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師大。」奕楓也沒覺得這是什麼可以隱瞞的事情,就這麼將自己的大學報了出去。
傑斯卡若有所思的樣子盯著她,「那你現在出道了,學業還在繼續嗎?」
「暫時中斷了。」
奕楓端起紅酒杯來喝了一小口,她並不擅長喝紅酒,雖然會喝,但是這不代表著她能喝,稍微喝得多了她就會腦子發暈,只得一口一口地綴著。
傑斯卡大概是看出來了奕楓酒量並不是特別好的這一事實,笑著端起酒杯來,「來,那我敬你一杯,雖然認識晚了,但是起碼也好在認識了。」
奕楓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我不會喝紅酒啊!
陸翊臣也察覺到了這件事情,只能替她當下來,「傑先生,我女朋友可能不大會喝紅酒,我替她來回你這一杯。」
「那不行啊。」傑斯卡笑了,「怎麼會呢,紅酒對女人很好的,奕楓小姐又怎麼可能會在意這麼一小杯呢,是吧?奕楓?」
奕楓咬牙硬撐,只得跟著笑,端起酒杯,「沒錯,這麼一點我還是可以的,更何況本人更能體現誠意,也希望傑斯卡先生以後多多照應阿臣的生意,大家共同實現盈利。」
傑斯卡看著她帶著艱難的表情將那一杯紅酒全部喝下,聽她那一番圓滑的話,不得不在心裡感嘆一聲這是一個聰明識大體的女人。
陸翊臣眉毛死死皺起來,看著奕楓喝完那杯酒,就趕緊從她手裡奪過酒杯,「你逞什麼能啊。」
「他奔著我來的,我不回敬,他能甘心?」
奕楓果然不大會喝紅酒,這麼一杯下去,臉上已經有了淡淡的紅暈,看起來更加艷麗動人,眼神都跟著濕漉漉的,陸翊臣察覺到對面傑斯卡看向她的滾燙的視線,抱著她的手死死攥緊。
帶奕楓出來莫非是一個錯誤……
陸翊臣咬牙,事實上悔得腸子都晦青了,讓你想著帶奕楓出來吧,讓你想讓奕楓多陪陪你吧,你看,現在老婆讓人虎視眈眈了吧!
這麼好一閨女換做別人放家裡藏著掖著還來不及,就你跟個傻逼似的要拿出來炫耀。
現在好了吧,現在開心了吧。
陸翊臣你就是個沒腦子的二貨!
看著奕楓有點撐不住的樣子,陸翊臣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在緊張,「你……沒事吧?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放心放心。」奕楓有點大舌頭,「本帥哥怎麼可能這麼快倒下……」
「……」完了要醉了。
傑斯卡看得笑得意味不明,「奕楓這是怎麼了?」
「……」你眼瞎啊!
陸翊臣忍著氣,「她可能不大習慣喝紅酒……」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你他媽表情一點歉意都沒有啊!
奕楓堅持坐在這裡不肯回去,陸翊臣也只能這麼一邊擔心一邊跟傑斯卡談事情,等到終於談妥已經是快將近十一點,奕楓拖著一個昏昏沉沉的腦袋,在陸翊臣的扶持下慢慢走出來。
「不是吧你,這麼大反應……」
陸翊臣整個人都繃緊了,「你說說,就你這樣,還怎麼去酒吧里賣酒啊,客人說讓你來幾杯,你馬上就被灌醉的事情,哎哎哎台階台階,小心別崴著腳了……」
傑斯卡在他們身後走著,手裡拿著之前吃飯的時候脫下來的外套,看著陸翊臣跟個老媽子似的一直擔心著擔心那的,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想到了當初拿到奕楓資料的時候,她家庭成員的介紹里,還有另外一個令人覺得熟悉的名字。
奕城。
這個名字聽起來是她的親生哥哥,可是這個人,卻已經死了。
四年,死了四年。
這四年裡,他不知道奕楓經歷了什麼,從原本一個長發飄飄不諳世事的女孩子,變成了一個剛硬堅忍的大人。
時間真的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不是嗎……
傑斯卡眯著眼睛,眼裡有令人不易察覺的寒芒一閃而過。
「舒爽嗎?」
公路上,陸翊臣開著車子,看著靠在一邊副駕駛座上的奕楓,她眼睛濕漉漉的,小臉通紅,「你幹嘛車開得那麼快……」
陸翊臣瞥她一眼,他倒是沒有見過奕楓如此帶著點妖嬈的樣子,沉默了好一會才跟著道,「我看你有點撐不住所以開得快了……」
「酒後駕車,你還超速……你……你找死呢吧……」
奕楓醉的暈乎乎的還不忘罵幾句。
「真的喝那杯酒,我看是你在找死!」
陸翊臣猛地按了一下喇叭,把奕楓嚇了一跳,「你幹嘛,嚇死我了!」
「嚇嚇你,讓你清醒一下!」
陸翊臣按下了車窗,夜晚冷風呼呼呼地刮進來,吹的兩人髮絲都凌亂不堪,夜風帶著點冷意,確實讓奕楓身體裡的燥熱感減退不少,她稍稍睜大了眼睛,理了理自己的髮絲道,「你幹嘛這麼凶。」
「不凶你那我自己沒法發泄啊。」
陸翊臣這話說得一本正經,「今天帶你出來真是個錯誤……」
「你不爽就得對著我凶,我怎麼那麼委屈啊。」
喝了酒的奕阡很明顯沒有了之前那種囂張跋扈的勁兒,乖乖的也不帶刺了,順從地倚在副駕駛座上,看著陸翊臣的側臉。
「你幹嘛一直看我。」
陸翊臣被她這樣子小動物一樣的眼神弄得渾身不自在。
「喜歡看所以看啊。」奕楓也沒遮遮掩掩,又或許酒勁在,她吞吞吐吐地說著話,卻讓陸翊臣心頭一顫,「你側臉特別好看。」
陸翊臣勾唇笑,「那你說,你的側臉好看還是我的側臉帥氣。」
「那還是我的好看了那麼一丟丟的。」奕楓自己說完自己跟著笑了,在那裡吃吃的笑,陸翊臣搞不懂,怎么喝了幾口酒這女人的性子就變了那麼多,跟換了個人似的,車子一路開到金色海灣,奕楓靠在副駕駛座上下不來。
陸翊臣無奈地站在車外邊笑,「你總得給我騰點空間來抱你啊。」
「我不!」
奕楓耍無賴,就這麼仰著身子躺在副駕駛座上,「你自己把我抱下去,我不想動。」
「喂喂,你喝了酒就這麼耍大牌?」
「耍大牌怎麼了?」
奕楓賴著不走,「我一個未來超級巨星,還不能耍大牌了嗎?」
「乖,你起來。」陸翊臣將半個身子探進去,伸手抱起了奕楓的腰,隨後將她整個人從車子裡抱出來,用腳踢上門。
奕楓順從地靠在他懷裡,身邊滿滿的,都是陸翊臣的氣息。
「陸二狗……」
她在低低地喊他的名字。
「嗯?」
陸翊臣一邊抱著她走進電梯,一邊低頭看她的表情,「怎麼了?」
「好喜歡你。」
「嗯。」陸翊臣下意識更用力地抱緊了她,「我也是。」
回到家中,陸翊臣將奕楓放上沙發,正打算去廚房給她榨一點醒酒的果汁,誰料口袋裡的電話開始響了起來——
「要是能重來,我要選李白……」
「哦幾百年前做得好壞沒那麼多人猜~~~」奕楓也跟著被人按了開關似的吼著嗓子就開始跟著唱,陸翊臣無奈地笑了笑,也是無語,拿起手機,發現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號碼,他皺著眉頭許久,還是接通了電話,「餵?」
那邊奕楓還在哼哼,這邊陸翊臣一邊單手組裝榨汁機,一邊拿著手機聽電話。
「請問是陸先生嗎?」
一個陌生的女聲傳入了陸翊臣的耳朵,陸翊臣正在動作的另一隻手也跟著一頓,這是怎麼了?
「那個,請問您是不是愛麗絲小姐的家屬?」
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愛麗絲小姐目前正在我們醫院進行手術,需要家屬過來簽字,我們因此才冒昧打開了她的手機,您的號碼在這裡被愛麗絲小姐標記著未婚夫【陸】,所以我們醫護人員來通知您了。」
「愛麗絲出事了?」
陸翊臣抓著電話反問一聲,手指一松,榨汁機的零件摔到了洗碗槽里。
外面閉著眼睛粗喘氣的奕楓在聽見他這句話的時候,微微睜開了一點眼睛,眼裡,有不易令人察覺的情緒一點一點沉澱。
「你們醫院名字報給我好嗎?」
陸翊臣匆匆忙忙地夾著手機沖了一下手,一邊甩手一邊走向客廳,看見奕楓躺在沙發上,他皺了皺眉頭,「那個……楓兒……」
奕楓閉著眼睛,裝作聽不見。
「楓兒,醫院的人打電話給我,愛麗絲出了點事情,我去看看,好嗎?」
想了很久,陸翊臣還是決定將實話告訴奕楓,「到了那邊有什麼事情我都會打電話給你的。」
奕楓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陸翊臣帶著歉意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隨後便匆匆地摔門而去。
奕楓仍舊呆在那裡,醉酒後的她看起來有些衣衫凌亂,她低嘆一聲,從沙發上坐起,一隻手撩起了自己的的頭髮,臉頰上帶著一點誘人的酡紅,她垂眸,看不清楚她的表情,隨後她重重的往後摔去。倒在沙發上,就如同一具破碎的人偶。
夜風從半開的窗戶里吹進來,帶著些許涼意,掠過她的耳畔,帶著不知道是誰的嘆息。
凌晨的馬路上,一輛瑪莎拉蒂飛馳而過,帶出一陣風捲起路邊樹旁的落葉,在這座顯得寂靜的城市裡,它就像是一晃而過的一聲尖銳的叫喊,剎那間,就被更深更重的寂寞所吞沒。
【仁和醫院大廳】
陸翊臣停好車子匆匆忙忙地朝著前台跑過來,原本有點睡意朦朧的前台護士看見一位俊美的男人面色匆忙地跑來,立刻清醒了幾分,「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這裡新送過來的一位叫麗絲的病患目前正在那個病房?」
「這個……請問您是?」
「我……我是她未婚夫。」無奈之下陸翊臣只能如此承認,「請幫我查一下,拜託了。」
「那個,目前愛麗絲小姐正在進行手術,所以請您耐心等待,手術室的話在走廊右拐的盡頭,先生不要著急,可以先去手術室門口等會。」
前台的護士面含微笑地對著陸翊臣恭敬地說道,希望自己能夠給他留下一點好印象。
畢竟,如此英俊帥氣的男人也的確能夠讓女孩子心動呢。
誰料陸翊臣根本沒有在意,只是全身心都撲在了愛麗絲出事的這件事情上面,跟著就匆匆離開了前台,留下一句匆忙無比的「謝謝」就轉身跑向手術室,前台小姐稍稍有些傷心,不過也想明白了,如此完美一個男人,肯定有一個完美的女人來相配……
這麼想著,她也開始有些羨慕在手術室里的那個叫愛麗絲的女人了……
一個小時後。
愛麗絲手術結束,醫生推著她從手術室出來,望見了等在一邊的陸翊臣。
陸翊臣迎了上去,詢問情況,醫生摘下口罩,「請問……是陸先生嗎?」
「是的,是我。」
陸翊臣表情急切,「請問她的情況……」
「阿臣……」還處在虛弱狀態的愛麗絲氣若遊絲地喊了一聲陸翊臣的名字。
陸翊臣低頭望去,她蒼白的臉看不出一絲生氣,可是在看見陸翊臣之後,她似乎是很艱澀地咧開嘴笑了一下,「你真的來了……」
「先別說話,等去了病房好好休息,具體你的情況我會問醫生的。」
陸翊臣示意她不要說話保存體力,然後跟著醫生將她退去vip病房,一邊聽醫生講解她的情況。
「嘭」的一聲,病房門在他身後關上,陸翊臣和主刀醫生走在走廊里,醫生一邊脫下自己身上的白大褂,一邊道,「年輕人啊,有什麼好想不開呢,你看看,都未婚夫未婚妻了,怎麼還這麼不把自己生命當回事。」
「具體是怎麼回事?」
陸翊臣朝著醫生問道。
「割腕啊,這麼漂亮一個大姑娘,也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爭吵,人家姑娘居然會跑去割腕,唉,也畢竟是你們小兩口的事情,我也不好攙和,只是這樣子看著實在是有些揪心啊,年紀輕輕,不要老是想著輕生,你回去也好好勸勸你的未婚妻,日子啊總是要過下去的對不對。」
「割腕?」陸翊臣愣住了,完全沒有想到愛麗絲竟然真的會割腕。
那個嬌嫩而又衿貴的千金大小姐,居然會因為自己割腕?
這讓陸翊臣感覺肩膀上的擔子特別沉重,他討厭這樣被壓制被束縛的感覺。
這麼一來的話,愛麗絲受的傷,就仿佛是自己犯下的罪過一樣。
可是事實上,自己根本沒有做什麼,自己只是不喜歡她,但是她割腕了,因為自己。
他覺得,就像是被強行施加了一些他根本不想去有的情緒責任感,愛麗絲這樣子,讓他覺得無比的困擾和煩躁。
陸翊臣以為,自己已經將那番話說的很明白很明白,可是顯然,愛麗絲根本沒有放棄,反而變本加厲,更加的嚴重和劇烈。
他嘆了口氣,主刀醫生面前,自己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默默背了這口黑鍋,千謝萬謝送走主刀醫生,陸翊臣回到愛麗絲的病房裡,她正醒著,臉色慘白,看見陸翊臣的時候,一雙無神的眼裡總算有了些許光彩。
「阿臣……」
她的喉嚨嘶啞,「我渴,想喝水……」
陸翊臣面無表情地去給她倒水,將水杯遞了過去。
愛麗絲無比委屈地看著他,「阿臣,我手腕受了傷,沒有力氣拿水杯,你竟是要我自己這樣喝下去?」
那種控訴的眼神讓陸翊臣沒由來的一陣煩躁——這些責任本不應該讓他來負責。
「……」沉默許久,陸翊臣還是向前伸出手,扶起了愛麗絲,抱著她將水杯遞了上去。
溫熱的液體流入喉間,愛麗絲很快將一整杯水喝完,陸翊臣問道,「還要嗎?」
她搖搖頭,表示已經足夠。
陸翊臣便做回自己的位置,放下杯子,雙手十指交叉在一起,看著床上的愛麗絲。
他道,「愛麗絲,能不能別再這樣了?」
愛麗絲故作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陸翊臣嘆了口氣,「我不想很直白地說,怕傷你心,可是愛麗絲,我真的不喜歡被人強行施加責任。」
「你既然知道會讓我傷心,為什麼還要說出來!」愛麗絲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她病態白的臉上毫無生氣,「你全部都只想著那個女人,奕楓,奕楓,奕楓,你腦袋裡只有她,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你知不知道你的愛讓我很難過?」
陸翊臣受不了了,很直接地開口,「我說了我不想直白的說出來,可是愛麗絲,為什麼你自己還不明白呢?」
「你的深情變成了我的負擔,知道嗎?因為你愛我,所以我覺得特別的困擾,就像是被拖了後腿一樣,很煩啊,你知道嗎?」
「我為了割腕,送進醫院知道,手術剛剛結束,你對我說的話,竟然是這樣的?」愛麗絲的眼淚在眼眶打轉,「你對得起我嗎,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
「你為什麼還要自欺欺人呢!」
陸翊臣站了起來,「這一切本來應該和我沒有關係的!我說了我不喜歡你!可是你為了我割腕自殺,這給我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你知道嗎?我根本就不喜歡你,我們也不可能有未來!」
一番話說完,陸翊臣站在那裡粗喘氣,愛麗絲的嘴唇哆嗦著,近日來遭受的打擊太多太大,她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愛了一整個青春的男人,現在為何可以對自己如此的殘忍冷血……
為什麼他會愛上別的女人呢……?
「你現在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割腕呢?」陸翊臣笑了,上前對著愛麗絲驚慌失措的眼神,他的聲音就像是利刃推進她的心口,「是真的愛我嗎?還是因為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付出?」
愛麗絲整個人重重一顫,表情震驚,如遭雷劈!
