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你確定說的轉學生是我們班的虞美人?」有人的第一反應是質疑。閱讀
「你不相信?我也不信啊,可老師們說的就是虞美人的名字啊!」
「等等!先說打的是高三的誰啊?」
「這我倒沒聽清……」傳消息的女生猶豫了一下,「好像是叫吳……吳什麼良?」
「吳孟良!」
祁源一聽這名字,噗嗤笑了一聲,修長有力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操,可以啊——」
那邊包子正豎起耳朵聽八卦,聽到這實在忍不住了,飛快地蹭到了祁源旁邊的位子上,「源哥,什麼情況?虞美人真把吳孟良那孫子給打了?」
祁源「嘖」了一聲,「我怎麼知道什麼情況,問她們。」
「牛逼啊!虞美人!」包子卻跟得到了肯定回答似的,激動得臉都紅了,「這要真是真的,虞美人回來我就叫他一聲爸爸!」
吳孟良和嚴森,雖然兩人相隔兩個學校,甚至互相不認識對方,但這兩人並列為包子最討厭的人排行榜第一名,不分伯仲。
而現在這兩人都被虞美人給打了!
「乖兒子,你爸爸不是我嗎?」百曉生賤兮兮地插了一句,在包子撲過來揍他之前迅速閃避到過道上,「這下你們相信我的情報了?」
包子不甘示弱地頂嘴:「相信你個鬼,嘚瑟個屁,打人的是虞美人又不是你!」
祁源卻沒搭理這一茬。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空著的前桌,新同學這副弱不禁風的小身板,感覺他稍微用點力都能折斷,真跑去打了吳孟良?
仿佛是在故意打百曉生的臉,第三節課上課鈴響起時,虞澤回來了。
祁源微眯著一雙深邃的眼睛仔細打量了一眼,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淡,臉上沒有一點傷,白襯衫乾淨服帖,渾身上下看不出來一點打過架的痕跡。
當然在其他同學眼裡也是這樣的。
「切,我就說怎麼可能?學霸怎麼可能會打架?」
「怎麼回事啊,我真的聽到了……難道我們學校還有別的姓虞的轉學生?」
……
對於這些竊竊私語,虞澤仿若未聞,平靜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把書包放到桌子上。
祁源眼尖地發現書包上沾了灰。
「虞同學?」他的手又癢了起來,拿筆戳了戳纖瘦的脊背,「學霸上課怎麼能來得比我這學渣還晚呢?」
虞澤沒有吭聲,拿出了書本和試卷,渾身散發著冷冰冰的氣息。
祁源頓了頓,嗓音低沉下來,「有沒有人跟你說過,別人跟你說話你卻裝作沒聽見,這樣很不禮貌?」
禮貌?密切關注兩位大佬動靜的百曉生立刻驚了,源哥什麼時候講起禮貌來了?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虞澤終於轉過了頭,琥珀色的眼瞳覆著一層冷霜,「你很煩?」
「你很煩」三個字落下時,正值數學老師走向講台,教室里難得安靜下來的那一秒。下一秒,整間教室仿佛都被凍住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大氣不敢喘一聲。
雖然他們都不知道對祁源說這三個字的後果是什麼。畢竟從來沒人敢這麼跟他說話。
祁源臉上的表情徹底消失了。本來他的五官極為凌厲深刻,只是平常總是掛著副漫不經心或者不耐煩的表情,稍微中和了長相帶來的侵略感。
但當他收起所有的表情時,就會毫不收斂地釋放出濃烈的攻擊氣息,看起來馬上就要一隻手捏斷隨便誰的脖子。
一秒、兩秒、三秒……
每一秒都陷入了無限拉長中,連講台上的數學老師都沒有開口說話。
「呵。」一聲冷笑打破了靜止的時空,祁源往後靠了靠,唇角勾出一個無比嘲諷的弧度,語氣更是輕蔑,「怎麼,打架還沒打過癮,學霸?」
手指間的筆重新轉了起來,他一錯不錯地盯著虞澤的眼睛,「時間地點你定,別說我欺負新同學。」
虞澤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傻逼。
數學老師:???你們當我不存在嗎?當著我的面約架讓我情何以堪?
數學老師清了清喉嚨,「好了好了,同學們,上課了啊!這節課我們來講圓錐曲線……」
眾人嘩啦啦地翻開了數學書,可目光卻止不住地偷偷在學霸和大佬之間來回移動。
一對一單挑?大佬和虞美人?
在這一片兒,二中的名聲一直是最差的,刺頭兒問題少年集中營,校園霸凌打架鬥毆等等惡劣事件層出不窮,派出所恨不得把辦公地點都挪到二中旁邊來。
但是自從祁源來了,情況就變了。
高一開學那天,祁源不知怎麼就跟當時高二的老大起了衝突。老大帶著小弟把人堵進廁所,結果硬生生被一拳頭一拳頭地打服了,最後鼻青臉腫地從廁所里爬出來,從此不僅見到祁源繞道走,連聽到他的名字都打哆嗦。
祁源成了高一高二的老大後就定了一條新規矩,打架可以打,一對一,多對多,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按規矩來,讓他看見誰再搞校園霸凌那一套,就是個「死」字。
一年多以來,大佬的位置坐得穩穩噹噹,大家幾乎看不見祁源再動手了,沒想到今天大佬會主動約架,對象還是……弱不禁風的學霸?
