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枝只小小的章魚沉默對視,半晌，她不確定地喊了一聲：「莫莫安？」
小章魚身上的眼睛頓時骨碌碌轉了起來：「……媽媽！」
它的聲音它的體型一樣，細細小小的,猶如雛鳥的叫聲，很難讓人將它與危險可怕的怪物聯繫起來。
郁枝一臉震驚。
還真是莫莫安啊……
她忍不住將小章魚從觸手裂口中拿出來，好奇地托在手心。
秋時躺在她身下,靜靜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郁枝將小章魚的觸鬚抬起來,仔細查看它的身體構造。
綠色的眼睛,可開合的觸鬚尖端，還有微微泛綠的吸盤……所有細節都她設計的莫莫安一模一樣，除了個過於迷你的體型。
小章魚乖乖伏在郁枝的手心裡,觸鬚圈她的手指，看起來十分依戀她。
秋時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於是慢慢開口：「你現在還生氣嗎？」
郁枝有回答個問題。她摸摸小章魚的腦袋，奇怪地問：「為什麼它變得么小？」
秋時辜地說：「因為他部分被我吸收了。」
郁枝：「……」
也就是說,她要是發現得再遲一點,莫莫安就連麼一點都有了是嗎？
她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小章魚。
雖然看起來還是很完整，似乎也有留下什麼心陰影，但是……已經變得毫殺傷力了。
看手上那幾根比戒指還要細的觸鬚，郁枝確信現在的莫莫安最多只卷死螞蟻。
她想了想,認真地問：「那它還會再長大嗎？」
秋時垂下眼睫：「應該是可的。不過……」
郁枝：「不過？」
「需要我的幫助。」秋時唇角微勾，慢條斯地說。
郁枝定定地看他，荊棘再度纏上他的脖子：「你應該知道,我現在隨時都殺了你。」
「但是有個必要,」秋時笑了一下，「對吧？」
那倒是。
郁枝與他對視幾秒，突然起身,從他身上站了起來。
荊棘依然纏繞在他的脖子上，尖刺對準動脈，微微壓迫蒼白的皮膚，仿佛隨時都滲出血珠。
「說說吧，你潛伏在我身邊，究竟有什麼目的？」
她將莫莫安放到肩膀上，莫莫安立即用觸鬚扒牢她的衣服，生怕己掉下去。
秋時慢慢站起來，目光從莫莫安轉移到她的臉上：「吃你。」
郁枝：「……」
個回答……未免也太直接了點。
她還為他肯定會先扯些有的的，再說些半真半假的謊話把她糊弄過去，然後趁機反攻，打她個措手不及。
結果他直接就說出來了？
郁枝有一瞬間是懵逼的。
「你的意思是，你變成莫莫安的樣子……只是為了吃我？」她有些難置信。
秋時點了點頭，輕聲補充道：「是莫莫安的意識讓我發現了你。」
郁枝在腦子裡了下頭緒。
「也就是說，你吃了莫莫安，發現我的存在，因為想要吃掉我，所蓄意接近我……」
秋時抿了抿唇，有糾正她的說。
「接近」的目的也不完全是為了食慾，還有「興趣」。但興趣最終還是轉化為了更強烈的食慾，所樣說也什麼錯。
郁枝古怪地看他：「那你現在還想吃我嗎？」
秋時認真想了想。
「想……又不想。」
又是什麼說？
郁枝忍不住問下去：「是什麼意思？」
「因為你看起來依然很味，而且比之前還要味。」秋時毫不隱瞞，在個話題上，他坦誠得近乎純真，「但是我對你產生了他的**……所，有點捨不得吃掉你了。」
郁枝：「……」
個**，應該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
她回憶了下剛才的交鋒。個過程並不長，甚至可算是短暫，但她感覺到腎上腺素激增的快感，會讓她體會到前所未有的愉悅。
也許秋時也跟她產生了相同的感受，而他將種危險又酣暢的心解為另一種高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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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解似乎也什麼問題。
郁枝看神色已經恢復寧靜的青年，默默在心裡權衡利弊。