「如果真的愛我的話,就不如站在我的角度想想為我帶來的困擾和麻煩有多大,而不是一味地要我接受你的感情,那不是愛,不過是你單方面的出於自私的占有欲而已!愛麗絲,我一直都把你當做妹妹,這麼多年來也沒有跟你承認過對你的感情,也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陸翊臣的話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麼好,陸翊臣站在那裡,雙手插著口袋望著她,那種眼神,冷得像是一塊冰,感覺不到任何的溫度。
他開口,一字一句,果斷而決絕,「我幫你聯繫了你的家人,到時候他們會來照顧你,我今天過來要跟你說的話就這些,不要對我一逼再逼,不然的話,下一次,你就算是跳樓,我也不會露半張臉在你面前!」
一番話,讓愛麗絲仿佛整個人掉進了一個冰窖,周身發冷,她抱住自己,眼前的男人已經轉身離開,關門聲的傳來隔絕了他們二人的世界,愛麗絲想讓他別走,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身體不聽使喚,竟是一句挽留的話都說不出來。
「阿臣……」
她像是才驚醒過來一般,猛地大喊出他的名字。
「陸翊臣!」
陸翊臣往外走,腳步並沒有停頓。
病房裡傳出愛麗絲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喊聲——
「陸翊臣!你為什麼這麼對我!」
「憑什麼!憑什麼她奕楓可以擁有你!」
「我呢!這麼多年來,你為什麼看不見我,為什麼,為什麼——!!」
「真的要我去死,你才肯看我一眼嗎!阿臣——阿臣!」
「阿臣……如果我知道我自己做錯了,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呢……嗚嗚嗚,阿臣,我那麼愛你啊……」
陸翊臣閉上眼睛,裝作是這樣可以無視掉身後傳來的一陣陣呼喊一般。
「你會後悔的,阿臣,你會後悔的!」
愛麗絲全身發顫,顫抖著手指攥緊了病床上的被子,淚水朦朧了視線,她聲嘶力竭,全身就像是被抽空了力氣,重重地往下墜。
阿臣……阿臣,到底是怎麼了呢?
奕楓,那個女人有多好,才會值得你那麼對我!
如果……如果我將她扳倒的話,那麼是不是代表著我可以重新擁有你呢?
愛麗絲縮成一團,又哭又笑,這個夜晚,漫長得看不見黎明。
陸翊臣開著車子在夜晚的大街上呼嘯而過,奔騰的跑車駛過,帶起一陣冷風,車窗里也有風呼呼地吹進來,他垂眸,覺得胸口十分壓抑鬱悶,便腳下狠狠踩住了剎車,車輪胎和地面發出一聲尖銳的摩擦,他狠狠一拳砸在了方向盤上,喇叭發出一聲嘶吼,他整個人趴在了方向盤上。
一團混亂。
他回去要如何面對奕楓?
車子在馬路邊停了半刻,陸翊臣心情煩躁地抽起了煙,他點火的時候習慣性去看了看身邊,才意識到奕楓並沒有坐在副駕駛座上——
就算在又怎麼樣?她自己也抽菸,那他又何必處處顧慮?
他覺得自己最近心情起伏太大了,一會奕楓一會愛麗絲,將他逼得有點喘不過氣。
可是,這和奕楓又有什麼關係呢,奕楓只是一個局外人,至始至終都只是自己種下的禍根而已。
陸翊臣閉眼,車廂內一片黑暗,只有他指尖的煙火露出星星點點的光亮,他像是無力地垂了垂手,終是沉默。
只是這樣的沉默很快便被一陣鈴聲所打破,「如果能重來,我要選李白……」
男歌手的聲音很自由很養耳,陸翊臣看著手機上面楓兒的兩個字,手指無意識地顫了顫,他,可是他沒有伸出手。
至少現在,他還不知道如何去面對奕楓。
自己大概是讓她覺得很失望了吧。
第二次,奕楓的電話再一次傳來,陸翊臣猶豫許久,打算去接的時候,通話卻突然間停了。
想來是對面的她也失去了耐心所以直接掛了吧。
陸翊臣的手機放在副駕駛座上,再也沒有亮起過。
金色海灣,奕楓一個人睡在沙發上,酒意還未完全醒,臉上還帶著點醉酒後的紅暈,她看了看自己的通話列表里最上面的兩個電話,嘴角溢出像是自嘲一般的輕笑。
說什麼沒有感覺,還不是一個電話過來就扔下自己趕了過去?
相信他陸翊臣的話不如去相信鬼!
奕楓想砸手機,想了想又覺得不理智,一邊又笑出聲來,都什麼時候了,自己居然還能如此淡定地約束行動。
她站起身,既然你選擇了別的女人,也不要攔著我自己出去玩的念頭,陸翊臣,如果你希望這樣,那麼我也不會輸給你。
推開門的一瞬間,身邊也傳來了「啪嗒」的一聲開門聲。
奕楓抬頭,對上齊洛同樣差異的視線。
只是時間已是深夜,奕楓也沒有心思和功夫再去應對齊洛的種種態度,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晚上好,便關上門離開。
「餵。」
齊洛在她身後叫她。
奕楓的腳步沒有停,齊洛卻追了上來。
她加大步伐,不料手臂被人抓住。
是齊洛,他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你,心情不好?」
奕楓笑了笑,自己的心情都已經這麼明顯了嗎?
「跟你有關係嗎?」
反正都被人知道了,那也別怪自己說話帶火藥味了,是你自己撞上來的。
「還真是?」
不料齊洛的態度倒是沒有像之前一樣一點就著,奕楓以為他會說什麼讓自己更暴怒的話,卻沒想到他只是微微笑了笑,鬆開了自己的手腕,而後將手收了回去,「要不要跟我出去?」
「然後再被狗仔隊拍個高清正臉?」
奕楓冷笑了一聲,「同一招不要使用太多次,不然沒人會信的。」
「別說那麼多有的沒的廢話了。」齊洛只是雙手插口袋,一身休閒裝站在那裡,身姿高挺,似笑非笑地睨著她,「去不去?」
奕楓望著他許久,終是笑出聲,「走?」
死傲嬌……齊洛在心裡默默念了一聲。
兩人皆是雙手插口袋地走進電梯,一派養眼時尚的場景,齊洛走進地下車庫,奕楓跟著他走進來,他拉開車門,笑了笑,「第二次?」
「還要我付250麼司機。」奕楓也很熟練地坐上了副駕駛,順手捎上門,手指敲著車窗,「沒錢就把卡宴賣了,開著的保時捷拉客估計不大有生意。」
「……」齊洛被她的話堵得說不出來了,最終還是氣鼓鼓地說了一句,「你再說這種話我就把你從車上扔下去。」
「……」那我閉嘴。
「去哪啊?」還是忍不住說話了,奕楓看著他緩緩發動車子開上大馬路,「叫別人了嗎?」
「想跟我單獨相處?」
齊洛單手搭在方向盤上,邪邪的看了她一眼,「看不出來嘛,嘴上說著不要,身體還是挺誠實的嘛。」
「……」奕楓默默地按了按指關節,發出幾聲聲響,齊洛的臉色一僵,跟著笑了笑,「我開玩笑的。」
奕楓沒說話,只是轉過頭,看著齊洛的側臉。
她跟齊洛的關係,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安寧過。
之前見了面,沒有一次不是互相爭吵爭鋒相對的,而現在居然還能如此和平共處的在一個車廂內,這說明她心情差起來果然連著原本的習慣和原則都能改變。
喔,女人生氣起來真是好可怕喔……
「喂,你怎麼了?」
齊洛察覺到氣氛的沉默,先開口道,沒想到轉頭看見奕楓正在看他,話語裡一結巴,跟著頓了頓,「你幹嘛看我?別看了,再看也沒有我帥的。」
「……」奕楓扭過臉去,跟陸翊臣的不要臉有的一拼。
「跟陸三少吵架了?」
齊洛試探性地問了問,餘光瞄到奕楓的臉色有點僵硬,心說不是吧還真給我猜對了,以後不做藝人了還能去天橋底下搬根板凳戴個墨鏡在那裡給人摸著手掌心看手相。
「你這次倒是帶上了智商啊。」奕楓挑了挑眉說話,卻依舊還是習慣性夾棍帶棒嘲諷他一番。
「呦,按著你這個性能直接承認也是不容易啊。」呵呵,爸爸現在學會反擊了,怕不怕?
奕楓抿唇,才接著道,「說得好像你有多了解我似的。」
齊洛臉一黑,「那不是被你打擊報復地怕了嗎,俗話說得好,最了解你的不過敵人。」
「誰他媽說過這句俗話啊,現編的吧?」
「不拆我台會死啊!」
齊洛拍了一下方向盤,不過如此一來,兩人都跟著笑了,氣氛緩和了不少,她笑眯眯地蹭了蹭車椅,罵了句逗比。
「喂喂喂,本大爺逗人開心可是要收費的。」
齊洛方向盤打轉,「帶你去個地方。」
奕楓忽略了後半句,裝作只聽見了前半句一樣,笑了笑,「喔,那再給你加二百五吧,我覺得這數字挺配你的。」
「呵呵,那你繼續覺得去吧。」
紅燈,齊洛的車子慢慢停了下來,他正好壓到白線上,隨後轉頭看了看坐在一邊的奕楓。
心裡不由得感慨,今天他們居然如此的和平,想當初哪一次不是暗流涌動風雨欲來,現在關係居然又變成了這樣,果然人心啊,真是捉摸不透。
「去哪?」
接收到齊洛的視線,奕楓也沒有閃躲,大大方方地轉過正臉去讓他看,「你看我幹嗎?別看了,再看也沒我帥的。」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的。
齊洛獰笑,「是吧?你也覺得你像個男人?」
「那也是個比你帥的。」奕楓雙手抱胸,斜睨著他,「齊洛,你打算帶我去哪?」
「取個酒吧。」
「……」怎麼他媽又是……
「家庭式的,私人的,很安靜,放心吧。」
齊洛朝著她笑了笑,「我可是也入了股的,放心,絕對安全!」
「你這表情,就差沒做個GG了。」奕楓被他這樣的表情逗笑了,「推銷似的。」
「怎麼樣,就是任性。」齊洛拐進了一條小胡同,跟著慢慢停了下來,奕楓望著四周,也跟他一樣慢慢的走下了車。
齊洛熟門熟路地拐了進去,推開酒吧的後門,笑著往裡面打了聲招呼,「喂!」
「呦,齊少?」
「哎呦齊大大,好久不見了啊!」
「洛洛教主今天大駕光臨了?」
裡面的人看見他都紛紛笑了笑,上前來和齊洛擁抱或者擊掌,而後在看見跟著齊洛進來的奕楓的時候,大家都一愣。
「誒……這女人好面熟……」
「齊少又換女朋友了?這次口味倒是獨特嘛。」
「……我靠,你不會是……」
奕楓看著後台一屋子的人全都看著自己,也跟著有點慌,「額……」
「奕楓!是奕楓對不對!」
「我靠,奕楓!」
「真人?!」
有人猛地衝上前來,按住了奕楓的肩膀,這樣子的狀態讓奕楓莫名地想起了曾經那個左手,也是如此的激動。
「我靠真的是奕楓!求合影!」
「啊啊啊啊?」奕楓還沒有緩過來的時候,對面的人已經拿出了手機打開了自拍模式,奕楓秒換臉露出公式化的笑跟人合影,自拍結束,立馬嘴巴恢復僵硬。
「哈哈哈,你別公開。」
「廢話,我才不公開,我自己藏著掖著。」
對面那個黃色頭髮的男人摟著手機,像是抱著寶貝一樣,一臉鄙夷地看著齊洛,「你媽,你認識奕楓怎麼他媽不早帶過來,我可是她的腦殘粉!」
「噫?!」
奕楓愣了愣,為什麼?
奕楓倒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自己的粉絲,不過話說起來,按照自己這一身的罵名,能夠連續遇見這麼喜歡自己的人,還真是再幸運不過了。
「哈哈哈哈黃澤就是個痴漢!」
一邊的好兄弟在那邊打趣,上前對著奕楓道,「別在意別在意,他女神多了去了。」
「不一樣!」
黃澤特別激動,「奕楓既是我女神也是我男神!」
「花擦,改口味了啊你?」
齊洛在一邊笑,「嘖嘖嘖,看不出來,最近彎了?」
「齊少爺您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黃澤翻過去一個白眼,「您看我這樣子像彎的嗎?」
一屋子好兄弟默默地點了點頭。
「……」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黃澤扭臉對著奕楓笑,「女神,今天晚上怎麼來這裡玩啊。」
奕楓笑得有點僵硬,這人還真是熱情,「我晚上閒著沒事情啊,所以齊洛說帶我出來玩……」
「喔!」
黃澤扭臉對齊洛豎了個中指,「麻痹,想私藏女神嗎?」
「你他媽能不能帶點腦子啊!」
齊洛上前一巴掌拍在黃澤的背上,「見到個奕楓你媽慫成這樣?」
「你要是見到你女神估計比我還能跪舔呢!」黃澤嗤之以鼻。
齊洛無語,「你先站起來,別抱著人家大腿。」
奕楓笑得有點尷尬。
黃澤一本正經地站了起來,隨後還是腿一軟撲向了奕楓,在奕楓懷裡跟個神經病似的蹭,「啊啊啊啊啊啊啊女神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奕楓抱著他,笑得有些驚愕,視線投給齊洛,這是個什麼情況?
齊洛扶額,早就想到過會是這樣的場面……
之前奕楓一出道的時候黃澤就被她的風格驚艷到了,捧著手機舔來舔去喊女神,註冊了無數個小號給奕楓刷粉絲,現在見到真人,這已經是很淡定了……
齊洛也一直覺得奕楓的氣場特別獨特,愛她的人往死里愛,黑她的人卻也是把她往死里黑。
「哎呀我都知道的。」黃澤依舊抱著奕楓沒鬆開,「娛樂圈那點事情,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腳,但是女神我相信你就是喜歡你嚶嚶嚶……」
「……大男人稍微正常點。」齊洛從背後拎著黃澤的衣領,將他從奕楓身上撕下來,「站一邊去,大明星是你能隨便摟摟抱抱的麼?」
「哎呦,吃醋啊?」黃澤一臉無恥,「我有和我女神的合照,你有嗎?」
「噗。」齊洛指了指腦袋,看著黃澤,「這裡,沒問題吧?」
「有問題有問題,看見奕楓我他媽什麼問題都一股腦兒冒出來了。」
黃澤臭不要臉地在一邊拿出一杯飲料遞給奕楓,「女神,您請喝。」
「……阿澤這話說的他好像平時不傻逼一樣。」
一位穿著風衣的大長腿帥哥坐在一邊,拿著啤酒瓶對嘴喝了一口跟著笑,奕楓眯著眼睛看了他數秒,跟著說話了——「這位……」
齊洛和那位大帥哥眯了眯眼睛。
「難道是otn男子組合的隊長……蕭淳軒?」
奕楓在那裡發問,黃澤渾身扭來扭去,「女神女神!蕭淳軒沒我帥的!女神!快看我!」
「啊啊啊啊,我能要你簽名嗎?」
黃澤表情如遭雷劈,美夢破裂。
蕭淳軒笑得春風拂面,「看見沒,還是哥哥魅力比你大。」
黃澤抱頭,「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蕭淳軒繼續往他傷口撒鹽,「這位美女,你是我的粉絲嗎?」
奕楓很呆萌地搖搖頭,「不是啊。」
「……」蕭淳軒愣了,黃澤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傻逼了吧!自作多情了吧!」黃澤抱著肚子笑,「看你一臉吃屎一樣的表情!」
蕭淳軒將手裡喝空了的啤酒瓶甩了過去,黃澤很靈活地一躲就閃開了,完了繼續賤笑,「你打不著打不著~~」
蕭淳軒決定不去理會這隻傻逼,繼續扭臉對著奕楓笑,「那你為什麼……」
奕楓一下子沖了上去,「我女神是你的腦殘粉,能幫我簽個名嗎,順便寫上送給林藝央。」
蕭淳軒愣了愣,「你女神是林藝央?」
「嗯啊?」奕楓眨眨眼,阿央怎麼了嘛?
