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迭的生日確實卡的日子有點難受,江雲邊都感覺生日的快樂還沒品到一絲，就被時間一個大錘子敲到腦後提醒他：「高考了，別玩了！」
六月是雨季,六號早晨就開始閃電下雨。
「我們這兒可真是塊風水寶地。」高梓寧坐在窗邊罵罵咧咧,「每逢高考必下雨。」
江雲邊這才想起往屆的前輩好像也是頂著傾盆大雨出發的。
「不過我們幸好是本校考試,」許湛都冷得把外套穿上了，「有一批外校來我們學校考試的更慘，下雨最容易堵車了。」
聊著聊著話題又猜今年會不會有幾個社會新聞,警察叔叔雨中送高考生或者是無名司機撿到准考證。
江雲邊早上喝了杯咖啡,視線漫無目的地繞了一圈課室，最後落在周迭身上。
同桌放下了書，跟他對上了視線。
叮——
鈴聲打響。
「好了,上戰場了！」穿著紅色襯衣的班主任在門口拍了拍手,「全力以赴，不留遺憾！記得拿到試卷先寫姓名考號！不著急,以你們的水平正常發揮沒問題的！」
「考試加油。」
江雲邊舉起拳頭,周迭跟他碰了一下。
「嗯，加油。」
*
兩天的考試結束之後,高考生們好像衝破了那層名為禁錮的殼,玩得一個比一個瘋。
江雲邊跟周迭不是一個考場，結束的時間略微有些不同，他剛回到自習室的時候被好多學生攔住一起拍畢業照。
好多學生在蹲點,有好幾個他都認不出臉的還給他遞花遞信，還有幾個妹子哭著說捨不得江雲邊。
「不是，高考結束之後江雲邊是要仙逝嗎？非要這麼表白？」何如酸得臉都有點變形,「你看那些零食跟糖,都快兜不住了。」
高梓寧考完一身松,蹦蹦跳跳地過來：「那你猜猜，待會周迭能收多少個？」
「誒，周少好像直接被接回去了，你們死心吧。」班長本來在合照，翻手機的時候收到信息，「周家今天擺宴呢。」
大家這才想起來周家大少爺在兩天前剛成年。
「我突然好緊張，我們真的能去周家嗎？」
「完了，我不會什麼社交禮儀啊，會丟臉嗎？」
江雲邊剛把零食放到書包里準備走，許湛就拽住他的外套：「小江同學，請問你去周家嗎？」
「當然。」江雲邊拍拍他的手，「周迭在門口等我呢。」
「呵呵，虧我還以為你要自己去打算跟你拼個車，原來是周少專門接送，打擾了。」
江雲邊淡然一笑：「胡說八道。」
到校門口的時候江雲邊從一堆家長的接送車裡看到了周家的黑色邁巴赫，迎著人群走過去。
「久等了。」
周迭在他坐下的時候輕輕勾住他的尾指，笑音染著字尾：「不久，等男朋友的耐心還是有的。」
這是他第一次正面強調這個身份，江雲邊不自覺地咳了一聲：「別瞎叫。」
周迭看著他迴避的視線跟青澀的反應，乖順地嗯了聲。
江雲邊雖然猜到周家繼承人的成年禮不會簡單地過，但是來到周家的時候還是有些緊張。
這陣仗比過年的時候還要隆重啊。
周迭早就察覺到江雲邊的拘謹，打過招呼之後就把人帶到自己的房間裡。
「看我技能連招，誒——」
進門的時候徐昭若正在用她的角色跟溫玥鏖戰，只可惜最後還是惜敗。
「阿姨你好強啊，我怎麼就打不過呢？」
溫玥笑意里藏不住驕傲：「這是我唯一擅長的了。」
江雲邊到的時候徐昭若還假哭求他來幫自己找回場子。
「好啊，我幫你。」
但周迭卻在江雲邊邁步的一瞬牽住了他的手。
江雲邊愣在原地，周迭突如其來的介紹相當正式：「媽，給您介紹一下，我男朋友。」
徐昭若眨眨眼，後知後覺雙手捂唇，溫玥也有些意外。
江雲邊只用了三秒臉就全紅了，視線慌亂地質看向周迭，小聲道：「你，你說什麼呢，她們又不是不認識我！」
周迭眼眸微垂，像是分享秘密般低聲：「不一樣的，身份不同了。」
