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枝覺塞壬最近好像在鬧脾氣。
總不和大家一起吃飯,遊戲也不打了，一看郁枝就陰著臉，大部分時間都在海里度過。
郁枝不明白自己又有哪裡惹他了。
如果放在平時,她一定會找個機會和他溝通一下。她最近忙忙碌碌的，日子過還挺充實，一不小心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自從那日和夏衍說開後,夏衍幾乎每天下班都會來島上待一段時間。他脾氣很好,打遊戲也很厲害,很快就和小怪物們打一片了。
對此郁枝感很欣慰，除了有一點令她很費解——夏衍似乎不太待見秋時。
每次夏衍看秋時靠近她，都會『露』出敵視疏離的眼神。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他對秋時的排斥幾乎可以用「赤|『裸』『裸』」來形容，有一次甚至直接將郁枝從秋時身邊拉開了。
郁枝和秋時討論過這個問題。
「你不對他做過什麼不好的事情？」
秋時無辜回答：「我沒有。」
郁枝很懷疑：「那他為什麼對你那種態度？」
秋時用一種平靜又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妹控這樣的。」
郁枝：「……」
好在夏衍和秋時同時在場的時候並不多，兩人又沒有其他的衝突和摩擦，放著不管也沒關係。
比起這些,還有另外一個人讓郁枝有些在意。
那就她的「前搭檔」——季嘉容。
這都過大半個月了,他還沒有跟她聯繫過呢。
看來這傢伙真的跟她斷絕關係了，她現在歉，也不知人家還領不領情……
還抽空探探蔚白筠的口風好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郁枝很快便將這件事拋腦後。
直一日午,她剛吃完午飯不久，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拿起手機，剛接聽,便看來電顯示處著「季嘉容」三個字。
他居然主動打過來了？
她一愣,正按下接聽鍵，鈴聲突然斷了。
對面根本不等她接通便迅速掛斷了電話。
怎麼說呢……很像季嘉容的作風。
郁枝心下瞭然，淡定回撥過。
幾乎瞬間,對面便接通了她的來電。
「季嘉容？」郁枝試探著出聲。
「你誰啊你！」手機里頓時響起暴躁不滿的聲音，即使許久不見，郁枝也能想像出紅髮青年炸『毛』的樣子。
郁枝憋住笑意，聲音平靜：「我你的前搭檔。」
「什麼前搭檔？我沒有前搭檔！」
「你真的不記我了？」郁枝不緊不慢說，「那你剛打我電話幹嘛……」
季嘉容怒氣滿滿：「鬼打你電話，我不小心按的！」
「好好好，你沒有打我電話，我自己打的……」郁枝自知理虧，語氣也柔和下來，「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對面突然不出聲了。
郁枝耐心等了一會兒，仍然沒有聽任何回應。
看來他還很氣的。這樣想著，郁枝正掛斷電話，對面突然傳來季嘉容的聲音。
「你現在在哪兒？」
*
季嘉容想見郁枝。
他明知她怪物之母，人類的敵人，仍然想見她。
他生她的氣……已經生太久了。
他氣她一直欺騙他，利用他，一直把他耍團團轉。他卻總狠不下心來恨她。
他每天都會想起她，想起他們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越想越氣，越氣越想。
他聽蔚白筠提起過，說她現在和她的怪物們住在一座海島上，風景宜人，自自在。
他氣差點一把火把分局大樓燒了。
他在這邊氣她氣死，還被迫和不喜歡的搭檔一起做任務。她倒好，不把他忘一乾二淨，居然還舒舒服服度假了！
不他實在忍不住撥了剛那個電話，估計等他哪天死了，她也想不起來他這個人吧？
竟然還有臉提「搭檔」這兩個字。
究竟誰不記誰啊……
一想起郁枝在電話里風輕雲淡的語氣，他一肚子怒火頓時又涌了上來。
他一定見她，當面和她對峙，最後再狠狠揍她一頓！
季嘉容咬牙切齒站在電梯前，電梯門一開，他便頭也不抬，氣勢洶洶走了進。