「那個網紅?」
蕭淳軒像是笑了笑,「喂,真人長的怎麼樣?整容過沒有?」
奕楓望著他這副笑意,驀地,臉上的表情漸漸沉了下來。
「我聽網上也有很多人說她整容什麼的,不過名氣也確實很高,a師大校花級別的人物,倒是沒想到是我的粉絲。」
奕楓的表情已經很明顯了,黃澤也有點尷尬,「軒子你先別說了啊,幫人家把名字簽了……」
「哎呦,這下子就一邊倒向你女神了?」
蕭淳軒低笑,「好,既然是女神的要求,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不知道網紅校花拿到我的簽名會是什麼反應呢,還有些期待。」
他似乎是很熟練地抬起了手,對這奕楓道,「紙和筆有嗎?」
「……」
沒有得到對方的回答,蕭淳軒抬起頭來,稍稍皺了皺眉,他又問了一遍,「紙和筆有沒有?」
「沒有。」
得到的是奕楓斬釘截鐵的回答,還帶著幾分隱隱的怒意在裡面。
蕭淳軒看著她這反映,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給誰甩臉色呢?
齊洛上前打圓場,「可能一開始也不知道會遇見你吧,所以沒有來得及帶紙和筆,下次吧?反正大家有空都會聚在一起的。」
蕭淳軒似乎是在冷笑,「不過看某人這個表情,似乎是不想再次看見我了?」
奕楓也冷笑,笑意比蕭淳軒的還要帶上幾分嘲諷,「這都被你發現了?」
一句話頂回去,奕楓生氣起來能把人憋死。
蕭淳軒發現自己說不出什麼話來,只能冷笑一聲,坐回原位,手也收了回去,像是挑釁般,挑了挑眉毛,「這態度?可以啊?」
「怎麼了?惹到你了?」
奕楓居然就這麼逕自在他對面坐下了,手裡的啤酒瓶一甩,磕在桌角上就猛地開了瓶蓋,她笑得很放肆,「不爽憋著咯?」
「呦,你好像很大牌?」
蕭淳軒這下子被她的態度徹徹底底的惹毛了,敢在他面前這麼擺譜的她還是第一個!
更何況還是一個靠著負面新聞上台的區區小新人!
「嚇死我了,我以為你有多牛逼似的。」
「那看來你也只能說說這種話了。」奕楓似乎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自顧自地喝了一口酒,嚇壞了在一邊呆著的齊洛和黃澤,「不過我倒沒覺得我有多大咖,倒是你自己好像覺得自己很大牌一樣?」
「多牛逼?說白了咱倆不是一樣麼?」
說白了咱倆不是一樣麼,你男團隊長,我女團隊長,你就是掀翻了天又能比我厲害到哪裡去?
「挺能說話啊。」
蕭淳軒被氣笑了,看著奕楓這副樣子,他心裡一陣一陣地冒無名火,一個小新人也敢跳到他頭上來,不就一個林藝央,直接翻臉?也是好笑?
「林藝央是你誰?」
蕭淳軒笑了笑,「你這麼愛她,她知道嗎?」
「阿央是我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青梅竹馬,你之前倏地那一番話很明顯地在嘲諷她網紅整容這一類的,但是阿央從來都不是網紅,也沒有過特意想出名,整容更是無稽之談,所以不要去那麼想她!」
「所以呢?」
蕭淳軒似乎覺得這番話特別的無理取鬧,「所以你要和我表達什麼?林藝央跟我又沒有關係,你解釋這麼多,對我而言有用嗎?」
「……」
奕楓沉了沉氣,終究還是笑了,「沒用,對你這樣的人,什麼話都沒有用,摔下來才能讓你長點記性。」
「小子,你很囂張?」
這話直接刺激到了蕭淳軒,他耍大牌在圈子裡是出了名的,可以也必須有人扛著,畢竟人家身價也擺在那裡,但是如此直白的話當著他的面說的,奕楓是第一個。
「摔下來?你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你有資格說這話嗎?」
齊洛也發現自己的兄弟是真的火了,想要張嘴說話,卻不料蕭淳軒還在繼續——
「不就是一個靠著陸翊臣上來的女人,沒有男人你活得下去麼?說的這番大話也真是讓人笑掉了大牙,林藝央關我p事?我就算是真的要罵,你又能那我怎麼樣?擺一副臉色還真以為自己是皇帝了人人都得捧著?」
奕楓笑了,「有著這樣的想法的,不是你麼?」
她的反擊向來很狠,齊洛早就感受過那種被她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感覺,看著蕭淳軒發僵的臉色,莫名的竟覺得有點很好玩。
蕭淳軒的脾氣在圈子裡是出了名的差,不僅差,而且架子也大,必須得有人哄著,奕楓這樣的絕對是第一個跟他面前人五人六的,擱他這分分鐘就飈上火了。
奕楓沒說話,齊洛和黃澤在一邊看著有些心驚,他上前坐在了奕楓旁邊,順手一把摟住了她的腰,奕楓錯愕地看了他一眼,不料他卻是笑得意味深長,「有什麼好吵啊,不就是一張簽名嗎,你女神要是樂意,我也給她簽一個。」
齊洛這打圓場的意味已經是很明顯了,蕭淳軒也沒有繼續發作,奕楓也只是垂了垂眼瞼就不再說話,後台的氣氛一下子就沉默下來。
黃澤上前,笑著想要稍微緩解一下他們之間如此僵持的氛圍,將奕楓手裡的酒抽過來,仰頭喝了一口,對著奕楓笑了笑,就這麼大喇喇地在她身邊坐下,「後台沒什麼好玩的,等下讓齊哥帶你去前面玩玩,我送軒子回去,之後再來找你。」
「送我回去?」
蕭淳軒坐在一邊,跟點了炸藥一樣,「怎麼著?還他媽趕人了?」
「你明兒早上五點的飛機,你就掐著手指算算你還有多少閉眼的時間吧。」黃澤站起身,朝著蕭淳軒丟過去一根煙,「收拾收拾,私人情緒先給我掐滅了,我去後面提車。」
蕭淳軒只得站起來,視線晦暗地看了奕楓一眼,跟著邁開步子就走,「嘭」的一聲不輕不重的關門聲傳來,結束了這一場暗流涌動。
齊洛整個人就跟抽空了一樣,在奕楓的一邊坐下了,點了支煙,奕楓皺眉,「幹嘛?」
「你真能給我惹事情。」
齊洛將煙噴她臉上,奕楓一拳招呼過去,「滾到後面去吸去,噴我滿臉,當自己嘴是機關槍呢?」
「……你媽。」
齊洛氣鼓鼓地換了個位置,隔著遠遠的跟奕楓說話,「我說你這性子能不能收斂一點啊,早晚要摔死,知道不?」
「不爽憋著。」
奕楓也正在氣頭上,態度不是很好,一句一個嗆聲,得虧齊洛在她這裡歷練的已經堪比變形金剛了,不然早被她這副了吧唧的態度給氣得摔門走人。
「不就是一個林藝央嗎,雖然蕭淳軒說話也難聽了點,你至於這樣嗎,以後沒準還要跟人家合作啊什麼的,到那時候打起照面來要怎麼辦?」
齊洛雙腿交疊,在那裡抽菸,眯著眼睛看著奕楓,「陸三少不是隻手遮天,能給你所有娛樂圈最頂級的待遇,很多時候路也是要你自己走的,奕楓,你看看你今天這態度,以後會吃虧,知道嗎?」
奕楓沉默,沒有說話。
「嘖嘖,看你這樣子,估計得讓你吃個虧你才能明白吧?」
齊洛挑眉,「到時候真吃虧了怕是真的就難以自救了,你現在這樣的性子,遲早會樹敵很多的。」
奕楓在對面垂著眼睛,不知道有沒有停進去,齊洛看著她這樣子,也是兀自嘆了口氣,「你看看你進入這個圈子也有段時間了,有沒有交到什麼朋友?」
「……」奕楓沉默,是不想面對,也是無話可縮。
她,確實沒有交到什麼朋友。
「你這樣就會被一點點孤立的,什麼朋友都沒有的話,路會走得更艱難的。」
齊洛掐滅了手裡的煙,按在菸灰缸里,「本來今天來是指望帶著蕭淳軒給你認識認識,也能給你領領路,沒想到你們倆會吵起來……」
「我要謝你嗎?」
奕楓抬頭,看向對面坐著的齊洛。
齊洛挑眉,「你覺得呢?」
「……」奕楓依舊是沉默。
她覺得,自從她進入娛樂圈以後,最多的事情,就是沉默。
她似乎被這個圈子的某些規則壓抑得無話可說,打磨稜角後的她,越來越變得瑟縮。
齊洛看出了奕楓現在意志有點消沉,也不打算在說下去了,上前拽起了她的手臂,奕楓愣住,「你做什麼?」
「帶你去前面玩玩。」
齊洛笑了笑,「回歸一下老本行?」
奕楓詫異的目光里,齊洛遞給她一個紙袋,她往裡看了一眼,下意識一愣,「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不能知道?」
齊洛像是高深莫測般的笑了,「期待你的精彩表現,maple。」
maple這個詞,一下子將奕楓拉入了回憶的漩渦。
她眯眼,手指在無意識間,將那紙袋的繩子一點一點地攥緊。
酒吧的水晶燈在不斷地旋轉閃爍,變化莫測的燈光下聲浪人潮一陣高過一陣,面具背後的笑臉看不真切,一張張虛偽的假面掩蓋了一切,暴露出來的,是令人難以把持的身材和大片大片能讓男人垂涎欲滴欲罷不能的光滑肌膚,緊貼身體的布料勾勒出瘋狂的線條,奕楓望著這一切,戴上黑色面具,踩著高跟鞋,從後台進入舞池。
齊洛也帶著面具,在她身後死死抓著她的手,他輕聲問她,「熟悉嗎?」
「再熟悉不過了……」
奕楓淡漠的聲音在這一片嘈雜的音樂聲中竟是莫名的清晰,傳達過來道齊洛身上的,還有一股讓他全身都過了電一般的麻。
她的手腕很細,齊洛抓著她,逐步走入舞池中央。
皮衣,超短褲,細跟過膝靴,大長腿,白皮膚,馬甲線,她在這裡就像是一位午夜女王,一步一步走進去的時候,都帶著一股冷艷的氣場,面具後那雙淡漠而又誘人至極的眼睛,高挺的鼻樑以及薄薄的嘴唇,有抽氣聲在她身邊響起,齊洛抓著她的手臂,竟覺得有一種抓不住她的錯覺。
這樣子的她,未免也太耀眼了一點,比起電視裡被約束著一舉一動的奕楓,現在酒吧裡面具後面的奕楓,更像是一個妖精,放肆自我而又無畏無懼。
她本身就是一個極其閃亮的發光點。
齊洛看著她全身上下,心說陸翊臣眼光或許還真的不錯,腿細腰窄胸軟的,身材必須是一等一的好,再加上那張臉,他,莫名地開始嫉妒起陸翊臣來。
奕楓,她在他眼裡一直有一種很神秘的感覺,他搞不懂她,她的做事風格也好,她的性格為人也好,包括她那張雌雄難辨的臉,他覺得她全身上下都是故事,可她不會說,也不可能說,就這樣放著光,卻也拒絕著別人的靠近。
起碼,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是真真實實被她那種眼神所驚艷到的。
齊洛沒有在別的女孩子身上看見過這樣子的眼神,不得不說,真的太迷人了。
她也有妖俗做作的時候,卻給他一股極致的誘惑力,一如現在的她,目光清冷,可正是這樣子帶著點禁慾性質的眼神,更是勾起了在場的男人的心跳,她在他的安排下上了舞池中央,燈光也適時地打在了她和齊洛的身上。
面具下,誰在放肆大笑?
音樂聲四起,她握住話筒,嬌喘聲從話筒里溢出,全場被點燃的氣氛瞬間推向了,舞台下一片尖叫聲四起,齊洛從她背後抱緊她,兩人的身體跟著音樂節奏緩緩舞動——
悅動的鼓點,搖滾的電吉他,清冷卻又別樣帶感的聲線,以及近日來越來越掌握要領的舞姿,聚光燈下奕楓是耀眼的萬人迷,面具背後她的表情沾染上了些許瘋狂,紅唇撕拉出荷爾蒙的魅力,身子顛倒顫抖間迷亂一切。
她到底是誰?
為誰活著?
暗夜裡瘋狂的舞娘,電視機前端莊歡笑的dm隊長,微博上負名滿滿的偶像藝人。
走到現在這一步,到底是誰逼著她一點點上前,還是說她自己的默認之下,將自己變成了這樣?
奕楓閉眼,聲調拉高,最後一聲幾乎要將全場炸開,所有人都在看著她,汗水揮灑間,身後齊洛傳來粗重的呼吸,他最後一下直接抱住了奕楓的腰身,柔軟的觸感直接觸及他最原始的律動,他在心裡大罵一聲,該死的,瘋了!
瘋了!
這一切!
奕楓也好,他也好!
即便是拿到被人收集過來的資料,那也只是字面上的描述,從來沒有如此接近地站在奕楓身邊體會過紙上所說的她在午夜酒吧里百媚千嬌手舞足蹈的樣子。
奕楓吃驚,反抗間卻沒辦法掙脫齊洛的手臂。
舞台下有人以為是搭檔間的親密互動,更是惹人注視,有人直接將錢甩上舞台,一瞬間,就像是受到了感應一般,金錢鈔票在這場酒吧里像是一道充滿的風景線,紛紛砸上了台,齊洛冷笑,這是把奕楓當做出來賣的,想要買幾個晚上?
他上前,將奕楓攔至身後,台下已經有富豪大佬粗喊出聲,「叫什麼!買你一夜!」
這般腐爛奢靡的場景,竟是真實存在在這個科技文明高度發達的現代的。
奕楓勾唇笑,輕笑的聲音透過話筒溢出來,「不如再多加幾個零如何?」
齊洛在面具後錯愕地睜大眼睛,奕楓你玩瘋了!
有富豪紛紛發出聲音,好一次獅子大開口,不過看你這姿色,再加幾個零,你說!老子有的是錢砸!
「十萬!」
「二十萬!」
「五十萬!」
有人出聲直接將會場的氣氛推上一個新的!
這像是一場無聲的較量,誰停了就是輸了,於是底下人紛紛跟隨,「一百萬!」
「兩百萬!」
瘋了瘋了!
齊洛大腦嗡嗡作響。
「一千萬——!!」
三個字,隨即全場鴉雀無聲。
跟著,有男人穿著西裝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他幾乎是輕輕打了個指向,跟著,就像是狂風驟雨般,會場屋頂落下大片大片的百元鈔票!
這一場金錢所組成的暴雨在眾人的眼裡就像是一場瘋狂的祭獻,有人已經忍不住伸手去搶,奕楓站在舞台中央,這一千萬,為了她!
紙鈔在空中打轉飄舞,奢靡到了極點的錢色交易,有人早就被嚇破了膽,能如此大膽狂妄地拿出一千萬又當做是遊戲隨意揮灑的人,到底是誰?
燈光閃過,就這麼直直地打在了陸翊臣那張帶著邪笑的臉上。
那一瞬間,奕楓像是忘記了呼吸,就這麼直愣愣地看著突然間出現的男人。
燈光打在他臉上投下一片晦暗不清的陰影,他似乎是在笑,可是那雙太過深邃的眼睛裡,看不出絲毫的笑意。
奕楓的手心滲出濕冷的汗,怔忪間,手臂已經被人狠狠拽住,是齊洛,他從她身後一把橫抱起她,在奕楓的一聲驚呼下,他竟是打算就這樣帶著她離場!
陸翊臣一聲冷笑,下令間,有人四處出現,將他們的去路團團圍住!
