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老子也是有錢人
趙小琴和林堔是同班同學，都是博物館管理專業，由於家境相當，倆人總是話題不斷，越聊越投機後，也沒有明確關係就那麼在一起了。
林堔自打照顧了趙小琴，明里暗裡就多打了幾份工，想著以後和趙小琴在這裡紮根落腳，也就不用再回老家。
他省吃儉用，儘量滿足趙小琴的一切願望，可誰曾想，居然落得這麼個評價？
又窮又慫？
那麼，這些年自己在她眼裡到底是什麼？
自動提款機？
洗衣機？
做飯機？
這些年他為了照料趙小琴的，將自己的日用壓縮了又壓縮，包括這條裙子，也是他省吃儉用好不容易存下的錢。
可最終，趙小琴卻以這樣的理由提出分手！
林堔不甘心，他想要知道趙小琴到底有沒有喜歡過自己！
然而，手才觸及趙小琴，林堔就感覺到一股大力將他推開，他好不容易站穩腳跟抬頭，卻見趙小琴撲在程天禾的懷中，泫然欲泣的模樣。
一股怒火頓時直衝胸臆，林堔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因為趙小琴的背叛，還是因為程天禾那毫不掩飾的鄙夷。
「林堔，我勸你算了吧，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就是你不對。」
程天禾嘲諷的看著林堔：「何況，你能給小琴什麼？
別跟我說是愛啊。」
程天禾走到林堔跟前：「你能給小琴的我都能給，你不能給她的，我也能給。」
他用腳撥拉著那件被趙小琴丟在地上的裙子，忽然驚訝的道：「噢喲，居然有吊牌，不是地攤貨啊？」
林堔聞言卻只看向趙小琴，她有些尷尬的摸著自己的手臂，卻一眼也沒看林堔。
「不過，那又怎麼樣？」
程天禾用腳尖碾壓著裙子：「小琴不喜歡的，就算是月亮也不值錢，她喜歡的，就算是天下奇珍，我也有能耐給她弄到手。」
林堔牙根緊咬，他知道程天禾說的都是事實，可是，他相信愛情，相信愛情可以戰勝一切。
此時此刻，他看著趙小琴，卻突然覺得，愛在物質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小琴！你說，你到底是不是因為錢？
你給我一句話，我立刻就走！」
林堔突然揚聲怒吼，巨大的聲音驚動了餐館博物館的人群，他們紛紛朝這邊圍了過來。
三人這才驚覺，一番糾扯，居然已經到了開門營業的時間。
趙小琴尷尬的道：「天禾，我們走。」
程天禾卻道：「為什麼要走？
我們又沒做錯，優勝虐汰，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
他一個渣男的基因被父母生下來就是錯誤，難道還要把這個錯誤繼續延續下去？」
林堔聞言頓時朝程天禾撲了過去。
他忍了他那麼久，在學校忍受他對趙小琴的騷擾，忍受他的囂張跋扈，忍受他對自己惡言相向，如今，他奪走了自己的女友，居然還敢侮辱自己的父母？
「我宰了你！」
林堔將程天禾撲倒在地，拳頭狠狠擂上了程天禾的臉頰，一向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被林堔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只能抱著頭不住的辱罵林堔。
林堔倔脾氣上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頓亂打，此時此刻他腦袋裡一片空白，只有狠揍眼前人的一個想法。
趙小琴的尖叫、圍觀人群的拉架，統統都消失在他的世界裡，直到……
「嘩啦啦……」
清脆的瓷器落地，碎了滿地的玲玲之聲響起，才將林堔的理智拉回了身體。
他動作一頓，就見眼前幾個瓷瓶落滿地，而其中一個似乎正砸中了程天禾的腦袋。
見他停下來，程天禾一把揪住林堔的領口道：「小子，你還沒睡過她吧？
我告訴你，在床上，她可是個風騷的……」
「去死！」
林堔一掌狠狠劈上程天禾的臉，將他打得貼地溜了出去。
程天禾眼底的怒意一閃而逝，隨即又恢復常態道：「林堔，打我這事兒好說，可毀了博物館的古董你怎麼說？」
他說著手指一橫，地上的瓷片歷歷在目。
林堔認識這幾個瓷器，雖然是博物館裡下品的古董，可三四個加起來也價值十幾萬。
他頓時懵了，這才意識到，自己被憤怒沖昏頭腦，上了程天禾的當了。
否則，他為什麼偏要朝瓷器展區逃？
他牙根緊咬，看著程天禾接過趙小琴的清單，朗聲道：「清官窯瓷梅瓶市價8。
9萬，清琉璃鼻煙壺市價1。
2萬，清乾隆梅盤市價……」
等報完價，程天禾啪一聲合起文件夾道：「林堔，這裡有攝像頭，有人證，你也別想著怎麼狡辯，直接說怎麼賠吧。」
人群嗡嗡，竊竊私語中，都朝林堔指指點點。
林堔只覺得一顆心沉了又沉，此時此刻，他才徹底意識到自己有多蠢，而趙小琴和他從前的青春愛情，都真的一去不復返了。
「我，我賠不起……」
林堔低頭，雙拳緊握，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這幾個字來。
「賠不起就完了？」
程天禾冷笑：「賠不起你就給我坐牢！」
「我不能坐牢！」
林堔抬頭道：「你想怎麼樣？」
「不坐牢，不賠錢倒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程家也不差十幾萬。」
程天禾說著朝林堔走過去，將鋥亮的皮鞋伸到林堔眼前：「只要你幫我舔乾淨，再給小琴磕頭道歉，我就放過你。」
「舔啊，快舔啊！程少都饒了你了，可別不識抬舉。」
「沒想到這慫貨還挺值錢，一個頭值三萬多呢。」
「嗨，不就十幾萬？
在程家也就是打發叫花子的錢。」
