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剛才地上並沒有鋤頭，可在他彎腰的一剎那，鋤頭就出現了。
就和剛才我身側的這座建築出現的方式一樣，是忽然出現的。
難道陰間是個虛幻的世界？
所有物質的存在與否僅憑意念？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把這些鬼關在這座建築內，也想不明白眼前的吳呈呈在做什麼。
每個人死後其魂魄都要經歷十三關。
土地廟：靈魂首先會來到本地土地廟，由土地公公核實戶籍信息。
鬼門關：進入陰間的必經關卡，有說法稱「十人去，九人還」。
黃泉路：一條漫長而黑暗的道路，靈魂在此無法使用陽間燒來的紙製品。
望鄉台：靈魂在此最後眺望家鄉和親人，充滿悲傷和悔恨。
惡狗嶺：靈魂需經過惡狗的攻擊，可能因此受傷。
金雞山：一群兇猛的公雞會攻擊靈魂，使其痛苦不堪。
野鬼村：此處居住著無家可歸的野鬼，靈魂需小心通過。
迷魂殿：靈魂在這裡會被迷魂湯迷惑，忘記前世記憶。
酆都城：陰間的都城，靈魂在此接受審判。
十八層地獄：根據生前的罪行，靈魂可能會被罰入不同層次的地獄受苦。
血污池：靈魂在此洗去罪孽，準備進入輪迴。
奈何橋：橋分三層，根據生前行善程度決定走哪一層。
孟婆湯：過奈何橋後，靈魂會喝下孟婆湯，忘記前世一切，準備投胎。
當然也有一種說法，是人死後過了鬼門關，先上奈何橋喝孟婆湯。
可剛才那一幕似乎並不屬於這十三關之一。
我貓在牆角觀察了足有十分鐘，這個穿道袍的吳呈呈一直在彎著腰除草，連頭都沒抬一下。
這傢伙一身道士打扮，看樣子所謂的除草大概是在修行，難不成道士死後即便是成了陰差，還要修行？
這麼看來，和尚在陰間極可能也要吃齋念佛。
這還真是生生死死無窮無盡啊！
我他娘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來到陰間，總不能是來看他除草吧？
正當我琢磨下一步怎麼做時，思緒一下子被汽車喇叭聲打斷了，抬頭就看到五六輛公交車緩緩駛來。
這幾輛車都是白色的，仔細看，竟然都是紙車，而且車前還印著清晰的黑色編號。
最前面一輛的編號是「13」，緊跟著的是「14」。
我一下子想到了13路末班車和14路末班車。
七八年前吧！曾流傳著這兩輛末班車專門拉鬼的傳言，儘管當時自媒體還沒有這麼泛濫，可這事也已經被傳爛了。
嚇得很多人都不敢坐末班車了。
末班車鬧鬼之事傳的有鼻子有眼，甚至連末班車的形狀到出車時間，再到司機的樣子，都描述的清清楚楚。
只不過當時更多的人只是把它當成了鬼故事聽。
沒想到，我今天在陰間真的見到了這兩輛末班車。
也不知道七八年前陽間發生過什麼事，這兩輛原本屬於陰間的公交車竟行駛到了陽間。
更讓我疑惑的是當年的那些傳言是誰散播出去的？
陰間。
陽間。
陰陰陽陽混淆不清啊！
愣了一下人，我趕緊再次貓了貓腰，聚精會神望去。
幾輛白色紙公交車緩緩駛來，車軲轆根本碰觸不到地面，也就是說直接飄著往前移動。
這一幕足能把膽子小的嚇個半死。
這麼多紙車，難道是……
果然，紙車行駛到了寺廟這邊，我趕緊轉身往回跑，躲到麼寺廟內的眾鬼中。
幾乎是我剛躲藏好，幾輛紙車隨即也無聲無息地停到了寺廟前。
站在我的角度正好能看到13路末班車和14路末班車的司機，司機並不是人，也並非陰差，而是兩個彩色的紙紮人。
紙車。
紙人。
看來陽間的諸多喪葬習俗都是有道理的。
大夏國東西南北，甚至各民族都有喪葬過程中燒紙、紙馬的習俗，接近上千萬的土地上高度統一，這肯定不是巧合吧！
紙車停穩後，招魂鈴聲再起響起。
「刺啦啦，刺啦啦……」
下一秒，所有的小鬼再次動彈起來，動作高度統一，排著隊上了車。
