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姚如玉覺得事態非常嚴重,告訴給威遠侯知道了以後,威遠侯雖然非常震驚氣惱,但也很快冷靜了下來。那時姚如玉才得知,敖闕並非是威遠侯的親生子,而是他從外面抱養回來的,這一點敖闕自己也很清楚,所以才會對敖辛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生出非分之想。
敖辛是很能隱忍的,從草率與沈長青定親,到沈長青退婚,想必很大原因都是因為敖闕,寧願自己受委屈,為了家門名聲也絕不把事情說出來。
現在姚如玉只想快些把敖辛身邊這頭狼給趕走,免得她將來受到傷害。
威遠侯罵敖闕的時候,姚如玉便招手讓敖辛過來,想要安撫安撫她,但敖辛搖搖頭,堅持和敖闕一併跪著。
威遠侯看著敖闕道:「千防萬防,沒想到最後家賊難防!先前阿辛匆匆忙忙想與那沈長青定下親事,就是受你所迫吧;她真是怕了你,所以才想要快些出嫁!我知道你素來,想要得到什麼,都會想盡辦法用盡手段去得到,後來沈長青來侯府退婚,也是出自你手吧!不然那人退婚有損阿辛名聲,要是放在往日你早就削他了,這次卻還縱容他!」
敖闕面色平靜,簡單有力道:「我承認。」
威遠侯道:「好,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承認,也算有骨氣。那你現在求我成全,成全你什麼?成全你們在一起?還是成全你娶了阿辛?」
他站在敖闕面前,面有痛心疾首之色,沉沉道:「敖闕,不要忘了你的身份,現在你什麼都無法給她,也什麼都無法承諾她。難不成你要放棄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都功虧一簣?若真是如此,我倒白白栽培了你這麼些年,你娘在九泉之下,也難以瞑目。」
敖辛急了,道:「爹您言重了,您沒有白白栽培他,這些年他也沒讓您失望。二哥不會讓他母親在九泉之下難以安息的,他將來定是大有作為。」
威遠侯一愣,壓根沒想到敖辛會幫敖闕說話。
敖闕冷漠的臉上,浮上淡淡的暖意。
敖辛鼓起勇氣道:「爹您別再罵二哥了……他現在是無法給我什麼,可,可我已經答應,要等他了……」
這下,姚如玉和威遠侯一齊愣住了。
他們原以為這件事就是敖闕的一廂情願,可沒想到,敖辛竟然也有意。
這話頭,威遠侯根本不知該如何接,還是姚如玉出聲問道:「丫頭,你可是認真的?不是你二哥脅迫你的?你若是答應他了,那先前為何與我說你看上沈長青了,為何又要與他定下婚事?」
敖辛默了默,道:「今天剛答應的。」
威遠侯夫婦俱是沉默。
後來姚如玉語重心長道:「丫頭,他雖與你沒有血緣關係,可也是你二哥。若是傳出去了,該怎麼自處?更不要說他娶了你,他要真娶了你,以後出去也要被人指著看笑話的。」
敖辛抬起頭,堅定地望著姚如玉和威遠侯,道:「我沒要二哥娶我,我可以等,等以後他回歸他本家了,我們再在一起。在那之前,我誰也不會嫁,我就等他。」
敖闕側目看著她,嘴角仿若笑了一下,她還真是夠勇敢。
敖闕道:「父親,母親,我可以和阿辛繼續以兄妹之禮相待,等將來離開敖家以後,再迎娶她過門。我可以在此立誓,今生若不娶則終生不娶,若要娶則只娶她一人,如違此誓,不得善終。父親母親將阿辛交給我,大可以放心,她在我手上絕不會受半點委屈,將來嫁給我,總好過嫁給外人,在外人家裡過的什麼日子也不知。」
最後這一句話,還真是說到威遠侯的心坎上了。
他最擔心的就是敖辛,將來敖辛要是嫁人了,也不知在婆家過得怎麼樣。如此威遠侯才一直不捨得敖辛嫁人。
現在敖闕這麼說,威遠侯對敖闕是知根知底的,與其把敖辛交到外人手上,還不如交到敖闕手上讓他放心。
不管將來發生什麼,敖闕必定會竭盡全力地保護她。
威遠侯看著面前跪著的一雙兒女,最終嘆了口氣。
敖辛輕聲提醒道:「爹,肥水不流外人田。」
威遠侯真是哭笑不得。
如果將來敖闕離開了侯府,認祖歸宗了,威遠侯還能阻攔他們不成?那時候敖闕就不是現在的敖闕了,敖辛有了更穩固的靠山,與侯府的關係也會堅不可摧。
這自然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但威遠侯也有他的憂慮。
威遠侯看向敖辛道:「閨女,你可想清楚了,這一等,還不知何時是個盡頭。有可能三年五年,有可能十年二十年,你也等著他一直不嫁啊?」
敖辛知道,不會超過十年的。
自她重生以後,已經過去了一年多,那便只剩下不到九年了。
敖辛道:「反正我也不想嫁人,二哥若是不來娶,我便留在家中侍奉爹娘好了。」
姚如玉道:「那時候你可就真成了老姑娘了。」
眼下的敖辛,正值她一生當中最美的豆蔻年華,若是都用來苦等一個人,那代價太大了。
敖辛望著姚如玉笑著說道:「娘現在這般年紀,也是很美的,最後不也與爹成就了一段姻緣嗎?」
威遠侯又問:「若是最後,他回不來呢?」
敖辛明白他話里的意思,身處亂世,生死在天。若是最後他回不來,便是他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敖辛側頭看著敖闕,片刻堅定道:「他一定會回來的。」
敖闕低著頭亦看著她。
最後兩人一齊伏地磕頭,求威遠侯夫婦成全。
威遠侯又是嘆了一口老氣。
他想,如若敖辛看上的是尋常普通的人,能安穩過一生,也是一件好事。哪想她看上了敖闕,最後結果美滿那當然是極好的,可如果結果不如人意,那便是一輩子的傷痛。
誰又知道在她等待的這些年裡,會出什麼亂子?
威遠侯心疼女兒,從小到大敖辛都還沒求過他什麼,而他和姚如玉也不是迂腐不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