「……季嘉容？」電梯裡響起一個有些驚訝的聲音。
誰叫他？沒看他現在心情不好嗎！
季嘉容惡狠狠側眸，正開口懟人，看對的瞬間又忍住了。
陸邱。
他強忍怒氣，勉強點了下頭，算打過招呼了。
陸邱奇怪看著他：「你這哪兒？」
現在不下班時間，季嘉容神『色』忿忿，顯然也不出任務的。
看上倒像打人一樣。
季嘉容臉『色』不善：「見一個人。」
陸邱聞言，心念一動。
會讓季嘉容如此生氣也見的人……會郁枝嗎？
「見母親！見母親！見母親！」
「尼尼想見母親！尼尼想見母親！」
腦海里的聲音又開始叫囂起來，陸邱沉默幾秒，試探開口：「你見的這個人……郁枝嗎？」
「除了她還有誰。」季嘉容沒好氣。
居然真的她。
陸邱的心情突然複雜起來。
其實他也想見她。
雖然有一部分原因因為他體內的這隻怪物，又不完全因為這個緣故。
他們都想見她——只有在這件事上，他和怪物的意志總能達一致。
「見母親！見母親！見母親！」
「我們一起見母親！我們一起見母親！」
怪物又開始慫恿鼓動。陸邱抿了抿唇，說：「……我和你一起。」
「……什麼？」季嘉容難以置信看向他。
陸邱用的陳述語氣，完全沒有一點詢問和商量的意思。
「我和你一起。」陸邱又重複了一遍，這次他語氣堅定，透著不予拒絕的意味，「我有重的事和她談。」
季嘉容看他的眼神很狐疑。
真有重的事應該早就找她了吧，還用拖現在？
雖然心裡一百個不情願，陸邱畢竟隊，之前也和他一起並肩作戰過，貿然拒絕總歸不太好。
季嘉容只不情不願答應：「好吧。」
就這樣，二人乘坐同一架直升機，前往郁枝所在的海島。
大約半小時後，他們終於達目的。
還未落，季嘉容就看郁枝已經在她就站在蔚藍的海邊，海風和煦，吹起她的髮絲，遠遠望，美好像一幅畫。
季嘉容心裡的鬱氣突然就消了。
他下意識側眸，發現陸邱也在看她。
他心頓時警鈴大作。
直升機一落，他便趕在陸邱前頭出了機艙。陸邱走在他後面，他一時也來不及擺譜了，索『性』邁開腿，快步走郁枝面前。
郁枝看他急匆匆的，不輕笑出聲：「就這麼想見我呀？」
季嘉容被她這麼一調侃，白皙的臉『色』瞬間通紅，被火紅髮『色』一映，像燒起來一樣。
「誰想見你了？！」他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陡然上揚。
「哦，那你來這幹嘛，人口普查？」郁枝了便宜就賣乖，存心想逗一逗他。
「你……你管我幹嘛！」季嘉容臉紅快炸了。
「好啦好啦，不這么小氣嘛。」郁枝拍拍他的肩膀，餘光一瞥，這發現另一個人誰，「陸邱？」
陸邱走季嘉容身旁停下來，抬眸看向她：「……好久不見。」
他體內的怪物已經快發瘋了。
「好久不見。」郁枝想起上次和他相見時的場面，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你還好吧？」
之前蔚白筠有說過，他一直在接受治療。想將怪物的意識從體內分離出來應該不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知他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還好。」陸邱頓了頓，「尼尼……還在我這裡。」
他沒有用「怪物」、「異常」之類的字眼，而用了「尼尼」這個名字。
因為她的「孩子」。
郁枝微微詫異看著他：「你的意思，尼尼還在你體內沒有分出？」
陸邱：「嗯……」
眼看著兩人越聊越多，季嘉容又開始不高興了。
「你不在這裡等我的嗎？」
「哎呀，不好意思，我以為你還在生氣呢。」
郁枝促狹眨了下眼，季嘉容惱羞怒，正炸『毛』，郁枝忽然拉起他的手，帶他往別墅向走。
「來吧，我準備了很多好吃的，我們邊吃邊聊。」
她的手白皙纖細，像拂面的海風一樣溫溫涼涼，有種細膩柔軟的觸感。
季嘉容心頭一跳，頓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紅著臉，倔強抿緊唇，一聲不吭任郁枝拉著他。
陸邱默默跟在後面，聽著尼尼在他腦子裡發瘋似的叫喊。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尼尼殺了他！尼尼殺了他！」