穿著道袍的吳呈呈站在門口，左手倒背在身後，右手握著銅鈴鐺，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13路末班車上坐滿人後，緩緩行駛出去，接著是14路末班車。
我所站的位置恰好上14路末班車。
整個過程中我都儘量模仿著身前的小鬼，應該沒引起道袍吳呈呈和紙人司機的主意。
所有的鬼都上了車，我注意到道袍吳呈呈上了最後一輛紙車，一排紙車排著隊行駛在黑漆漆的黃泉路上。
這是要去哪？
我耐著性子等著。
紙車行駛速度並不慢，感覺時速怎麼也有100km以上，但一點動靜都沒有。
看來陰間比陽間牛多了。
當前陽間的車開始由油車到電車過度，公路上電車占據的比例越來越多，連本國的比亞迪都研發出了「秦漢唐宋元」系列電車，既有轎車又有SUV和越野車，而且科技含量逐年增加。
可人家陰間的車感覺上根本不需要動力，這他娘的不違背了物理學原理嘛！
看來陰間的一切的確不能用陽間的思維去琢磨。
大約十幾分鐘後，身前出現了一片古代建築。
這是個陰間的小城？
紙車駛入小城內，停在了城內的一片空地上，一字排開，齊刷刷的。
這場地上已經停了同樣式的十幾輛紙車，也都有編號。
道袍吳呈呈先下了車，再次晃動起手中的銅鈴鐺，伴隨著一陣刺耳的鈴聲，所有的小鬼都整齊劃一地下車。
就排隊上下車這事，鬼可比人聽話多了。
差不多所有小鬼都下了車後，我左側又響起了刺耳的鈴聲。
循聲望去，驚得我差點喊出聲。
我看到李文康手中也拿著一模一樣的招魂鈴，他也和道袍吳呈呈一樣，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這是什麼情況？
李文康死後立刻被選中成了陰差鬼吏？
我很想衝上去問個明白，最終還是忍住了。
且看看他們究竟要做什麼。
看車的數量，在我們來之前，已經來了很多鬼。
李文康搖著鈴鐺在前帶路，吳呈呈搖著鈴鐺在後，一行鬼進去到了一個院子內。
院門十分壯觀，類似的建築我在青州古城見過一次，只是眼前的這石門比青州古城的更大，也更氣派。
石門上刻著四個篆體大字，我辨認了一番，只能認出最後一個是「廠」字。
陰間也有廠子？
難不成弄這麼多小鬼來當工人或者農奴？
免費勞動力啊！
感覺繼續跟著意義不大，坐在車上時，我已經萌生了離開的想法，可看到李文康後，這想法立刻放棄了。
先是遇到吳呈呈，此時又見到李文康，來到陰間碰到的兩個陰差竟都是我在陽間認識的人，這肯定不是巧合吧！
這麼一想，我頓生弄清事情真相的想法。
一番簡單的思索後，我決定繼續跟下去，看看他們到底要幹什麼，最主要的是想找機會和李文康溝通溝通，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生前的記憶。
看他這模樣，夠嗆有！
看到穿著道袍的吳呈呈時，思緒還算平靜，可我看到李文康後，內心再也沒法平靜下來了。
我能認出石門上最後是個「廠」字，這院子大概是個什麼廠。
陰間還有廠？什麼廠需要這麼多鬼呢？
為了弄清楚這事，我沒敢冒然去和李文康相認。
院子內聚集著至少大幾百個鬼，全都像是木偶一般站著，有男有女，瞅著也不像工人或者農奴，難道他們是商品？
這想法一冒出來，我頓感渾身一涼。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一跳。
把鬼當做商品，能加工出什麼呢？莫非真和紫竹說的一樣，所謂的鬼其實是一種能量，而他們聚集這麼多鬼，是在轉化能量？
最終目的是為了臘月初八那天發生的事情。
這麼看來，我誤打誤撞見到了陰間的陰謀。
實在不行，我就打開殺戒，逼著這裡的陰差鬼吏說出他們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