人群里起鬨的人越來越多，林堔站在那裡，只覺得如芒在背，每個人的議論都像一把刀子扎進他的心裡。
屈辱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他拳頭緊握，盯著眼前的皮鞋，內心狂亂的跳著。
不，他不能跪！他已經窮得只剩尊嚴了！
林堔傲然抬起頭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鏗鏘有力的聲音讓程天禾眉角一挑，隨即惡形惡狀的道：「給臉不要臉是吧？」
程天禾一聲令下，頓時有幾個保安上前將林堔按壓在地：「給老子刷他的卡，有多少算多少，剩下的讓他給老子打一輩子工還。」
林堔一想到自己那四十多塊的餘額，頓時羞憤得漲紅了臉：「程天禾，你敢！我不會放過你的！」
程天禾卻置若罔聞，親自接過保安遞過來的卡遞給趙小琴道：「輸密碼。」
趙小琴為難的看了林堔一眼，最終還是果斷的輸入了密碼。
「趙小琴，你對得起我嗎？
你給我戴綠帽也就算了，你幹嘛還要這麼落井下石？」
林堔痛徹心扉，如果說程天禾對他的傷害是身體上的，那麼趙小琴無疑就是心靈上的。
還有什麼比被自己最愛的人背叛更令人痛心的？
屈辱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程天禾得意洋洋的高舉刷卡機，等著聽刷卡機報出的金額，眾人也都嘲諷的看向林堔，似乎都覺得他不自量力。
林堔絕望至極，羞憤至極，只恨不得現在一頭撞死在這些人眼前。
窮，難道真的是一種罪？
喧鬧的人聲里，刷卡機機械的道：刷卡成功，扣掉十萬之後餘額一千九百九十萬零幾十……
人群漸漸安靜下來，機械的女聲餘音繞樑，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林堔。
林堔也愣怔在當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
餘額一千九百九十萬？
一瞬間，林堔也蒙了，忽然想起了公交車上那個簡訊息，原來，中獎居然是真的？
內心短暫的起伏後，林堔很快恢復常態，用力甩開幾個保安站起身來。
他瀟灑的撣了撣身上的塵土，整了整自己20塊的T恤，然後才朝程天禾道：「卡還我。」
程天禾整個人一震，下意識就雙手將卡遞了過去，隨即猛的驚醒道：「不對，你小子肯定玩花樣了。」
林堔此時信心滿滿，聞言冷冷道：「不信你可以查詢餘額。」
他的淡定自若，讓程天禾不敢動彈，他實在不想再聽見那麼巨額的報數了。
他程家雖牛，可要說現在他能掌握的財產，也不會比林堔卡里的多！
林堔也沒理他臉色難看，一把奪過他手裡的卡道：「既然已經還清了，就算此事不是我的責任，我也全當打發要飯的了。」
林堔收起卡片，目光掠過趙小琴，只見她臉上陣青陣白幾次，忽然朝自己撲了過來。
「林堔，我是被程天禾逼迫的，他威脅我，如果不聽他的安排，就要對你不利。
我這才，這才……」
「是嗎？」
林堔一抹嘴角，微疼的觸感里，一抹血色洇在手背上。
「是，你要相信我，我那麼愛你，我絕對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
趙小琴的殷切，看得林堔情緒起伏。
要是換在三分鐘前，或許他真的就會信了她的話，然而，當她毫不猶豫的輸入自己的密碼時，林堔的心就死了。
趙小琴根本不在意他，甚至為了討好程天禾選擇了出賣自己。
「小琴，我也想了，我們的確不合適，你追求的是物質生活，而我，更在意精神追求。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這點你和程少倒是挺般配。」
林堔將趙小琴的手從自己手臂上揮下：「我，祝你們幸福。」
「林堔！你不能這麼對我，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我那麼愛你！」
趙小琴聲嘶力竭，哭得像個淚人。
林堔真的很怕自己心軟，畢竟，他和趙小琴程天禾不同，他還有良心，還有感情。
「林堔！你不相信我，我今天就撞死在這裡。」
趙小琴的嘶吼里，林堔回頭看著她，頭髮凌亂，精緻的妝也早已被哭花，優雅的長裙因為拉扯而皺皺巴巴，怎麼看都不再有了女神的風範。
一霎，林堔也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了公交車上那個女孩兒。
隨即，他釋然的勾起唇角，何必為了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
「小琴，你別哭，你不是說你最喜歡博物館嗎？」
林堔放軟了的聲線，讓趙小琴再掩飾不住自己眼底的竊喜，然而，那竊喜還未成形就凍結在了原地。
因為她聽見林堔柔聲道：「等你結婚的時候，我一定買下這家博物館給你當禮物。」
林堔說畢，再不管趙小琴和程天禾，轉身而去。
圍攏的人群紛紛散開，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林堔昂首挺胸的走在他們面前，目光所及，眾人紛紛低頭垂目，避開他的眼睛。
有錢，原來這麼爽！
林堔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國王巡視他的臣工，所有人都對他賠著小心，就連放屁都得夾在屁眼裡。
林堔眼底笑意深深，從今天起，老子也是有錢人了！
林堔豁然推開博物館的大門，清新的空氣頓時撲面而來，他大口大口的吸了幾口氣後，揚聲道：「程天禾，今天起，小爺炒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