「你安靜一點。」陸邱低聲制止。
「不！不！不！」
尼尼叫比之前還大聲，有點歇斯底里的意思。
「都怪你！都怪你！你就不能把母親搶走嗎！」
「搶母親……搶母親……搶母親！」
「這可不搶不搶的事情啊……」陸邱心不在焉，聲若夢囈。
「你說什麼？」郁枝突然扭頭看他。
陸邱立即回神：「沒什麼……我在和尼尼說話。」
郁枝聽了，『露』出理解的表情。
「不又開始鬧騰了？」
「算吧。」陸邱猶豫半秒，遲疑說，「希望……你能『摸』『摸』。」
郁枝聞言，有些驚訝眨了下眼睛。
「我什麼時候這麼說了？我讓你殺了那個人類……」尼尼剛反駁半句，隨即反應過來，「你騙母親！你居然敢拿我做幌子欺騙母親！」
「可惡的人類！狡猾的人類！骯髒的人類！」
又開始大罵，陸邱早已習慣，並沒有什麼反應。
他神『色』平靜，眼睫低垂，儘量不讓郁枝發現他在心虛。
季嘉容狐疑看著他，郁枝倒沒有多想，只笑了笑便隨意開口：「的確尼尼會提的求。」
「那希望我『摸』哪裡呢？」
陸邱微微一頓：「……哪裡都可以。」
季嘉容：「……」
他越聽越覺這個對話很奇怪，為了不讓自己繼續胡思『亂』想下，他連忙出聲打斷他們。
「我餓了，我吃東西！」
郁枝：「……」
你小孩子嗎？
她無奈嘆氣，詢問陸邱的意見：「那我們先吃東西？」
陸邱：「……我都可以。」
他原本就心虛，自然不好再提出更多求。在尼尼的咒罵聲，他跟隨郁枝進入別墅，在靠窗的坐了下來。
這裡位置很好，能夠看外面的海景。
圓桌上擺滿了水果和甜點，新鮮多汁，甜香撲鼻，顯然特意準備的。
郁枝剛一坐下，波奇便搖著小尾巴湊過來了。
陸邱好奇：「這你的狗？」
「嗯……」郁枝『摸』『摸』波奇的頭，語氣平和，「你之前見過的。」
陸邱微愣：「什麼時候？」
郁枝放下手，對波奇揚了揚下巴，波奇抖抖腦袋，瞬間化為一隻龐然巨獸。
陸邱：「……」
季嘉容：「……」
郁枝對他們笑笑：「有印象了嗎？」
二人神『色』微妙。
郁枝撓撓波奇的下巴，波奇又變回小巧可愛的白狗，『舔』了下郁枝的手心便輕快跑出了。
陸邱終於想起來，住在這座島上不僅有郁枝，還有她的怪物們。
「對了，你的其他……孩子呢？」他斟酌著開口。
「我讓們自己玩了。」郁枝喝了口茶，一抬眸，忽然發現窗台/>
郁枝：「……」
怪不樓上這麼安靜，原來都躲在外面偷看呢！
郁枝突然起身，一個眼刀掃過，那群小傢伙頓時灰溜溜散開了。
陸邱：「……們看上倒和那晚不太一樣。」
這還他比較委婉的說法。
出現在那夜的怪物邪惡又可怕，而剛偷看的怪物卻膽小又調皮。
很難想像們居然同一群怪物。
就像他體內的尼尼一樣，在面對其他人類時嗜殺狂暴，面對郁枝時卻又溫順像個孩子。
如此矛盾又純粹的存在。
「那個時候畢竟嚇唬你們嘛。」郁枝笑了笑，「否則我們一大家子怎麼可能搬這座島上呀。」
陸邱：「……」
她居然一點不遮掩，什麼實話都往外說。
這不也說明了，她其實很信任他們的？
「哼，你現在過倒舒服。」季嘉容忍不住陰陽怪氣，「什麼搭檔，什麼朋友，我看你早就忘一乾二淨了吧？」
「誰說的？」郁枝認真說，「我一直都記著你呢。」
季嘉容：「……真的？」
「當然。」郁枝將洗好的草莓推他面前，「你看，我還記你愛吃草莓。」
季嘉容看著鮮紅欲滴的草莓，臉『色』稍霽：「……這還差不多。」
雖然他仍然板著臉，嘴角卻無法自抑微微揚起，看起來還有點竊喜。
這人還真……藏不住事。
郁枝又哄了他一會兒，直徹底把他哄順『毛』了，開始和陸邱談正事。
「所以最後還分離失敗了？」郁枝問。
「差不多。」陸邱說，「局裡說我的情況很特殊，想完全分離的話必然會對我造難以預估的影響。」
郁枝好奇：「怎麼說？」
「因為尼尼並不簡單的附身和融合。」陸邱語氣平穩，「當初他之所以會出現在我體內，因為在死亡之前恰好還有一部分本體殘留在我的體內。死後，殘留的那部分便化為能力和意識，逐漸和我融為一體。」
郁枝隱約明白了他的意思：「就說，尼尼沒有實體，也不能再恢復了？」
「大概就這個意思。」陸邱點點頭，「想把分離出來，就必須將的意識徹底摧毀，……」
「和你融合已經很深了，想摧毀，必定會影響你。」郁枝接著說。
