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法醫還在彎著腰進行屍檢，至於這具屍骨是不是陳大鵬的，還需要做DNA檢測。
當地警方負責聯繫陳大鵬和馬元芳的女兒，讓她儘快回來一趟，好配合警方完成DNA對比。
我把想法和馮紅林一說，他立刻安排小陳他們幾個對酒窖進行更詳細的搜索。
「馮所，有發現！」
幾分鐘後，一個刑警蹲在酒窖東北角喊道。
我和馮紅林幾乎同時跑了過去。
這牆角的地板磚有些鬆動，有明顯被翹起過的痕跡，而且四周還有些許的破損，連我都能看得出這是類似撬棍的硬物留下的破損。
「把地板掀起來！」
「好！」
兩個刑警也不知道從哪弄來一根鏽跡斑斑的鐵棍子，倆人握緊鐵棍子的一頭，喊了聲「123」，同時一用力，石板被翹了起來。
我也過去搭了把手，幾個人一起把大石板抬到一側。
地板下有個皮箱，邊邊角角已經脫了毛，看得出這皮箱是真皮的，質量和做工都很好，應該挺值錢的。
馮紅林蹲下，伸手試了試拉鏈，竟然還能用。
他掀開皮箱的一剎那，小陳和兩個刑警同時驚呼出了聲。
皮箱裡赫然是半具人體白骨，缺失了胯部以下的部位。
兩個法醫那邊還沒忙完，又被馮紅林喊了過來。
「初步判斷死者為女性，年齡五十到六十之間，其中兩顆門牙是鑲上的，死者是死後被鋸掉胯部以下部位的，根據骨骼氧化程度，初步判斷死亡時間超過五年，暫時無法確死因。」
法醫邊檢查，邊向馮紅林匯報。
這專業水平讓我很是佩服。
沒等完全聽完，我內心已經確定這就是馬元芳的屍體。
既然屍體是在自己家的酒窖中找到的，幾乎已經確定兇手就是大老王。
此時馮紅林的眉頭都皺成了肉疙瘩。
他立刻吩咐小陳和兩個刑警繼續找，很快又在其中一個缸瓮下找到了另外一個皮箱，裡面正是死者缺失的下肢部分。
法醫把屍骨拼湊了起來，稍微一觀察，剛才遞給我手套的法醫「嗯」了一聲。
「怎麼了？」
馮紅林趕緊問。
「你們看他的左手，缺少了小拇指！」
他這麼一提醒，所有人也都注意到了，屍體左手的小拇指是被齊根切斷的。
兩個法醫蹲下身子觀察了一番，得出了結論。
「死者的左手小拇指是死後被利器切斷的。」
倆人又快速檢查了一遍屍體的其它骨骼，沒有再發現缺失的部位。
「兇手為什麼在她死後砍掉她的左手小拇指呢？」
馮紅林托著下巴喃喃道。
很顯然這問題在場的人誰都無法回答。
畢竟是人命關天，而且還是兩人被害，只能先把屍體運回去再說。
兩具屍體被裝到了警車上，馮紅林他們也上了車。
「兄弟，所里還有事，我們就先回去了！這邊的事，我已經交代了轄區派出所的所長，他的聯繫方式也微信給了你，有需要幫助的你直接聯繫他就行。」
說完，馮紅林縮回頭，搖上了車門玻璃，我也朝他揮了揮手。
誰知汽車並沒有發動起來，過了一分鐘左右，馮紅林和另外兩輛車的司機幾乎同時打開車門走了下來，三個人都是一臉的疑惑。
緊接著其他法醫和小陳他們也下了車。
「怎麼了？馮哥！」
「奇怪啊！汽車好像沒電了，起不來！」
另外兩輛車的司機立刻驚呼道：「我們的車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兩輛可都是新車，這不應該虧電呀！」
如果只是其中一輛車打不起火，或許是意外，可三輛車同時這樣，那肯定就不是意外了。
正當眾人一臉疑惑，多少還有點不知所措時，忽然天空再次響起悶雷，然後烏雲密布，下起了瓢潑大雨。
整個過程和上午的情況一模一樣。
雨太大，汽車又無法起火，幾個人乾脆先躲到別墅里。
「兄弟，這事很邪乎呀！」
馮紅林輕輕拉了我一下，低聲道。
「肯定不正常，你稍等一下，我去問問徐大師。」
也和上午一樣，徐半仙站在門口望著外面的瓢潑大雨，一臉有所思的樣子。
「老徐，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這兩個鬼或者其中的一個不想讓咱們離開？」
徐半仙點了點頭。
「大概是那男的！」
「啊！陳大鵬？你是說他的魂魄一直被困在這棟別墅內？可他都已經死了十年，為什麼不想讓警方走呢？」
徐半仙冷冷回道：「因為他想找回缺失的小拇指，這樣才能成為『完鬼』！」
