著說道:「家裡這些年養著三姐,我和江泉難道沒有貼錢嗎?我每次回來,哪次沒有帶好吃的好玩的給三姐,每次回來也都帶貞貞去買新衣服。就算是大嫂的孩子,我也沒有做到這個地步啊!」


  江香軍說的聲淚俱下,聽的在場的人都深有感觸。在困難的年代裡,哪怕是一份十分小的善心,也會被無限誇大。

  江香軍帶著歉意的補償,在這一刻讓她變得高大上起來。有了這些做鋪墊,江香軍才繼續說道:「可是三姐是怎麼對我的?我回來以後,她從沒有正眼看我。這些都沒有什麼,為了泉子我都能忍。但是,泉子要進城打工了,讓小妹幫忙找個住處,她都不願意,各種推三阻四。」

  說到這個,江母心有感觸,竟然有點理解江香軍的動機了。

  江香軍哭著喊道:「我不甘心啊!泉子從小跟著她,長大後也一直念著三姐小時候待他好,這些年來他也給三姐存了點嫁妝下來。我們對三姐可以說是掏心掏肺了,可是,三姐就是這麼回饋我們的?哪怕力所能及,三姐也不願意為泉子幫助一絲一毫。媽,我不甘心啊!」

  大廳里只剩下江香軍的哭聲,就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聽的人聲淚俱下。

  「我就是嚇嚇她,我沒想殺她啊!我是豬油蒙了心,你們原諒我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江香軍哭地求著。

  一些看著她長大的人也心生不忍,想著反正江暖也沒事,不然這事就這麼掩過去算了。

  江泉見江香軍哭得可憐,又想到他們這些年的點點滴滴,心裡更加難過。他為難地看向江暖,想要開口說點什麼。

  江暖卻抬頭冷冷看著江泉,只這種冷淡的眼神就足以讓江泉閉嘴。原身這一世同樣是有氣運的,她的氣運就是江泉。原身小時候傻,受了不少苦。但身為姐姐的責任心卻很重,她從小就很保護江泉。甚至在一次江泉落水的時候,她不顧自己不會游泳跳下河去撈他。

  所幸兩人最後沒有事情,江暖跳下河的舉動雖然沒能把江泉救上來,但確實讓江泉感恩在心。

  後來的日子的,江泉當了兵,江暖的日子並沒有好過起來。江泉每次寄回來的錢里都有一筆是給江暖的,但這錢江母全都接過去管了。

  再後來,江泉因傷退役回來,江暖的日子因為他的回來猛地就好過起來了。

  前世本該是這樣一直下去的,直到江香軍的出現,原身淹死在了河裡。

  這一世,江香軍雖然不斷寄東西回來補償江暖。但是,實際上,她也在不斷的避免他們一家和江暖的來往,畢竟上輩子看著死掉的人啊!誰敢這輩子還有深入交往?

  何況,江香軍是真的看不起江暖的,她自然不斷地給江泉暗示,慢慢的,江泉其實也已經和江暖疏遠了。甚至前世會給江暖寄的那些零錢,這一世他和江香軍結婚後便再沒有寄過了。

  江暖當然不在意他寄不寄,寄是江泉的一份心意,一份情。但這不是江泉的責任,可即使如此,也不能否認,江泉和江暖的這份情便是原身本該有的氣運。

  而這,便是被江香軍奪走的氣運。

  江泉見江暖的眼神越來越冷,突然就想到了那年寒冬臘月,他的三姐還不會說話。只會啊啊啊地叫,自己掉河裡了,她想找人又說不清楚話,一時情急自己跳了下去。

  後來,江母把她嫁給二傻子換了200元,江母給了江泉留著結婚用。他的三姐卻笑的開心,再後來,他去當兵了,三姐抱著孩子給他縫了三雙布鞋,和兩套夾棉衣服。

  江泉原本模糊的記憶,慢慢清晰起來。原本有已經忘記甚至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突然又跳進了腦海。

  在她三姐失望的目光下,江泉想要開口說的話也沒了,他不知道他該說什麼?說,她雖然想殺你,但是你能原諒她嗎?

  他的三姐是個傻子,所以,誰都欺負她。等他長大了,他給她過好日子。

  江泉想到了從河裡出來時,自己心裡的誓言。

  如今,終於輪到自己……欺負她了。

  「三姐,你能原諒她嗎?」江泉聽到自己開口問。

  然後,他看見江暖對著他笑,就像那年從河裡出來,她對著他笑一般。

  他在河裡的害怕和絕望,都在自己的姐姐跳下來的時候消散了。他從河裡出來時,那委屈都在三姐的笑容下消散了。

  「不、怕。」

  他記得她的三姐不會說話,但是,他躺在河邊的鵝軟石上時,他聽到他的三姐這樣說。兩個字,她說的結結巴巴,但是帶著堅定。

  「江泉,如果你今天見到的是我的屍體,你還能問出上面的話嗎?」江暖問他。

  江泉愣愣地答不上來,江暖又笑,說:「你能。」

  江泉一震,他看向江暖,他想說:當然不可能了。

  可是,腦海里卻在這時閃過了一些本不該有的記憶碎片。

  從那零碎的畫面里,他的三姐死了,死在了當年救他的那條河裡。他讓人撈了三姐上來,她早就沒了氣息,泡的不成樣子。三姐的女兒哭的稀里嘩啦的,他心裡也難受。

  再後來,他看見了他新娶的妻子江香軍在夢裡哭著和三姐道歉,因此,他知道了三姐落水時江香軍就在河邊。即使如此,記憶力的他還是選擇了原諒。

  是的,三姐說的對。江泉無措地站在那裡,呆呆地看著江暖想,如果三姐已經死了,他還是會原諒他的妻子。他覺得,人死不能復生,但是生活還是要過的。

  他無情到,他自己也覺得可怕,就像這段記憶一般……

  江泉突然不知道怎麼地想哭,他對江暖說:「對不起。」

  「不需要。」江暖說:「你沒有對不起我,我們互不相欠而已,所以……我會報警。」

  衛立韞站在江暖的身後,臉上帶著縱容的笑容,他微笑著說:「原諒可不容易啊!」

  原諒!

  兩個字,說起來那樣的容易,做起來卻是千難萬難的。大家都欺負原身是個傻子,所以都替原身原諒了兇手。就像前世的江泉一般,他代替著他的三姐原諒了江香軍。

  所以他們兩人就能理所當然的在一起,毫不在意中間夾著的這條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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