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載

2024-08-26 09:44:48 作者: 君sola
  第三百章——記載

  我垂下眼,呼吸越發不穩:「我想如何讀,你……不知麼?」

  她眸光微微深了些,環在我身側的手也收得更緊,兜著我的身子站起來,便要往外走。

  我知她要去何處,依在她懷中,緊緊抱著她。

  玉液清是柔和的,可後勁緩慢綿長,我在浴房貪了杯,酒意終於開始持續地燒著我,連外頭的涼風都無法將其熄滅。

  腦海里昏昏沉沉,之後只曉得洛神輕輕捏著我的手指浸在水波里。她洗得甚是細緻,這對於我如同另外一種細小的磨折,她倒好,一邊洗,一邊只是含笑覷著我。

  我囁嚅道:「……可以了,我自個來洗。」

  洛神道:「嫌棄我慢了?」

  「不曾有的事。」我的手指在水中感覺到她的指尖溫度,心尖發麻,勉強道。

  「你醉了,我怕你洗個手都能睡著。」洛神仍意味深長看我:「還是我來代勞。」

  「……胡說八道。」我被她激得清醒了幾分,在水底攥住她的手,不讓她再動:「若是我洗個手還要你替我代勞,那待會你是不是還要代勞我『讀書』?」

  「樂意之至。」她含笑。

  我微一咬牙,伸手將她攔腰抱了起來,她被我抱了個猝不及防,手還是濕淋淋的,不過她向來沉靜,此番也只是低頭與我對視。

  「……我能抱得穩你。」我怕她以為我醉得厲害,聲音放柔不少,哄她。

  「我曉得。」她貼在我耳畔,輕聲道:「清漪,帶我回房。」

  最後那句溫言軟語呵過來,我渾身幾乎是一個激靈,酒意也上涌了,腳下只恨不得再快一些,可又擔心將她跌了,只得小心翼翼地走了回去,將她放在榻上。

  她只穿了一身輕軟的素白單衣,底下是似月的皎潔,這般夢境似的美,我只怕她碎了,忙輕輕托著她,將她攬在我懷裡,湊近了她的脖頸。

  發間的香氣縈繞而來。

  她修長的頸微微一側,也貼近了我,輕問道:「你今夜『讀書』,可要做『筆記』麼?」

  「……自然。」我嘴唇發燙,輕輕碰了碰她的頸部肌.膚:「我得一字一句仔細研讀,記載下來,方顯我讀書仔細。」

  她低笑了下,手心貼在我的背上。

  我背也麻了,卻還得先忍著,起初也只是淺嘗輒止。

  「那你要記載在何處?」她又問。

  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個的呼吸,也不曉得是不是被酒給催了魂,面紅耳赤地說了句我平素羞於啟齒的話:「你願意讓我記載的,我……都想記載,可以麼?」

  「我沒有不願讓你記載之處。」她捉了我的手過去,貼在她心口:「皆可。」

  我的手抖了起來,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的心跳。

  今日她歸來以後,她是我的妻子這般感受更是前所未有的強烈,一下一下地撞著我的心魂,我只恨不得將我所有給她,補她今夜這花燭繾綣。

  「既要記載,怎可沒有筆墨。」洛神將我的手牽著,越過衣.襟,往裡去:「我來幫你磨墨,可好?」

  我腦海里那根被酒浸潤的弦在此刻繃斷,覆住她的柔軟。

  世界纏亂起來,直到我分開她,她壓著聲音問我:「多少下了?」

  「什麼?」我渾身都是汗,有些發懵。

  她眼中都是潮濕水汽,話語卻是促狹的:「你不是說今日要親我三百下的,已親了多少下,我得算下還剩多少可存。」

  「我才沒有答允你三百下,你下午繞我的。」我喘著氣道:「做不得准。」

  她眼中有了幾分清淡的委屈:「好罷,是我當真了。」

  哎,她這妖精,慣會這一招,偏偏我每一次都無從招架,只得道:「……是,是,我答允了,但我哪裡曉得親了多少下。」

  洛神淡道:「我也顧不上數,便算浴房裡五十下,方才三十下,一共八十下。」

  我大驚失色:「我在浴房被你如此反覆折騰,才算親五十下?」

  「少了?」她染了紅的眼角微挑,似笑非笑地打量我,白衣散亂。

  我曉得再與她繞下去,輸的還是我,暗忖一番,這才有了計較,低咳一聲,道:「好,便算八十下,現下開始,我要親一下,數一下,免得你胡謅。」


  「你如何親一下,數一下?」洛神好整以暇。

  我伸手將她抱起來,讓她坐在我腿上。

  她的髮絲垂落下來,被她的汗濡濕了不少,貼在細膩雪中。

  我的唇輕輕貼在她脖上,蹭一下,道:「八十一。」

  她低笑起來。

  「八十二。」

  我緩緩游移著,分開來,又道。

  「八十三?」之後她自個幫我數起來,笑我道:「你想是不方便數。」

  我偏不,依然保持我的步調,有時快,有時慢。房間裡燈色暈靄,漸漸的,她的話少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只是隱忍的氣息,而我一手輕動,一邊繼續親了又數,且越來越慢。

