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封看見那隻密碼櫃,一把摟過洛周周,在他臉上狠狠親了兩口,「周周,你真是太厲害了。」
洛周周臉漲得通紅,高興地說:「我確實很厲害。」
又把另一側臉湊上去,「還有這邊。」
等楚封親完另一邊,他就讓到旁邊,等楚封來看這個密碼櫃。
楚封蹙起眉頭琢磨道:「這個密碼櫃是軍方用的,如果識別不通過,只需要三次,裡面的東西就會自動銷毀。」
他轉動了下脖子,走前兩步道:「我來看看,有沒有密碼——」
一句話沒說完,就見密碼柜上方的掃描器閃了下綠光,輕輕一聲響,櫃門彈開了。
「啊,這門開了。」洛周周驚愕地看向楚封。
楚封明顯也怔了下,反應過來後,也滿臉的驚訝:「洛將軍把我的信息也錄入了嗎?」
「將軍好厲害,他知道你會來取東西嗎?」洛周周問。
楚封思索了兩秒後,嘆笑道:「的確厲害。」
「你也厲害,咱們一家都厲害。」
「嗯,一家都厲害。」
洛周周興奮地看著密碼櫃,催促道:「快看看,看看裡面有什麼。」
楚封定了定神,輕輕拉開了彈開的櫃門。
柜子里看上去空空的,只有底部躺著兩枚小小的銀色卡片。
「這是什麼?」洛周周從他手臂下擠出半個腦袋,小聲問道。
楚封將那兩枚卡片小心翼翼地取出來,說:「光磁存儲卡。」
「光磁存儲卡啊,這就是證據嗎?」
「應該是的,裡面就記錄著我們想要的東西。」
洛周周看著他掌心的存儲卡,伸出手指要去碰。
手指點到空中,突然頓住了動作,微微側起頭,臉上表情也變得奇怪。
「怎麼了?」楚封問道:「是又想起什麼了嗎?」
洛周周沒有回答,繼續側頭,凝神在聽什麼的樣子。
楚封正要再問,就覺得身體一輕,整個人飛了起來。與此同時,他騰空的腳底——兩人才站立的水泥地面,瞬間飛濺起滿地石屑。
一陣密集的槍聲從車庫外響起,濃濃的煙塵瀰漫整個空間。
車庫外,幾條機槍正對著這方向噴出火舌,噠噠的槍聲響個不停。
而他腰上摟著一隻手臂,正帶著他在車庫上方迅捷地移動,躲著那些飛射而來的子彈,速度快得讓人有些眩暈。
洛周周摟著楚封,在狹小的車庫裡閃躲一陣後,尋了空衝出大門,飛躍而起。
他的動作太快了,外面的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就像是什麼飛鳥的影子掠過。
不過這並沒有引起人的注意,機槍繼續對著前方掃射。
車庫裡的煙塵已經濃得讓人看不清,懸吊著的半截捲簾門,也是千瘡百孔。
「停,停下,可以了。」為首的人大聲喝道。
其他人停下射擊,將槍口朝上收了起來。
「等會注意翻下,看他們身上有什麼東西,統統帶回去。」
那人拿手扇著面前的煙塵,用腳踢了踢身邊的小個子,說:「去,你去將他們拖出來。」
那小個子扯起衣角,捂住口鼻,眯著眼睛往車庫裡走,其他人就扛著槍等在外面。
片刻後,煙霧瀰漫的車庫裡,響起那小個子驚慌的聲音,「頭兒,裡面沒有活人。」
「老子知道沒有活人,讓你把屍體拖出來。」頭兒不耐煩地罵道。
「屍體也沒有。」
「你他媽撒謊也要有個限度,他們還能插上翅膀飛了不成?」
周圍幾人鬨笑起來,「你就是膽兒小,不敢動屍體,想讓咱們進去。」
頭兒正準備破口大罵,嘴還沒張開,身旁就響起一聲尖叫,讓他咽下了剩下的話。
他轉頭罵旁邊的人,「你他媽叫喪啊?」
那手下沒有應聲,只看著他身後,眼睛睜得像是快要掉出眼眶,臉上一片驚恐。
其他人順著看過去,也都露出同樣的表情。
頭兒慢慢轉過了頭,當看清自己身後時,驚駭得差點蹦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他面前已經多了一個人,正靜靜地站著,用雙猩紅的眼睛看著他。
不對,這分明就不是人。
