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封掛掉下屬的終端後,關火，將已經蒸好的雞蛋羹端了出來。
剛放到桌上，久未開啟的終端就響個不停。
這是蜂擁進來的信息,和未接通話的提示。
他隨手點開兩條,發現好些都是下屬發來的,其中還混雜著陳思翰警署里的那群警察。
「恭喜楚上將，終於有了自己的omega。」
「知道楚上將請假七天後，軍隊晚上就開了舞會為您慶祝。」
「楚上將，陳警長替您給我們發紅包了,恭喜恭喜啊。」
……
楚封飛快地瀏覽完那些信息，臉上淡淡的，沒有任何表情。
在確定軍部這幾天沒有什麼大事後,他關掉終端，轉身去廚房盛米飯。
只是在盛完一碗，抬手去拿另一隻碗的時候,突然輕淺地笑了一聲。
等到洛周周發情期徹底結束，楚封將事先買好的藥品提上，帶著他去看柳姨。
這還是兩人這幾天來第一次出門，當洛周周踏出樓道那瞬間,覺得腳步都是飄的。
他一把抓住身旁楚封的袖子，嘻嘻笑：「我走路好像太空人哦。」
楚封也笑了起來,說：「來，我再看下你的腺體。」
洛周周順從地俯下頭，露出雪白的一段後頸。
楚封湊近聞了聞,瞧周圍沒有人，迅速地在上面親了下。
再理好他的衣領，說：「走吧,腺體恢復得很好，我倆的信息素也融合了，恭喜你度過了一個健康完美的發情期。」
洛周周抿了抿唇，說：「謝謝你呀。」
他家離王均家不遠，也就兩三條街的距離。午後的冬日溫暖柔和，兩人手牽著手，順著人行道慢慢走著。
洛周周邊走邊四處看，看兩邊櫥窗里的商品，看那些有趣的行人，嘴裡不停地說。
楚封耐心認真地聽著，不時回應幾聲。
「那所尖尖屋頂的是什麼？」他指著右前方一座建築問楚封。
楚封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眼，說：「那是教堂。」
「教堂？」
「不對，現在已經不是教堂了，好像改成了一所小學。」楚封說。
他繼續解釋：「聯盟到現在也才成立二十年，我六七歲之前都還是帝國末期，到處建的真理教教堂，基本上每隔兩條街就有一座教堂。你現在在貝亞爾鐸看到的很多建築，包括劇院或者圖書館之類的，都是當初的教堂改建的。」
兩人很快就走到那所小學，也就是曾經的教堂門口。
大門已經重修過，拓寬後也安裝上了伸縮門，門側還有學校的校名。
洛周周看著裡面問道：「那小操場也是教堂本來有的嗎？」
「對，那操場本來是一座很大的花園，現在改建成的操場。」楚封說：「以前這是我和王均最喜歡玩的地方。」
「我還記得教堂前面種滿了牽牛花，一到夏天，到處都是各種顏色的牽牛花，小喇叭一樣地掛在牆上。我和王均經常翻牆進去，在那些花草中穿來穿去，還在空蕩蕩的教堂內奔跑，捉迷藏什麼的，跑累了就躺在長椅上睡一覺。」
洛周周笑了起來，問道：「你們沒有被那些教士給抓住嗎？」
「沒有。」楚封滿臉愉悅地說：「這教堂下午都沒什麼人，每天只是上午開放，給那些信徒傳教，講解火焰經什麼的。」
洛周周歪著頭想像了一下那場景。
兩個小男孩在無人的花園裡肆無忌憚地奔跑，穿過空蕩蕩的大殿，嬉笑追逐，灑落無數的笑聲。
「不過也有一次例外，我們正在後花園裡玩，教堂里來了很多人，還將花園搜尋了一遍。當時我和王均就藏在長滿牽牛花的花壇後面，沒有被發現。其實就是教會大人物到了那兒，預先要將清理場地。」
「那是哪個大人物到了那兒？」洛周周問道：「你還記得嗎？」
楚封點了下頭，說：「我和王均等搜尋的人走了，聽到大殿傳來講話聲，就悄悄摸了過去，躲在門背後偷看。」
「那看到什麼了？」
「我看到一群教徒簇擁著中間的一名老教士。那教士頭上還戴著冠冕，手拿一根鑲嵌著寶石的法杖。」楚封說道。
「等我後來長大了才知道，我那天見到的，其實就是奧林真理教當時的大主教。」
「哇喔。」洛周周睜大了眼。
楚封又說：「不過那次見過他後不久，聯盟就成立，他也被送上絞刑架處死了。」
「那是我小時候最開心的幾年，我父母也都還在。」楚封停下腳步，透過圍欄看著那座教堂。
他的目光很遠，像是在看那些尖頂，又像是陷入了回憶，臉上帶著淺淡的笑。
