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無歡從床上坐起來,眼神迷離地撲向聶淵,手在男人的身上開始亂摸,摸到胸口的時候竟然覺得手感還不錯:「圓圓,我的眼鏡呢?」
聶淵立刻像觸電一樣,往後退了一大步,看著紀無歡差點一頭栽倒,又下意識地伸手抬了一下,不偏不倚,正好接住了紀無歡的下巴。
他的臉很小,男人一隻手就能捧住。
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手捧著死對頭的臉,而且死對頭還一臉迷茫地衝著人眨眼睛,於是面面相覷的時候,聶淵更僵硬了。
其實從紀無歡高度近視的角度來看,聶淵已經化身馬賽克,只是這馬賽克怎麼看著有點紅色?他不太確定,於是坐起身子,向著聶淵靠近。
「圓圓,你……」是不是臉紅了?紀無歡還沒來得及深究,聶淵就把眼鏡塞進了他的手裡,轉身走了。
看他飛快地把手插進口袋裡,那模樣指不定多嫌棄跟紀無歡接觸呢。
紀無歡不但不在意,還挺高興的,他巴不得多噁心噁心聶某人。
紀無歡戴上眼鏡,世界再次清晰了,他坐直身子把剛才腦子裡一閃而過的想法理了理,幾分鐘後,在林剛期待的眼神下說道:「算了,還是明天去女主人的房間裡看看再說,說不定還有其他線索。」
林剛:「……」他突然有點理解為什麼聶淵經常說紀無歡欠揍了。
紀無歡成功吊起了林剛的好奇心,然後倒頭就睡。
在恐怖世界的第二天,紀無歡適應良好,甚至在隔壁怪物不知休眠持續拍門的情況下,睡了一個好覺。
其他玩家當然就沒他的心這麼大了。
他們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那個怪物殺了人,然後怒嚎了一夜,砰砰砰的敲門聲在走廊里迴蕩,讓人毛骨悚然,根本沒人敢出來。
一直到早晨5點多的時候,那個聲音逐漸消失,走廊也徹底靜了下來,一個多小時後,燈亮了才有人敢打開門出來查看情況。
昨晚又死了三個人。
面對那些死相恐怖的屍體,他們都已經有些麻木了,簡單交流後繼續找屍行動。
他們現在瘋狂地想要出去,離開這個詭異又恐怖的地方!
紀無歡一直睡到了中午,等他睡夠了爬起來,其他玩家都已經去餐廳了,林剛跟聶淵在房門邊杵著。
他爬起來問道:「杜莎呢?」
「不知道。」林剛看著隔壁緊閉的房門:「凌晨5點多的時候,她就沒有聲音了,該不會是死了吧?」
「這麼容易就死了?」紀無歡不是很信,但他也不會作死到去打開門一探究竟。
「你們在這裡站著幹嘛?」
林剛指了指女主人的房門。
他明白了,這又是在蹲點呢。
紀無歡下床走過去,看到李蓮居然也在這裡,眼神頓時微妙起來,再看聶淵的時候,那表情像是在看禽獸。
李蓮主動解釋道:「紀先生,我想跟你們一起行動,我也可以幫忙。」
紀無歡想都沒想就點頭表示歡迎,其實他們也正需要李蓮房間的提問權。
等李蓮轉身回房間拿東西的時候,他立刻開始用眼神瘋狂擠兌某人。
聶淵壓著暴脾氣回以看智障的眼神。
等他們眼神互毆夠了,紀無歡才問林剛:「昨晚死了幾個人?」
「三個。」
「怎麼死的?」紀無歡說著想過去看看。
聶淵斜著眼睛瞄了他一眼,嘲諷道:「你看了准又被嚇哭。」
紀無歡:「……」
皮皮心裡很委屈,眼睛太敏感他能怎麼辦?