說實話，莫莫安不恢復原形件事她實並不在意。她身邊的怪物已經夠多了，就算少一個莫莫安的力也什麼大問題。
問題在於，秋時做到什麼程度。
如果他的確讓莫莫安完全恢復，那現在就殺了他未免有些可惜。更何況，她對他的本體還挺好奇的，畢竟將那麼大隻的莫莫安吞下去，那他應該比莫莫安還要大吧……
郁枝不喜歡風險，但她偶爾也會享受脫離掌控的感覺。
更重要的是，她現在需要一個強大的隊友來幫她對付巴別公司。
她有預感，巴別公司很快就會找上她了。
「如果我說，我可讓你吃我，前提是你得幫我去做一件事，」郁枝笑吟吟地說，「你會答應嗎？」
秋時只稍微想了想，便白了她的意思：「你想讓我解決巴別公司的人？」
郁枝拍拍他的肩膀，欣慰道：「孺子可教也。」
秋時微微歪頭，眼睫低垂，不是很解句話的意思。
郁枝覺得他個樣子也挺人畜害的，不得不說，他選了一張好皮囊。
「你是因為看中秋時的臉才選擇吃他的嗎？」郁枝好奇地問。
秋時慢慢眨了下眼睛：「就是我己的臉。」
「啊？」郁枝迷惑了。
「……忘了告訴你了。」秋時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突然輕輕笑起來，湊近郁枝，用得逞的語氣低聲對她說，「實，別人眼中的我，你看到的都不一樣。」
郁枝恍然：「你的意思是……」
「別人看到的是真正的秋時，」秋時指了指己的鼻尖，濃綠的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而你看到的，一直都是我。」
郁枝微微睜大眼睛，突然說不出話了。
個真相超出了她的想像，一瞬間，她的心跳忽然急速加快，雞皮疙瘩順脊背一路蜿蜒向下。
「……媽、媽媽！」莫莫安細細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郁枝回眸：「怎麼了？」
「有東西……過來了！」莫莫安抬起觸鬚，努力指向他們後面的向。
郁枝與秋時同時看了過去。一陣濃郁的白霧飄了過來，很快模糊了他們的視線，夜風呼嘯，濃霧迅速遮蔽了整片夜空。
「個霧，有點古怪……」秋時輕聲說道。
郁枝細眉微蹙，有說話。
就在時，她的手機響了。
「蔚隊？」郁枝立即接通電話。
「你現在人在哪裡？出來了嗎？」蔚白筠的聲音聽起來不太清晰，似乎有什麼遮住了她的嘴一樣。
郁枝看了秋時一眼：「剛出來。蔚隊，外面些霧氣是怎麼回事？」
「小心，不要吸入些霧氣！」蔚白筠的語氣透出前所未有的急切，「現在整個21區已經淪陷了，我們正在撤離剩下的居民，我把幾個撤離點發給你，你直接趕過去，越快越好！」
淪陷了？麼快？
郁枝驚呆了。
蔚白筠說完就掛斷了電話，郁枝看發過來的幾個定位，奈地抬頭看向秋時：「怎麼說？你要我一起嗎？」
「當然。」秋時笑了笑。
他有他的小心思。
*
一晚發生的事情，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
僅僅一夜，霧氣便籠罩了大部分城區。上層城區還好，受到的影響不是很大，下層城區的情況就不太樂觀了，尤21區，在霧氣中徹底淪為了扭曲者的溫床。
郁枝有看到具體的淪陷過程，她秋時趕到撤離點不久就坐上直升機離開了，具體情況還是季嘉容在酒店告訴她的。
現在他們正坐在16區分局的會議室里，蔚白筠蕭灼都不在里，剩下的調查員議論紛紛，很多人還在確認己的家人情況。
「他怎麼會在里？」季嘉容指趴在郁枝身旁睡覺的秋時，一臉不滿。
郁枝聳聳肩：「趕往撤離點的路上碰巧遇上了。」
季嘉容暗暗翻了個白眼：「真是可惜。」
「所呢，你親眼看到那些人變成扭曲者了？」郁枝繼續回到剛才的話題。
「嗯，那些人就站在霧裡，霧氣剛一籠罩他們，他們的身體就發生了異變。」季嘉容神色凝重，「異變的速度太快了，很多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有……」
郁枝對此不予評價。
她想了想，問：「那有多少人撤離了？」
季嘉容搖搖頭：「不知道，大概有一半吧，反正帶出來的都帶出來了，剩下的就都是扭曲者了……」
