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君什麼都不用,照顧她的太監和宮女也只好出去了。
出了門,四人便挨著紅門的牆角討論了起來。
微月說:「昨天就聽說,這位玉公子長得年輕,今兒一看還真是。」
紫月說:「不止年輕,樣貌生得也好。」
微月說:「你聽她說話,溫溫柔柔,客客氣氣的。」
說起玉君,紫月面色嬌紅。
微月也羞羞答答。
兩姑娘,顯然是被玉君那張漂亮白淨的臉和溫柔的性子給迷住了。
小安子回頭往屋裡看了一眼,嘴裡酸酸的道:「不就是個白面書生嗎?看把你們迷的,怕是一會連門都找不到了吧?」
說著,小安子撞了一下身邊的小夏子。
小夏子立馬附和道:「就是就是!」
微月哼了他們一聲:「你們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人家就是生得好看,不僅好看,醫術還好,太醫院的太醫們治不好皇上的病,她卻能治,你們!你們行嗎?」
紫月也跟著道:「你們連字都不認得,更別說治病了,一會我去打盆水,先給你兩個照一照,讓看看你們好好你們臉上有多少麻子點子。」
「兩位姐姐,你們說話也太難聽了。」小夏子委屈的耷拉著兩道粗粗的眉毛。
「這下嫌我們說話難聽了?不是你們先說玉公子的嗎?」
「我們……我們才說了一句,你至於火氣這麼大嗎?」
「說一句也是說了。」微月不開心道。
小安子扶額道:「得得得,咱就不應該多嘴說那一句,兩位好姐姐,我們錯了,不過,我可得提醒你們兩個……千萬別見人家長得好看,就迷了眼耽誤了事,要是讓陳總管知道……有你們好果子吃。」
微月瞪了他一眼:「烏鴉嘴!我們才不會耽誤事呢,你們還是小心自己吧。」
小安子正要開口反駁……
便見一隻烏鴉飛進朱鳶閣,繞過屋脊,往屋後飛去。
小夏子說:「看,一提烏鴉,還真飛來一隻烏鴉……微月姐姐,你嘴真靈。」
微月聽了,更氣了,用力踹了小夏子一腳。
然後拉著紫月走了。
小夏子痛叫一聲,抱著小腿跳了幾下:「哎喲,我的微月姐姐啊,你這是要我小命啊。」
小安子去扶他:「沒事吧?」
小夏子委屈的推了下小安子扶過來的手,可憐兮兮道:「明明是你說玉公子是白面書生的,遭罪挨踹的卻是我……我怎麼那麼冤啊我!」
「誰讓你不躲的。」
「我怎麼躲?她動作那麼快,哎喲,可真疼。」
「微月姐姐那脾氣,跟辣椒一樣。」
「那你還招惹她……趕緊扶我回屋去,我怕是腿被踹青了。」
「小心點,慢點。」
小安子扶著一瘸一拐的小夏子走了。
而此時飛進朱鳶閣的那隻烏鴉,正落在玉君屋裡的那扇窗台上。
玉君挽起袖子,用指甲在腕上劃開了一道口子。
當即鮮血滲出。
烏鴉也很自然的吸吮了起來。
玉君撫摸著烏鴉烏亮的羽毛,嘴角輕啟,露出了一抹深不可測的笑意。
待烏鴉喝飽了,她拿帕子輕輕將腕上的血擦乾淨。
那道口子也很快就癒合了。
她說:「去吧。」
烏鴉叫了兩聲,便飛走了。
很快,陳公公便過來了,說是皇上已經醒了,請玉君到殿內施針。
朱鳶閣就在皇上的寢殿後面。
看起來是一牆之隔,但需要繞過一道小門,再穿過一條甬道,過了祈福門才到。
陳公公領玉君過去的時候,在路上也簡單說了下皇上今日的情況:「皇上自昨天服了你開的藥,一直到這會,還是咳得厲害,身子也提不上多大的勁……但今天的臉色,卻比昨天稍稍好了一些。」
玉君神色清冷,語氣淡淡道:「世上從來沒有一劑就能讓人痊癒的藥,況我開的藥,也並非靈丹妙藥。」
「這倒也是。」陳公公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中藥講究溫成,心肝脾肺腎,主一不得,若單治其一,自然是快,但會壞了其他,長久下去,身子也就垮了。」玉君的語氣不咸不淡,聽不出什麼情緒來。
「玉公子的醫術,老奴定然不會懷疑。」陳公公頓了頓,突然又另起話題,問道,「不知道玉公子可有想過,待治好皇上的病後,留在太醫院?」
「公公是在同我開玩笑嗎?要進太醫院,談何容易?」玉君勾了勾唇。
「進太醫院確實不容易,但,玉公子若能治好皇上的病,這太醫院的門,你若想進,不過是一句話的事。」陳公公這是話裡有話,有意暗示玉君,她這次若能治好皇上的病,那麼,只要她想進太醫院,皇上定會破例恩准。
玉君自然也知道陳公公的意思。
她只淡淡的說了一句:「得陳公公抬舉了。」
陳公公本還想說什麼,但聽了玉君這句話後,便將自己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他身為宮中的老人,深知任何時候都應該謹言慎行。
言多必失。
會帶來麻煩!
所以,便不再多說什麼了。
想來這玉公子也是個聰明人,知道他剛才的話是有意提醒她抓住這次機會,若能留在太醫院,前途定一片光明。
要知道,每年太醫院的考核非常的嚴格。
不僅要過文試,還要修品德!
只有經過了層層篩選,最終才能留在太醫院,而有的即便是進了太醫院,也要在太醫院做好幾天的學徒,才能上手給人看病。
而在太醫院當差,自然也不比宮外,太醫給皇室看病,容不得半點馬虎,稍有不慎,都有可能掉腦袋。
過了祈福門,李遂公公已經在殿門口等候。
玉君隨李遂公公進了內殿……同昨天一樣,殿內仍充斥著濃濃的藥味,不過那藥味和昨天的不一樣了,她一聞便知,是自己開的藥熬出來的藥味。
沒有那麼苦澀,而是溫沉了些。
此時皇上臥坐在床上,那面明黃紗帳已經拉了起來。
玉君微微垂著眸,上前行禮:「草民玉君,參見皇上。」
梁帝看向她,緩了口氣,道:「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