「……對。」陸邱面『露』無奈，「而且，我現在也習慣的存在了，哪天突然消失了，說不定我反而會覺太安靜。」
郁枝笑了：「確實很聒噪。」
「母親在誇我！母親在誇我！」
「啊啊……母親夸尼尼了……尼尼好幸福……」
尼尼似乎並不明白聒噪的詞，已經在陸邱的腦海里滿足哼唧起來。
陸邱也彎起唇角，表情無奈而包容。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他沒有告訴郁枝。
他沒有接受意識分離，不僅因為他不能分離，還因為他不想分離。
他知，尼尼就維繫著他和郁枝的那根紐帶。
只尼尼還在他的體內，他就可以理所當然想念郁枝、接近郁枝。
不用考慮立場，不用考慮身份。只迫不已。
因為他的意識被怪物侵蝕了，所以一切的不合理都可以變情有可原。
他唾棄這樣卑劣的自己。
「那以後尼尼只能和你在一起啦。」郁枝輕輕嘆氣，「對你來說，應該很辛苦吧？」
雖然她也很希望尼尼能順利分離出來，既然已經沒有實體了，那麼保持現狀反而更好的結果。
起碼這樣不會消失。
「還好，偶爾也有聽話的時候。」陸邱語氣平靜。
「偶爾。」郁枝托著下巴，笑意盈盈。
陸邱看著她，突然說：「其實……」
郁枝：「嗯？」
「……其實尼尼很想念你。」陸邱鬼使神差說出這句話。
季嘉容原本正在吃草莓，聽這句話，頓時警覺抬起眼睫。
通過剛的對話他已經知尼尼就那隻待在陸邱體內的異常。
尼尼想念郁枝跟他陸邱有什麼關係？他和尼尼又不相親相愛的一家人，需他特意把尼尼的心情說出來嗎？
郁枝倒沒覺哪裡不對勁，畢竟尼尼和她相處的機會並不多，會想念她也理所當然的。
於她伸出修柔白的手，『摸』了『摸』陸邱的頭髮。
陸邱一怔。
「那你以後可以經常來，」郁枝溫和說，「這樣尼尼也會高興的。」
季嘉容：「？？？」
憑什麼他就可以經常來？底誰她的搭檔啊？！
「那我呢？」他滿臉不服。
郁枝眨了眨眼：「你也可以來啊，只別讓蔚白筠覺你投敵了就行。」
「誰會投敵……」季嘉容嘀嘀咕咕，還不滿意，「還有呢？」
郁枝不解：「還有什麼？」
季嘉容憋紅了臉，偷瞄陸邱一眼，支支吾吾：「『摸』、『摸』頭什麼的……」
郁枝：「……」
她鄙夷看著季嘉容：「怎麼，你體內也有個尼尼？」
「哈哈哈哈哈哈……母親果然愛我的！」
「愚蠢的人類，居然還想和尼尼一樣的待遇，真痴心妄想……」
陸邱：「……」
季嘉容覺既羞恥又尷尬，臉紅快和頭髮一個『色』了。郁枝不忍心太欺負他，於也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
「這樣行了吧？」
季嘉容：「感覺有點敷衍……」
「啊啊啊！母親怎麼又『摸』他了！『摸』我！『摸』我！」
「『摸』尼尼！『摸』尼尼！『摸』尼尼！」
陸邱：「……」
沒完沒了了還。
他正開口，手機突然響了兩下。
「會議通知。」他看完訊息，對季嘉容說，「我們該走了。」
季嘉容不悅翻了個白眼。
「一天晚就開會開會，哪那麼多破會開……」
陸邱深有同感。
「好啦好啦，趕緊回吧，別讓蔚白筠不高興。」
郁枝勸慰他們，二人雖然不太情願，還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只好下次再見了。」陸邱的語氣里隱約夾雜了些許遺憾。
季嘉容眼神不善瞥了他一眼。
下次他說什麼都不會和這傢伙一起來了。
「隨時歡迎。」郁枝笑了笑，突然看向陸邱，「對了，尼尼——」
「記乖哦。」她頓了頓，意味深說，「我會不定期詢問你的表現的。」
「……！！！」
正在狂轟濫炸的尼尼瞬間實了。
「尼尼記住了！尼尼一定會乖的！」
陸邱無奈：「說記住了。」
「那就好。」郁枝燦爛一笑。
*
送走了陸邱和季嘉容，郁枝不緊不慢回別墅里。
為了招待他們兩個，她準備了好多吃的，可惜他們吃了點水果就走了，連甜品都沒動一下。
「唉……又吃不完了。」郁枝邊嘆氣邊坐下來。
只能繼續倒給黑蛇了……
希望他不會吃出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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