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六月，是一年最熱的時候。
哪怕是到了傍晚，也一樣熱的讓人難受。
好不容易等到穎兒把東西都買回來了，秦協道迫不及待的就準備給自己來點降暑的美食。
「郎君，東西都準備妥當了，您要親自去廚房嗎？」
穎兒年紀雖然也不大，但是怎麼說也是被秦府買回來七八年了，對於長安中各家勛貴的情況還是有所了解的。
不客氣的說，她就沒有聽說哪家勛貴的郎君去廚房做菜的。
那是廚娘的活啊。
「走，把硝石也帶上幾斤！」
秦協道也不管穎兒的眼光有多麼異樣，急匆匆的朝著廚房而去。
什麼君子遠庖廚的話，他才不當回事呢。
能夠讓自己吃好一點，那是一定要吃好的。
雖然秦府現在缺錢，但是他不認為憑藉著自己的本事，這會是一個問題。
「郎君，您說的牛奶，在長安城實在是不容易找到，這些都是馬奶，想來都是差不多的。」
到了廚房之後，穎兒看到秦協道居然真的在那裡忙碌著，趕緊把情況給交代清楚。
「沒問題，馬奶就馬奶吧！」
秦協道看了一眼那個黑乎乎的糖霜，心中嘆了一口氣。
在這個差別面前，馬奶和牛奶的差別，那根本就不算個事啊。
不過，這倒也算是讓他意識到了一個商機，後面可以好好的搞一搞。
蒸馬奶、分離蛋白蛋黃、攪拌……
秦協道的動作很快，不過是兩刻鐘的功夫，幾碗黑乎乎的雙皮奶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郎君，這個東西可以吃嗎？聞起來似乎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呢？」
穎兒很想幫忙打打下手，卻是發現自己什麼都幫不上。
等到最終成品出來的時候，才發現這東西看上去似乎很美味的樣子。
「現在可以吃了，不過大熱天的，這個吃法不是最好的，再等一會就好了。」
緊接著，秦協道將裝滿少量乾淨的水的銅盆放到一個大木盆裡面，再把一碗一碗的雙皮奶放到銅盆之中。
再後面的動作，穎兒就完全看不懂了。
之間秦協道把硝石倒入木盆之中，然後加上清水。
一瞬間，木盆裡面就開始冒出霧氣了。
穎兒的小臉滿是驚訝，頗為期待的跟秦協道在廚房中等待著。
……
「綠葉，協道跟穎兒還在廚房之中嗎？」
後院之中，張氏滿面愁容的坐在一顆石榴樹下乘涼。
作為一家主母，她需要考慮的東西很多。
誰家辦紅白喜事了，需要送什麼禮物。
家裡什麼東西沒有了，需要購買。
天氣變化了，需要考慮重新置辦衣物。
各種各樣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她在籌劃。
可是她自己也還有一個兩歲的兒子和兩個月大的女兒要照顧，操心的事情一大堆呢。
如今，秦協道認祖歸宗了，她雖然有些顧慮，但是整體上還是非常大度的歡迎的。
前陣子，秦協道整體在玄武門當值，不肯回來，她其實很是擔心。
可是，現在秦協道回來了，這才兩天功夫，她就更加擔心了。
只不過擔心的東西開始變化了。
「是的，已經在廚房折騰了好一會了。穎兒還專門讓人去擠了一盆馬奶端過去，也不知道到底在裡面做什麼呢。」
綠葉對秦協道的出現，其實是不歡迎的。
作為張氏的貼身婢女，綠葉從小就跟在張氏身邊，考慮問題自然也都是以張氏的利益為重。
很顯然，在她看來，秦協道認祖歸宗，不管是對張氏，還是才兩歲的秦懷道來說，都不是好事。
但是，這種事情，又輪不到她一個丫鬟來做主。
「哎，算了，協道這些年也是受苦了，他愛怎麼折騰，就讓他先折騰去吧。」
不是自己親生的，年齡又已經這麼大了，張氏是覺得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只好先委屈自己了。
「阿郎今天去常將軍家赴宴了，等他回來，要不您還是找個機會跟他提一提？大郎這樣花錢如流水，並且花的完全沒有任何意義，我們秦家根本就支撐不住啊。」
「過幾天再看吧！這要是協道才開始回家居住，我就在叔寶面前說他的不是，也不大合適啊。」
後媽難當，古今中外都是如此啊。
……
「郎君，這……這個水面結冰了！」
廚房之中，穎兒目瞪口呆的盯著煙霧繚繞的水面，發現不一會，那裡的水居然開始結冰了。
現在可是大夏天啊。
這種超越了她的認知的現象，帶來的衝擊力絕對是驚人的。
「是啊，結冰了！這雙皮奶，還是要冰一下才好吃！今天做的太過匆忙了，要是能夠加一點水果到裡頭，肯定會更好吃。」
作為一名定居廣州的南方人，秦協道以前很喜歡吃雙皮奶。
曾經跟死黨專門駕車去順德，為的就是吃上網紅雙皮奶。
同樣的東西，在廣州的店裡面吃到的，跟在順德吃到的，口感就是不一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不是，郎君，這個為什麼會結冰呢？」
這個時候，穎兒的關注點已經不在雙皮奶上面。
反倒是冰塊，在這麼一個時間出現在眼前，太令人震驚。
長安城中，倒也不是只有冬天才能有冰。
一些富貴人家，甚至是皇宮之中，也有專門的冰窖儲存冰塊。
那些都是冬天的時候專門運輸到冰窖之中儲藏，到了夏天拿出來食用的。
一般人家，根本就享受不到這種奢侈。
「很簡單啊，硝石加了水之後，就會吸收熱量，讓水的溫度下降，然後下降到一定程度，自然就結冰了。」
穎兒：？？？
為什麼你說的每個字我都聽得懂，但是連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呢？
「好了，你也不用知道那麼多，只要知道這樣子可以製冰就行了。等會你端兩碗雙皮奶去後院，然後給阿耶留一碗，剩下的端到我的房間來。」
眼看著就要大功告成了，秦協道舒了一口氣。
不過又覺得有點小小的遺憾。
今天回來的時候，看到一個瓜農在賣西瓜，忘記買一個回來了。
要不然搞一個冰鎮西瓜汁，配上雙皮奶，什麼涼意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