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的時間依然漫長。
蕭長歌先檢查了一下小狐狸的情況。
他體內的經脈並未復原，斷骨也還是畸形的模樣，骨刺叢生，但破裂的靈核卻被一股神奇的力量包裹了起來。
蕭長歌驚訝地發現這股力量中竟然蘊含著難以形容的旺盛生命之力！
楚溪沅解釋道：「這是涅槃石的力量，就算是破損的靈核也可以被修補完全，只是需要點時間，不過在靈核被修補好之後，小狐狸的經脈和骨骼都需要重塑……」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重塑」兩個字，小狐狸的身體突然劇烈的抖了一下。
不過這也能理解，畢竟這兩個字意味著要將他的經脈和骨頭再打碎一次，然後再將所有的經脈和骨骼固定在正確的位置，讓它的天賦自愈能力和涅槃之力一起將之重新修復……
蕭長歌安撫地摸了摸小狐狸的頭：「別怕。」
楚溪沅出神地看著蕭長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遭逢大變，她感覺這一次相見時的蕭長歌比之從前溫和了許多。
從前他的心裡總是壓著狂暴的戾氣，待人也冷冰冰的，現在的他心底雖然仍舊有戾氣在，但他似乎已經學會了如何化解。
或許這幾年並不是只有她經歷重重，蕭長歌約莫也遇見了不少事情。
等到小狐狸平靜下來陷入沉眠之後，蕭長歌繼續將他交給了龍焰，隨即坐到楚溪沅身邊。
楚溪沅也想著趁這個時候抓緊時間聊聊，畢竟等回去之後，說不定四面八方全都是敵人了！
「繼續吧。」蕭長歌道。
「什麼？」
蕭長歌在她額頭上輕彈了一下：「當然是你的『說來話長』！」
楚溪沅笑了起來。
但這笑容隨即便收斂了回去。
她想了想，雖然很多事情一股腦的告訴蕭長歌他可能並不能完全相信或者理解，但都到了這個時候，無論他能不能接受，至少也算她給過他說法，畢竟……
「從哪裡開始說呢……就從我的身份吧。」
「你應該早就懷疑過了吧？」
蕭長歌自然的接過話來：「你是指……和你同名同姓那位……」
「嗯，」楚溪沅點頭，承認了，「不是同名同姓，就是我，都是我。」
蕭長歌眉頭果然深深擰了起來。
雖然楚溪沅早就預料道他可能會有疑慮，但見他的反應難免還是心頭略微有些發沉。
「所以……」蕭長歌遲疑道：「你說同時可以有兩個你，即當年的楚家六小姐和天盛皇朝的天命神女是同時存在的，可那位天命神女據傳已經死了，而你現在的身份也的確是楚家六小姐，所以你們……誰替代了誰？」
楚溪沅解釋道：「那位天命神女死了，是真死了，但她的記憶和楚家六小姐融合了，只是之前她也不知道原來兩個人都是她，還以為是自己借屍還魂了，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以為自己只是在假扮別人活著。」
「那現在……」
楚溪沅想了想：「說不到那麼快，這一切還得從通天境內開始說起……」
楚溪沅從「楚六」的出現，到後來她設計讓楚六和自己分離，將所有的一切和盤托出。
這下，不僅蕭長歌聽得神情肅穆，連風鱗、原初也聽天書一樣瞠目解釋地看著她。
只有龍焰還算淡定，畢竟它也算是其中不少事情的見證者，評價道：「比話本有意思。」
眾人：「……」
蕭長歌最先反應過來，擰眉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位楚六……其實已經不能算是你了對吧？」
楚溪沅想了想「我不知道。」
蕭長歌的語調瞬間拔高：「怎麼？」
楚溪沅有些苦惱地道：「在我那些走馬觀花的記憶里，我輪迴了無數次，可那些都只是記憶，我不知道能不能算是我，若說他們是我，可我已經完全體會不到當時的人生是種什麼感覺，若要說他們不是我，又未免有推脫責任之嫌。」