酒吧一下子就出現了如此驚變,眾人紛紛來不及反應,等到明白眼前發生了什麼的時候,那幾位造成轟動的主角早就四下無影,保安沖入場地,開始維持秩序。
「你放開我!」
黑暗的過道內,齊洛閃身進入一個後台,奕楓被他死死抱住,她覺痛,驚呼一聲,「做什麼!」
「我這是在保護你,你知道嗎!」
齊洛低喘出聲,「陸翊臣要是找到你,你覺得你會有好下場?」
黑暗中,他的眼睛像是閃著光,聲音雖然急迫沙啞,卻透著一股淡淡的關切。
奕楓對於這些好意,她裝作視而不見,從齊洛的懷裡掙脫出來,然而下一秒,身後的門被人猛地推開——
光傾瀉進來,有人逆光而立站在那裡,奕楓眯眼,抬手遮住眼睛,卻不料被人狠狠拉入懷裡。
跟著,耳邊響起一陣熟悉的聲音,「膽子肥了,敢逃出我眼皮子底下了?」
是陸翊臣,奕楓心頭一顫。
他說話的聲音裡帶著她從未感受過的冷冽的氣息,剎那間包圍住她全身。
心臟,開始不受控制的狂跳。
他低頭,附身在她耳邊輕嘆,宛若情侶間親密的私語,卻是一字一句,沾染著鋒利的寒意,將她一點一點逼至盡頭,「穿成這樣在這麼多男人面前跳舞,很有快感?」
一句話,戳中她最痛的傷口,奕楓皺眉,想要掙脫開陸翊臣,卻不料被陸翊臣死死抓住,他的冷笑聲在她耳邊響起,宛若惡魔在她耳邊低咒,「再回去哪?齊洛身邊?」
奕楓錯愕,你怎麼知道他是齊洛?
陸翊臣只是目光幽深地看著她,跟著狠狠扯掉了她臉上的面具,目光似利刃一般刺在她妝容精緻的臉上,一聲輕笑溢出唇畔,奕楓莫名覺得有些驚恐。
他斂眸看向站在一邊也已經摘掉了面具的齊洛,兩個男人在暗暗地過招,眼神交匯間,擦出無形的火光。
「跟我走。」
沒多久,陸翊臣收回視線,狠狠一拽奕楓的手臂,奕楓原本已經在他懷裡,現在更加貼上了他的胸膛,她掙扎,「你冷靜!」
「冷靜?」
頭頂像是傳來陸翊臣的一聲冷笑,嘲諷至極,帶著說不出來的淡漠和冷酷,「冷靜這個詞,你覺得現在的你,有資格跟我說嗎?」
奕楓渾身一顫,跟著就像是被人抽空了力氣,一路跌跌撞撞被陸翊臣拽著出去,有人堵在門口,奕楓下意識抬起手遮住臉,卻不料得到的是陸翊臣更深的嘲諷,「現在知道遮住臉了?」
「還不是你撤掉了我的面具!」
再也沒辦法忍受他突如其來的冷漠,奕楓紅著眼睛回應,「看見我這樣很開心嗎?」
「這句話不應該是我反問你嗎?」
陸翊臣收緊了手腕,奕楓覺得很痛,可她沒有力氣掙脫,這個時候她才真正意識到,一個女人和男人之間體力相差實在是太過懸殊,她死死咬牙,嘴唇卻已經開始發顫。
她覺得很委屈,沒由來的委屈。
你可以跟別的女人出去約會,為什麼我就不能和別的男人一起尋歡作樂?
陸翊臣像是察覺到了奕楓這些情緒,眼裡划過一絲深沉的寒意,跟著更加用力抱緊她,一路從後門出去,齊洛跟在他們身後,有保鏢保護,黃澤也從後面衝出來幫他擋人,「怎麼了怎麼了!」
在場的人都認識黃澤,這位酒吧的小股東,也紛紛發問,「剛剛鬧出了點事情!」
「小股東,你身後那個是不是齊洛!」
「看起來長得跟齊洛很像啊,還有那個,不會是奕楓吧!」
「都他媽閉嘴!」
黃澤發出一聲怒吼,跟著保安穿過重重人潮也終於來到他們身邊,一下子站成排隔開了人群,將那些聲音隔絕在後,黃澤站在齊洛的面前,擋住他的臉,陸翊臣和奕楓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遠處,他皺眉,啐了一口,讓保安維持現場秩序並且將那些人趕出去,他將頭上的帽子摘下,一下子就扣在齊洛的腦袋上,帽檐用力往下壓,帶著他進入後台。
「嘭」的一聲關門聲,那些喧雜的吵鬧聲全都在瞬間被隔離。
「這他媽怎麼回事啊。」
黃澤雙手叉腰站在後台的最中間,皺著眉毛,一臉完全沒搞明白事情的樣子,「怎麼我他媽走就出了這麼點時間,就鬧出了這樣的事情?全場的人都集中過來了,這他媽到底是什麼情況?」
黃澤到這點急迫的聲音並沒有讓齊洛有什麼面無表情變化,他只是坐在那裡,神色甚至可以說得上有些木訥,正是這樣的態度惹火了黃澤,他上前,一把拍向了齊洛的肩膀,「喂,大爺,算我求您了成麼?說話啊!啞巴嗎!」
齊洛抬頭看他一眼,沉默許久才淡淡道,「陸翊臣出現了。」
「廢話啊難不成他還死了嗎!」
黃澤咆哮,「我說他到底惹出了什麼事情!」
「他把奕楓帶走了。」
齊洛看著黃澤要抓狂的表情,卻依舊還是有些處於麻木的狀態,「奕楓跟著陸翊臣走了。」
「你他媽這幅樣子是被妞甩了嗎?」
黃澤氣不過,乾脆直接在齊洛旁邊坐下了,「拜託,齊少,齊哥,齊老爺,我求求您說點人話成嗎,奕楓不跟陸翊臣走還他媽跟你走啊,人家是三少老婆肯定跟著三少回家啊,你大半夜把人家老婆偷偷摸摸帶出來,現在不會是因為被正版老公發現了心虛了吧?」
這話像是直接刺激到了齊洛,齊洛抬頭,眼睛都瞪大了,「你他媽才心虛呢!老子什麼時候說過看上奕楓的!」
「你沒看上奕楓你帶她來這裡幹嘛!你這表情,不就是典型的失戀了嗎!」
黃澤看著齊洛這樣,氣不過,只是氣了一會他又跟著笑了,「完了,齊少,你真的戀愛了。」
「戀你媽,老子喜歡男人都不會喜歡她。」
「噫,這麼可怕。」黃澤下意識抱住了自己。
「不要臉,你算男人嗎?」齊洛甩給他一個白眼,自顧自點了根煙悶悶地抽,「喜歡你還不如喜歡奕楓呢……」
「哎呦我就操了!」
黃澤跟裝了彈簧似的直接從位置上彈起來了,瞪大眼睛看著他,「你媽,齊少,你剛說了什麼?你再說遍我聽聽?我日,你真他媽有本事啊,你再說一遍?」
齊洛被他弄得不耐煩了,一巴掌過去,「滾遠點,哪涼快哪呆著!」
「我就覺得這邊挺涼快。」黃澤就在那裡不肯挪位置了,「齊少,你就別自欺欺人了行嗎,從你把奕楓帶進來那會,這邊的兄弟幾個都明白了好嗎,這個酒吧本來我們的存在都是秘密的,你就這麼把人帶過來,也沒有提前通知一聲,你說你這不是fall in love這是什麼?」
「少他媽拽你的英文,顯擺你四六級考試沒作弊嗎?」齊洛夾著煙的手指在抖,可是他的話卻依舊十分硬,不肯服軟,「我怎麼可能看上奕楓。」
「喔,那是因為奕楓已經有男朋友了嗎?」黃澤很賤地笑了笑,而且是個鑽石王老五陸三少?
「你媽,老子就不是鑽石王老五了?」
齊洛眯眼,「奕楓眼神絕對有問題,你說我哪比陸翊臣差了?」
「……」你這他媽就是喜歡上人家了吧拜託!誠實一點會死嗎!
好兄弟黃澤很無語地看著自家齊少這副嘴硬的樣子,明明已經這麼明顯了,連局外人都看出來了,就是自己偏偏不肯承認,喂喂齊少,你都多大了,還這麼不坦誠,真的很好笑啊!
「你笑什麼?」齊洛很無語,點著煙卻沒有怎麼抽,又覺得煩心,直接把煙按滅在了菸灰缸里,「跟羊癲瘋一樣,發春了啊?」
「你才發春吧!」
黃澤用眼白看他,「哦對,今兒個啊,我們齊少才算是真真實實的發春,喜歡的女人在自己的眼前跟著別的男人跑了,唉,真是寶寶心裡苦啊……」
「你媽!」齊洛上去就是一拳,誰料黃澤沒有停,反而一邊躲一邊有著加劇的現象,「哎呦,誰叫你自己賤呢,那本來就是有男朋友的女人,你還偏偏動心了,平日裡娛樂圈給你倒貼的女人不是沒有,現在反而硬是喜歡上一個有主的,我們齊少這口味啊,果然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啊……」
「閉嘴!」齊洛受不了了,直接大吼,「你丫自己還不是奕楓的腦殘粉嗎!奕楓跟著陸翊臣跑了,你就回去抱著沙發哭去吧!」
「我日,你他媽真能在我傷口上撒鹽!」
黃澤捂著胸口做受傷狀,「我起碼已經接受現實了,可是齊少,你看看你自己那一臉的表情,就跟被人甩了一樣,所以總的來說,你還是比我慘。」
「你他媽就是拿我在心理慰藉你自己啊。」
齊洛挑眉,看向黃澤。
後者賤笑著承認了,「齊哥語文理解能力不錯不錯,給你滿分。」
「去你妹的。」齊洛在一邊翹起了二郎腿,黃澤還在一邊笑,他就把臉轉過去,「你還笑?」
「嗯啊。」黃澤答應地也很快,「我這兒等著你問我呢。」
「……」齊洛無語,「問什麼?」
「人一般失戀的時候都做什麼。」黃澤眯著眼笑著說完這句話,一個菸灰缸就劈頭蓋臉地砸過來,他整個人跟猴子一樣一竄,逃到了沙發邊上,捂著腦袋,「你幹嘛!失戀了還想殺人滅口啊!」
「怎麼著殺人滅口發泄一下情緒不行嗎!」
齊洛站起身來看他。
「你丫又不是跟我談戀愛被甩了,你滅我口乾嘛啊你有本事滅了奕楓去啊!」
「……」齊洛被黃澤一口一個失戀給逼得是在是忍不下去了,直接咆哮出聲——
「好了!叫什麼叫!失戀了又怎麼樣啊!我就是失戀了,你能拿我怎樣啊!」
「我又沒說要拿你怎樣!你別把你自己當回事!」
黃澤縮在角落裡,雖然看起來十分慫,可是吼出來的氣勢還是有的,「失個戀還他媽甩上臉色了,又不是我拆散的你們!」
「哦對,你倆壓根沒在一起過!」
這一箭放得就跟致命一擊似的,齊洛真想捂著胸口緩緩蹲地上去,麻痹,黃澤你丫太狠了,就這麼在我傷口撒鹽!
看著自己的兄弟一下子就這麼安靜下來了,黃澤又跟著有點虛了,跑前邊頓他跟前觀察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問道,「我說齊少,你沒事吧?」
「你看我像沒事嗎?」齊洛翻過去兩個白眼,「眼瞎啊!」
「哎哎哎,你這素質,給我端正了。」
黃澤從口袋裡掏了好久掏出一包煙,丟給齊洛一根,後者沒接,煙滾在了沙發上,順著沙發掉進了縫裡邊去,黃澤就這樣晃著眼看他,「呦,真上來脾氣了?」
「你失個戀試試看唄。」
「唉,早承認不就好了嗎,現在不是越憋越火跟自己過不去麼。」黃澤走到他身邊的沙發上坐下,模樣看起來十分老成地抽了口煙,再接著慢吞吞地吐了幾個煙圈,齊洛眯縫著眼睛,「表演雜技呢?要小費不?」
「你要給我也沒意見。」黃澤伸出五個手指,「這個數字起價。」
「白菜價啊,五毛。」
「你媽。」黃澤抽著煙的人給氣得咳嗽了,他平復了情緒,才跟著坐正了身子,「說正事呢,你這次別給我打岔。」
「你說,我就聽著你有啥正事。」
「呵呵,牛逼了去了,關於你和奕楓這裡邊的一點點事情,你要聽不?」
黃澤一邊抽菸一邊斜眼看著齊洛,這樣子的表情讓齊洛有點憋火,他一巴掌過去拍在黃澤的肩膀上,後者一個趔趄,捂著脖子看他,「一會別求我。」
「求你我就叫你爸爸。」齊洛翻白眼。
「哦,我這就是計算著啊,怎麼幫你追奕楓唄。」
齊洛原本弓著背坐在那裡的人,一下子就跟摁了開關一樣一個激靈,扭著臉過來瞪大眼睛看著黃澤,黃澤賤了吧唧的在那裡翹著二郎腿叼著煙笑,一臉「你求我啊你求我啊」的樣。
「……」齊洛覺得還是打一頓讓他再說話比較好。
黃澤估計是察覺到了他這個心思,感覺拿下煙來說了,「奕楓不是剛讓陸翊臣帶走了嗎?」
「……」我眼沒瞎。
「哎呀你那什麼眼神,我就是給觀眾回顧回顧上集內容,那你想啊,回去陸翊臣肯定要和奕楓大吵一架。」
「你怎麼能確定他們會大吵一架?」
「你媽,要是你老婆在外面給你戴綠帽子,你還能笑眯眯地跟人家過日子嗎?」黃澤抖著菸灰,「而且奕楓這次不是一般般的綠帽子啊,一戴就他媽是一群男人的綠帽子,幾乎全場的男的都在看她了,更何況你還跟她這麼親密的跳舞,該摸的地方都摸了吧?這你算算,要是換做這是你老婆,你樂意嗎?」
齊洛一本正經地看著他,「哦,換做奕楓是我老婆,那我老樂意了。」
「你他媽語文老師看見你得倒貼你錢吧?」黃澤讓齊洛這個邏輯順序給震驚了,「我讓你代入的不是如果奕楓是你老婆,是如果你老婆給你戴那麼一堆跟批發不要錢似的帽子,你樂意嗎?你能忍嗎?」
齊洛搖頭跟撥浪鼓似的,「不能忍。」
「那不就好了!」
黃澤丟掉菸頭一拍大腿,看著齊洛,「陸翊臣表面上肯定要護奕楓護得緊啊,回去吵架這也是鐵板上的釘釘了,能不吵嗎?沒準直接吵分手了都有可能,再者啊,奕楓來這個酒吧之前,也肯定是發生了一點故事的,你說要是沒事人,會讓別的男人帶自己去酒吧?除非奕楓骨子裡就是個浪的,但是很明顯她不是,這說明啊,她在遇見你之前,可能已經跟陸翊臣有過什麼矛盾變扭了,然後又碰見你,又讓你帶來了酒吧,又是唱又是跳的又讓陸翊臣給抓個正著了,你說這都已經什麼狗血都往裡邊灑了什麼火都扇了還怕它著不起來?」
聽著黃澤這一番聽起來的確是大大的有道理的理論,齊洛也開始摸著下巴思忖了,也許是真的,自己就是在陸翊臣和奕楓吵架的時候的橫插了一腳,然後讓事情發展變得更加惡劣了。
誒嘿,這麼一來,齊洛倒是覺得自己這一步走得挺對的。
就是要他們吵架啊!
就是要他們鬧不和啊!
這麼一來自己不就有機可乘了嗎!
奕楓心情不好了自己在一臉暖男樣子的上去安慰安慰不就順路把人家摟懷裡了嗎!