江雲邊：「……」
徐昭若比了個大拇指，用口型說了個「真男人」。
溫玥很快接受了兩個人關係的轉變，笑著伸手拍拍隔壁的軟墊：「來，我未來的小兒媳過來坐一下，讓我看看。」
江雲邊的第一反應是轉頭拉開門就跑，但溫玥笑得太溫柔，他費了好大勁兒才忍住扭頭就跑的衝動。
周夫人過來敲門，周迭要去客廳。
「今天高考感覺怎麼樣？」溫玥輕輕揉了揉他的發頂，溫柔地問道。
徐昭若舉手：「這個問題我來回答！做好了充分準備，自信滿滿走進考場，瀟灑痛快迎接假期！」
溫玥輕笑：「辛苦了，這個假期就好好玩。」
徐昭若猛點頭，看著江雲邊還一副回不過神的樣子就有些想逗他，又害怕惹急了讓校霸尷尬。
她還真沒想到周迭會在剛剛那種時候突然來一句：「這是我男朋友。」
江雲邊平時能跟溫玥聊很多的，但剛剛周迭這麼一提他就有點六神無主。
「雲邊兒？」溫玥輕輕叫他的名字。
江雲邊如夢初醒，不自然的抬手摸了摸耳垂，看著她，「嗯。」
溫玥輕笑：「小迭總是這樣，認定的就藏不住，嚇到你了？」
「也不是，只是沒想到。」
「雲邊兒，如果你覺得不合適，不喜歡，一定要及時告訴他。」溫玥輕輕握著江雲邊的手，溫聲細語，「要把你的想法及時告訴他，他才不會犯錯。你千萬不要為他委屈自己，懂嗎？」
徐昭若眼睛盯著屏幕，卻忍不住在回味溫玥這句話。
這種話更應該是Omega的母親說出口的，但溫玥作為Enigma的母親卻更偏向他，看是真的很喜歡江雲邊啊。
連提示都那麼溫柔。
江雲邊輕輕回握溫玥的手：「跟周迭在一起……其實，不委屈的。」
溫玥輕笑。
徐昭若比了個拇指：「阿姨，這點你真的能放心，小江同學在我們學校可是狠角色。」
江雲邊誠懇地點點頭，一本正經：「我，狠角色。」
周迭開門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句，指尖落在他的發頂溫寵地揉揉：「狠角色，下來吃飯了。」
高考結束的日期實在特殊，不少學生在今天晚上都要收拾行李回家，有幾位很迫切地想來，但車票又退不了，只能含淚在班群里求照片。
高梓寧非常慷慨，來到周迭家之後一頓自拍。
[高梓寧：金碧輝煌，金碧輝煌，你們沒來真是太可惜了，你知道後院還有個錦鯉池嗎？]
[許湛：阿姨超漂亮！很照顧我們！]
[楊佑：我們土包子進城，周少還特別照顧，我們在二樓不用面對那群成年人，本社恐患者很感動555]
[陳文信：你社恐個屁。光說沒用，把照片發來讓我康康！]
[高梓寧：自拍.jpg]
[何如：自拍.jpg]
[楊佑：拍高梓寧跟何如的自拍.jpg]
[班長連杉雨：高同學，你沒發現你的狗頭擋住了一大半嗎？]
[學委韓靜橋：你們拍周少也好啊，拍你自己幹嘛？我已經看膩了。]
[沈郜：你們仨退群吧。]
[高梓寧：拳頭硬了。]
[許湛：你們彆氣他了，他現在快要找角落躲起來哭了。]
一堆哈哈哈之後，班長帶了個頭給周迭發生日祝福，身後三十多個人跟著複製粘貼，一堆蛋糕滿屏幕飛。
江雲邊翻聊天記錄的時候高梓寧跟許湛正在飛行棋盤上一較高下。
作為第一歐皇，江雲邊迅速通關之後就被高梓寧踹了下去，只能在一邊兒看手機。
周迭回來的時候，江雲邊笑著把手機里的聊天記錄給他看：「你看，這群不干正事的。」
周迭潦草地往上翻了翻，都是蛋糕，之後便隨手在江雲邊的屏幕上點了兩下。
[云：謝謝大家。]
[沈郜：？]
[學委韓靜橋：？]
[陳文信：？]
[云：我是周迭。]
江雲邊看著周迭在自己的微信上發出這句話，愣了下：「你沒手機啊？」
奪回手機的時候下面一大群啊啊啊，說什麼兩個人的關係都已經親密到這種地步等等。