隨後聶淵語氣平靜地描述了一下那三個人的死法。
西裝男被杜莎扒了皮,從背後脊椎的地方撕開,強行反拉到了正面,竟然用人皮把整個人緊緊包了起來,被折斷的四肢都在裡面,就像只蟬蛹。
林剛本以為紀無歡聽了又得吐到哭,誰知他竟一臉平靜,手指習慣性摸上耳垂轉了轉耳釘,沉思片刻,腦海中出現了另一樣東西:「拘束服?」
聶淵輕輕嗯了聲,他也是這麼想的。
林剛:「什麼拘束服?」
紀無歡:「看過電視劇嗎?精神病醫院用來控制有暴力傾向病人的衣服,防止他傷害別人和自殘的。」
這麼一說,林剛明白了。
於是聶淵繼續說下去。
相比之下,與西裝男同房間的那個中年女人的死法就很平靜了,她躺在沙發上,像是睡著了一樣。聶淵檢查了很久,才發現她的脖子上有個針眼。
紀無歡:「毒,藥?」他說完又立刻反駁了自己:「不對,是鎮定劑?」
聶淵:「恐怕是。」
除了被嚇死的徐南依之外,趙仁因為亂串房間,被強行抓回去綁到了床上,第二天,西裝男不但沒回房間還擅自離開了這裡,被抓回來後用更恐怖的手段將他固定在床上,而跟他同房的女人因為尖叫被注入了大量鎮定劑死亡。
在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以及杜莎的身份以後,紀無歡倒是明白這種手段的含義了。
就跟精神病醫院治療病人一樣。
只是這些手段到了杜莎的手上,就變得殘忍了百倍!成了殺人的手段。
「對了,那張柯是怎麼死的?」紀無歡記得昨晚聽到過他的慘叫。
「被掐死的。」林剛說道。
「掐死的?」紀無歡有些不明白了:「為什麼會掐死他?」
和前面兩者不一樣,張柯昨晚一直很安靜,他應該沒有做出什麼行為觸犯規則才是……
「不對,他之前衝撞了女主人!」紀無歡猛然想起來了,在昨天吃飯的時候,張柯提問了孩子是否還活著。
這對於深愛著自己的孩子,不斷自欺欺人的女主人來說,這自然是禁忌問題。
然後他就死了,還是死在杜莎手上。
紀無歡想著想著,臉色猛然一變。
林剛被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紀無歡:「沒事,只是突然覺得西裝男的死相真是太噁心了。」
不是,這反射弧也太長了吧?!
就在這時,房門輕輕開了,女主人從裡面走出來,看也沒有看他們一眼,就直接下樓吃飯去了。
等女主人的腳步聲消失以後,林剛自覺站到樓梯口望風,紀無歡跟聶淵用鑰匙打開了她的房門。
開門的瞬間,儘管他們已經做好了一定心理準備,但紀無歡還是被眼前的一幕嚇得差點咬到舌頭。
房間內的擺設很溫馨,就像一個普通家庭的房間,正對著他們的是一隻精緻的嬰兒床,床上是空的。
而嚇到紀無歡的不是別的,正是嬰兒床旁邊的人。
在嬰兒床的周圍坐著兩個人。
徐南依跟趙仁,四肢全部被削掉的趙仁被放在椅子上,如同一座雕像,垂著頭,血已經流幹了。
而徐南依的手上捧著兩隻玩具熊,就好像在逗嬰兒床上的孩子玩。
紀無歡背後起了一身冷汗,想起昨天中午女主人說的話:「看,這裡有三個叔叔,想讓他們也陪你玩嗎?」
原來是這樣玩麼?