「對啦！剛才我沒來得及問你。我判斷兇手就是大老王，且不說他為什麼要殺了自己的妻子，人都殺了，還砍成了兩段，為什麼還要把小拇指砍下來呢？」
「哼！不過是上午之事的翻版，這樣做，他的魂魄就是不完整的，也無法順利進入陰間，踏入三道輪迴，重新投胎為人。」
「那他豈不是永遠在人間當孤魂野鬼？」
徐半仙再次冷哼了一聲：「一個缺少了左手無名指的鬼相當於鬼中的殘疾人，比人類的太監還不如，會被其他鬼瞧不起，即便是當孤魂野鬼，下場也慘不忍睹，這裡面帶著滿滿的恨呀！」
「你是說大老王殺了他二婚妻的馬元芳還不夠解氣，還要讓他死後變成鬼也一直遭受折磨？」
徐半仙沒有回答，而是繼續望著大雨中的那輛拉著二人屍骨的汽車。
「小子，他出現了！」
我以為他沒聽清楚我的話，又趕緊問了第二遍，誰知話沒說完就被徐半仙打斷了。
聽他這麼說，我趕緊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就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從車裡走了出來，然後左右看了看。
因為是殘魂，沒有五官，但看身形應該是個男人——陳大鵬。
左右環顧了一會，陳大鵬的殘魂朝著西南方向大步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瓢潑的大雨中。
這一幕又和上午情景一模一樣。
由此可見，兩個人被害後，他們的一絲殘魂還留在了屍體旁邊，準確說是被困住了，直到他們的屍體重見天日，殘魂才得以自由。
「陳大鵬的殘魂已經離開，那馬元芳的呢？」
我這話剛說完，就看到大雨中的汽車旁出現了一團黑氣。這團黑氣不停蠕動著，像是活的一樣，但始終沒有凝聚成某個明確點的形狀。
「老徐，這就是馬元芳的殘魂？」
徐半仙點了點頭。
「這麼說，三輛汽車忽然無法啟動，以及這場驟雨都是他所為？這麼看來，這女人能耐還不小嘛！」
誰知馮紅林搖了搖頭。
「汽車無法啟動，肯定是她乾的，至於這場雨，他們兩個還沒有這能耐！」
「奧？那這場大雨是怎麼回事？你可別告訴我是巧合啊！」
「三界中的有些規則你還不知道，這雨其實是上面特意安排的，目的是讓原本不該待在陽間的殘魂順利進入到陰間，他們大概也只有藉助大雨才能下去。」
「上面？難不成你指的是仙界？」
徐半仙依舊沒有明確回答，而是繼續解釋。
「你說三界也好，五界或是七界也罷，無非是按照不同的標準所劃分的結果，這就好比按照性別分，可以把人分為男人和女人，按暗膚色分，可以分為白種人、黃種人、黑種人以及棕色人種，怎麼劃分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必須共同遵守一些原則，一旦這些原則被破壞，他們彼此間保持了幾萬年的平衡和默契就會被打破，到時候的結果就不是天下大亂，而是三界、五界，甚至七界大亂了。」
「我明白了！上頭之所以安排這場雨，也是為了維護他們共同遵守的原則！」
「對！人死為鬼，鬼就必須進入陰間，這就是其中的一條原則，所以上午和下午這兩個鬼必須得在大雨的掩護下到陰間。」
「我靠！難道天降驟雨是這個原因？」
「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附近的人，無論是上午的那場雨，還是即將要停的這場雨，範圍都很窄，可能僅限於方圓幾千平米內，其他地方可能依然艷陽高照。」
果然，又過了一分多鐘，大雨忽然停了。
馮紅林他們趕緊跑到汽車前，兩個司機又嘗試了一下，汽車依舊沒有絲毫反應。
馮紅林決定聯繫修車的師傅，卻被我過去制止了。
「馮哥，這裡的事不徹底解決，再好的修車師傅也修不好這三輛車。」
聽我這麼說，馮紅林並未感到驚訝，而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壓低聲音反問我：「兄弟，告訴我這事該怎麼處理？」
我很直白的回答：「必須找到死者缺少的左手小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