「被誤會了怎麼辦？」
「誤會什麼？」周迭掃了一眼房間裡玩得熱鬧的人群，像是交換秘密般小聲：「我們的關係還沒親密到這種地步嗎？男朋友。」
「你倆在偷偷摸摸說什麼悄悄話！來，江哥你快過來坐我身後旺我一下！我非要把許湛送回老家！」楊佑罵罵咧咧地在搖骰子，江雲邊打算過去的時候被周迭勾住了尾指。
他回頭，身後的人以眼神詢問：真的要過去嗎。
江雲邊不留情面，走到楊佑身後：「來，哥旺你。」
許湛聞到了空氣中的□□味，朝周迭伸出橄欖枝：「那周哥，你也過來坐鎮一下？」
本來江雲邊只是開個玩笑過來撐撐場子，但看到許湛那挑釁的目光，Alpha爭強好勝的心一瞬間就燃了起來。
「既然是這樣，不賭點什麼，好像沒意思？」
高梓寧拱火第一名：「好啊，來，我們賭什麼！」
何如：「大家都是英雄好漢，不如賭pocky吧。」
沙發上的徐昭若瞬間彈起來：「要玩這個我可就不困了啊！」
楊佑摸了盒草莓味的pocky，本來是自信滿滿打算看高梓寧許湛或者何如三者之二激情滿滿地糾纏的，結果江雲邊到他身後就從福星變成了霉神，一個六搖不出來也就算了，還要被花式送回家。
「哈哈哈周哥你好強，我這六六大順還有一隻就第一了！」許湛手舞足蹈。
「我草，這怎麼回事！你失靈了！」楊佑往後端詳了一會兒，「江哥，你走吧，別讓我看著你。」
江雲邊：「我告訴你，我走了你連最後一點運氣都沒有！」
結果話音剛落，楊佑搖了個六。
江雲邊：……真他媽邪門。
楊佑親自送走了霉神之後，即便是奮起直追也已經遲了，許湛第一個到達終點。
「來吧，接受死亡！」許湛火速拆零食。
楊佑耍賴第一名：「我有不可抗力因素啊，這不能怪我吧，我覺得我輸了江背後靈要背全鍋。」
江雲邊：？
徐昭若本來興致缺缺，但聽到這句又興奮起來：「我認為兩位背後靈嚴重影響遊戲的平衡性，你倆來接受懲罰吧。」
江雲邊：「我就想知道飛行棋有什麼平衡性？」
楊佑：「我贊同，我雙手雙腳贊同。」
高梓寧：「江哥，我們周少都接戰帖了，你別慫啊。」
許湛：「拆好了，你們自己選一根。」
江雲邊本來想用拳頭告訴他們什麼叫武力鎮壓，結果周迭倒是自動自覺地把pocky咬上了。
「沒事，他怕了。我吃完就行。」
「……你大爺的，吃就吃。」
徐昭若在江雲邊咬住另一頭的時候就拿出手機瘋狂拍照錄視頻，一邊拍一邊還像條活泥鰍在沙發上打滾。
其餘眾人：我草，她好瘋。
江雲邊本來還有一種來啊誰他媽慫誰孫子，可草莓味劃在舌尖，一點一點囫圇地貼近時，他才聽到自己心跳有多快。
怎麼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發展成這樣了……
周迭微微低著頭，垂著的眼尾似乎落在他沒有挪動的唇間。
即便這個時候接吻，也只是大家一時興起的玩笑。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情侶。
江雲邊咬斷了餅乾條，乘著草莓的淡香追了上去。
親就親，誰怕……
啪。
燈關了。
「嘖。」周迭極輕地咋舌。
江雲邊在視野消失的一瞬仿佛放空了片刻，周迭抽開距離之後他都沒意識到自己是被親了還是沒有。
黑暗裡，投影儀在幕布上放出了照片。
江雲邊從微弱的光里看到周迭的側臉，他把小半截餅乾咬了進去，抬指摸了摸唇角。
不知道誰精心準備了一份PPT，上面的幻燈片裡貼著好多張照片，都是高三周迭回校之後的畫面。
校運會、晚自習、元旦晚會、集訓……最後的PPT上，掛著的大字是：「周迭，生日快樂！畢業快樂！」