洛周周也跟著一起往裡看，看小孩子在操場上奔跑，看那些圓弧形的窗戶和彩色的玻璃。
過了好一會兒，楚封才牽起他繼續往前走，說：「走吧，去看柳姨了。」
柳姨和王素都在家，當王素打開房門看到楚封的那瞬間，眼睛亮了起來。
緊接著就看到他身旁的洛周周，還有兩人緊緊相握的手，目光又黯淡了下去。
不過她馬上就調整過來，讓開門，熱情地招呼道：「楚封哥，周周，你們來啦。」
楚封對她點了點頭，牽著洛周周進了門。
柳姨還是坐在窗前的藤椅上，腿上搭著毛毯，看到兩人，她高興地說：「王均，楚封，你們放學了？」
「柳姨您好，我叫洛周周，上次到過這裡，還和您講過話。」洛周周知道她記不住自己了，上前自我介紹道。
「哦哦哦，洛周周啊，你是王均的同學吧？」
洛周周猶豫了一秒，說：「是的。」
「是了，上次就是你，那個漂亮孩子，快過來讓我看看。」柳姨笑了起來。
洛周周上前幾步，拖過一把椅子，坐到了她面前。
楚封微笑著站在一旁，見洛周周和柳姨聊上後，把王素叫到一邊問：「柳姨這段時間身體怎麼樣？」
「挺好的，謝謝楚封哥關心。」王素回道。
楚封說：「我這段時間有點忙，柳姨的藥差不多要吃完了，趕緊今天送了過來。」
王素看了眼桌上的大紙袋，說：「藥還多著呢，你前幾天讓人放到樓下理髮店裡的藥都還沒吃完。」
「哦，差點忘記了。」楚封沉默片刻後回道。
兩人看著正在聊天的洛周周和柳姨。
柳姨伸手摸了下他的臉，說：「周周，要是學校誰欺負你，你就告訴王均和楚封，讓他們給你打回去。」
洛周周倏地扭頭看向楚封。
楚封點了下頭，他又轉向柳姨，說：「好的，讓他們打回去。」
王素看著楚封和洛周周之間的小互動，突然說：「楚封哥，恭喜你了。」
楚封知道她看出來周周已經被徹底標記，微笑了下，回道：「謝謝。」
「那今天就留在這吃飯吧，我去買點好菜。」王素說。
楚封阻止她道：「我還有事，就不吃飯了。對了，錢夠用嗎？」
「哪裡能用那麼多錢？何況我自己還有工作，你給的錢都還沒動過。」王素趕緊道。
楚封也就不再說什麼，只看著洛周周和柳姨。
過了會兒，王素又說：「楚封哥，看得出你現在很幸福，我也替你感到高興。這裡居住環境不大好，對媽媽身體恢復沒有幫助，下周就搬到你給我們買的那新房子去。」
楚封看了王素一眼，對上她坦然的目光，看出她說的是真心話。
「到時候我派人來給你們搬家。」
「行。」王素這次爽快地答應下來。
又待了會兒，楚封帶著洛周周告辭。
「周周，等到學校放假，又來家裡玩啊。」柳姨戀戀不捨地拉著洛周周的手。
「好的柳姨，我會經常來看您。」
楚封攬住他的肩，「走吧。」
王素照常將他們送到樓下，說：「周周，下次就去新房子玩了。」
「我會去的，謝謝你的邀請。」洛周周這次也和王素禮貌地道別。
走到大街上，楚封見洛周周一臉高興，問道：「什麼事這麼開心？」
洛周周剛想張口，看到他戲謔的眼神後又閉上了嘴，往前跑了兩步，再背著手大步走在他前面。
楚封面帶微笑看著他背影，又將視線調到遠方，看著那所小學的尖尖房頂。
漸漸斂起笑意，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兩人又去超市買了些日用品，才牽著手回家。
剛走進小區沒幾步，就看到自家那棟樓前，站著名手抱玩偶，軍裝筆挺的年輕軍官。
那軍官遠遠看見楚封，就站直身體行禮，半身大的玩偶棕熊頭頂，還系了個大大的粉紅色蝴蝶結。
路過的人紛紛側目，年輕的軍官也一臉窘迫。
「楚上將。」
洛周周被楚封牽著，邊往前走邊看著那棕熊，眼睛都直了。
楚封走上前，語氣平淡地問道：「林少尉，有什麼事嗎？」
林少尉剛想說您派我去遊戲公司要的獎品給您送來了，就看到楚封半眯著的眼睛裡透著警告，目光很涼，立即機警地閉上了嘴。
楚封在終端里要求的是寄過來，但他覺得不夠鄭重，就恭恭敬敬地親自送上門。
但看這樣子，好像事情哪裡不對，和自己預先設想的不一樣。
他看見洛周周一直盯著自己懷裡的棕熊，一個念頭從腦里滑過。
「楚上將，軍部收到遊戲公司寄給您的快遞，就是這隻棕熊，我給您送來了。」林少尉硬著頭皮試探道。