「同樣的，我雖然已經知道原本的楚家六小姐是我的半邊靈魄，但是我依然對她所經歷過的一切沒有實感，而如今的楚六，更是完全與我不具備任何內在的聯繫，我……」
「那她就不是你！」蕭長歌篤定道：「所有你不認可的你都不是你！」
楚溪沅微微錯愕：「是嗎？」這麼肯定嗎？還可以這樣嗎？
「不對，」原初關注到了另一個重點，「你說靈魄？好奇怪，你們人族不是應該說靈魂嗎？修煉到最後變成神魂，我沒說錯吧？靈魄那不是屬於……」
楚溪沅淡定道：「所以我不是人！」
蕭長歌：「……」
原初：「……」
風鱗：「……」
龍焰小聲歡呼：「好耶。」
楚溪沅轉過頭：「好什麼？」
龍焰弱弱道：「不知道，可能龍族天性？不是你們說的三大種族除了天靈狐族都很討厭人族嗎？」
楚溪沅冷漠道：「火囚牛不算龍族！」
龍焰立時就想抗議，這時候，無人在意的角落裡傳來玉琬第不知道多少次柔軟地提示：「小透明說……」
下一刻，所有人只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隨後就是失重的感覺襲來！
「砰！」
「咚！」
「啪！」
「哎喲——！」
眾人猝不及防，從天而降，摔成了一團！
玉琬在千鈞一髮之際現出部分原形替眾人墊底，並堅強地把話說完：「到了，還有，它好像力量不夠用了……」
楚溪沅從她的耳朵上滑下去，摸了摸她的鼻子：「好了我們知道得不能更清楚了，還有，幹得很好。」
玉琬頓時小臉通紅，一臉羞澀地鑽回了靈虛秘境之中。
楚溪沅四處打量了一番：「這裡怎麼有點眼熟……」
本來她預定的目的地是天靈學宮外院，但很顯然，靈晶木能量不夠，提前墜機了。
「是玉靈山。」龍焰說道，「小天貂說的。」
楚溪沅也想起來了，當初學院大賽就是在這個地方舉行的。
小天貂激動地從靈虛秘境跑了出來，興奮得到處跑。
畢竟玉靈山也算是它的故鄉。
殊不知今日的它已經不是昨日的它了，它並沒有故意恐嚇，但靈獸對氣息和威壓天性敏感。
滿山的靈獸狼奔豕突、雞飛狗跳，個個嚇破了膽，以為來了個什麼混世魔王。
有些強大些的直接嚇尿了，畢竟根據它們的天性，一個地方若是來了新的霸主，乾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殺雞儆猴——
而且雞還不能太弱，否則起不到足夠的威懾作用。
楚溪沅把它抓了回來，道：「雖然沒有直達目的地，不過這裡也不算太差，我記得玉靈山剛好有連接到天靈學宮外院的傳送陣，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她說著想到了什麼，問玉琬：「所以小透明是因為感知到這裡有傳送陣才故意把我們送到這裡的嗎？」
玉琬過了很久才答道：「它說它不知道，可能不是故意的，而是有意的。」
楚溪沅：「……」
在找到傳送陣之前，蕭長歌拉住了楚溪沅：「你打算先回霄雲？為什麼？」
楚溪沅看著他：「確切地說，我是要再去一趟通天境！」
蕭長歌不解。
楚溪沅苦澀一笑：「之前我們說到了楚六……楚六……姑且算是我和棲桐共同算計後分離出來的我的一部分吧，但你知道，那一部分我……原本得我……其實是被創造出來的嗎？」
蕭長歌繼續疑惑。
楚溪沅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頭髮。
她感覺自己的腦子早晚要被撐炸了，因為整件事情包含的信息實在是太多了！
更離譜的是，這麼大的秘密居然還沒有捅穿，只在小部分人之間心照不宣！
甚至如果不是因為在小透明留存的影像中看到了部分記憶，即便她身處其中，做了別人上萬年的殺人刀，她也絕對無法想像真相居然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