江雲邊這才意識到是同學們給周迭準備的最後驚喜，過速的心跳跟遺憾被一掃而空，他悄悄地拽了下周迭的衣角。
「男朋友，成年快樂，畢業快樂。」
*
玩鬧結束已經快十點，許湛幾個拼車回家。
周迭回來的時候江雲邊剛幫他把東西收拾好，趁著房間便沒人伸手勾住了江雲邊的腰。
「剛剛好像沒親到。」
江雲邊只感覺心臟像是被瞬間擊中，整個人都有點發軟。
周迭的呼吸順著他後腦勺的髮絲滲落，像是沐浴後的水珠暈開在皮膚上。
酥酥痒痒的。
「……別蠱惑我了。」江雲邊有點把控不住自己的語調，強裝鎮定，「我還要回家。」
周迭的力氣達到了峰值，隨後緩緩鬆開，像是很遺憾：「好吧。」
江雲邊聽出他語氣的失落，不是很敢直視他的眼睛，伸手隨意地揉了一把他的側臉當安撫。
「終於可以過個輕鬆的假期了。」
周迭順著他的指尖蹭了蹭：「有什麼安排嗎？」
「我還想問你之後幾天有沒有空，我們去遊樂園？」
「哪個遊樂園？」
江雲邊聽他的問題就知道周少爺肯定沒有去玩過，把手機打開調出許湛給他發的聊天記錄：「這個，聽說晚上在辦水上音樂節，我們去吧？」
「就我跟你？」
「你跟……我們。」江雲邊輕咳了一聲，「許湛、高梓寧、班長……」
每蹦出一個名字，江雲邊就感覺擱在自己腰上的手收緊了一點。
江雲邊安撫他：「有音樂節，我想去看。」
「去了，有人要搶走你。」周迭施施然，「你知不知道你剛剛那句話，像個不care女友的渣男。」
江雲邊耳熱，垂眸看著周迭的領口，輕聲說：「我那天就跟著你，好嗎？」
嗓音鬆散低啞，帶著一絲蠱惑的輕哄，渣蘇感滿點。
「跟著我？」周迭捉住了關鍵詞，微微眯著眼睛貼近江雲邊，「也就是說，江同學那天打算以我為主，處處讓著我，一眼不看其他人？」
「……」
「不是哄人麼？怎麼不回答了。」
江雲邊表情不太自然，但又想說服他，只能別開視線：「可以。」
「除了上述的要求，還能做其他事情嗎？」
「……大概可以。」
走廊的光流瀉進周迭的瞳孔里，勾兌出一絲別有深意的笑，他貼著江雲邊的耳廓用更加輕的氣音：「那我答應你。」
江雲邊感覺那股氣吹得他耳朵都酥軟得要掉下來了。
不知道這個人在短短的片刻想了什麼，他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紀莣的電話在這個時候打過來了。
好歹是高考結束的第一個晚上，江雲邊還是沒打算在外面留宿的。
周迭送他到家樓下。
「幾點？」走之前，周迭勾住了他的尾指。
江雲邊啊了聲，這才反應過來周迭問的是去玩的那天。
「三天之後，早上七點出發。」江雲邊順著捉住了他的尾指，然後牽上他的手，「周迭。」
「嗯？」
江雲邊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的眼睛。
江雲邊說不出來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但歸根到底一定是周迭的問題。
就是周迭之前閒著沒事總撩他，所以確定關係之後，他總會情不自禁地想靠近這個人。
比如，要個吻。
周迭看了他一會兒，像是讀懂了他的意思般附身，抬手托住江雲邊的側臉。
江雲邊不由自主地緊張了點，齒關咬緊，看著他的唇線。
可跟前的人只是捏了捏他的臉頰：「好了，回家會給你發信息的，晚安。」
江雲邊：「……」
江雲以本來躺在沙發上看電影，聽到開門聲時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端端正正地跑到桌子跟前時才想起來高考已經結束了。