洛周周終於確定這就是自己贏得的那個獎勵，歡喜得就要跳起來，短促地啊了一聲。
他不好直接就去奪過來，趕緊看向身旁的楚封，扯了扯他的袖子。
楚封安撫地拍拍他的手，眼底的警告淡去，說道：「辛苦了。」
林少尉緊繃的心頓時放下，慶幸不已。
看來這是把方向給搞對了。
他把懷裡的熊遞上前，洛周周趕緊伸手去接。
接過來就緊緊摟住，嘴裡說：「謝謝你。」
林少尉見楚封臉上露出微笑，又補充了一句，「這是遊戲公司的特等獎，所以獎品玩偶有半身大。」
「特等獎？」洛周周有點驚訝。
林少尉面不改色地說道：「將遊戲完成得最好最快的，前十名就是特等獎。」
雖然這熊是他直接找遊戲公司拿來的，但確實是特等獎的獎品，體積都比一等獎大了一倍。
林少尉這樣想著，回答得很是理直氣壯。
洛周周露出驚喜的神情，又轉頭去看楚封。
楚封走上前，摸了摸他的頭，對林少尉說：「辛苦了，回去吧。」
「遵命。」林少尉立即轉身，就要離開小區。
「等等。」楚封又說。
林少尉停下了腳步。
「辦事很機靈，不錯。」
林少尉眼睛發出亮光，雙腳一靠行了個禮，高聲回道：「謝楚上將誇獎。」
兩人走進電梯，洛周周將蜂蜜熊遞到楚封懷裡，說：「送給你。」
「謝謝。」
「喜歡嗎？」洛周周雖然是在問他，但口氣卻很肯定。
他覺得沒人會不喜歡蜂蜜小熊。
「喜歡。」楚封回道。
「這隻熊屬於你了，你可以讓它給阿寶作伴。」洛周周喜愛地輕輕撫摸著熊頭。
「可以，24小時和阿寶作伴都可以。」
洛周周抬頭，不解地看著他。
楚封又改口道：「我也很想它陪著我，但是阿寶更重要。」
洛周周不再說話，不時看一眼楚封懷裡的熊，又自顧自發笑。
「笑什麼？」楚封問道。
「我是特等獎，我居然獲得了特等獎。」洛周周滿臉放光，抑制不住興奮，「我第一次玩遊戲就能這麼厲害，那麼我——」
「打住，不要繼續往下想。」楚封生怕給他樹立了某種信心，開始有完沒完地玩遊戲。
洛周周閉住嘴，但目光飄忽地看向電梯一角，顯然還沉浸在想像中。
楚封又說：「你是很厲害，但特等獎一共只有十份，你把蜂蜜小熊都贏回家，其他玩遊戲的人怎麼辦？」
「啊……是哦。」洛周周發出長長的感嘆。
電梯停下，走出去的時候他又說：「算了，一個蜂蜜熊就好了。」
「想通了？」楚封問。
洛周周走在前面，刷開房門，說道：「多了就不會珍惜，如果有十個你的話，我可能就——」
楚封還在等他的下文，結果他突然住口，停下腳步。
洛周周慢慢轉身，一臉憧憬地說：「楚封，如果有十個你的話，那可太好了。」
楚封伸出手，將他的頭慢慢扭回去，指著窗外說：「看到那太陽了嗎？」
「看到了。」洛周周在他的手下點頭。
「太陽都還在，大白天的做什麼夢。」
楚封將蜂蜜熊放到他懷裡，說：「幫我個忙，帶它認識新家和阿寶，我去做飯。」
「可以。」
「想吃什麼？」
洛周周問道：「想吃什麼都行嗎？」
「點吧。」楚封自信地回答，脫下外套掛在門邊，開始挽袖子。
「我要吃……」
洛周周開始費勁地想，楚封就等著他。
「你隨便做吧，你做的什麼我都愛吃。」實在是想不出，洛周周說道。
「那就吃麵包吧。」楚封故意說。
「行，就吃麵包。」
「白麵包切開，塗一點果醬就是晚飯。」
「你切的麵包都好吃。」洛周周將蜂蜜熊拋了拋。
楚封笑起來，將他攬進懷裡，狠狠地在唇上臉上親。
洛周周臉被擠變了形，一直哼哼著喊疼，卻也沒有伸手將人推開。
等到楚封終於放手，他臉上都多了幾個紅紅的牙印，頭髮也被揉亂了，委屈地看著楚封。
「你再這樣看著我，我又要親你。」楚封啞聲說。
洛周周小聲說：「那你輕點。」
說完，又將臉往前湊了湊。
楚封呼吸一滯，問道：「你怎麼這麼乖？」
「就，還行吧。」洛周周說。
楚封又笑了起來，將他揉亂的頭髮理順，說：「吃完飯再親，不能讓你餓肚子，去吧，帶阿寶認識新朋友，我去做番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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