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回想著方才看到的錯綜複雜堪稱天文數字的線條，習通腦瓜子又疼了起來。
這信息太熵了，不是一般的熵啊！
心力不足！
內存不夠！
撐不起這種龐大的運算啊。
然後習通就一巴掌拍在腦袋上——放著超算不用，自己用腦瓜子算，真是傻了吧唧。
「凜，幫我計算一下。」
凜很快就幫習通梳理好了所有的信息，並且得出結論。
齊國——稷下劍宮，始建於齊桓公，官學為黃老之學，尊崇黃帝、老子，納九州士族，授文韜武略。
燕國——易水劍盟，創建時間不詳，創始人不明，活躍於北疆之地，專職獵殺妖魔鬼怪等異族強者。
晉國——九州劍派，軒轅嫡傳門派，軒轅劍供奉之地，上達天聽，下疏民意，影響力非凡。
秦國……
明確了，九州各國背後的修士勢力幾乎都是軒轅一手引導、創建，或者軒轅的弟子門人留下的傳承。
女媧造人，卻沒有賦予人任何力量，是軒轅投在伏羲門下，才被賜予神力，並且針對人類的特點開創出修行之法，帶領人類從一支弱小的種族發展到今日的輝煌。
軒轅死了，也只有伏羲才能號令他們，而且是以「天意」的名義，光明正大，名正言順。
至於伏羲的用意，凜也推算出來了。
姜國已經旗幟鮮明的站在習通一方，成為伏羲的敵人。
諸國勝，則姜國煙消雲散，習通便會成為無根之萍，隨波逐流。
諸國敗，此戰必然死傷百萬，習通和姜國也會背上魔頭的名聲。
這是一個兩難的抉擇。
因為，站在習通對立面的是全天下，更是諸子百家之流執掌話語權的人族精英，除非將他們斬草除根，否則史書上必然有習通的罵名流傳。
不要低估了這個時代史家的鐵骨，絕不是後世那種斷脊老狗，絕對不會因為一句豈不美哉便顛倒是非、粉飾太平。
而且凜提醒道，伏羲隱瞞了軒轅的死訊。
如果外界知道軒轅死在鑄劍坊中，就不是簡單的口誅筆伐了，而是人人效死，捨命一擊，眾志成城，不共戴天。
怎麼破？
凜開始計算，並且給出了十幾種方案。
最簡單、直接、有效的，便是殺戮，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習通輕撫劍身，殺心漸起。
然而這時候，一道道明黃色光芒形成紋路在劍刃中流轉，一股抗拒的力量浮現出來。
習通愣了一下，「小葵，你不忍心嗎？」
「哥哥，小葵雖然不忍心，但還是會支持哥哥的決定，小葵永遠不會抗拒哥哥的意志。」
「放心吧小葵，哥哥不會勉強你的。」
「哥哥真好。」
習通醒悟過來，軒轅啊軒轅，這就是你以身相殉，助我成就魔劍的用意嗎？
如果沒有軒轅殉劍，這劍必然是魔氣驚天、噬魂飲血的屠戮之刃，已經獻祭了十億鮮血和魂魄，又怎麼可能差外面那百十萬。
吞噬萬物成長，這就是魔劍的本質，正合伏羲集齊盤古精氣神，煉化六界蒼生，重鑄盤古身軀的意向。
而現在，魔劍依舊是嗜血之兵，噬魂之刃，卻唯獨對人類沒了殺意。
習通心中暗道：軒轅，我可以答應你，不在人間殺戮，甚至可以繼續守護這一片土地。但是，僅限這片土地。
魔劍上黃光大作，隨即盡皆收斂，消失不見。
習通將魔劍拋上空中，縱身一躍跳上去，御劍飛行來到聯軍陣營前。
正在喊口號調動士氣的聯軍瞬間喧譁、沸騰，隨即修士升空，軍卒列陣，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看到對面上百個擁有御劍飛行能力的修士，習通心中讚嘆，全都是身體潛力開發到極致，以自身精氣合天地造化，調動天地之力的強者。
能御劍飛天的至少都是4星，其中的5星強者只手可數，至於6星強者，習通找來找去也沒發現。
換句話說，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這是人類先天不足導致的，除非有大機緣、大際遇才能突破6星，踏足神域。
比如軒轅，如此傑出的英豪，也是得到伏羲賜予的神力，才能突破種族的限制，才踏出關鍵的一步躋身7星。
之後，軒轅憑自己機緣、悟性，努力修煉達到8星，然而斬殺蚩尤後沒了伏羲的資源，他潛修2000年，也沒能再進一步。
而重樓，出生即巔峰，9星，只因為他繼承的是最純淨的神農血脈，也就是盤古之精。
只是，重樓在人間實力受限，不能全力發揮，否則一隻手就能鎮壓軒轅。
所以，在仙劍世界，投胎真的是一個技術活。
運氣好了，投生神界，天賦能力永生，出生便是4星實力，成年之後要是達不到7星，便是神界的恥辱。
魔族、獸族血脈中有盤古之精，肉身天生強大，並且有各種各樣的天賦能力，只要血統不是太渣，成年後都是3星巔峰。
投生成人類，只能呵呵。
沒聽聖人說麼：降，生而為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也，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人類都是黃圖捏的，沒有血統差異的，然而詭異的是，人類反而是各族中最在意血統的。
習通低頭看向身前的聯軍大營。
那些普通士卒，看看他們祖宗19代，基本全都是平民、奴隸、罪囚。
那些中層軍官，看看他們祖宗19代，都是功勳之後，高門庶子。
那些高級將領，看看他們祖宗19代，無一例外，都是王侯公卿士大夫。
先輩強大，子孫便尊榮；先輩尊榮，子孫便高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這個傳統是軒轅時代遺留下來的，畢竟人類的強者太稀少了，每一個都萬分珍貴，所以他們的血脈也異乎尋常的重要。
軒轅希望將本就匱乏的資源投注在這些有限的強者血脈後裔上。
他的做法也的確成功了，正是這些人類精英的引導和貢獻，九州大地日漸繁榮、昌盛，漸漸有了物華天寶、人傑地靈的氣象。
講真，習通對軒轅的做法並無異議。
優選優育並無過錯，尤其是殘酷惡劣的上古時代背景下。
強者占有所有生育權是理所當然，弱者的後裔即便出生，也會被殘酷的自然環境和毒瘴惡痢疾病淘汰，根本沒有成長的機會。
教育資源有限的情況下，精英階層掌握知識，引導發展也無可厚非，甚至是最佳的選擇。
跟靈智未開的平民講軍國大事、內政民生，無異於將一個發達國家交給猿猴、猩猩治理。
但是，習通不喜歡這些王侯公卿士大夫們意識領域的敵對和仇視。
再好的統治階層，如果不能為己所用，就只能摧毀打擊，碾壓粉碎，打破一切，再造乾坤！
習通遺憾的嘆了口氣，如果有尤里的能力，還會為眼前這破事發愁？
既然答應軒轅兵不血刃解決九州大地的事情，就只能用這一招了！
（2300字，沒斷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