他眼睛一片血紅,看不見瞳仁,蒼白的臉上有著青紫色的細微血管,兩顆長長的尖牙,伸出嘴唇外。
「你……你他媽是人還是鬼?」頭兒恐懼到了極點,聲音都變了調。
洛周周歪了歪頭,說:「算是鬼吧。」
頭兒轉身就往院外跑,才剛剛跨出幾步,就只覺身體一輕,後頸衣領被人提起,就那麼雙腳離地飛了起來。
另外一人條件反射地去抱他腳,也慘叫著被一併抓到了空中。
洛周周一手拎著一個人,飛騰上了屋頂,在低空中縱躍著飛速往前。
他手裡的兩人都緊緊閉著眼,只覺得耳邊風聲呼呼作響,嘴裡一句都喊不出來。
好像就幾分鐘,也許幾分鐘不到,他們就聽到了海浪的聲音。
緊接著,就覺得後領一松,整個人瞬間下墜。
洛周周站在崖邊,看著那兩人伴著長長的慘叫墜入海里,拍了拍手,又往車庫方向躍去。
車庫外面還剩下的人,搞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走吧。」有人驚恐地喊道:「別管了,那傢伙太詭異了,先跑。」
「那頭兒和強子呢?他們怎麼辦?」
「先逃走再說,逃走後再去找他們。」
所有人剛拔腿要跑,就聽到不知哪個方向傳來幾聲槍響,他們腳邊的泥土被擊中,四散飛濺起來。
「有埋伏,臥倒。」也不知誰嘶喊了聲。
所有人都撲到地上抱著頭,一動不動。
槍聲隨著他們的動作戛然而止,沒有再度響起。
幾人趴著面面相覷,有人試探地爬了起來,發現對方沒有什麼反應,又喊道:「快跑。」
可等幾人再次動腳後,那槍聲突然又響起,他們面前瞬間被擊出一排彈坑。
「別跑了,別跑了,都蹲下。」
有人一聲嘶喊,所有人都跟著他抱頭蹲了下去。
他們一動不動地蹲著,露出眼睛去打量四周,可周圍都是茂密的樹林,根本不知道開槍的人躲在哪裡。
周圍安靜下來,只聽見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還有他們自己粗重的喘息。
分明就是有人既不殺他們,但也不讓他們離開。
就像在玩一種貓捉老鼠的遊戲。
就在這時,他們眼前的地面上,出現了一道黑影。
還來不及反應,連聲驚叫都沒發出,又有兩人被抓了起來,凌空飛走。
「啊!那鬼又來了。」
有名手下再也受不住這種精神上的折磨,拔腿就往外跑。
「啪!」一聲槍響,他抱著自己的腿倒了下去,在地上翻滾哀嚎。
「有人不讓咱們動,別動。」
前面那名打手眼底滿是血絲,抱著頭命令身邊的人。
「不動,不動的話就會被鬼抓走。」那人帶著哭腔說道。
「被鬼抓走不一定死,可你跑的話,馬上就會被射死,你自己選。」
洛周周愉快地在斷崖海邊和車庫間來回奔走,將那些人都扔進了海里。
直到最後兩名也慘叫著被扔下去後,他拍拍手,對著下面喊道:「這裡不能上岸,活不活得下來,就看你們能不能游出去了。」
這一帶都是懸崖,三里外才有海灘,那群被扔下去的人,邊求饒邊拼命往前游。
洛周周站在崖上又看了會兒,才飛躍著回到車庫。
剛落下地,就看到楚封斜靠著棵大樹,懶洋洋地問:「玩得開心嗎?」
「開心。」
「過來,讓我看看你的牙。」楚封說。
洛周周順從地走上前,讓他伸手摸自己的牙。
「平常刷牙的時候能刷到嗎?蛀了怎麼辦?」
楚封搖了搖左邊那一顆,發現還挺結實。
「啊!我還沒想過這個問題呢。」洛周周緊張起來,用手捂著自己的牙,「這是我的寶貝,好不容易長出來的寶貝,可不能給蛀掉。」
楚封摸了摸他的頭,說:「平常你的尖牙都收起來了,不礙事。」
「他們都是什麼人啊,為什麼會追到這裡來?」洛周周將牙收了回去,瞳孔也恢復了正常。
楚封將槍收回槍套,說:「我們見過洛將軍後就往這裡來,盯梢的人自然會想法跟上。」
「那他們是卡爾加派來的人嗎?軍部的?」
楚封搖頭道:「他不敢派軍部的人來,如果留下屍體就糟糕了。這些人都和天狼一樣,又是威森不知從哪裡找來的。」