哎呦那個時候好感度肯定唰唰唰的就竄上去了。
齊洛一邊這麼想著,一邊開始不厚道的笑了。
黃澤在一邊看著,哎呦喂大兄弟,你這笑可是笑得比我還賤啊。
齊洛回過神來,用力地拍了拍黃澤的肩膀,笑眯眯地看著他,「兄弟,不愧是兄弟啊,讓你這麼一說,我覺得無數的機會一下子朝著我涌過來了啊。」
「那你說,你接下去打算怎麼辦?」
黃澤吊兒郎當地看著他,「攻略奕楓計劃,說來我聽聽。」
「靜觀其變啊。」齊洛在一邊托著下巴,「等奕楓跟陸翊臣吵架結束了,我就上去安慰她。」
「真慫。」
黃澤對此嗤之以鼻,「齊少你是不是幾百年沒有追過女人啊,方式怎麼就如此被動落後呢?」
「……你媽,以前都是小姑娘追我好嗎?」
齊洛架著兩腿在對面的茶几上,「那還要怎麼樣?」
「在奕楓吵架的時候,就給她發簡訊,刷存在感。」
「我日,那我不找揍嗎?」
「對啊,就是要表明你的錯誤。」黃澤高深莫測的笑了,「比如說發一些『是我的錯,我的不好。』『早知道是這樣就不應該把你帶出來的,我也是看你心情不好想帶你放鬆一下,也沒有想到三少會找到這裡,還會發那麼大的火,阿楓你不要太傷心,真的怎麼樣了的話,後果來承擔。』」
「這一類的。」一邊說一邊還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黃澤滿臉肉麻地扭臉看著齊洛,後者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媽,這話說得好賤啊。」齊洛用看壞人的眼神看著他,「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我怎樣了啊。」黃澤氣勢上一點也不輸齊洛,「就是要這樣,顯得你多善良大方。」
「這他媽不是電視劇里演得白蓮花綠茶婊嗎?故意裝可憐裝體貼什麼的。」
「對啊,但事實上這種女的真的很吃香。」
黃澤裝作無所謂地聳聳肩,「只要能追到奕楓就好了咯,個不然你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好的辦法,說出來我聽聽學習學習。」
齊洛思索了一會,臭不要臉地說,「其實我覺得偶爾做做白蓮花也蠻不錯的。」
黃澤也揣著明白裝糊塗地賤笑,「是吧,你一試就會愛上了。」
「……」齊洛站起身來,黃澤看著他一下子動作幅度這麼大,下意識護住了自己,「你幹嘛?」
「回去做戰略部署啊。」齊洛挑了挑眉看他,「哥到時候要是追到奕楓了,你記得給我發紅包啊。」
「你媽,爸爸是功臣,怎麼說也是你給我發啊。」
「你恭喜我就應該是你發給我。」齊洛面不改色地笑,順路張開手掌比了個數字,「少於這個數,我不要。」
「麻痹,窮鬼。」黃澤嗤之以鼻,「把你的保時捷賣了吧!」
「呵呵我不管。」齊洛笑眯眯地走出去拉開門,跟著回眸朝黃澤放了個電,然後「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黃澤癱軟在沙發上,完了完了,齊少魔怔了,看見奕楓就變成神經病了。
冷風呼嘯,夜是死一般的沉寂,馬路上偶爾會有一輛飛馳而過的車子,奕楓就這樣坐在副駕駛座上,她閉上眼睛,腦袋往後重重一靠,跟著嘆了口氣。
還沒有平靜多久,在一邊開車的陸翊臣就發出一聲冷笑。
「很累?」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冷。
奕楓沒有說話,只是閉著眼睛,沒有睜開。
「本事大了長能耐了?」
陸翊臣挑著眉笑了,明明是在笑,眼裡卻沒有絲毫的笑意,「看來是我低估你了,奕楓。」
「你想怎樣?」
奕楓實在是沒辦法忍受,抬起頭來,對著陸翊臣怒目而視,「我想怎樣?陸翊臣,你問我?這句話,不應該是我問你嗎?」
「我做了什麼了!」
陸翊臣狠狠一拍方向盤,喇叭發出一聲巨響,奕楓心驚,她從來沒見過他這般憤怒到極點的樣子!
「你到底想做什麼……」
奕楓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她開始無意識地攥緊了自己的手指,手心已是有細密的冷汗滲了出來,她垂眸,全身發僵。
「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那裡?」
陸翊臣笑了,「要不是我找人去調查了,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就打算在酒吧里,陪著那一大幫男的過一夜!」
奕楓抬頭,睜著一雙眼睛看著他。
眼裡有控訴,可是到了嘴邊,她卻是一句話都不說,只是這樣悲傷地看著他,「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子的形象?」
「你自己做的事情,你叫我怎麼想你!」
陸翊臣失控一樣,將車子一下子踩住了剎車,輪胎和地面劇烈摩擦發出尖嘯,跟著車子猛地停在了路邊,奕楓身體往前傾去,她眼裡竟是有淚光閃過。
她覺得很委屈。
陸翊臣不免有些心慌,想做什麼替她擦掉眼淚,可是人又在氣頭上,不肯服軟,他看著奕楓這副模樣,嘴裡卻還是逞強,「你知道你做錯什麼了嗎?」
「我做錯什麼了?」
奕楓看著他,「就只許你可以選擇別的女人拋下我,就不准許我可以跟別的男人出去嗎!」
「我什麼時候選擇了別人拋棄你了!」
陸翊臣大喊一聲,「你能不能不要多想!」
「你他媽大半夜為了那個愛麗絲跑出去,你就這樣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裡,這難道不是你做出的選擇嗎!」
「愛麗絲為了鬧自殺!我怕事情鬧大才過去看看的!過去以後我就跟她說明白了,然後直接叫來了她的家人就回來了!我跟她什麼都沒有發生!」
陸翊臣狠狠扯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領帶,一把甩在了檔位杆上,「當時事情也有點急我沒有來得及跟你解釋,可是你也不要多想好不好,我什麼時候說過我選擇她不要你了啊!」
「那個時候誰都會這樣想的吧!」奕楓可能察覺到了自己的理虧,只是現在騎虎難下,她都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
「你媽!你就為了這麼一點指甲蓋大的事情,你就跟我鬧變扭!還他媽離家出走!你知道我當時回到家裡發現找不到你的時候那種心情嗎!我都快瘋了!電話都打爆了連夜派人找你!誰他媽想到會看到視頻你跟齊洛走!媽蛋!齊洛!你跟誰走你跟他走!你知道我跟齊洛的關係嗎?你明明知道你還這樣,你他媽這不是明擺著刺激我嗎!」
「你幹嘛那麼凶!」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
「我不凶?我不凶是不是還要倍兒溫柔地感謝你啊,親愛的你今天在舞台上表現得真是太棒了好多男人都看上你了,這樣子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體貼大方啊?啊?!」
「……」奕楓被陸翊臣這樣的架勢弄得有點無法招架。
一番話嚴厲而又直白地刺在了奕楓的心口。
你以後做事情能不能不要這麼衝動偏激!現在你一舉一動都有無數人盯著,出一點事情就是鬧得眾人皆知的程度,你現在是大眾眼裡的藝人了,藝人!稍微考慮一下後果啊,出了什麼事情都是要負責任的!
奕楓的嘴唇開始發顫,她收緊了手指,莫名的,竟是覺得心口酸澀。
是了,曾經也有人這樣子說過她,說她做事衝動偏激,從來都是直來直往放縱自我,也沒有考慮過後果,不爽了就發泄,厭惡了就挑明,偶爾會替人考慮,但是很多時候,奕楓做事情一直都是這樣子的態度,全憑著感覺和喜好,根本沒有考慮過後果和周圍人的感受。
不止一個人說過她說話也好做事也好,傷人傷己,她說話的風格夾棍帶棒,很多時候越是親近她的人越是會受到這樣子的攻擊,奕楓不是沒有明白,只是她像是一個叛逆的孩子一樣,一直保持這樣子的態度,不肯改,死都不肯改。
林藝央也提起過,阿楓,你和阿城長了一張太過相似的臉,可是你們的性格,都太不一樣了。
是啊,奕城一直都是溫柔風度的紳士,笑起來風度翩翩,說起話來文質彬彬,可是又是體育運動全能的人才,所以身上還帶著一股略微有些霸道的活躍,這樣子的男人,真的很招小姑娘喜歡。
而她呢,除卻長了一張和奕城相似的臉,除此之外,奕城該有的溫柔,奕楓一分都沒有占到。
她放肆,她自我,她囂張,她跋扈。
她會直接很狠心地拒絕一個人的告白,而奕城從來都是淡淡地笑著說抱歉。
她會打架,因為性格問題跟很多人都起過矛盾衝突,很多時候一身是傷地回來,奕家人都搖著頭看她,一個女孩子出去跟人打架鬥毆,甚至情況嚴重還進了警察局叫他們去提人,這像是什麼話?
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阿城!
是啊!奕家有奕城就好了,我的存在就是奕家的污點,那你們隨我自生自滅好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不負責任!你身上流著的就是奕家的血,你就是奕家的人,你出去的一舉一動全都代表著我們奕家的名聲!奕家雖然說不上是那種排的出前後的名門望族,可也算是有名望的門第,你看看你自己的所作所為,奕家真是為你感到羞恥!
那不如就不要我算了吧!奕家有奕城一個就好了!我走還不行嗎!
你真是無可救藥!
嘭的一聲關門聲作為這場爭吵的結束標誌,奕楓全身失力,重重摔回床上。
是的,她性格不好,態度也差,她一直都知道的……
反正,奕家在外面在乎的,誇耀的只有奕城一個,她不過是奕家的恥辱罷了。
沒有我也一個樣吧……就像奕家對她的態度一樣,她對奕家也是相同的態度,沒有奕家,她也一樣能活。
不如,逃走吧。
逃走這個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家庭。
逃走這個讓自己覺得窮途末路的地方。
奕楓真的逃了。
那個夜裡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就像是長了翅膀一般飛了起來,三層樓的高度都攔不住她想要從這個牢籠里翻出去的決心,爬牆也好攀管也好,叛逆的少女就像是在用自己以後的人生進行一場沒有後悔路可以走的豪賭。
然而在那之後她才領悟,這場賭,不管怎樣,結局都註定了她會輸。
她從那裡逃了出去,帶走了所有可以帶走的值錢的東西。
銀行卡里的錢用最快的速度取出來,趁著這些資金被凍結以前,她要掏空她最後所能利用的,奕家的一切。
珠寶首飾全都拿去當掉,借來林藝央的身份證辦了新的銀行卡把錢存進去,讓她幫忙在學校里請了長假,隨後就開始了漫長的,沒有目的的流亡。
奕家果然也全家轟動,父親瘋狂地尋遍了她可能會去的每個角落,卻依舊沒有消息。
學校里也開始漸漸地有了騷動,傳出奕楓離家出走,奕楓消失匿跡,甚至還有奕楓已經死亡的消息。
一個月,這是奕楓在外面度過的,最漫長,最絕望,卻又最自由的一個月。
後來的她就像是被命運狠狠扇了一個巴掌,等來的不是尋找她的電話,而是一個死訊。
林藝央對著手機,精神崩潰,聲音潰不成軍,「阿楓,城哥哥他……他死了……」
猛地,酒吧里所有的嘈雜聲音都像是被人過濾掉了一般,寂寞而又空曠下來,就連呼吸都像是緩慢了無數倍,奕楓全身有點哆嗦,手指無力攥緊,酒杯便重重地往下滑,摔在地上,碎片四溢,酒紅色的液體就像是血,刺痛了她的眼睛。
那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奕楓竟是覺得全身發冷,如遭雷劈。
她從不知道,一場出逃,換來的代價,竟會是這樣傷人。
整個世界都開始分崩離析,腳下摔碎的酒杯就像是她眼前的畫面,一點一點,開始出現裂痕,開始扭曲顛倒,奕楓覺得大腦深處傳來了劇烈的痛意,她閉眼,竟是哆嗦到流不出一滴眼淚。
「阿楓……阿楓……你快來醫院看看他啊……」
那個時候,失去理智的林藝央終是對著奕楓崩潰嘶吼,「難道要他死了你都不肯出現嗎!他啊,他是聽到了你的消息才開車出去的啊——!!!」
奕楓覺得整個人就像是掉進了一個沒有盡頭的黑洞,無窮無盡的絕望感翻天覆地的襲來幾乎要將她吞沒,好久她才猛的深呼吸一口氣,卻是顫抖著嘴唇說不出一句話,明明想發出聲音,嗓子卻沙啞得不能再吐出一個字。
她的整個靈魂在發顫。
城哥哥他……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眼前的酒吧一片狂歡,在她眼裡卻化作了猙獰叫囂的地獄,她覺得深處世界的盡頭,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內疚感和負罪感差不多要將她壓得窒息,奕楓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努力讓自己保持理智,可是心底卻有悲傷的哭聲一點一點從緊緊封閉著的心臟里溢出來。
奕楓覺得她就像只剩下了一個空殼,那一瞬間她幾乎分不清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
她一路失魂落魄地走出酒吧,無數人詫異的眼神打在她的背後,針刺一般的目光卻再也沒辦法讓她覺得痛。
她竟是快麻木了。
是笑話吧……?
哈哈……不要開這樣子的玩笑啊……
怎麼會……突然間有這樣的消息呢?
一定是奕家,聯合了阿央,想要騙自己回去吧……?
哈哈哈,我……我怎麼可能相信呢……
城哥哥,城哥哥他……
嘴唇在自己沒有發覺的情況下已經被她要出血,奕楓雙目充血,卻是依舊死死咬著牙吃,沒有讓自己發出一絲一毫的脆弱的聲音。
她怕她一旦瀉出一點情緒,就沒有辦法停下來。
悲傷而又絕望的情感在她的體內瘋狂的暴走,瘋狂的衝撞尋找著一個能夠衝破出去的缺口,一旦放下所有偽裝的堅強,她怕她整個人都會崩潰。
情緒一點一點的積累一點一點的充斥,奕楓爬上計程車的時候都把司機嚇了一大跳,看著她面上恐怖扭曲的表情,司機差點趕她下車,奕楓閉眼,將身上所有的錢全都從口袋裡掏了出來,塞給司機,司機看著她這副崩潰的樣子,終是嘆了口氣,踩下了油門。
她從來都不知道,原本她都已經麻木了的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可以如此煎熬,能把人逼得瘋掉。
三十分鐘,這是她過的最漫長最絕望的三十分鐘,這每一分鐘幾乎都像是在揪著她的心臟擠血,壓抑而又破碎的罪惡感讓她一度陷入失去理智的顫抖,全身止不住地哆嗦,司機在一邊看著都覺得膽顫心驚,副駕駛座上這個姑娘,是受了多大的打擊,才會變成這樣?
奕楓嘗到了嘴裡的血味,她才發覺自己的嘴唇被咬破了,一路跌跌撞撞下車,剩餘的錢也隨意地撒在副駕駛座上,司機善意地推開駕駛座的門追了出去,「姑娘!你的錢!」
奕楓的腳步一頓,邁上醫院大門口的階梯,轉過頭來,深深地看了司機一眼。
那一眼,司機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跟著發麻。
她明明是想哭的,卻強行的扯著一抹哀慟的笑意,牽強而又艱澀的嘴角往上揚起,讓人覺得揪心,司機追了上去,把多餘的錢塞進了奕楓的手機,就匆匆的離開。
他也不敢再去多看那個女孩子一眼,那眼神太讓人覺得疼了。
奕楓手裡抓著零錢,麻木地進入醫院,林藝央之前報給了她病房號碼,奕楓進入電梯,整個人都仿佛感覺不到自己活著一般,她將錢胡亂的塞進口袋,看著顯示屏上字數一層一層往上加,奕楓的耳邊開始出現了嗡嗡的聲音,她抱住大腦,倒抽一口冷氣。
拜託……不要再這個時候出事啊……
她強行睜著眼睛,在電梯門一打開的時候就沖了出去,卻在那道病房的門前猛地挺住了步伐,腳步不穩她往後跌跌撞撞幾步,扶著牆讓自己穩定下來,在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的時候,拿到病房的門,突然間被人推開了。
奕楓對上走出來的人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心口,就像是被刀一刀一刀剜過,徹骨的痛。
林藝央在看見奕楓扶著牆站在外面的時候,呼吸一窒,嘴唇發顫許久,終究還是開口說話,「阿楓你……你來了……」
發著顫的聲音讓奕楓全身都像是過了血一般的麻,她慘白著臉,上前按住了林藝央的肩膀——她怕如果不是這樣,她真的會雙腳發軟倒下去,「城……城他……在裡面……?」
林藝央沒說話,只是睜著一雙眼睛看著她,她這樣的表情,讓奕楓全身都在慌,「阿央……我……」
「你……進去看看他吧……」
林藝央終於再一次忍受不住巨大的悲痛,捂住臉發出壓抑的抽泣聲,「大家都在裡面,阿楓……你……進去看看他吧……最後……一面了……」
最後一面四個字就像是一聲驚雷在奕楓的耳邊炸開,她手指發僵,無力去做出反應,只是表情呆滯地看著林藝央,雙腳,已經不能自控地開始打顫,她倒退幾步,靠在牆上,覺得喘不過氣差點窒息,於是狠狠地,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阿央看她這幅樣子,沒說什麼,只是默默地用手背擦掉了眼角的淚水,抽著鼻子上前,深深地看了奕楓一眼。
奕楓發出微弱的聲音,「他為什麼會出事……?」
「他據說是追尋到了你的消息……所以急著趕去找你,半路上跟車相撞,所以……」
明明已經聽過一遍,為什麼還要自欺欺人地再撞一次南牆?