她都快被他哥訓練出條件反射的裝學習習慣了。
「哥，你回來了？」
江雲邊嗯了聲，轉頭就走進了臥室。
江雲以本能地覺得她哥有點不太對勁，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
江雲邊進屋就躺在床上，開了空調打算給自己降降溫。
他有點摸不准自己是暗示不到位還是周迭那根線沒搭上……剛剛那個氣氛明明就是最適合接吻的時候啊！
他為什麼迴避！為什麼閃躲！
江雲邊狠砸了一拳枕頭之後，忽然泄氣般躺在被褥里。
大概是Alpha的占有欲作祟，在擁有伴侶之後他總是無意識地想親近周迭。
想起什麼，他抬手撩開了自己短袖的衣角。
腹部的紋路在光下似乎清晰了一點，像欲綻未綻色澤旖旎的末春花骨，覆落在他白得發光的小腹上。
江雲邊的指尖輕觸到紋路上，只覺得那股麻感像是瞬間刺入了血液，讓他呼吸都不由自主變快。
他發現這裡不能多摸，會出事。
煩躁地把衣擺放下去，強制自己忽略那股微癢跟熱感，江雲邊煩了一會兒，摸出手機打開搜尋引擎。
[Alpha戀愛後會……]
然後搜尋引擎自動補足：[Alpha戀愛後會產生的十個小心思。]
聽著很符合現狀，江雲邊點開的一看。
是個看起來不怎麼光明的論壇，背景都是黑色的，開頭一看就是一大堆什麼戀愛寶典，Omega的千層套路，如何讓自己的信息素更加誘人……
江雲邊覺得自己五秒鐘前一點是腦抽了才會打開這個論壇。
他堂堂Alpha，至於談個戀愛要走這種陰間套路？
而關掉頁面之後，相關推送是：[戀愛後Alpha不再黏著你？是你犯這些禁忌啦！]
江雲邊在一秒鐘冷笑之後，打開了網頁。
然後不到五秒鐘：「智障發言。」
「哥，你怎麼又笑又生氣的。」門縫裡，偷看的江雲以帶著一絲擔心問道，「今天晚上不是周迭生日嗎？你……被誰刺激到了？」
江雲邊瞬間把手機反扣在被子上，隨後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你什麼時候在哪的？」
「剛才。」
也就是說沒看到他掀開衣服的時候。
江雲邊重新躺了回去：「嚇我一跳。」
江雲以推開門，蹙著眉關心：「聽媽媽說像周迭那種家境的Alpha，差不多到這個時候就會接觸其他Omega了，你今天晚上去是不是受委屈了？」
江雲邊說我受個屁的委屈。
「雖然但是，你有什麼戀愛煩惱可以跟我談。」江雲以一臉認真，「我當年可是我們班出了名的情感顧問。」
江雲邊不動聲色地挑眉，一本正經：「請問情感顧問你談過戀愛嗎？」
「……情感顧問都是理論分析為主，不需要實戰經驗。」江雲以嘴硬。
「得，那江大師發表一下高見？」
江雲以清了清嗓子：「首先，我認為戀愛至少需要兩個人……」
「門在那邊，起身直走右拐。」
*
高考結束後的第一晚六班的男生大部分組隊在峽谷徹夜狂歡，狂歡了兩天累到一片。
[高梓寧：我已經三天沒出門了！這麼好的假期我已經三天沒出門了！]
[何如：聽說明天我們就能去水上樂園了@雲]
[許湛：明天我就能享受陽光人造沙灘和人造海浪了@雲]
[班長連杉雨：我已經準備好了三支防曬。@雲]
江雲邊看著這群校學生春遊綜合徵患者，截圖發給周迭。
[江汪汪：請問周同學期待嗎？]
隔了大概五分鐘周迭才回信息。
[周喵喵：剛剛手機在充電，沒看到。]
[周喵喵：期待的。]
江雲邊本來也不在乎他的回覆隔了多久，但周迭的回答總讓他有點想無理取鬧。
[江汪汪：沒關係，不用在意一個傷心等了五分鐘的人。]
[周喵喵：喵喵知錯.jpg]
江雲邊還在想問題繼續刁難，電話已經打過來了。
