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宋今禾與玄武同時噴出一口鮮血,這場性命攸關的斗舞結束。
宋今禾癱倒在地,彌留之際,眼神找尋那個身影,露出一抹安心的笑意。
「瘋子!」
玄武單膝跪地,捂著胸口,惡狠狠地盯著宋今禾。
舞蹈只是表象,實則是依靠肢體的動作引導真氣在陣法中流動,以此操控陣法的走向。
這個過程看似簡單,實際很難並且也很危險,一但稍有錯漏,不但處於陣法中的人會斃命,就連跳舞的人體力也會被瞬間消耗殆盡,力竭而亡。
然而,方才斗舞的過程中,宋今禾完全不顧及自己的安危,瘋魔般調轉真氣,以至於玄武無論怎麼追趕,都無法撼動宋今禾一點。
玄武望一眼天空,月圓時分時機已逝,血月的光輝正在消退,重新飄向天際,而古元宗瘦弱蒼老的身影,猶如枯葉般飄落下來。
儀式以最糟糕的方式結束。
「既然你為了陳澈能做到這種地步,那就乾脆為他去死吧!」
玄武怒火滔天,不能接受即將出世的神明就這麼隕落了,還是在這些螻蟻般的人的侵擾下!
玄武身形一閃,高舉起手刀朝宋今禾的頭顱猛然劈下。
「噗呲!」
血花飛濺。
玄武瞪大眼睛,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右手飛離手腕,鮮血從切口出噴出一股血泉。
「啊——」
玄武下意識慘叫,喊聲卻戛言而止,陳澈繼續揮舞雷電長矛,削掉玄武的手腕後,繼續刺穿她的肩膀。
「噗呲!」
血如泉涌。
玄武本就因為儀式接近力竭,此刻又被陳澈重傷,完全沒有反抗的力氣,砰的一聲悶響,小腹上再次挨上一腳。
「噗!」
弓身如蝦,噴出一口鮮血,倒飛出去。
「師姐,師姐!」
陳澈沒有乘勝追擊,而是蹲下身抱起宋今禾,一遍又一遍地呼喚她。
宋今禾雙眼艱難地睜開一條縫,不到三秒又合上。
陳澈鬆一口氣,幸好只是脫力,並沒有受傷。
「嘭!」
一聲悶響從不遠處傳來。
古元宗豎直摔回地面,青龍和白虎腳步踉蹌地衝過去。
之前因為誤入陣法,他們的真氣被消耗不少,此刻的體力更是所剩無幾。
還沒衝到古元宗面前,便接連撲倒在地。
這時,一直躲避觀察的古正英、古章升和古耀衝到古元宗身邊。
古元宗此刻的模樣令他們吃了一驚,花白的頭髮與鬍鬚,原本剛毅的臉更是蒼老如大限將至的老人。
「爸!」「爺爺!」
三人攙起古元宗,後者緩緩睜開眼睛,眼眸中滿是落寞與狂怒。
「爸,咱們快走吧!」
扶著古元宗站起身,古正英立刻說一句,也不等古元宗回答,古章升和古耀便默契地攙著古元宗往快艇處走。
此刻的情形他們最清楚,儀式失敗,古元宗遭受了反噬,三大護法也不再有一戰之力。
而陳澈卻得益於陣法的裨益,不但生龍活虎,還重傷了玄武。
這再不趁著陳澈注意力不在這邊趕緊跑,那等一會兒都要死在這裡。
然而,古元宗卻在這時強行止住腳步,不顧古正英擔憂的勸阻,轉身朝陳澈的方向走去。
「我籌劃了幾十年,眼看我就要成功了,居然毀在你手裡!」
「陳澈,我就算成不了神也是天師境,哪怕我只剩一口氣,我今天也必定要殺你!」
古元宗雙腳跺地,猙獰狂吼,全身的真氣運轉出來。
一時間,風雷滾滾,巨浪滔天。
「你快走,不要管我們……你自己一定能逃出去的……」
蘇筱被吸了太多真氣,此刻已經虛弱不堪,可仍是強撐著一口氣,勸說陳澈離開。
「只要我還活著,就不會允許你們有事!」
陳澈將宋今禾、蘇筱和方玉瑩護在身後,面朝古元宗,「你是天師境,很好,那就讓我看看,你現在這副身體,能支撐多久!」
