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
安靜感覺神經都在戰慄, 呼出的氣息有白白的一層霧, 她彎著唇, 臉白淨分明, 緩聲說:「好呀。」
陳述勾著淡淡的笑意,他手伸過來,牽住安靜放在欄杆上的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煙花給牽住了,反而沒有人會管他們。
安靜動了動, 也握緊了他的手。
雖然心加速跳動著,但她的手還是有點涼,陳述的手很暖,漸漸把熱量散給她, 他們在人群之中牽住手, 欣賞著眼前的燈火輝煌。
不知怎麼。
旁邊的周齊宋斯幾人發出一陣陣的鬼哭狼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喝醉了酒, 這個年紀的男生, 做事肆意張揚, 絲毫不管別人的眼光。
安靜覺得陳述的性格也是這樣的, 完全不在意別人。一直以來都是他遷就著她, 她說不曝光關係,他就聽從她的想法, 從來沒有反駁過。
心中暖流划過, 安靜用力的牽緊了他。
陳述轉頭看她一眼, 然後又淡淡移開視線, 他頓了會的兒,牽著安靜的手帶到嘴邊,垂眸親了一下。
吻在手背,他的唇很薄很軟,熱氣蕩漾。
「啊啊啊啊啊。」同樣站成一排的許嘉業突然破口大喊。
安靜給嚇了一跳,連忙把手放下去,縮回來。
裝作若無其事。
陳述手還停在原地,皺著眉,不滿的看她一眼。
許嘉業猛喘幾口氣,眼睛微紅,他雙手舉起,神情激動,朝天喊道:「我希望中國dota能站在世界頂尖!」
幾個人都有些笑,許嘉業是個十足十的遊戲迷,更是狂愛dota這款遊戲,據說,如果不是他媽攔著,他都想去做職業選手了。
dota是他的信仰。
安靜抿了抿唇,感覺有點對不起陳述。
她偷偷的用食指去勾著他的小拇指,陳述不為所動,雙手插進兜里,意興闌珊的睨著眼前的煙花。
安靜笑了笑,他嘴角緊繃,又不開心了。
她想了想,靜悄悄的伸進他的口袋,用指甲蓋去摩挲他寬厚的掌心,一點一點的,若即若離,全當是討好他吧。
陳述吁了口氣。
對著她,無奈又沒辦法,冷著的臉微微僵硬,又重新緊握住她的手,掌心的癢意蔓延到心裡,勾起一股股撓人的感覺。
煙花看完,離花江上還是人滿為患。
今天註定是不眠之夜。
男生們此時已經鬧嗨了,紛紛想著下一波去哪玩,可惜女生們不能參加,她們都要回家了。
今天的計程車特別難攔。
幾乎所有人都等著車,她們決定後商量,打了個電話給安向逸讓他來接。她們找了個角落坐下等著。
冷風嘩嘩,寒夜凝重。
安靜把衣服後面的帽子戴了起來,男生們總得等女生安全走了之後,他們才放心,但又因為人家家長來接,也不好站的太近,所以他們隔著距離等在邊上,勾肩搭背的聊天。
二十分鐘後,安向逸的車才到。
安靜走上前,拉開車門,停了會兒,突然轉頭,悄無聲息的用口型對陳述說了再見兩個字。
不過還沒有等到他反應,安靜就被安玥拉上了車。
紀沅家裡有點遠,她們準備先送紀沅回家。
車子掠過的剎那,他們的人影拉成一道長線,安靜還回頭望去,直到看不見人影了,才坐直身體。
一路上,安向逸都在問跨年好不好玩,煙花美不美。
安玥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著,安靜看向窗外,沿途一路燈火璀璨,經久不息。
到了家,時間已經很晚了。
各自去房裡休息。
安靜洗完澡躺到床上,她側臥著。
窗外冷風吹著,室內溫暖如春。
她拿起手機,給他發了條簡訊。
【我到家了。】
那邊遲遲沒有回簡訊。
安靜抱著玩偶,蜷縮著身子,開了一展小夜燈。
夜晚寂靜無比。
手機振動。
【困了嗎?】
安靜揉揉眼睛,清了清思緒,回道。
【還好,不困。】
她把手機放在枕邊,以為他又要過一會兒才回,歪了歪身子,就想著先打個瞌睡。
可沒等到他的信息直接等來了他的電話。
安靜有些訝異,她把被子拉過頭頂,自己窩在了裡面,太晚了,她怕說話會被人聽見。
接了電話之後,那邊沒有出聲。
安靜輕聲喊:「陳述?」
那邊咳嗽了一聲,陳述淡淡的嗯了一聲。
她不知怎麼,聽到他的聲音,嘴角不自覺的露出淡笑。
她有些好奇:「你們接下來去哪玩了?」
「網吧。」他吸了口煙,言簡意賅道,裡面太吵了,他是出來打的這個電話,夜幕繁星,陳述斜斜的倚在牆角,月光傾瀉在他身上,罩著一層陰影。
他目光淡淡的垂下來,手裡夾著一根煙,額前碎發盪下來,頗有點頹廢的意味。