魔幻現實主義!
這邊兩位當事人倒是各自恢復了平靜,虞澤翻開了試卷,而祁源放完話後就重新趴回桌子上睡覺去了。
仿佛剛才的劍拔弩張、硝煙瀰漫只是全班同學的集體幻覺。
*
儘管所有人都不相信,但虞澤是真打人了,而且這件事情還很棘手。
下午課間,邢主任親自來三班把人帶走了,臨走前把火都發到了吃瓜群眾身上,一通怒吼,吼完了連手都不背了,幾大步跟上虞澤。
「看邢主任這表情,情況不對啊。」百曉生的神情難得正經,甚至有些擔憂,「吳孟良這逼家裡跟某局關係密切著呢,這事兒恐怕沒那麼容易善了。」
在祁源來之前,吳孟良可以說是二中最囂張的惡霸,大搖大擺欺男霸女,誰讓他盯上了都得脫層皮。後來被祁源警告過一次,按在洗手池裡喝了一肚子的水,這才知道收斂了。可也不過是明面上的髒事轉到了底下,那些被欺負的人不敢聲張,更別提作證了,祁源抓不住證據,也懶得一直盯著他。
包子嘀咕了一句,「雖然這結果我很喜聞樂見啊,但是這虞美人的運氣也真是,怎麼回回都精準打到有裙帶關係的人身上?」
有裙帶關係的人家長此時正在教導主任辦公室大顯神威,一身珠光寶氣的女士操著一口怪腔怪調的普通話,嗓音尖銳:「就是你打的我兒子?」
虞澤站姿挺拔筆直,但就是好像聽不見外界的聲音似的,一聲不吭,眼睛裡只有冷漠。
「看看!看看!看看這什麼態度啊!」女士氣得又尖叫起來。
邢主任立馬上前打圓場,賠笑著勸解:「孟女士,您先別生氣!這孩子他性格有點孤僻,又是剛轉來咱們二中,難免會出一些問題。小孩子之間嘛,打打鬧鬧的,比較正常——」
「打打鬧鬧?」孟女士不可置信地重複了一遍,「我兒子的臉沒一塊好的呀,身上的名牌運動服都爛完了呀,邢主任你說這是打打鬧鬧?」
邢主任尷尬地摸了摸頭頂剩下的幾縷毛,秦小雨連忙端了一杯水雙手奉上,「孟女士您先喝口水,消消氣!」
孟女士嫌棄地看了一眼一次性杯子,沒有接。
辦公室其他的老師見狀也幫忙救場,「孩子還小嘛,況且他也知道錯了,不能不允許孩子犯錯是不是?」
「他知道錯了?老師你們看看他這副毫無羞恥心的樣子哦——」
「羞恥心。」一直無動於衷的虞澤,突然動了動手指,冷冰冰地打斷了她的話,「該有羞恥心的是您,女士。教出了這樣的兒子,您應該為此感到羞恥。」
孟女士最後是被攙扶著離開教導主任辦公室的,邢主任也氣得手抖,指了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等他稍微緩過來一點,再開口時格外語重心長,「虞澤啊,你到底知不道這件事的嚴重後果?學校想保你,老師也想保你,可你不配合,怎麼保得住啊!」如果是單純的打架還好一點,可這次根本就是單方面毆打,一個連皮都沒破一塊,一個重傷住院。
虞澤垂下了眼睫,長長密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神。他知道,他不該在轉學的第二天就動了手,也不該拒不配合讓邢主任這麼為難。但——
「我不道歉,邢老師。我不向一個畜牲道歉。」少年人的嗓音冷淡卻堅定,無可動搖。
邢主任被他的話震住了,回過神來,試探著問道:「虞同學你……吳孟良是不是幹了什麼壞事讓你看見了?你先跟邢老師說一下。」作為教導主任,吳孟良是個什麼東西他也不是不清楚。
虞澤很快地搖了搖頭,「對不起,邢老師。」
邢主任都要絕望了,從上午到現在,他都沒能從虞澤口中翹出任何一個有用的信息,這孩子的態度就是:人是我打的,不道歉,接受合情合理的處分。
但事情哪有這麼簡單?上頭一個電話下來施壓,這孩子不僅在二中待不下去,甚至可能沒有哪個高中敢再收他。
多好的一個苗子啊!要是因為這種事毀了,就太痛心了!
事情陷入了僵局,邢主任無力地擺了擺手,示意秦小雨把他先帶回班裡去。
愁眉苦臉的秦小雨勉強地擠出了一個笑容,「虞同學,我們先回班上去吧,別耽誤了下節課上課。」
虞澤點了點頭,走到門口時,正面碰上了某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祁源身材高大,站在門前像一堵牆。也不知道這堵牆在這兒站了多久了,看見虞澤出來,微微挑了挑眉,語氣十分欠揍,「學霸,挨批評了?」
他好像發現了一個新的樂趣,開口「學霸」閉口「學霸」,虞澤能聽出來是嘲諷的意思。
「祁源,你幹什麼呢?給我滾進來!」裡面的邢主任聽到他的聲音,氣不打一處來,又中氣十足地大吼了一聲。
「嘖。」祁源搖了搖頭,門明明很寬,卻硬是在虞澤擰著的眉頭中擠著他的肩膀進去了。
真是個傻逼。虞澤面無表情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