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無歡接下鑰匙,剛要嘲諷回去,突然呆住了,一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一片。
聶淵猛然回頭,身後什麼都沒有。
下一秒紀無歡沖回房間,對著垃圾桶哇得吐了起來,邊吐邊說:「媽的,真是太噁心了!」
之前太緊張了還沒覺得,現在腦子裡竟然全是剛才在強光照射下近距離看到的那張恐怖的人臉,以及滿腔的血腥味。
一閉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那一個個滲血的毛孔。
紀無歡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差點沒跪在地上,隨著激烈的嘔吐動作,喉嚨一陣抽疼。
這種感覺難受到不行,刺激得紀無歡那雙敏感的眼睛立刻又紅了起來,隨著胃酸翻騰,積在眼睛裡的淚水就越來越多,最後眼淚就再次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紀無歡蹲在地上,摘掉眼鏡,一邊擦眼淚一邊嗚嗚地吐。
聶淵微微皺眉,他關上門後繞開紀無歡,快步走到茶几邊,拿了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又從包里拿出紙巾。
他本想直接遞給紀無歡,手都伸出去遞到一半了,突然覺得怪怪的,又彆扭,又不習慣。
正好看到林剛從床上下來看情況,就轉手給了他。
林剛接過,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他還是從男人的眼裡明白了,於是把水遞給了紀無歡:「紀無敵,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紀無歡接過水,吐得七暈八素手指發軟,模糊不清地說道:「我沒事,嗚嗚……林哥,謝謝你,我只是覺得太噁心了。」見林剛還遞了包紙巾過來,更是感動了:「林哥,你真是個好人!」
然後林剛又被某人瞪了!
林剛:「……」這兩人都有病!他退到一邊,一副「對不起,你們愛咋咋地,在下不奉陪了」的表情。
等紀無歡吐完了,雙腿發軟地站起來,淚眼汪汪地扶著牆壁慢慢地往廁所走,聶淵跟在後面瞄了他一眼:「弱雞。」
「傻逼。」紀無歡不客氣地回敬,只是那張小臉蒼白,漂亮的紅色眼眸被淚水浸濕,看起來濕漉漉的,有些像某種小動物,加上眼睛本來就是紅色,會讓人不由自主聯想到兔子之類的。
他狠狠地瞪了聶淵一眼,威力全無。
聶淵實在是沒憋住,忍不住笑了聲:「你又嚇哭了。」
「你才嚇哭了,你全家都嚇哭了。」紀無歡這次有點沒底氣,故作兇狠地又罵了一句:「嗚,圓圓,你這個大傻逼。」
帶著濃厚鼻音和哭腔的話語顯然沒什麼威脅力。
這小眼神這聲音……聶淵突然不自覺的把這個模樣代入了他本身的臉。
那張號稱娛樂圈最妖孽男明星的臉。
然後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戰,緊接著竟然覺得有點熱。
見鬼了!
聶淵收斂起笑,臉又黑了下來,嘴上不客氣地罵道:「白痴,走快點,別擋道。」然後從後面攬起紀無歡的腰,直接提起來放到了衛生間門口,打著手電筒守在門口,等他洗完臉,又扛回去丟在沙發上。
完了還嘲諷一句:「就你這心裡素質在恐怖片裡活不過一集。」
紀無歡已經沒力氣跟人吵了,誰跟一血淋淋的女鬼臉貼臉還能面不改色啊?他好歹是堅持到完事了才吐的!
青年重新坐到沙發上,屁股落地,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剛才太刺激了,加速的心跳現在都還沒緩過來。
他儘可能的不去想剛才發生的事情,騙自己那只是幻覺,儘管隔壁的杜莎還在熱火朝天的拍門。
林剛也還沒緩過來,全然一副看大佬的表情:「哥們,你們太強了吧,那可是怪物!」
要不是親眼所見,林剛無法想像,竟然有人把怪物關了起來!
聶淵說要搶鑰匙,居然還真他媽是搶過來的!
這也太剛了吧!
