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後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笑。
笑了一秒，笑容又立刻消失，轉而擰起眉頭，面色不自然的放下酒杯，目光轉到中央的歌舞昇平上，眉頭一直沒松過。
「陛下，接下來這件禮品是我們親自準備許久，為陛下精挑細選出來的。」使臣話一頓，立刻拉強了神秘感。
這下就連本已經懨懨的女帝都提了幾分精神，面上帶了幾分笑，道：「哦？是嗎，那便呈上來讓朕看看。」
使臣捻了捻鬍鬚，笑著道：「是，陛下請看——」
鳳國的使臣站在大殿中央，說話的時候手也擺向後面，做出請出的動作，後面便魚貫而入一群身穿半遮半透紗衣的貌美嬌媚少年。
在場賓客愣了一下，接著場面立刻僵硬下來。
這倒不是因為這些少年確實個個生得玉雪玲瓏，叫人捨不得移開目光，看得呆住了。
而是因為——
凰國民風就算再開放，像這種正式的場合也絕對不會允許人裸身上殿的，何況這些人還是進獻給陛下的，誰敢多看啊，於是在座的臣子們都心照不宣的尷尬笑著移開了視線。
心裡不住吐槽，這鳳國使者是不是有病，在兩國相交這么正式的場合送這種東西！
更何況這些人都見過光了，身為凰國女皇，陛下還會自貶身份收下這些人那？就算只是放在身邊當個擺設玩意，陛下年事已高也用不著了吧！真是什麼居心啊！
那使臣似乎感受不到各路投去的目光，或者是故意不在意，依舊從容淡定的退到自己位子上。
笑呵呵的道：「這些玩意兒都是調教好了的，每一個都是上乘之姿，不輸凰國的郎君們半分，送在陛下身邊也能給陛下找些樂子，他們吹拉彈唱可是樣樣精通的。現在便先請陛下看看他們的歌舞吧。」
女皇面上帶著得體的笑容，目光卻已經沉了下去。
在場的官員都是女子，早在人出來的一刻就紛紛低下頭或者是看其他地方去了。
而在女子身邊的男子家眷們，他們自小被灌輸了嚴重的從婦，自愛的思想，所以這群美人一出來，他們就好像看到了什麼髒東西似的捂住眼。
甚至還有些男子面色青白的直接罵出聲：「不知廉恥！荒唐！」
反正所有男子是一眼都不瞟，好像怕污了他們的眼睛似的。女子倒是有忍不住的時候會偷偷看幾眼。
在場唯一從容看完這場歌舞的人估計就是顧染一個人了。
她不僅看，還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將一堆人按臉蛋的襯眼程度一一排上號，最好看的排第一，略次的排最後，一共排到了十三號。
見顧染看得興起，早在人一出來就冷下眼睛的男主目光又不自覺的落到她身上。
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大殿中央，那些赤身少年正跳得惑人，讓人移不開眼睛。
至少讓顧染移不開眼睛。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顧染看得這麼專注，皇甫言心裡莫名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火氣來，他忽然就很想把上面那群扭曲著身體的東西全部殺了，然後扳回顧染的腦袋，讓她剜了那雙不聽話的眼睛！
皇甫言越想，眼中的黑暗翻湧的越發駭人，握在手中的酒杯被他當成泄憤的工具用力捏著摁，狠厲的好像在摁上面的人。
終於，只聽得「咔嚓」一聲清響，手裡的玻璃杯居然被他捏碎了。
顧染聽到動靜總算回頭了，一看，他手裡已經扎滿了碎玻璃片，白嫩的手心變得面目全非，鮮血直流。
顧染驚了一下，立刻抓起他的手，皺起眉頭：「怎麼回事？曼夭快去拿止血的藥和紗布來！」
然後小心翼翼的輕輕把他手心的碎片摘出來，經過這一插曲，皇甫言也如夢驚醒般從自己的情緒里脫身，目光無措的看著低下頭給他包紮的顧染。
這個角度可以看見她光滑飽滿的額頭，緊皺的眉心，還有擔憂的表情。
她這個反應不像作偽，不知道為什麼，從落水那天起，他就發現顧染好像特別在意他的安危，總會把他當個瓷娃娃似的保護起來。
為什麼呢？皇甫言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好像也用不著去深究，反正他的目的從來只有一個，其他無所謂…
他目光平靜下來，淡淡的看著顧染忙他那隻手，抿唇不語。
而這一動靜也同時吸引了上座女皇陛下的目光，自己的小兒子受了傷，這位陛下立刻關切詢問：「這是怎麼回事？」
在場位份最大的陛下都看過來了，其他人自然也跟著看了過來。
一時間，顧染這桌倒是成了焦點，台上的歌舞反作了陪襯。
顧染也很苦惱自責：「我沒看好他，讓玻璃劃傷了手。」
曼夭聽到這話，腦袋上閃過幾個問號。
她不理解，正君自己劃傷了手，將軍攬錯攬這麼順溜作甚？
這剎那。
女皇道：「嚴重嗎？要不宣御醫來看看吧！」
「沒有多嚴重，就不必了，多謝母皇！」
終於理智回籠的男主可算開口說話了。
女皇陛下聞言點點頭，眉頭卻還是鎖著的：「既然如此就算了，這杯子是何人抬上來的，定是拿錯成劣質杯子了，我兒這般病弱怎麼可能輕輕一捏就把杯子捏碎了？」
女皇陛下越說越覺得有道理，最後直接把負責場地器盤擺放的宮人全部罰了一圈。
宮人們：病弱無力？你清高，你了不起，你自己扮豬吃虎捏碎杯子讓我們頂罪！
麻利把男主手包成雞腿，顧染終於停了手，抬頭正要跟他說句什麼話，看到前方刺過來的匕首，眼睛立刻變得凌厲，手一抓，就握住了差點刺中男主的匕首。
接著顧染又用另外一隻手捏住那人手腕，用力反扭，對面人手骨立刻被扭的咔咔一聲移開了位，匕首也掉落到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同一時間，幾個原本還在殿上翩翩起舞的少年已經分成幾波向坐席間的人還有高位上的女皇陛下行刺去了。
「護駕護駕！」
關鍵時刻隱藏在後的侍衛立刻持武器出來控制混亂的場面，將刺殺的幾個跳舞少年制住。
等人全部就擒，女皇目光一厲，望向同樣被鉗制住的鳳國來使質問：「這是什麼意思？你們鳳國難道想和我們凰國重新開戰嗎？」
那使臣似乎也該沒反應過來，一臉懵圈的搖頭：「沒有，沒有，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陛下請息怒，先不要傷了兩國和氣啊！」
「兩國和氣？從你們在宴會上行刺開始，我們兩國就沒有和氣可談了！全部押下去關起來，再讓人去鳳國帶信，還要和氣的話就讓他們的皇帝親自跟朕解釋！」
說完，手一揮，人全部抓起來關了。
這場宴會也這樣不歡而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