  「一百二十九。」我慢條斯理在她耳邊道。

  她緊緊抓著我的背,聲音甚至有些壓抑的喑啞:「清漪……不必數了。」

  「是你想要確切多少下的。」我也有些啞了似的,呼吸像是堵著火焰:「我自然要……成全你。」

  計數讓吻斷掉,又繼續,任誰都扛不住這種斷斷續續的磨。

  「……莫要數了。」洛神輕聲道。

  她眼中水汽晃蕩,繞是她那般克制,經過方才許久的計數,早已到了邊緣,我更是不忍,不由得緊緊抱住她。

  她的頭垂得低低的,喚我道:「清漪。」

  「嗯?」我忙應她。

  「我想你。」

  我腦海里轟然一聲,嗡嗡作響似的。

  她回來後,只說想長生,我怎麼哄都哄不到她說想我,不曾想她此刻終於說出了口。

  「無論多少下。」洛神顫聲道:「我都給你。」

  我渾身都似飄起來,嘴唇更是發了抖,將她擁得更緊。

  燈火嗶剝,昏黃的光在各處角落流淌。

  我於這光中將她輕輕翻開,閱她這世上最珍貴的一卷古書冊。

  夜風徐來,她被我一頁一頁翻來覆去地翻看,每一頁都是獨屬於她的淡墨清香,每一個字都是她獨有的時間韻味,又在這其中勾出那蝕骨的媚來。

  書頁輕響,她呢喃婉轉,也揉在其中。

  我手不釋卷,又怎捨得放下她。

  第二日清晨,我在窗外低而清脆的鳥鳴聲中醒轉過來,頭仍有些昏沉,側頭一看,洛神正依偎在我懷中,髮絲纏在她似雪的肩頭,睡顏沉靜如水。

  我翻了個身,將她往裡抱了抱。她脖頸上有些紅痕,我面頰驀地燙了,仔細看了好一會,將她的髮絲撥了下,蓋住了那些痕跡。

  半晌,她眸子緩緩睜開來,輕風似在她眼中。

  我朝她笑了笑,滿足縈滿心懷。

  她不再是我等不來的一個夢,真真切切在我懷中,有她的體溫,昨夜更有她的滋味。

  「喝了好幾盞玉液清,頭還疼麼?」她低聲道。

  「不疼的。」我笑道:「現下還早,你昨夜累得很,再多睡一會。」

  「……我不累。」她眸子滑我一眼。

  「那倒是。」我終於逮住機會笑她:「書怎會累呢?分明是秉燭夜讀之人才更累。」

  她伸手過來,輕輕捏了下我的臉頰,道:「我們得起身了。」

  我捨不得,抱著她不鬆手:「不起。長生貪睡,我晚些時候再做早飯就成。」

  「你答允了陪長生睡,現下卻與我在這處。」洛神道:「待她醒了,豈不是失望。」

  我幡然醒悟,連忙起身穿衣,不多時洛神也穿好了,兩人輕手輕腳推開長生的房門,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睡在她身側。

  隔著長生,我看著洛神,兩人相視一笑。

  待到長生醒時,瞧見我和洛神皆在她邊上,她歡喜不已,窩在我們中間與我們說了好一會話,這才起身。

  我替她洗漱,一家人用過早飯,我和洛神輪流教長生看書習字,日子便愜意地這般一天一天過去,直到一日長生的零嘴都吃完了,我們去允城採買。

  長生最歡喜攬酥記的果脯,便照例前去,誰知到了鋪子門口,便見那門口掛起了縞素白綢,竟有喪事。

  門半掩著,裡頭昏暗,能聽到隱約的哭聲從裡頭傳來。

  「姐姐,怎麼了?」長生不太明白,抬頭向我問道:「好吃的鋪子不開了麼,還有人在哭。」

  我低聲安慰長生道:「今日不便,我們以後再來罷。」

  「以後還會開麼?」長生憂心道。

  我道:「會的。」

  隔壁鋪子的夥計聽見了,走過來對長生道:「小妹妹,這可說不準。這鋪子的掌柜昨夜走了,他妻兒正傷心欲絕呢。」

  洛神凝眉。

  我心中有些沉,前陣子我們還與這掌柜的打探過那北寒之地少女之事,那掌柜瞧上去很是康健,怎地短短一段時間便離世了,當真是世事無常,哎。

  長生很是難過,囁嚅道:「掌柜伯伯是生病了麼?」

  隔壁夥計面色駭然了些許,壓低聲音:「可不是生病,是離奇暴斃,死狀恐怖,像是惡鬼索魂似的,死之前還念念有詞一個女人的名字,怕是女鬼索命,往後這鋪子想是開不了了。」

  「你可知念叨著何人?」我忙道。

  「叫什麼……煙娘?」隔壁夥計回了句:「攬酥記掌柜的當時在屋子裡大叫,傳到這頭,我家掌柜的和我們幾個過去幫忙,當時我親耳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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