「剛剛跟我媽在後院撒魚苗，手機在臥室忘了拿。真的生氣了？」
江雲邊有點哭笑不得：「沒有，我開玩笑的。」
「明天要我去接你嗎？」
「不用，我直接到地鐵站就行，你記得帶好東西。」
「可是我想去接你。」
如果這是普通的曖昧期，江雲邊篤信以周迭這種曖昧的手段跟渣男口吻，一定能養好好一池塘的魚。
他垂下眼，足尖輕抬踩落在從窗口泄露的陽光上。
「好啊，那你來吧。」
江雲邊從初中之後就沒怎麼去這種大型遊樂場，主要是自己有事情忙，而且人多太陽大。
這次許湛組織的時候他本來也不太想去的，但既然是為數不多的班集體活動，他最後還是妥協了。
清晨江雲邊出門的時候，妹妹還給他塞了瓶防曬：「不是怕不怕曬黑，暴曬會脫皮的。」
江雲邊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阻隔劑噴了一遍再放進書包里。
周迭是在五分鐘之後到的，穿著外套跟長褲，腳下穿了雙潮拖。
江雲邊吹了個口哨：「哪來的小哥哥，你好潮。」
周迭靠近的時候眸色稍變，抬手用掌心輕輕託了一下他的側臉，食指指腹游過下頜線：「小朋友，剛泡完牛奶浴？」
江雲邊愣了下，這才意識到他說的是牛奶味的阻隔劑。
「少扯，我妹的。」
「嗯。」周迭把帽子摘下來放到他頭上，「曬，帶著。」
有一股很淡的雪松香，聞著很舒服，江雲邊得寸進尺地把書包遞給他：「幫背嗎？」
周迭接過，拎在手裡掂了掂：「那麼輕？」
「沒多少東西。」江雲邊看了眼手機，「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集合點在地鐵里，人都齊了，江雲邊跟周迭到的時候還引出一小波高潮。
班長忍不住：「這倆的私服原來是這個風格啊？我靠周哥好帥。」
學委也點頭：「是不是反了啊？江雲邊看起來好乖！」
學委跟班長無語了好一會兒，給高梓寧送了個土狗的標籤。
高梓寧滿頭問號：「不然這能看出什麼？不是很正常的穿搭嗎？」
班長、學委：「沙灘褲人士讓一讓。」
高梓寧哭唧唧地跑到江雲邊隔壁：「哥，他們歧視我穿沙灘褲！」
江雲邊低頭，這才發現高梓寧穿了一條紅黃藍相間的楓葉沙灘褲，在人群之中很是耀眼。
他抬手搭了搭高梓寧的肩膀：「別怕，你就是最靚的仔。」
趕上音樂節了，水上樂園人流很大，過了安檢之後就男女分開換衣服了。
高梓寧進換衣間直接把短袖脫了就衝出來：「游泳池，爺來了！」
換好衣服的許湛出來才覺得這人腦子有點問題，等了一會兒何如跟楊佑都出來了。
「何如你也太瘦了，排骨精轉世嗎？」楊佑伸手戳了戳他的腰。
「你再碰我就折了你煲湯，我草你手臂跟肚皮的膚色差也太大了？」
楊佑驕傲地叉腰：「這是運動健兒的膚色，你懂個屁？」
兩人等了好一會兒，江雲邊跟周迭才出來。
「惹，我還想觀察一下兩位猛男的身材呢，怎麼一個比一個嚴實？」
江雲邊穿著黑色沙灘褲，上身是白色的短袖，周迭都是深色系，當真是密不透風。
「我又沒打算下水瘋玩。」江雲邊不知道他們什麼心理，隨手掃了一眼，「其次是害怕你們自卑。」
楊佑、何如、高梓寧：「……？」
三個人走出更衣室，江雲邊這才伸手扣住了周迭的手腕，把人拉進更衣室里抵在門後。
周迭沒有絲毫驚恐慌亂，從容地垂眼看著他：「雲邊哥哥，你要對我做什麼呢？」
帶著一絲輕佻的笑意，他明明沒有受到任何威脅，但說得好像江雲邊要脅迫他做什麼。
江雲邊冷笑了一聲，指尖撈起了自己短袖的外套，把越發鮮艷的腹紋露給他看。
「看你幹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