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茵知道自己會在哪裡遇見蘇錦梁,所以她特地化了一個盛氣凌人的妝容,在柳書怡的邀請下,前往「Wed’s night」。
「茵茵!」像朵小白花似的柳書怡站在卡座上朝她招手。
她勾唇一笑。
上一世,這朵小白花對蘇錦梁來說,可是功不可沒呀。
她緊握著的手咯咯作響,走上前,坐在了柳書怡身旁。
深咖色短髮妹道:「茵茵終於來了,等你老半天了!」
她轉眸看去,朝著她點了點頭。
在這麼一群富家小姐中,她許茵是身份最尊貴的,家底最厚,長相最優。
嚴雪漫很喜歡許茵今天的妝容,為了討好她,不斷誇獎她,「茵茵,你今天的眼線畫得好好啊!是化妝師給你化的嗎?」
「自己。」
柳書怡:「雪漫,你的意思是茵茵平時化得不好嗎?」
許茵想笑,上輩子自己怎麼就那麼蠢,竟然會把柳書怡當成是一個天真單純的女人!
能說出這些話的人,會是心思單純的人嗎?
「呵呵,我沒那個意思哦,書怡姐。」
氣氛尷尬之際,一道熟悉的聲音突兀地插入她們之間。
「小姐,你們點的酒來了。」
她轉眸看去,那張恨之入骨的臉就在眼前:長得溫馴純良,實則狼子野心。
蘇錦梁很會演戲,總是戴著黑框眼鏡扮演大學生,裝得一副木訥無害的樣子,讓人放鬆警惕。
她再次握緊了手,拳頭顫慄著。
她恨!恨到現在就想衝上前將他殺了,但她還有更妙的玩法——她要把他招進公司,將他逼瘋,讓他如豬狗般吃剩菜剩飯,還要心甘情願感激她的悉心栽培!
想到這裡,她陰冷一笑。
嚴雪漫見他放下酒就要走,起身喝道:「你這人!給我們倒上啊!怎麼著?還得我們自己倒嗎?」
蘇錦梁扶了一下眼鏡框,訕笑道:「不好意思,小姐。」
「臭端酒的……沒點兒眼力見!」
男人面紅耳赤,要面子道:「小姐,請您放尊重一點。」
「我嚴雪漫天生不會尊重比自己弱的人,要想我尊重你,就要變得值得我尊重!是吧?茵茵!」
她收回視線,輕笑道:「是,漫漫說得對。」
男人眼神可憐地看向她。
上一世的蘇錦梁在她替他解圍之後,對她「一見鍾情」,多次在酒吧免費送酒給她,後來他們結婚,他主動提出簽婚前協議,但被她拒絕,於是留下了一個巨大的隱患。
可這一次,她不會給他解圍,更不會被他的外表所蒙蔽。
她勾唇一笑,竟意外看見了他轉眸時眼中一閃而過的兇狠。
「漫漫?」柳書怡露出困惑的表情:許茵不是一直討厭嚴雪漫嗎?
「漫漫?!哇!你第一次這麼親昵地喊我唉!開心死了!」
柳書怡臉色難看,有種被人打臉的感覺。明明她才是許茵最好的朋友,怎麼今晚上她總是向著別人?!
她看著柳書怡發愣,不用猜就知道柳書怡在想什麼。
上一世,她的確很討厭嚴雪漫,可經歷了一次死亡,她才真正看清某些人。
看著善良的人,不一定是自己的朋友;看著囂張的人,也不一定會是敵人!
她抓住柳書怡的肩,心底竊喜,「怎麼了?書怡。」
「沒、沒事……」
她眯起眼:這個女人,竟敢幫著蘇錦梁奪她家產,甚至還敢在她的床上和蘇錦梁鬼混!
「茵茵,我們走吧,這裡不好玩。」
柳書怡欲起身,被她一把按下。
「走什麼啊?這裡多有趣啊。」
「茵茵?這個人多可憐啊,他只是在這裡打工的,你何必為難他呢?我們為什麼要這樣欺負人呢?」
酒吧里太嘈雜,她們的對話只有對方聽得見。
「書怡,這怎麼會是欺負人呢?這是消費者在維護自己的權益啊,我們沒給服務費嗎?他沒有提供服務就想拿錢,天下哪有那麼好的事,你說對吧,書怡。」她滿臉堆著假笑,暗諷林書怡家的公司。
柳書怡臉色發白,「茵茵,你怎麼會和嚴雪漫有一樣的想法呢?我們怎麼可以這樣瞧不起人呢?」
她不怒反笑,噘嘴扮委屈,「哎喲~今天的局子,不是你組的嗎?你不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是你要跟她一起玩兒的,怎麼反怪起我來了?」
「茵茵,你今天好奇怪哦。」
她覺得這樣委屈巴巴的柳書怡好可笑,繼續演戲,「奇怪嗎?我很正常啊,是你想歪了吧。」
這一世,她不會再幫蘇錦梁解圍,更不會慣著這個愛裝單純的死女人!