陳澈雙手法訣變化,真氣在周身縈繞,絲絲縷縷的血色蛛網爬滿脖頸,朝面部蜿蜒。
蘇筱神色微怔,她知道陳澈這是放棄了壓製毒素,想要火力全開,一決生死。
這種情況,自己的陰寒之體最能夠幫到他,所以絕對不能睡。
「小崽子,給我死吧!」
古元宗仰天長嘯,月影島周圍的海面掀起滔天巨浪,足以街天的水柱旋轉扭曲,幻化成兩頭巨獸,張開大口猙獰咆哮。
「咔嚓!」
一聲狂暴雷鳴響起,兩頭洪水巨獸同時撲下,足以滅世的浪潮席捲整座月影島。
陳澈雙手拍向地面,一堵堵石牆拔地而起,卻在洪水巨獸面前不堪一擊,頃刻間便崩碎。
陳澈咬緊牙關,迅速變化法訣,瑩綠色的光芒從胸膛中釋放,好似有青草雨露的清香,沁人心脾。
「樹界降臨……」
陳澈發出夢囈般的呢喃,整座月影島都開始晃動,一根根巨大的樹根猶如巨蛇一般聳動身軀,破土而出。
一棵棵巨樹參天,枝繁葉茂,長滿整座月影島。
洪水巨獸撲下,將島嶼吞噬其中,狂風暴雨過去,參天巨樹仍舊矗立如舊,反而經過海水洗滌,更加翠綠。
………
天光大亮,陽光穿透雲層,照耀在月影島之上。
參天的巨樹早已縮回土地,好似被翻犁過的土地在海水的沖刷下恢復如初。
清晨的海面如搖籃般蕩漾,停在岸邊的快艇已經消失不見,只在海面上留下一條長長的白色水線。
蘇筱腳步踉蹌,賣力小跑著沖向海岸,將泡在水裡的陳澈拉上來。
昨晚的戰鬥驚天動地,陳澈雖然最終抵擋住了古元宗的攻擊,但由於大赤陽毒的侵蝕,在最後一刻失去意識,被海水裹脅著衝進海里。
好在古元宗因為儀式的反噬,先一步昏倒,古正英等人也早已失去信心,便帶著古元宗一刻不停地離開了。
蘇筱一屁股坐在地上,摸著陳澈由於海水浸泡,冰涼的面頰,感到一陣的安心與心痛。
她仍然記著,陳澈在昏迷的最後時刻,還不忘將最後的真氣化作防護罩將她們三個保護起來。
「傻子,只知道保護別人,怎麼不知道保護自己呀。」
蘇筱輕聲說道,語氣責備但更多的還是心疼。
陳澈的臉頰已經爬滿了蛛網般的血色毒素,蘇筱拉開他的衣領,發現毒素果然盤踞在胸口,並且已經完成了朝全身的蔓延。
陳澈的心跳也在減弱,此刻是他最虛弱的時候,也是大赤陽毒最肆虐的時刻。
「她們說我修為不夠,不能幫陳澈完全消滅毒素………」
蘇筱一邊思索,一邊喃喃,「不管了,現在救命最重要,以那些師姐的本事,一定還能再有別的辦法的。」
蘇筱起身,繼續把陳澈往島上拖,想要找一個可以遮擋陽光的地方。
可經歷過昨晚的戰鬥,月影島已經猶如荒野一般,而且她發現陳澈的體溫在升高,不,是原本就很高,只是之前有海水的作用,她沒發現。
此刻,他身上的海水都被體內蒸乾,冒出白氣。
不能再耽擱了,再這樣下去,陳澈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蘇筱望一眼波光粼粼的海面,咬緊下唇,下定決心,扒開陳澈的衣服,隨後又利落地脫光自己的衣服。
「不管你接不接受,從今以後,你都休想再甩開我了!」
蘇筱趴在陳澈身上,他灼熱的體溫,令她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潮起潮落,起起伏伏,一股紅色的水流暈開岸邊的水面,魚兒爭相躍出海面,歡呼雀躍。
海鳥圍著海島盤旋,發出一聲又一聲悅耳的啼鳴吟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