林藝央說的每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尖銳的利刃,一點一點推進奕楓的胸口,她覺得她是個殺人兇手,她害死了奕城,害死了自己的親哥哥!
一個人可以有多絕望呢?
林藝央看著奕楓,看著她臉上的表情,驀地,覺得窮途末路。
那是一種絕望到極點才會有的表情,甚至再沒了多餘的神色,剩下的,只有麻木。
乾裂的嘴唇,無神的雙眼,像是一具被抽空了思維和意識的玩偶,奕楓就這樣靠在強上,臉上已經再無別的表情,只是這樣望著林藝央,眼神空的不再有任何的靈魂。
很久很久以後,她閉上眼睛,想流淚,卻是一滴淚都流不出。
她覺得她全身上下所有的情緒都不見了,只剩下一副身體,林藝央狠狠地按住了她的肩膀,奕楓的眼珠子才轉動看向她,呆滯的目光讓林藝央覺得,一個人要是死掉了的話,大概也是這樣的神色了。
卻不料這個時候,有人陸陸續續地從裡面走出來。
奕家的人,一個一個,在看見靠在外面的奕楓的時候,就好像是所有的情緒都找到了發泄點,母親崩潰至極衝上前,抬手竟是狠狠一個耳光甩在了奕楓的臉上——
「你這個兇手!你這個殺人兇手!你害死了我的城兒!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城兒!」
「你把我兒子還給我!你把我兒子還給我——!!」
母親一邊說著,一邊眼裡全是淚。
奕楓覺得整個人都在失去力氣,明明她也是她的親生女兒,可她的眼裡從來也都只有他。
是了,是她害死了奕城,她如果乖乖待在家裡不離家出走,奕城就不會千方百計地尋找自己的消息,她如果不特意隱藏自己的行蹤,奕城也就不用費盡心機來挖風聲,一得到一點點的蛛絲馬跡就如此激動地衝出去,以至於……竟是發生了這樣悲哀的事情。
奕楓看著自己母親絕望的臉,她覺得自己的人生都已經被毀掉了。
一邊可笑著自己在家的地位從來都不受人重視,一邊承受著害死奕城的罪惡感,奕楓覺得胸口悶,她喘不過氣,她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她不如去死吧,如果死掉的不是奕城,是她奕楓,那麼事情的結果會不會令所有人都滿意了?
沒有了那個讓家族覺得恥辱的黑點的存在,有的只是光鮮亮麗滿受讚譽的奕城。
如果是這樣,會不會也不會有人因為她的死而如此悲傷?
母親會難過成這樣,因為死的是奕城,是她最最疼愛的兒子,而不是奕楓,一個奕家都不忍說出口的污點。
奕楓驀地竟是笑了。
母親崩潰的拳頭一拳一拳砸在了奕楓的胸口,她覺得很痛快,胸口的悶熱和煩躁如果能這樣消除掉一點就好了,哪怕只是一點。
「你還笑!你還有臉笑——!!你怎麼有臉回來啊!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兒啊——!」
「奕楓!你怎麼不去死啊——!!」
是了,就是這句話了。
這句話竟是讓奕楓胸口所有的煩悶都消除了。
她的人生就像是得到了新生一般,就等著這句話,像是一個觸發什麼連鎖反應的契機,殺死奕楓,讓奕城活下去吧。
奕楓,忘記你所有的一切,代替奕城,成為他的影子吧。
奕楓彎腰將母親抱在懷裡,在眾人錯愕而又詫異的目光下,臉上竟是露出一副像極了奕城的溫柔的笑意,「媽,哭什麼呢,還有我呢。」
所有錯愕和震驚的目光悉數打在她的背上,奕楓渾然不覺,她扶起站不穩腳的母親,在她完全不能接受的目光里,笑得溫和,「媽,怎麼了。」
看著她這幅樣子,林藝央覺得全身上下血液逆流,整個人都開始一點點發冷。
她的眼神,她的動作,她的語氣,都太像極了一個人。
那個本該已經從這個世界上離開的男人。
林藝央倒退兩步,抽了一口冷氣,她按住自己的胸口,望著奕楓的臉,瞳孔,一點一點緊縮至針孔狀。
一個人和另一個人,可以相似到什麼程度呢?
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表情,一模一樣的……靈魂?
眼前的人是奕楓還是奕城?死掉的是奕楓還是奕城?
因為大家都太過絕望,都不肯相信這樣的事情,所以更加自欺欺人地陪著奕楓一同墜入這個假象欺騙里。
奕楓又是有多絕望,把自己忘了,代替奕城活下去?
她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她覺得,他們好像不需要自己。
周圍人需要的,只是奕城。
而奕楓的死活,無人在意。
多悲哀多絕望的一件事情,讓她看得透徹,那麼不如讓奕楓死掉吧,讓奕城繼續活著,繼續肩負這個家族所有的榮耀與使命,一個人,孤獨地繼續下去。
她活在他所給予的陰影里,一復一日,終是連自己原本的模樣,也忘了一乾二淨。
她開始奮發學習,回到學校,整個人都大變樣,剪掉了的長髮散落一地,她換上奕城原來的髮型,與他有著高度相似的臉龐不再帶著往日的叛逆與尖銳,除卻奕城溫柔的笑意的背後,還有屬於奕楓自己的,逐漸死去的靈魂。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太過不幸了,居然這樣才得以有活著的價值。
畢竟在大家的眼裡,奕城才是最重要,那麼不如讓她繼續下去,奕楓,就當做從來沒有存在過吧。
她瘋了一樣的讀書,考上了奕城所在的大學,林藝央陪在她的身邊,看著她一天天將自己逼至崩潰邊緣,她偶爾得以喘息,會在她面前露出脆弱而又悲傷的模樣,像是一隻走投無路的小獸,默默地抽泣著,卻也從不哭出聲,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睛,怔怔地看著林藝央。
清醒的時候她會寂寞至極地喊她,阿央,阿央。
林藝央夜深酒醉,笑著將她擁在懷裡,一遍遍喊他的名字,「阿城,能看見你真好……是不是只有在我喝醉的時候才能看見你……」
奕楓沉默,她帶著酒氣的呼吸噴灑在她耳畔,像是煎熬到了極點後的爆發,她的感情逐漸溢出,狠狠揪住奕楓的胸前的衣服,「為什麼……為什麼不是你呢……」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不是奕城,可是為什麼你不是呢,為什麼,奕楓,你是奕楓,你為什麼要這樣……」
「如果要變成奕城的話,就乾脆變得徹底一點啊,為什麼在某些地方你還是根本就不像他呢,因為你根本就不是他啊!」
她歇斯底里地在用拳頭捶著奕楓的胸,「為什麼!為什麼會死啊,阿城,我有多愛你,你知道嗎——!!」
知道的……我知道的……
奕楓閉上眼睛,有眼淚順著眼角滑下來,可是你知道我有多愛奕城嗎?
「你看,你走了那麼久了,我都沒有走出你的陰影里,我還是會將奕楓的側臉看做你,我覺得好寂寞,我在尋求一個影子的慰藉,為什麼呢,阿城,阿城你告訴我,怎麼做才能讓你回來……?」
你聽……你聽聽……
每個人,每個人都愛著奕城。
每個人都期望著奕城能夠回來。
從來沒有人關心過為什麼奕楓會絕望,為什麼奕楓會變成這樣,她改變的背後,到底是有多無望。
他們全都喜歡奕城,而奕楓,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路人甲。
當她能夠努力變成那個主角的替身的時候,他們的目光才會在她身上稍微停留一會,可是很快他們便很悲傷地搖搖頭,說出那些讓她覺得傷人無比的話來,「太像了,可是,她不是城兒。」
我拜託你們……稍微,稍微看看我,好嗎?
他們看到也不過是自己身上那些奕城的影子罷了。
奕楓覺得人生在一點點分崩離析,這輩子,是不是就要這樣子走下去。
她若是回歸自己,還是那個被人拋棄的奕楓;她若是變成奕城,就必須不斷地承受那些來自眾人帶著哀嘆語氣的挑剔,哀嘆奕城已走只能依靠奕楓,卻又挑剔著她扮演時的那些不像。
要多像,要多像才能夠罷休呢?
林藝央摟著她的脖子,眼淚濕了奕楓胸前的一大片衣服,她伸手抱住她,顫抖的手按住她的肩膀。
林藝央有些發愣,嘴唇上卻有些溫熱的東西。
這是奕楓迄今為止最瘋狂的一次角色扮演,她親親地吻了眼前哭成淚人的女孩,跟著聲音低啞卻溫柔地笑道,「哭什麼,藝央?」
這也是她和林藝央那些瘋狂而又曖昧不清的關係開端。
她不愛林藝央,a師大里卻總有些緋聞傳言說她們兩人是拉拉,百合,奕楓是t,林藝央是p。
林藝央也不愛她,她愛的是奕城,是奕楓身上的影子。
可是奕楓在某些時候真的和她愛人太過相似,她會瘋狂地愛慕著她那張側臉,跟奕城相似到了極端。很多人都說她們兩個是女的同性戀,可是林藝央知道,自己只是和奕楓一樣,生了一場大病。
至今還未痊癒。
她角色扮演,她入戲太深。
她可以認清她,可是午夜時分那些無處可走的思念和悲痛將她的吞沒的時候,她就需要另外一個容器來替她發泄這一切,奕楓,就是她發泄的地方。
她的愛意仿佛能通過她傳達給他。
阿城,如果我這輩子忘不掉你的話,那麼不如和奕楓一樣,活在你的陰影里,活在你的替身里。
奕城的死帶給了太多人的打擊,漸漸地,他們開始習慣奕楓這樣子的模式,漸漸地,有人試探性用奕城的名字喊她,奕楓能夠做到熟練自然地回頭一笑,笑容溫和,聲音親切。
她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會是這樣子下去了,除卻午夜酒吧里戴上假髮笑臉相迎的工作——那何嘗不是另一種扮演,她每日每夜生活著的,都是奕城的生活。
奕楓覺得自己真的快分裂了。
可是她覺得不能倒下。
如果她倒下的話,奕城和奕楓就全都死了。
奕楓不知道每天讓自己苦苦堅持的動力是什麼,那天夜晚在酒吧里遇見陸翊臣,她見識到了所謂的深藏不露的男人。
在他強吻過後她才漸漸意識到這個男人是被眾人稱作草包的二世祖陸三少,可她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覺得胸口有什麼在跳動。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那麼是不是可以證明,陸三少和自己一樣,活在一個軀殼裡,而真實的自己,在夜晚才得以喘息?
奕楓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一定是太寂寞了,才會有這樣的錯覺。
可是後來她再一次遇到陸翊臣的時候,漸漸地,漸漸地淪陷在了他那雙眼睛裡。
她能看懂他眼睛裡藏著的太多不能說出口的秘密,壓抑,堅忍,煎熬,於是那日,她坐在他的床沿邊,吐了一口煙,像是一個飽經滄桑的老菸鬼一般,淡漠地道出了一句話。
一個人若是戴上面具,那大概只會是在被逼到絕路了的時候吧。
她看到了他眼底的錯愕和震驚,還有跟她相似的,找到同類般的狂喜。
和陸翊臣在一起之後的她,像是一隻瘋狂地需要取暖的怪獸,一點點的刺激都經受不起,胡思亂想,猜忌這個,懷疑那個,她害怕到手的溫暖就這樣溜走,害怕陸翊臣的許諾不過是一句話的重量,害怕自己苦苦掙扎後選擇的相信只是一場笑話。
奕楓閉了閉眼,這一段冗長而又沉默絕望的回想,讓她用力地吸了吸空氣,胸口還是覺得有點悶,好久沒像這樣完全而又徹底地回想起那件事情,以前因為不敢,所以一直下意識拒絕著逃避著想起,噩夢驚醒時分,她總是害怕至極,她有點分不清自己和奕城了。
而現如今,那個讓自己覺得既安全又不安的人就在眼前。
——陸翊臣,他認真地看著身前表情痛苦的女子,他剛剛那番刺激她的話好像太過激烈的,正在考慮如何安撫奕楓的心情。
奕楓望著他,終是收回了視線,所有的話到嘴邊,最終只是化作一句,「可是我就是這樣,如果覺得累了的話,就分手吧。」
她只是想留下一些關於她的,關於奕楓的情緒。
因為這是她僅剩下的稜角和自我。
她不想改,也害怕去改,如果完美的話,是不是就代表著,奕楓就死了?
陸翊臣像是看穿了她的固執,上前一把將她擁在了懷裡。
他的聲音似乎還帶著些抽泣,讓奕楓有些驚異,他怎麼了?
「你不用改……不用改……」陸翊臣用力抱緊她,因為心疼顯得聲音有點發顫,「阿楓,你不需要改,你就是你自己……不用改,天塌下來還有我頂著。」
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像是有著安撫人心的力量,奕楓身體有些發顫,想要推開陸翊臣,換來的,卻是他更用力的抱緊。
「奕楓。」
陸翊臣在喊她的名字。
沒錯,是她的名字。
「奕楓。」
因為沒有收到回應,陸翊臣又一次喊了一遍,這個時候奕楓抬頭看了他一眼,表情一愣。
他好像……眼睛有點濕?
下意識抬起手來去碰了碰陸翊臣的眼角,他嚷了嚷,「你幹嘛你幹嘛!」話語間帶著急促和閃躲,像是一個拼命想要掩蓋什麼似的的小孩子。
奕楓先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跟著便笑了。
你瞧,這個世界上,還是會有人在乎她的。
在乎的不是那個奕城的影子,在乎的是她本身。
會有人喊著她的名字,奕楓,奕楓,這個名字是她的代表,只屬於她的,完整而又獨立的她。
不是所有人都只希望這奕城活下去。
儘管他們並不知道奕楓和奕城之間的一切,可是他們也喜歡著現在的奕楓,冬顏,錦兒,左手;還有那些討厭著她的人,他們也並非因為針對奕城而針對她,王晴天,韓琦語,丁叮,霍思雅。
奕楓是真的活在這個現實世界裡的,並不是作為誰的替身,被人愛,被人恨,光芒萬丈,卻又身負緋聞,她現在,正作為自己而活著。
只有這個演藝圈裡遇到的所有人,好的也好壞的也好,看見的只是奕楓,而不是誰的影子。
奕楓覺得,或許這就是當初她選擇進入演藝圈的,更深層次上的,本能原因。
她想要被更多人認識,圈子裡的人也好,大眾也好,作為自己本身,被人認識一次。
你瞧,現在她有粉絲,也有噴子,她的形象是鮮活的,沒有人可以再將她看做是和誰誰誰的相似,甚至還有人爭先恐後地模仿她的風格。
她在一點點地活出只屬於她自己的路。
奕楓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陸翊臣被她這副眼角還帶著淚卻拼命笑著的樣子虐到了,一邊虐到一邊又被這樣子的笑容電的外焦里嫩。
嗚嗚嗚嗚我女票怎麼就這麼好看呢呢呢!
陸翊臣埋胸,在奕楓的胸口蹭了蹭。
「你你你——」奕楓被他這樣子的舉動打破了原本還有點低落的小心情,一下子就想要掙脫開他,「你幹嘛!」
「埋胸!」
陸翊臣沒抬頭,繼續蹭。
奕楓氣結,「我沒胸!」
「所以要埋啊。」陸翊臣這下子抬頭了,還特別猥瑣地伸出手做了一個「抓」的動作,「多蹭蹭才會大嘛。」
奕楓擰著臉皮笑,一把將他那隻做動作的手按回他的胸上,「那你捏你自己的胸去,沒準也能大。」
「我要是大了,那你多沒面子啊。」
陸翊臣繼續不要臉,嬉皮笑臉地看著自己的老婆,「你現在心情怎麼樣啊,沒有剛才那樣了吧?」
奕楓用鼻孔喘了個氣,「呵呵,剛才不是你跟我大聲喊叫來著嗎。」
「……」陸翊臣默默地端著臉看她。
「你他媽明明知道齊洛對你有意思,你還跟他走!齊洛帶你去酒吧,萬一曝光了怎麼辦!你的粉絲這才開始多起來,又他媽要上微博頭條嗎!你上頭條上癮了嗎!你考慮過人家樂壇半壁江山的感受嗎!你以後做事情能不能不要這麼衝動偏激!現在你一舉一動都有無數人盯著,出一點事情就是鬧得眾人皆知的程度,你現在是大眾眼裡的藝人了,藝人!稍微考慮一下後果啊,出了什麼事情都是要負責任的!」
奕楓跟背書似的把陸翊臣之前那一大段話給背了出來,陸翊臣臉色有點難看,打著哈哈,「啊哈哈哈這樣啊,我怎麼忘了呢?」
「那你不行啊。」奕楓斜著眼睨他,「年紀輕輕就健忘了,你估計是快要老年痴呆了。」
「……」陸翊臣聽著她這番嘲諷的話,一邊特別抖m地感慨我家閨女總算狀態回來了一邊在心裡委屈為什麼說話還是如此直白呢……
「我要是老年痴呆了,你會養我不?」
陸翊臣在沉默了一會就開始問奕楓,「你說,我要是變成傻逼了,你會養我嗎?」
「……」奕楓默默看了他一眼,「你這話說的,好像你現在不是傻逼一樣。」
「……」你媽!爸爸就不該來問你!操!