這個時間點,也有去網吧的妹子,她們路過的時候注意到了他,看了又看,竊竊私語,交頭接耳。
陳述沒管她們,他繼續問電話里的人,「怎麼還沒睡?」
那邊隔了一會兒,軟糯清淡的聲音傳來,「等你呀。」
陳述笑了笑。
安靜抓緊了玩偶。
他問:「你是不是躲在被子裡和我打電話?」
安靜啊了一聲,「你怎麼知道?」
陳述淡笑:「聲音不一樣。」
「有嗎。」
「嗯。」
「你這樣出來,會不會不太好?」安靜換了個姿勢,被窩裡有點悶,她悄咪咪的扯開一絲縫隙,「他們都等著你玩遊戲呢。」
陳述又吐了口煙,煙霧迷失上空,霧裡,他的眼睛漆黑幽暗,他簡短道:「沒事。」
他又說:「他們巴不得我不回去呢。」
她輕聲問:「為什麼?」
陳述散漫的勾起一抹弧度,略有囂張,他沉聲說:「他們都玩不過我啊,怕我虐他們。」
安靜笑了起來。
要進網吧的妹子站那躊躇了一會兒。
披肩長發,很可愛,她慢慢的向他走去。
陳述聽到動靜,眼睛瞥過來,移動到她身上,沒一秒,視線又淡淡離開,輕描淡寫。
女生心裡一緊。
被他的冷淡給僵在原地,努力鼓起的勇氣就這麼消散,終於吸了一口氣,還是放棄過去,直接進網吧了。
陳述聽著手機里的笑聲,他能回憶起來,每次安靜淺笑的時候,眼睛都會眯起來,彎成一道月牙,清清淺淺的模樣,就這麼印刻在他心裡。
他突然喊她。
「安靜。」
「嗯?」
「我看到一個很漂亮的女生。」
「?」什麼鬼,怎麼突然說這個,她沒說話。
「你想不想看?」
安靜默了一會兒,說:「不想。」
她知道有些男生雖然有了女朋友,可還是會帶著欣賞的目光去看別的漂亮女生。有可能只是審視的一眼,並不代表著其他意思。
可她心裡卻微微犯酸,他竟然還想給她看照片!
不能忍。
安靜抿了抿唇,她想掛電話了。
陳述笑了笑,他低聲說:「不行,我一定要給你看。」
安靜氣結,這人怎麼這麼討厭啊,她癟著嘴,悶悶的說了一聲,「不看,我要睡了。」
隔了一秒,不等他應聲,她說:「我掛了。」
然後。
就真的把電話掛了。
這回輪到陳述錯愕了。他不敢置信的看了眼手機,嘴角弧度上揚,有些失笑。
安靜把被子拉開,狂喘了一口氣,被悶的熱死了,鼻尖都沁了汗,她眨了眨眼睛,下床去穿拖鞋,拉開門去樓下到了杯水,喝滿足後回到房間。
手機里有了幾條簡訊。
【真的很好看啊,不信你看看。】
安靜歪著頭,考慮了幾秒。終究還是好奇站了上風,想知道陳述稱讚的漂亮到底有多好看,她打開那張照片。
靜了幾秒。
她驀地直起身子,眼睫微顫,睜大了眼睛。她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呼吸有些加速,她快速的摁著手機。
【你什麼時候拍的!】
照片裡的人赫然就是她。
只拍到瑩白的側臉,她仰頭乖巧的看著煙花,嘴角抹著笑,貝齒潔淨,眼睛閃爍,神情滿足。
風吹過,她的細發隨意飄散,眸里七彩斑斕,火花的倒影全在眼裡展現,清麗而不自知。
那一刻,真的很美。
陳述回簡訊。
【在你沒看我的那瞬間。】
你在看煙花,而我在看你。
想記錄下那時刻而已,我們第一次一起迎接新年。
她楞楞的看著那條簡訊,心裡說不出什麼感受。
回想了翻。
那時候她確實被煙花迷住了眼,沒怎麼注意他,她鼻尖有些酸澀,難受又驚喜,好半響沒動作。
手機振動,他又連發兩條簡訊。
【想親你了。】
【很急。】
安靜前面的感動瞬間消失,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眼神一動,她準備皮一下。
【你親不到:】
發完簡訊,她趴在枕上暗自笑了會兒。
安靜一直盯著手機,想看陳述怎麼回。
【你等著我。】
她瞬間大驚失色,什麼意思?
這人想幹嘛?要來她家?安靜完全慌了,她直接打電話給他,等了好一會兒,那邊才接。
陳述憋著笑餵了一句。
安靜瞬間就知道了他是在逗著她玩,可還是被他傻傻給唬到,她悶著聲,重重喊了一句:「陳述!」
「好了,騙你的。」陳述捏了捏鼻樑,笑過之後嘴角淡了下去,停了一瞬,說:「太晚了,你該睡了。」
安靜乖乖點頭,意識到他看不見,又小聲說:「好。」
「你也別玩的太晚。」她叮囑他。
「嗯。」陳述笑著應,很享受被她管的感覺。
「晚安。」
「晚安。」
就在她準備掛電話的時候,他低聲說。
「但想親你,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