還好他那時候沒拍個馬屁一口答應什麼的。
紀無歡一陣慶幸。
聶淵看著紀無歡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最後竟然是拍拍胸口一副放鬆的模樣。
果然是個白痴。他如是想。
要放在幾天前,紀無歡可能還要被這兩具屍體嚇到,結果現在經歷這麼多次恐怖事件後,死人在他的眼裡倒是最不恐怖的了。
按照昨天的情況來說,女主人會在餐廳坐滿2個小時才回來,但是為了避免以防萬一,聶淵跟紀無歡還是決定速戰速決。
實際上這個房間除了裝修風格跟他們房間裡的不太一樣之外,總的布置跟格局是一樣的。
紀無歡從柜子翻到了床底,什麼都沒發現,他看到窗簾緊閉著,於是走過去拉開窗簾,本來是想看看帘子背後有沒有什麼,結果當他看向窗外的時候,一下愣住了。
不為別的,外面的場景太過熟悉了!那是昨天上午他們反覆走過十多次不斷對比的那條場景會循環重複的路!
聶淵走到他的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看出去,微微一怔,他試著推開窗戶,卻發現根本打不開,臉只能貼在玻璃上左右張望。
不多不少,正好只能看到一百多米的場景。
紀無歡:「會是巧合嗎?」
聶淵肯定地回答:「不是。」
「所以說她只能看到這麼多。」紀無歡也探頭左右張望:「對面徐南依的房間裡窗戶上有安全網,可是這裡沒有。」
準確的說,在她的世界裡沒有。
「昨晚你說到我是不是被女主人傳染精神病產生幻覺的時候,突然提醒了我。」
精神心理疾病很多伴有妄想,會產生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俗稱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他們來的第一天就知道女主人的孩子已經死了,可是女主人卻一直認為她的孩子還活著,不管是表現出來的還是日記里寫的,她都真情實感的這麼認為著。
在她的幻想里,她的孩子仍然活著,這裡沒有那個背叛她的丈夫,沒有醫院,沒有醫生,他們生活在一個漂亮的別墅里,每天自由自在而且幸福快樂。
由於是妄想出來的跟孩子獨自生活的美好世界,所以這裡面除了用來維護表象的家具之外就沒有其他多餘的東西了。
可是幻想總歸是假的,在她的這個世界裡,這麼大的別墅,房子裡只有她走過的地方,外面只有她透過窗戶能看到的風景。
她沒有走過的沒有看過的,在幻想世界裡不需要的,就直接被當做不存在了。
這也是為什麼,當聶淵跟紀無歡從外面看到這個別墅的時候,覺得比室內更大的緣故,因為她潛意識裡其實知道醫院的外表長什麼樣子。
或許是被送進來的時候看到過,又或許是看到過照片。
總之這一切都在現實的基礎上,成為了她的幻想世界,或許她有時候是清醒的,但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幻想中,所以這個世界裡又存在著一些真實的東西。
那些不符合風格的家具小擺件其實就是遊戲給予玩家的提示。
告訴他們,這裡是原本是醫院。
其實昨晚他們在看日記的時候,紀無歡就發現了這個問題。
在兩年前,也就是女主人還在自己家中的時候,她每天都會寫日記,連續幾個月,一直到孩子出生都沒有斷過。
而後來卻變得斷斷續續的,快的時候兩三天,慢的時候十天半個月。
是她的習慣改了嗎?
紀無歡覺得更有可能是她沒有辦法寫,有人限制了她的行為。
孩子一但離開她的手,她就會主動攻擊人,可以想像她在現實里恐怕也是個危險度極高的病人,所以不得不把她隔離起來。
還有杜莎,並不是身為護士被變成了怪物,而是在她的眼裡,醫生、護士就是怪物,她在日記里也寫過的,是「要奪走她孩子的白色怪物」,因此杜莎會以怪物護士的形象出現在這裡。
杜莎也是女主人幻想中的一部分,所以會隨著她的想法而改變殺人規則,處理掉了說錯話的張柯。
「所以實際上她還是在精神病醫院裡,並沒有出去,這裡是她幻想中的世界。」紀無歡說到這裡又有了一個疑問:「那麼杜莎到底為什麼要請我們來這裡?」
「去餐廳看看。」聶淵說完正要轉身。
就聽到走廊上的林剛一聲尖叫!
作者有話要說:
圓圓平時的內心波動:————————————
捧著皮皮臉時候的內心波動:%&£#*→(已經成了亂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