陸翊臣哼了一聲,原本在半路休息區熄火的車子又重新啟動,兩人總算調整好了坐的位置,原來那一番動作太過曖昧,兩人都快貼到一個座椅上去了,奕楓有些尷尬地扯了扯領口的衣服,纖細的鎖骨露了出來,陸翊臣咽了咽口水。
美色當前,要認真開車還真是有點難度。
你說我當初怎麼就栽在這小傢伙手上了呢?
都說三歲一代溝了,自己跟她的年齡雖然說不是差的特別離譜,但是一個溝溝也是綽綽有餘,自己是怎麼看上的?
哦!三少的腦門旁邊「buling」地亮了一下,是當初奕楓那兩條腿。
之前自己睡酒店的時候,那兩條腿就一個勁在自己眼前晃蕩來晃蕩去,陸翊臣這人口味還特別奇怪,他覺得,不管是什麼樣的,奕楓穿黑絲也好,穿過膝襪也好,穿白絲襪也好,都沒有裸腿來的美。
一具多麼美好的啊……
陸翊臣眯著眼睛,開始屁顛屁顛地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兩條腿現在還不是被爸爸玩到手了!
簡直玩不膩啊玩不膩啊玩不膩啊!
陸翊臣眯著眼幻想奕楓晚上的場景,想到一半又覺得自己這樣子有幾分無恥,可是這不是男人本性嘛,再說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也老大不小了,奕楓她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女朋友,所以自己應該也能名正言順的……意【和諧】淫……吧……?
人格a:無恥就無恥吧!還他媽給自己找理由了!
人格b:男人本性?扯淡吧你,你就是想玩她的腿。
人格c:呵呵你這隻抖m,說什麼裸腿,事實上跟喜歡奕楓穿著高跟鞋踩你吧?
人格d:見腿就跪舔,陸三少你這原則通通都是放屁。
人格e:綜上可得,三少是變態。
陸三少:尼瑪逼!全都滾!都湊在一塊開啥會呢!打擾我腦內劇場!
「喔……好變態的表情喔……」
原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的陸翊臣忽然間聽到了從耳邊傳來的幽幽的聲音,一轉臉,奕楓正眯著眼睛壞笑著看他,聲音有些低,「剛剛……三少你的表情啊……真是讓人遐想萬分哦……」
「你你你!」
方向盤猛地一打滑,還好陸翊臣反應得及時,又給調轉了回來,他在車子裡咆哮,「你你你你!突然間說什麼呢!」
「哎呦?」奕楓壞笑著挑了挑眉,「剛剛是嚇到你了?那我也太牛逼了啊,能把深藏不露的三少給嚇到了,我果然是神一般的存在啊。」
「神經病一般的存在吧……」
陸翊臣默默地接上了下一句。
奕楓扭臉笑,「say it again?」
「楓哥真帥,楓哥男神!」
陸翊臣秒變臉。
奕楓捏了捏他的臉,笑眯眯地說了句,「乖。」
「……」你媽,自己不會真的是隱藏屬性的抖m吧……
開車到家的時候,奕楓從車上跳下來,兩人鎖了車就往電梯走,不料這個時候奕楓的手機響了一陣,沒幾秒的時間,她自言自語,「簡訊簡訊。」
「什麼簡訊啊。」
陸翊臣打著好奇的眼光看她,這奕楓也是神一般的存在,手機簡訊鈴居然是炸彈快爆炸的前幾秒滴滴滴滴,嚇得他一個趔趄,以為啥結了梁子的人要在地下停車場炸死他。
不過想想也不可能啊,爸爸這麼牛逼,誰敢暗算爸爸啊,再說了,金色海灣這種地方安全系統如此嚴密,裝個炸彈這種事情,除非是名偵探柯南里的犯人才能做得到吧?
他笑眯眯地從奕楓的口袋裡掏出了手機,手指按在home鍵上,成功解鎖。
奕楓愣了,「日,你什麼時候把你的指紋輸進去的?」
陸翊臣面不改色,「你睡著的時候,閒來沒事就把你的密碼破解了,順路去設置那裡把我的指紋也錄入了。」
「不要臉。」
「不要臉的是你吧?」陸翊臣挑眉,「手機屏幕鎖居然是我生日0817,真是深情。」
「你媽,那是因為我怕忘記了房子的密碼……」
「呵呵。」陸翊臣一臉「解釋,你繼續解釋」的表情,奕楓恨不得呼幾個巴掌上去。
陸翊臣好心情地點開簡訊,一看,愣了。
【齊洛:
奕楓,這件事情是我的不對,我向你道歉,剛剛看見了三少好像很生氣的樣子,你也不要太衝動,如果出了什麼事情的話,責任我會承擔的,你不要害怕,發生什麼事情請第一時間和我聯繫,希望你能原諒我。】
「……」陸翊臣磨了磨牙,哎呦喂,這簡訊發的,還真是有深度,一邊洗白一邊樹立好形象,齊洛你現在就跟綠茶似的,沒想到還有這方面的潛能啊,看爸爸怎麼虐哭你。
一邊心裡這麼想著,一邊陸翊臣就已經開始做出了行動。
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按動著,奕楓也懶得去管他在做什麼,只是看著電梯裡的字數一蹭蹭往上跳,叮咚一聲,電梯門開了。
陸翊臣的那條簡訊也正好發了出去,他滿意地勾了勾唇角,笑著將手機遞給了奕楓。
「怎麼的?」奕楓挑眉,「開心得跟打仗勝利一樣,解放了啊?」
「你不懂,我這是捍衛領土成功,所以開心。」陸翊臣笑得跟朵爛柿子似的,奕楓看他笑成這樣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率先走出了電梯,回頭喊他,「出來呀,干站那幹嘛?」
陸翊臣笑眯眯地邁開大長腿走了出來,跟在奕楓的身後,「你等下看看那條簡訊嘛!」
「幹嘛。」奕楓沒去理他,逕自往前走,「10086吧?你給我買了流量加油包?」
「就這點出息。」
陸翊臣用鼻孔喘了個氣,「是齊洛,那孫子來找你了。」
「呀,齊洛怎麼有我的號碼?」奕楓作驚奇狀。
「呵呵,不但有,而且你還存了,說,你們什麼時候交換的號碼?」
陸翊臣笑意裡帶上了幾分邪氣,「背著我偷偷跟別的男人交換手機號,被我發現了吧?」
「……」奕楓白了他一眼,手指放在指紋鎖上,啪嗒一聲打開了門,冷哼一聲,「你不是還把家裡的密碼告訴別的女人了嗎,我有指紋有個卵用,人家按了密碼照樣能進來。」
「小姑奶奶,愛麗絲是拿著最原始的鑰匙進來的。」
「哎呦。」奕楓一聽,跟著嘖嘖嘖起來,「還有最原始的鑰匙,我還真是落伍了呢。」
「……這筆帳咱不算了好嗎。」
陸翊臣進門,關上房門,跟在奕楓的身後,「現在是我跟你算帳,你怎麼時候跟齊洛這麼好了啊?」
「……」奕楓翻他一個白眼,「劇組拍戲的時候換上的手機號。」
「哼。」陸翊臣也翻了個白眼,「拍個戲也要換號碼,沒見你跟王晴天換啊。」
「她長太醜我拒絕跟她換號碼。」
奕楓倒了一杯果汁自己喝,一邊用餘光瞄了陸翊臣一眼。
陸翊臣一聽臉色更不對了,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你媽,你的意思是齊洛長得好看了?」
「嗯,還算可以。」
「那我呢?」
「丑到爆。」
「……」陸翊臣一把奪過她手裡的杯子,重重一下放在桌上,「嘭」的一聲,他怒目而視,「你再說一遍!」
「你幹嘛。」奕楓哭笑不得,「跟小孩子一樣。」
「我跟齊洛誰好看?」
「我好看。」
「……」陸翊臣怒了,「你說!你是不是對齊洛有意思!」
奕楓被氣笑了,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我怎麼可能對齊洛有意思!」
「那你剛剛乾嘛不正面回答我的話!」
「因為我覺得你倆都沒有我好看。」
「……哦。」陸翊臣眯眼,「那我換個問法,我跟齊洛誰更丑?」
「王晴天更丑。」
「……」啊啊啊啊啊啊陸三少抓狂!
「正面回答!我和齊洛!」
「都還挺帥的……」奕楓琢磨著措辭。
「都?」陸翊臣冷聲問。
奕楓觀察著陸翊臣的表情,立馬轉變了態度,「哪裡哪裡,齊洛那個小白臉這麼比得上三少您英俊瀟灑舉世無雙。」
陸三少被哄得心花怒放還不忘誇讚奕楓,「你這人啥都不好就是愛說實話。」
「……」陸三少的臉皮到底是用什麼材料做的……
不過好在也是這樣,兩人也算是把這個驚魂未定的一晚上給過了,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陸翊臣趴在奕楓的身邊看她,奕楓睜開眼睛,正想打個哈欠,見他那張臉就把剩下的半個哈欠給憋回了肚子裡去。
「我去……一大早就看見噩夢。」
陸翊臣不怒反笑,吧唧在奕楓臉上親了一口,「噩夢?你見過這樣的噩夢嗎?」
奕楓眯著眼笑,「你先把手給我放別處去。」
陸翊臣摸摸抿唇,不就摸兩下胸嗎,都是男女朋友也不給摸啊,太狠了吧。【作者:抱歉,現在掃黃→_→】
奕楓甩他兩個白眼,套了一件寬大的襯衫就起床,兩條又細又長的腿在陸翊臣眼前晃蕩來晃蕩去,陸翊臣覺得他這輩子的運氣肯定都是用在換來她這雙腿上面了。
麻痹的簡直玩不膩啊玩不膩啊!
三少裸著上身在被窩裡躺了一會,才從床上坐起來,一腳踢開被子,喊道,「小楓子?」
「小楓子?來人吶,把小楓子給朕帶上來!」
奕楓刷著牙齒從衛生間裡走出來,一臉無語地看著他,陸翊臣笑眯眯,「小楓子,幫朕穿衣服。」
奕楓默默轉頭回去衛生間,嘩啦啦的水聲傳來,就在陸翊臣以為他要被無視了的時候,奕楓卻是擦著嘴巴走出來了。
唇上還沾著濕漉漉的水珠,顏色和光澤看起來十分誘人,她走到床沿邊坐下,大長腿一交疊,陸翊臣眼珠子都瞪出來了,操兒這雙腿……這雙腿啊啊啊啊啊!只要她站在他面前一整天他就能看一整天!
「我等下下午就要去正式試妝代言了。」奕楓一邊拿起一件衣服幫陸翊臣套上,一邊這麼說道。
陸翊臣垂著眼睛看她的手在自己胸前給自己系紐扣,出聲問道,「什麼時候談好的?」
「前陣子吧?下午試妝的時候顧一喬會親自過來。」
「呦,大明星,咖位越來越高了嘛。」
「畢竟是環球的藝人,你說呢?」奕楓挑眉笑了笑,幫陸翊臣繫上了襯衫胸前的衣扣,從床邊起來,陸翊臣也跟著低笑,「你現在已經開始一點點洗白了嘛?再過半個月《天下第一妃》也要開播了。」
奕楓轉了轉手腕,「那不是多虧了你?」
陸翊臣沒有否認,「是得多虧我,不過以後的路可得你自己走。」
「我明白。」打斷了陸翊臣接下去要說的話,奕楓看了他一眼,她知道他在暗示著什麼。
以後的路,也要你自己走,或許哪天我就沒辦法再做你的靠山了。
奕楓閉眼,她一直在努力做這個準備,只是當時的她沒有想到,這個結果……會來的那麼快那麼意外……
【下午一點半】
奕楓準時到達了dm總部樓下,她進門向前台的人報備了形成之後,前台的一位服務員朝她微微一笑,幫她指了路,「小姐請往右側走。」
奕楓朝她頷首示意,跟著就往右邊走去。
右側是一個私人會客的地方,奕楓走進去的時候,顧一喬已經坐在那裡了。
她抬起頭來,朝著她淡淡地笑了笑,奕楓也笑著回應,坐在了顧一喬的對面。
顧一喬這樣靜靜坐著觀察了她好久,才開口道,「確實,挺符合我們這一次的主題的。」
奕楓也只能開口詢問,「怪我這一次沒有做好充分準備,這次的主題是……」
「親情與羈絆。」顧一喬笑了笑,有幾位化妝師從那裡走進來,見到顧一喬都紛紛打了照顧,「顧經理。」
「半城,好久不見了。」顧一喬站起來,上前跟半城握了握手,半城的視線移向坐在對面的奕楓,她先是愣了愣,跟著喃喃了一聲,「奕楓?」
「啊?」奕楓被點到名字也跟著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喊了一聲,「有有有!」
「哈哈!真的是你!」半城穿著高跟鞋走到了奕楓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猜得出我是誰嗎?」
這場景有點似曾相識啊……奕楓眯了眯眼睛,「不會……又是那個微信群……」
「賓果!」半城打了個指向,「那個id叫做『賣美瞳的小帥哥』的就是我!」
「我——!!」日……那個群不會把所有的化妝師美妝師全都集合了吧……
「奇怪吧,我是個女的。」半城在奕楓面前轉了一圈,「哈哈,好多人加我微信,都以為我是男的,因為我微信性別選擇也是男的。」
「冬顏老是在群里說起你,上次還說去你家睡了,是真的嗎?」
半城的話顯然也很多,笑著架住了奕楓的肩膀,「誒,據說後來三少還親自找上門來了,這也是真的嗎?」
奕楓尷尬地笑,「啊哈哈……是真的……」
「誒?!」半城顯然很吃驚,「我們群里都還在打賭呢,說三少跟你是真愛還是做戲,完了,這次冬顏要賺大發了。」
「怎麼回事……」奕楓有點搞不懂那個微信群里的人的腦迴路……
「我們輸的人要沒人給兩百塊誒!」半城表情誇張地說道,「群里七八個人,冬顏一個人押了了你那邊,還剩下的一半保持中立,一半說是做戲,中立的給一百,輸的給兩百,我算算啊,起碼破千了……」
半城按著奕楓的肩膀,「完了完了,給冬顏發了一筆橫財,改天找機會聚一聚,幫她散散財。哦對了,男神你也可以來嘛哈哈哈。」
顧一喬只是噙著淡淡的笑意看著半城,這個設計師出了名的性格古怪,能夠跟奕楓一拍即合倒也是難得,剛才聽見說微信群,難道是他們私底下聚會的群?奕楓如果能進去那個群……那說明她本事真的不小啊……
眯著眼打量了一會奕楓,顧一喬確信了自己當初的第一感覺的的確確沒有什麼大差錯之後,招呼了半城坐下,跟在半城後面的還有一個化妝師,戴著一副復古的金屬框眼鏡,擦著當下流行的姨媽紅色的唇釉,倒是跟復古的衣飾很搭,唇色顯得特別有氣質,一件棉麻襯衫下面是一條小腳褲,然後一雙及膝短靴,看起來倒是挺時髦的搭配,豈料半城回頭看了她一眼的時候,很明顯地翻了一個白眼。
奈夏只能忍著,半城又看她一眼,又是一個白眼。
奈夏的臉色很明顯地黑了下來。不過出於大家都在場,她也沒發脾氣坐在了顧一喬的另一邊,顧一喬取出了文件,隨後拿出了概念圖,讓半城和奈夏自由發揮,這一次的兩套珠寶分別由他們來給奕楓完成,妝容是很重要的拿分點。
半城靠近了奕楓坐著,奈夏神色怪異地看了她一眼,奕楓覺得背後有些發毛,要知道很多時候寧可得罪大牌也不敢得罪造型師啊……誰知道半城卻是了吧唧地一眼看了過去,惡狠狠瞪了奈夏一眼,如此明顯的挑釁,奕楓再不知道那就不用在娛樂圈混了,她湊近了半城道,「你們跟她……有過節啊?」
半城用力點頭,「過節大著呢,不知道這次顧一喬怎麼回事,居然把我和她叫到一起了,我們有過節這事情幾乎大半個圈子都知道……」
「噫……」大半個圈子?那自己豈不是屬於那剩下的小半個圈子裡的一部分?