「你們怎麼知道她聽到聲音會離開?」
「你忘了昨晚上麼?」紀無歡接下聶淵迎面砸來的枕頭,墊到背後,葛優癱狀:「昨天夜裡,她本來的目標是我們,後來卻轉向了徐南依,顯然她會優先選擇一個聲音更大的目標。」
所以剛才他們兩個儘管跟怪物斗得熱火朝天的,但是都儘量沒有發出別的聲音,避免超過待會手機會發出的聲音。
「你們就不怕藍牙突然斷掉?」林剛想想都刺激。
「當然怕,所以還有一道保險。」紀無歡又喝了一口水:「11點的時候還有一個鬧鐘。說實話,本來最保險的當然是等到鬧鐘快響起的前幾分鐘再做的。」
但由於未來有太多不可預知的情況,所以選擇了藍牙遊戲作為一個可控制方案。
畢竟他們的目的除了拿到鑰匙之外,還要弄清楚一直刻意躲在黑暗中的怪物到底長什麼樣子。
當時距離11點只有十多分鐘了,所以聶淵決定賭一把。
畢竟三個成年男性,撐住十多分鐘也不是不可能。
當然這個計劃本身也是有一定風險的。
如果門困不住杜莎呢?
紀無歡覺得,既然這個遊戲要讓人通關,他們正面干肯定是打不過那怪物的,她之前虐殺四個成年男人都輕而易舉,就剛才那個恐怖的力氣,如果不是有牆做依靠,聶淵絕對撐不過兩分鐘,在這種情況下,想活著從杜莎的身上拿鑰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紀無歡覺得她肯定有弱點,不然也太bug了一點。
但是杜莎竟然有痛覺而且很容易被激怒,倒算是個意外的發現了。
紀無歡本來以為對付怪物是沒法用物理攻擊的。
紀無歡捏了捏手上的那串鑰匙,用手電筒照上去仔細看了看。
就是普通的銀色金屬鑰匙,在白光下閃閃發光,每一把鑰匙上都刻著一個房間號從「2-1」一直到「2-10」,按照順序排列掛在一個金屬圓環上。
紀無歡突然想起聶淵之前故作隨意地問他,左邊還是右邊,忍不住笑了起來:「圓圓,你看,關鍵時候還是得靠你歐皇爺爺我!」
紀無歡一恢復狀態,就又開始騷了,得意的小尾巴在屁股後面晃來晃去。
昨晚他們聽到鑰匙串聲音的時候,就知道了上面不止一把,而是好幾把。
畢竟就在旁邊,所以聶淵更傾向於是在他們房門鑰匙的左邊或者右邊的那一把。
雖然聶淵平時很嫌棄紀無歡,但是他也知道紀某人的好運是實實在在存在的,以前考試的時候,他做選擇題,隨口瞎矇都能對不少,人稱「蒙神」。
聽說他高考的時候都是蒙上重本線的。
聶淵站在門邊,一直盯著外面,聽到這話冷哼一聲,見紀無歡臉色好看一些了,才問及重點:「紀白痴,你看清楚了?」
紀無歡點頭,他閉上雙眼又回憶了一下:「她穿著白色的裙子跟布鞋,頭上戴著一頂方形的帽子。」在心中拼湊出這個形象之後,肯定地說道:「對了,她的臉側還吊著層皮,很像口罩,她恐怕是個護士。」
準確說,她的衣著形象是一個護士。
林剛很驚訝:「為什麼會有個護士在裡面?」他說完猛然一頓:「等等,白色的房子,莫非這裡以前是醫院?」
紀無歡心裡也有這個猜測:「去看看說不定就知道了。」
看聶淵點頭,就一起離開了房間。
「現在?」林剛有些意外:「明天再去吧。」
聶淵一直站在門前,一個是以防杜莎破門而出,一個是監視女主人,想看看她會不會有什麼反應,現在見女主人的房間裡沒有任何動靜,隔壁房間被關起的杜莎仍在怒吼拍門,說明應該是安全的。
等到了白天,不但多了不可預知的因素,肯定還有其他玩家想來參一腳。
聶淵從紀無歡手裡拿走鑰匙插進了杜莎房間房門的鎖孔里,三人屏住呼吸,男人緩緩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