「哦,這樣啊。」
「走吧,去車上,我們來看看,這裡面都有些什麼。」
楚封掏出那兩枚存儲卡夾在指尖,對洛周周晃了晃。
到了車上,兩人坐在後排座位上,楚封將存儲卡放入終端,一面三維屏浮了出來。
一陣等待後,洛佩放大的臉,突然就出現在屏幕里。
「將軍。」洛周周情不自禁地喚了聲。
屏幕上,洛佩正在調整攝像頭距離,調整好以後,就退回去坐到沙發上。
這段視頻拍攝的時間應該不久,因為他穿著平常最愛的那件酒紅色睡袍,背景是一整面書櫃,是在他的書房。
「周周,當你看到這段視頻的時候,爸爸可能已經陷入失去自由的境地了。」洛佩對著攝像頭緩緩開口。
「既然能拿到存儲卡,那你現在就是自由的,楚封把你照顧得很好,爸爸很高興。但同時也代表你處在危險中,不然我不會把存儲卡交給你。」
洛佩說到這兒,兩手交叉放在膝蓋上,微微垂著頭。
洛周周定定看著他,眼眶一陣發熱。
過了會兒,洛佩抬起頭來,看著鏡頭說:「爸爸想對你說的話很多,那從哪裡說起呢?就從你小時候吧。」
洛周周陡然聽到他提到自己小時候,有點茫然地坐直了身體。
「你可能已經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異常,也許還沒有。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接下來講的話,你要好好記在心裡。」
「我會好好記住的。」
洛周周對著屏幕上的洛佩鄭重地說。
「你出生在帝國末年,對,就是帝國滅亡的那一年。每次提到你的生辰,才讓我對帝國這兩個字,稍微有一點好感。爸爸和媽媽都很感激,感激你出現在我們生命里。可是,就在你剛滿月的時候,檢測出你已經患上了夕顏。」
洛周周聽到這裡,驚訝地睜大了眼,倏地掉頭去看身旁的楚封。
楚封攬住他的肩頭捏了捏,輕聲說:「先聽下去。」
「我和你媽媽想盡了一切辦法給你治療,但是帝國只要發現夕顏患者,就會驅逐出境。爸爸只是名小小的地方官,保不住你,所以只能偷偷去找醫生。那段時間,爸爸跑遍了帝國的各個城市,可不管找的是名醫還是巫醫,都對夕顏束手無策,毫無辦法。」
「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有人給我指了條路,說在邊境有位智者,能通天地,具有神奇的能力,據說還可以控制住夕顏。那位智者自己身患夕顏多年,病情卻沒有惡化,而那些上門求醫的人,也都有所好轉。」
「我聽到這個消息後,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正要帶著你動身的時候,就聽說那名智者,包括他醫治過的所有夕顏病人,都要被驅逐出境。因為真理教的聖子聽說了這事,認為他是被善於偽裝的魔鬼附身,更不能留下來。」
洛佩說到這裡,眉頭也跟著擰緊,似乎是回憶起當時那種絕望的心情。
他長長吸了口氣,才繼續說下去。
「正在想辦法的時候,也算是得到了一個好消息。這名智者流放的地方,是在海上的一座孤島,要去那座島嶼的話,就要從我當時管轄的賽蘇港口出發。」
「在煎熬中等待了半個月,他們果然被押送到了賽蘇鎮。我看到那群流放者的時候,他們被那些軍士一路折騰,個個都不成人形,可能等不到發配去島上,命就要沒了。我雖然是出自私心,但他們也的確可憐,所以就偷偷送了吃的喝的,你媽媽還收羅了很多衣服,給他們一併送去。」
「就在他們臨出海的前一天,那名智者問我是不是有什麼要求,我就將你的事情說了。本來不抱太大的希望,結果他說,你給我抱來看看吧。」
洛佩說到這裡,看得出心情很不平靜,他停頓下來,側頭看著窗外。
楚封也將洛周周往懷裡帶了帶。
「第二天,我抱著你緊趕慢趕,終於在他們登船之前趕到了……」