「嘛嘛,你出道也不久嘛,大概也不知道,她啊,搶過我們的生意,還是用,那種方式。」半城壓低了語氣,做了個手勢,奕楓立馬明白過來了,捂住嘴道,「我日?這也行?」
只知道沒準導演啊或者投資商啊這類人可能會和演員明星有那種錢色交易,卻不知道這年頭連化妝師都要這麼「兇猛」了……
奕楓又抬頭看了一眼奈夏,嘿還別說,還是有點小姿色的,估計也是不甘心做化妝師了,指望著能夠順杆爬出個道吧?
「她當時不知道哪來的聯繫方式,睡了人家明星的助理。」半城的表情十分地精彩,奕楓看著有點想笑,「睡完之後啊,這筆活肯定是到手了啊,當時這本來是我們家的生意,就被這個小婊砸給搶走了。然後,她還跟那個男明星傳了點小緋聞,那個時候還差點真的要變成名人了,還有人找她代言什麼的,後來男明星發現她真實目的後就跟她決裂了,但是一個沒成功肯定會有第二個嘛,你看她那副樣子,隔大老遠我就聞到一股騷味了,剛剛在公司門口遇見她的時候,我倆還互相酸了好久呢,真是沒想到又會遇見她。」
看著半城那副鮮活的表情,奕楓笑了笑,她身邊遇到的人,有像丁叮那樣心懷不軌的,有想霍思雅那樣明爭暗鬥的,有像王晴天那樣心機很深的,也有趙婷那樣圓滑從容的,但是她覺得更幸運的是,遇到了冬顏啊左手啊半城他們這樣的真性情的人。
「冬顏倒是沒跟我說起過這事情。」表面上裝作在討論化妝內容之類的,事實上奕楓和半城在偷偷摸摸談論八卦,「現在做化妝師也這麼拼了……?」
「那倒不是。」半城得意地挑了挑眉,「像我們這樣的就不用,實力和咖位擺在那裡,用得著想方設法往上爬嗎。」
「哈哈,臭不要臉。」
「我說真的,男神,你看看我們群里那一撥人好了,都是在這個圈子裡叫得上名號的設計師造型師,估計資質最淺的就是冬顏了,但她的前景我們都很看好,你再看看奈夏,穿得一身衣服都他媽穿出淘寶味來了,檔次和品味就放在那裡了。」
「這麼說會不會太過分啊……」奕楓下意識又看了眼奈夏,對方倒是挺認真地在看圖紙,「看她表情好像蠻上心的……」
「沒事。」半城挑了挑眉,「妝出來了就知道誰上心誰厲害了。」
此次dm珠寶公司推薦出來的兩款珠寶都是由顧一喬的團隊打造設計的,奈夏和半城都站在衣櫃面前摸著下巴看了好久,奕楓試了很多件衣服,終於雙方都敲定了,先由奈夏來幫顧一喬試妝,半城笑著對奕楓示意,奕楓乖乖坐在了梳妝檯對面。
隔離霜啊打底液啊散粉啊什麼的這些過程就不說了,奈夏這一次選定的主題是有關於親情的,她挑選的是一件類似婚紗的裙子,化的妝也有點像是婚妝,體現了家庭與融合,鮮艷的正紅色唇彩,還在奕楓的眉心畫了一點花鈿,像極了古代的人家千金小姐出嫁,奕楓覺得自己估計還hold不住這一身衿貴的打扮,一直以來自己的風格都是以帥氣灑脫敵眾,現如今要自己扮作嬌艷如花的深閨女子……估計眼神還是要練練啊……
不過顧一喬倒是很滿意,她說跟半城的設計正好是兩個極端,半城的造型設計她大略看了下,是現代幹練的風格,奈夏選擇了古風,正好互相融合,拍出來的估計很有看點。
於是奕楓趕鴨子上架被拉到了鏡頭前。
攝像師說來一點小姑娘家的甜美可愛的表情嘛!奕楓渾身給激出了雞皮疙瘩,皮笑肉不笑地擰巴著臉扭了一下。
攝影師也跟著扭了一下,哎呦,你那是什麼笑呀,太滲人了!
奕楓跟著陪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平時沒有那么女孩子氣地笑過……
攝影師拔高了聲調,你談過戀愛沒有啊!談戀愛的時候傻笑什麼個傻笑法,你現在就怎麼笑!
奕楓也跟著糾結了,可是我談戀愛也不傻笑啊……
攝影師怒了,顧總,您說這怎麼拍!
顧一喬上前,看了眼也實在是被難得不知道說什麼的奕楓,只能無奈地笑笑,「我倒是沒有想到這一方面……奕楓你的性格估計是做不出這樣嬌羞的表情來……」
「我……」
「那簡單啊。」在一邊的半城發話了,打了個指響,「男神你手機放哪裡的啊,拿出來跟三少視頻通話一個不就好了唄。」
聽到半城的話,奕楓也是先愣了愣,她望著自己的手機被她拿在手裡,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對方就已經打開了自己的微信。
」餵..喂!」
奕楓慌了,伸手去抓,然而對面微信通話已經被人接通,男性清冷的嗓音透過開了揚聲器的手機傳出來,奕楓全身一顫。
「餵?「
陸翊臣正在開會,發現自己老婆發來了一個視頻通話的邀請,趕緊停了會議,讓一干人等等著他,自己笑眯眯地接通了視頻。
「餵?〞
奇了怪了怎麼沒聲音啊…
陸翊臣很詫異地望著屏幕,對面傳來模糊不清的聲音,看場景似乎是在拍攝什麼東西,旁邊都架著攝像機啊採光板,可是自己老婆的人呢?
「喂,是三少嗎?」
顧一喬的聲線傳入耳朵,跟著陸翊臣看到了她那張艷麗的臉,跟著愣了愣,「噫?你盜了我家瘋子的號?」
…」顧一喬先是被陸翊臣這個思維邏輯給震了震,跟著才解釋,「不是的三少,maple現在在拍攝我們的珠寶GG,只是碰到了一些難題,希望陸少你提供一點幫忙。」…你把鏡頭轉向我老婆。」陸翊臣發號施令。
半城拿著手機鏡頭,對準了站在拍攝場地中央的奕權。
」那個....hello....」
奕楓尷尬地笑笑。
「hello你妹啊hello,你拍GG又出啥事了?」
陸翊臣這邊拿著手機,順路根叼根煙,摸了摸口袋發現是在開會,並沒有帶香菸,只好忍住菸癮,旁邊的柏佳使勁給他使眼色,大哥,大哥,在開會啊大哥,你這樣做真的沒問題嗎?
陸翊臣很善良貼心地問他,「你是不是眼睛有什麼問題啊?」
「.」老闆是你腦子有問題吧!
「就是那個,顧一喬這次讓我拍的GG,讓我弄一點嬌羞的表情出來」「哦.」視頻對面陸翊臣裝模作樣拉長了聲調,「我知道了,你裝不出害羞的表情吧?」「我…我只是沒有辦法做那么小女人的事情啦!」
被拆穿了,奕楓很明顯面子上過不起,「所以.…..他們說,要我想想跟你談戀愛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對面陸翊臣又是裝模作樣地摸著下巴,「你跟我談戀愛的時候啊?特別主動.….」
」喔——!!」
在場的所有人都一臉「我懂了什麼不該懂的事情」的表情。
「巴掌要吃嗎陸總?」奕楓笑著按了按指關節。
陸翊臣一臉擔驚受怕的樣子,拍著會議室里的桌子大叫,「你看你看!就是這樣!我跟你談戀愛就跟古時候皇上跟奴才一樣,我就是那個小太監!」陸翊臣在會議室里怪叫的樣子讓柏佳默默地遮住了眼睛。
不能直視..不能直視自己老闆談戀愛的時候智商低到沒下限的樣子。
「陸翊臣你他媽腦袋正常點行嗎!」
奕楓在對面大呼小叫,一身婚紗也跟著左右搖曳,陸翊臣被她這副少見的妳艷的妝容震住了,愣了愣,才意識到,「那什麼,寶貝兒,你穿的是婚紗啊..「奕楓也猛的一愣,」對.⋯差…差不多啊,怎麼了?」
陸翊臣拿著手機沒皮沒臉地笑了,「挺.…⋯挺美啊.…」
在會議室等著開會的眾人讓陸翊臣這痴漢的笑容給雷得外焦里嫩,三少啊,您堂堂陸三少稍微收拾一下自己臉上發痴的表情好嗎,口水都快下來了吧!
然而沒想到這樣一句話卻正好起到了顧一喬她們想要的效果,奕楓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僵了一下,跟著很明顯的臉一紅害起羞來,「你!你在這麼多人面前說什麼啊!」天哪如此明顯的傲嬌啊啊啊!半城在一邊捧著臉尖叫,奕楓那個小表情真是太可愛了啊!
「對!對!就是保持這種氣氛!」
攝影師明顯來感覺了,怪叫著對奕楓指手畫腳,「轉過臉來!讓朕拍拍你害羞的樣子!」「拍你妹啊!」奕楓捂著臉吼回去,「不行!」「maple!你這是在工作哦!」
錦兒在一邊適時的出聲,讓奕楓更加緊張尷尬,整張臉都開始漲紅,她把手撤回去,半城開始拿著手機稍微遠離奕楓,給攝影師拍照的空間,順路還打開了手機的揚聲器。
「對,就是現在,陸三少,麻煩你搜腸刮肚使勁誇你家心肝寶貝兒,我們需要這麼一種氛圍。」半城的聲音傳來,在會議室里的所有人都跟著呆了呆,什麼,一次還不夠,還要看三少繼續夸?
誰知道這個二世祖非常滿意這樣子的過程,笑眯眯地撐著下巴,下了道聖旨,「來,現在會議室里的所有人,都他媽過來誇我家大寶貝兒。」臥槽!臥槽!臥槽!
奕楓心裡簡直就像是一片波濤洶湧的大海,各種翻江倒海一股腦兒涌了上來,她大喊,「陸翊臣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然而她的聲音並沒有起到多大的抗拒效果,那些讚美的詞語一個接一個從手機里傳了出來。
「奕楓...太太太陽女神!」
太陽女神你妹啊!太陽女神不是菠蘿台那個主持人嗎!
「楓哥是我男神,楓哥加油好好拍!你拍什麼我買什麼!」
放屁!柏佳你一大男人買個屁的珠寶啊!你又沒有女朋友!
「少奶奶這一身婚紗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希望以後你跟陸三少在一起可以一直這麼美下去。」這位…這位叔叔,您這個馬屁是拍給陸翊臣的吧!
不過雖然好像自己也蠻舒服的,奕楓默默地將這句話聽了進去。
「哎呦這小表情,內心戲很足啊…」
半城在一邊捂著臉,眼睛笑得彎彎的,「對對對,就保持這種表情。」
陸翊臣也跟著笑,看習慣了奕楓張牙舞爪的樣子,現在見到她這副害羞的模樣覺得十分新鮮,「怎麼樣怎麼樣。」「挺好挺好。」攝影師一邊讓奕楓擺動作按快門,一邊抽空回答道。
奈夏在一邊看著自己給奕楓化的妝容,若有所思的眼神看向了站在一邊的半城,抿了抿唇,她保持著沉默。
明顯這番話拍在了陸翊臣的馬屁上,讓他非常舒服,等奕楓拍攝結束後,這位一丁點都不像總裁的總裁直接推了會議從公司里出來。
一堆人跟在屁股後頭,「陸三少啊,還有點事兒沒弄明白呢!」陸翊臣大手一揮,哥哥我忙著追老婆,誰他媽要跟你談事情!
於是到了拍攝現場奕楓看見的場面就是陸翊臣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堆人,拿著資料報告各種大呼小叫,「三少,這份合同簽一下吧!」「三少啊我們的生意怎麼說啊!」「三少,誒誒,你老婆挺好看的。」
陸翊臣回頭衝著那個夸奕楓好看的男人笑了笑,「拿來,我簽你的!」「三少啊!少奶奶真漂亮!你看看我們的單子行嗎!」「三少三少,這兒這兒!」
奕楓被陸翊臣這個架勢給嚇到了,這是怎麼回事,一堆人怎麼統統跑過來了?
陸翊臣上前,看著她穿婚紗的樣子,只覺得這個時候的奕楓是最美的。
她有那種清清冷冷的氣質,又有輕佻的戲謔,可是眼神又分外溫柔—是啊,奕楓一直以來都是一個溫柔地過分的人,哪怕外在包圍著這麼多的刺。
他忽然間就覺得,能夠遇見奕楓,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腦海里回放了一下他們從相遇到後來深交的經歷,第一次見面時奕楓一頭長髮的樣子還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
那個時候他對她就兩個印象,長腿,貌美。
而現在,她在他身邊,脫下一層層偽裝,將自己的真心全全都擺在他面前。
陸翊臣笑了笑,感覺奕楓這身婚紗是為他而穿的一般。
腦海里這個念頭跳出來的時候,他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
緊隨而來的是另一個疑惑,奕楓為什麼不能為他而穿婚紗?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陸翊臣忽然間捂著胸口,裡面的心臟跳得特別快,這是什麼特別的感覺..是他在緊張嗎?
再一次抬頭看奕楓,她身材高挑地從人群中走出,將婚紗穿的瀟酒凜冽,卻又別樣妖嬈。
眾人都呼吸一滯,反應過來的時候紛紛撇開眼,自己家陸三少那個眼神喲!恨不得把他們眼珠子都挖下來了!
奕楓的美只有他一個人能看!
小肚雞腸的總裁脫下西裝蓋在她身上,喃喃道,「回去穿給我看就好!」
奕楓真想一腳踩在他身上「滾開!」「不要嘛!人家特意會都不開了來陪你!」「是嗎?」
奕楓勾唇一笑,「那晚上回去給你獎勵。」陸翊臣眼睛發光,「好啊好啊!」
半小時後,陸翊臣將行程結束的奕楓接回了自己家裡,一到家他就直接撲倒了她。
「唉!我想你的大長腿很久了!」「這才多久沒見!」「不行不行.…...」
陸翊臣埋在她背上深呼吸,一臉陶醉的樣子,「和你分開一分一秒都不行,奕楓,我開會的時候滿腦袋都是你的樣子。」奕楓哪怕再厚臉皮也被他這段話說的紅了臉,「突然間說這個做什麼!」陸翊臣道,「能不能...為我穿一次婚紗?」
這句話背後的深刻含義讓奕楓整個人都僵住了,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我說。」陸翊臣將她推在沙發上深吻,「來年春天,為我穿一次婚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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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隱婚了,在第二年春天,來的都是一些好朋友,圈內人並沒有過多通知。
為什麼奕楓換成了西裝?還..還他媽看起來挺帥的!
感覺男性尊嚴收到了挑釁,陸翊臣一把把她按住,將她身上的西裝直接扒了下來。
「走!結婚!你他媽的不嫁給我,老子讓你身敗名裂!」
婚禮當天,奕楓看了眼陸翊臣的西裝,回去自己也換上了,走出來的時候把陸翊臣都嚇了一跳,「我靠!你這是怎麼回事?」說好的穿婚紗呢喂喂餵?
「你做什麼!」
看他動手動腳,奕楓也怒了,「想打架是不是!」
陸翊臣仰起脖子,「你以為你真打得過我?!那是老子讓讓你!」
說完就拖著奕楓,硬是給她重新換上了婚紗,見到身下女人害羞的表情,陸翊臣喉結上下動了動。
「陸翊臣你這狗東西!」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從今天起就是這狗東西的老婆了!」
」我不嫁!」」再說一遍?」
」我不嫁!」
陸翊臣開始解皮帶脫衣服,奕楓嚇了一跳,「幹什麼?」「干你!再說一遍嫁不嫁?」「我嫁了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