柳書怡眼中包淚,委屈道:「茵茵……」
她無視她,朝著舞池中的一個混混勾手。
混混像鬣狗一般飛速跑到她身邊,彎腰道:「大小姐。」
「給我扇他。」她看向扮哭臉道歉的蘇錦梁。
「啊?」
她拿出支票簿,「打他一巴掌給你3萬,打到我消氣為止!」
「茵茵……」
柳書怡滿眼驚恐,好像真的擔心蘇錦梁似的,實際只是為了凸顯自己的善良。
她轉眸看向柳書怡,厭惡地掃了她一眼,「書怡,乖一點,好嗎?」
柳書怡呆住。
小混混立馬插入嚴、蘇之間,揪住蘇錦梁的衣領,啪啪往他臉上甩巴掌,直至蘇錦梁雙臉通紅腫脹才停下。
小混混回到她身邊,單膝跪在她身側,「大小姐,你看我打得夠嗎?」
她豪氣地寫下一串數字,撕下支票甩給小混混。
小混混一把抓住飄落的支票,笑嘻嘻道:「姐,你真闊氣。」
她滿意地看著雙頰腫脹的蘇錦梁,輕蔑一笑。
跟許玉臉上深可見骨的傷口比起來,這又算得了什麼?
這十幾巴掌,難解她的心頭之恨!
她覺得繼續待著沒多大意思,簡單地跟她們道別,不顧她們看向柳書怡的異樣眼光,起身離座。
本就是倚靠她而活的寄生蟲,也敢成為捅向她的刀?
她垂眸輕笑,被一堵大牆擋住去路。
「許茵。」
她聞聲怔住。
牆體溫柔的聲音讓她聞聲落淚。
她不顧一切地抱住他,聲音顫抖著喊道:「瑾和……」
她終於,又見到他了。上輩子,她虧欠他太多,錯得太多太離譜,這一輩子,她要好好補償他,彌補過錯。
男人輕笑,反手抱了她一下,「怎麼了?你突然對我這麼熱情?」
「瑾和……啊~」
她像個孩子般,哇地大聲哭了出來。
上一世,是他將許茵救出地牢的,是他留在蘇家拖住了打手。
陸瑾和同行的人打趣道:「喲,你家小姑娘這是怎麼了?」
他無奈而又寵溺道:「不知道呢,一進門就抱著我哭。」
另一人道:「哎喲喂,肯定是他欺負人家了,瞧她哭得稀里嘩啦的樣子,可憐呀!」
他瞪了兩人一眼,呵斥道:「胡說什麼?」
她始終緊緊抱著他,對他們說的話充耳不聞,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
他們是青梅竹馬,是人們眼中最般配的一對,可惜始終沒能有進一步的發展。
一個在等時機,一個在等告白,終於是錯過彼此。
她想,既然陸瑾和不肯主動,那她主動一點兒不就行了,何必拘泥於誰先誰後?!
「哥們兒,還喝嗎?」
他指了指胸前被淚水浸濕的白襯衣,苦笑道:「她把我的衣服弄髒了,我先送她回去換身衣服再來。」
「好~」
「嘁!」
兩位友人分別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聲音。
待他摟著許茵走後,兩人靠在一起私語:
「我看啊,不是衣服髒了,是魂兒飄了吧?」
「陸瑾和這小子的小心思啊,也就許茵看不出來了!」
「哈哈哈……走,咱哥倆喝酒去!」
那邊,陸瑾和摟著她出門,從她手裡接過車鑰匙,開著她的車載她回家。
她側目,看著男人稜角分明的側臉,悲傷地喊道:「瑾和……」
他抽空掃了她一眼,「嗯。」
「謝謝你。」
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男人放緩車速,扭頭毒舌道:「莫名其妙!」
她沒有生氣,而是想直接向他表白,「瑾言,我——」
嗡嗡——
一陣手機振動打斷了她的話。
「我接個電話。」他將車停在路邊,接完電話之後,認真地看著她,「你剛剛想說什麼?」
她突然有些緊張,垂眸道:「沒事,謝謝你開車送我回家。」
她覺得他們來日方長,以後再說也不遲。
他嘴角微微上揚,嘴上不饒人,「送你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頭一回說謝。」
她突然關心道:「你待會兒還要去喝酒嗎?」
「還去幹什麼?來來回回不費時間嗎?回去睡覺了。」
「嗯!」
她展顏一笑。
從前,她不覺得他對自己特別,死過一次才發現,他的回答事事詳細,她的每一次呼喚,都會有回應。
她想,如果上一世的自己,多給陸瑾和一些時間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