……
賽蘇港雖然是個小港,但若是要從海上往東的話,這裡是唯一的一個出發港口,所以倒也停著幾艘船。
洛佩面色焦急地開著車,不停去看終端上的時間。
「還好,看樣子趕得上。」
他噓了口氣,看向了副駕駛。
副駕駛位上放著一個嬰兒提籃,裡面一名六七個月大的嬰兒,正自顧自踢著胖胖的小腳,啃著自己的小拳頭。
見洛佩看來,他咧著嘴笑,一串晶瑩的口水淌了出來。
洛佩騰出一隻手,拿起提籃旁的手帕給他擦口水,嬰兒卻張開嘴,用那唯一的兩顆小門牙將手帕咬住。
他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洛佩,見他面露無奈,又張開嘴咯咯笑起來。
「周周,你這個調皮鬼。」洛佩說道。
終於到了港口,他將提籃上的輕紗罩上,提起就往碼頭一路小跑去。
一艘大木船正停在海邊,遠遠地可以看見,有水手在做開船前的準備工作。
那些衣衫襤褸的流放者,已經排著隊在往船上走,周圍是手持長|槍的帝國士兵。
洛佩走上前,對那些士兵說:「我是賽蘇港的行政官,有事要找一名流放者。」
「就在那邊,去吧。」
「借過,借過。」洛佩將嬰兒籃摟在胸前,撥開人群,焦灼地往前面擠。
突然,他肩膀被人拍了下,轉頭去看,驚喜地發現就是智者。
「智者先生,我終於,終於趕上時間了。」洛佩顧不上去擦額頭的汗,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智者退出人群站到一旁,洛佩趕緊跟了上去。
他將提籃單手摟在懷中,輕輕撩開了那層輕紗,說道:「先生,這就是我的兒子,洛周周,是名omega,您看看吧。」
洛周周遮擋臉部的輕紗被揭開,在陽光下眯了眯眼,等到適應光線後,他好奇地盯著眼前的陌生人,嘴裡發出哦哦的聲音。
智者微笑著沒有說話,就那樣和他對視著。
「先生,您看……」片刻後,洛佩見其他人陸續都上了船,不得不打斷催促。
「尊敬的先生,您的兒子很好。」智者仍然看著洛周周,嘴裡卻對洛佩說道。
洛佩趕緊點頭,說:「是是,我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
「他是神賜給世人的禮物。」智者又說。
洛佩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但聽著很舒服,也趕緊點頭。
智者沒有再說什麼,伸出一隻乾瘦的手指,輕輕按在洛周周眉心。
雖然陽光燦爛,但他的手卻很冰涼,洛周周在提籃里打了個冷戰。
他不安地轉動著頭,想避開那根手指,卻怎麼也避不開。
他眼睛看著洛佩,委屈地癟起嘴。
就在洛周周快要哭出來時,智者收回手,從懷裡掏出一個透明小瓶,裡面裝著白水一樣的液體。
他遞到洛佩手裡,說:「這是我研製的一種藥,雖然不能治癒夕顏,但可以控制住二十年。那時候孩子也大了,可能有了更好的治療方法。」
洛佩小心翼翼地接過來,用手帕包好揣進兜里,感激地說:「智者先生,您需要我怎麼報答您?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去做。」
智者又捏著洛周周的小手,看著他說道:「不需要您的報答,這孩子自然會做到。」
洛周周好奇地去看頭頂的樹葉,又被陽光刺得睜不開眼。眼睛眨啊眨的,打了個噴嚏。
智者微笑著看了他一會兒,再俯下身,在耳邊輕聲說:「快點長大吧,周周。」
作者有話要說:一章寫不完,明天才能講清楚周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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