異常管局已經連夜封鎖了21區。次異變的影響太大，所有遣隊隊長都被喊去中心城召開緊急會議，現在還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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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枝想了想：「他們會對現在的21區執行清剿行動嗎？」
她的小怪物們都還留在那裡。如果異常管局會對剩下的扭曲者行群體清剿，那麼她就要儘快把他們都轉移了。
唉，也不知道她的房東現在怎麼樣。
還有她的房子，她的押金，她的投影儀……
郁枝越想越心酸，連帶神情也有點悲愴。
季嘉容為她是在責，猶豫再三，終於還是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撫上她的後背。
「件事你關。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我們已經盡力了……」
郁枝還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並有在意他說了什麼。季嘉容糾結得五官皺成一團，正要在她背上撫摸幾下，一隻冰涼的手突然按住了他。
季嘉容抬起頭，發現原本還在睡覺的秋時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正攥他的手腕，安安靜靜地看他。
他感覺到對的敵意，比之前更顯、也更露骨，甚至讓他有點毛骨悚然。
季嘉容心頭頓時升起一股火氣。
他才是郁枝的搭檔，他一個民間調查員，憑什麼插到他郁枝之間？
季嘉容越想越氣，於是伸出另一隻手，試圖掰開秋時對他的鉗制。
突然，郁枝坐直身體，奇怪地看向他們：「你們在幹嘛？」
季嘉容：「……」
他尷尬地鬆開手，秋時唇角微彎，也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
「你背後有一隻蒼蠅，我想幫你攆他。」季嘉容指桑罵槐。
郁枝看向秋時：「是樣嗎？」
秋時點點頭：「是的，被我抓住了。」
季嘉容：「……」
郁枝頓時露出嫌棄的表情。
「出去洗洗手，別用抓蒼蠅的那隻手碰我。」
秋時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突然感覺己的腿被人碰了碰。
他微微垂眸，看到郁枝正把莫莫安放到他腿上，莫莫安用觸鬚將己抱成一團，弱小的身軀看上去很乾燥。
它有點缺水了。
秋時將莫莫安放手心，然後起身，不緊不慢地了出去。
季嘉容冷笑一聲：「哼，活該。」
郁枝不懂他在得意什麼。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覺得秋時個人怎麼樣？」
季嘉容：「什麼怎麼樣？」
「就是……」郁枝比劃了一下，「他的外形。」
季嘉容聞言，看向她的目光頓時充滿了驚恐。
「你不會喜歡他樣的吧？他長得還不如我呢，不對，是比我差遠了……」
郁枝：「……」
別的不說，傢伙的思維發散力是真的不錯。
「我問的是，更具體的。」郁枝下意識壓低聲音，「具體的五官，髮型，還有整體的氣質……之類的。」
季嘉容奇怪地看她：「你己看不見嗎？」
郁枝很難回答個問題。
「算了。」
她很快放棄了。反正前的秋時已經消失了，比起個，她還是更好奇秋時的本體是什麼。
「回來了！」
「是蔚隊！」
周圍突然一陣騷動，郁枝季嘉容齊齊抬頭，看到蔚白筠快步了來。
她環顧一圈，簡扼要地說：「異常已經出現了，情況緊急，我現在要選出一部分人前往十三區。」
「十三區？」眾人面面相覷。
十三區也屬於蕭灼的管轄區域，按說應該他來通知才對。
「蔚隊，蕭隊呢？」有人提聲問道。
「他已經在那裡了。」蔚白筠說，「所你們必須儘快趕過去，樣才減輕他的負擔。」
說完，她在人群中點了幾個人，最後點到了郁枝。
「你們幾個，現在就出發。」
郁枝：「……」
就知道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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