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大多數人都在睡夢之中時——
一條短視頻以極其霸道的方式，占據所有在刷短視頻的人的手機屏幕。
不到三分鐘，網紅「知知小姐」的該條視頻轉發上萬，點讚量超過十萬。
錦雲國際小學的詞條衝上微博熱搜榜第一，接著又有人在錦雲國際小學的微博底下貼出張虎的個人信息。
不到一個小時，錦雲小學的評論區淪陷，成千上萬條謾罵攻擊湧入眼帘。
位於市中心的建築的51樓燈火通明，然而只有兩個人在上班。
許茵和秦天宇坐在椅子上，兩人之間隔了一張小圓桌，桌上擺滿了各種夜宵、零食。
穿著黑色衛衣的男子，一如既往地吊兒郎當，身體歪斜，雙手插進身前的口袋，滿是怨懟地瞪著眼前的食物。
「他就這麼不放心你？送這麼多東西來？」
「他怕我餓著。」
她頭也不抬地盯著桌上的iPad，反覆瀏覽著知知小姐的視頻，幫她增加熱度。
「那也不至於一個小時就送一個外賣來吧，外賣員不睡覺嗎？」
秦天宇想讓她覺得陸瑾和沒有人性，哪知女人漫不經心地撇眼，夾了一筷子雙姨做的麻辣牛肉。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
她太懂陸瑾和了，這一單外賣的配送費最低幾千塊，因為送餐的小哥並不是大眾眼中熟悉的黃衣、藍衣騎手，而是穿西裝打領帶的配送員。
「他就這麼不信任你嗎？」他換了個方面騷擾她。
她斜眼一笑，「他是不信任你。」
「呵！」
她不再搭理他，喝著冰可樂，手指滑動手機屏幕，瀏覽著網友的評論：
【看他這豬頭豬腦的樣子，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丑東西！丑東西！給我去死！】
【這個男孩子真的蔫兒壞！就這麼喜歡欺負別人？！你也是爹媽生的，怎麼做出來的事，完全不像個人？】
【故意殺人，這是故意殺人啊！不能因為他年紀小就放過它！小小年紀不學好，長大了註定是個人渣、敗類！】
網友義憤填膺的言論讓她看得很開心。
對於這種天生的壞種，無法感化，只能以暴制暴。
她退出微博，用微信給陳雲發信息：明日一大早，你以同班同學的名義在另一個八卦論壇發布一條帖子，說被張虎欺負到退學，因為他爸爸利用職權欺壓你爸媽，你父親的生意一落千丈，受不了刺激，跳樓自殺了。
她發完之後，又給她補充了一句：這是真人真事，但沒有這種嚴重。
她承認自己有添油加醋的嫌疑，但一堆真實的故事裡夾雜著幾件虛假的事，又有誰敢站出來為他證明呢？
張振東又怎麼自證一件自己沒有做過的事呢？
這，是一個死局。
秦天宇滑動椅子來到她的身旁，下巴擱在她的肩上，「你在給誰發消息？」
「關你什麼事？」她一把推開他的臉。
「別人都是穿了褲子不認人，你是還沒穿就不認人了。」
她皺眉瞪他，「不會說話就別說！」
「哦……」他垂眸輕哼道，「就陸瑾和會說話是吧……沒良心的女人……」
「你在那兒嘰嘰歪歪什麼呢？沒事兒就看看評論，絕對不允許一條為張虎說話的評論出現！」
「哦……」他垂頭喪氣，單手拿著手機刷微博。
他明明知道有專門的部門在盯著，卻還是願意聽她的話。
他很喜歡、很享受這種被她約束的感覺，就好像被人愛著一樣。
凌晨五點，評論區突然出現一條高贊的評論：
【網友X：兄弟們，我終於挖出來這小子的家庭背景了，他爹是我們市的警察局局長啊！】
回帖1：原來如此，難怪狗學校包庇那個死孩子！
回帖2：可是能進錦雲國際小學的孩子，會被人欺負得這麼慘嗎？純好奇，別噴我。
她猶豫片刻，屈起兩根手指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把這條評論處理掉。
「這些人怎麼這麼多問題啊？把注意力集中在加害者身上可以嗎？」
秦天宇拍下她的手機屏幕發給平台方，接著疑惑道：「我也是這樣想的，這丫頭為什麼不反抗啊，傻子嗎？」
她翻了個白眼，「你覺得我能打得贏你嗎？」
「當然——」
「你先把我當成一個你很討厭的人，再回答我的問題。」
小秦沉默地低下頭。
如果她不是許茵，不是跟他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她怎麼可能打得過秦天宇呢？
她看到他揉眼睛，提議道：「你趴桌子上休息一會兒吧。」
「你不困嗎？」
「我本來就睡得晚。」
他吐槽道：「難怪你黑眼圈這麼重。」
她朝他翻了一個大白眼。
他也確實感到有些累了，果斷滑去辦公桌前，立即趴在桌子上睡覺。
許茵靠著陸瑾和給自己送來的零食，熬了個通宵，把網上的評論看了個遍。
咚咚咚！
陳雲的敲門聲吵醒了秦天宇。
「啊！！！」
他不耐煩地怒吼撐起身，生氣地拍了下桌子。
她起身去給陳雲開門，接過對方帶來的兩杯熱咖啡，指著那條網友X發的評論，「讓秦天依轉發這條熱評，評論一句『我們要求一個真相』，這樣能獲得網民的好感，也增加了熱度。」
精神狀態飽滿的陳雲豎起大拇指，「許總，您真的太聰明了！太會操縱輿論了！」
「好了，去辦吧。」
「是！」
她回到辦公室，把咖啡遞給秦天宇之後，發現自己的手機在振動，一串未知號碼暗示了來人的身份。
她從他的身後按著他的肩，「你派個不露臉的網紅，做一期關於夜梟酒吧的專訪，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酒吧。」
「夜梟？」他驚得睡意全無。
「怎麼？你也有投資？」
「我怎麼可能投資它？！我那麼喜歡你，我怎麼可能投資這種酒吧？！」
「這跟你喜歡我，有什麼必要的聯繫嗎？」
「你是女的啊，我怎麼可能去傷害女的？」
她勾唇冷笑道：「呵！你傷害的還少嗎？」
「那你跟我回家，別給我傷害她們的機會不就行了。」
「呵呵。」她眯眼假笑。
下一秒，手機又開始振動。
這一次，是許玉給她打的電話。
許玉道：「姐，爸叫你回一趟家。」
「嗯，好。」她語氣嚴肅，掛斷電話後，跟辦公桌的男人說道，「我得回家一趟，你也回去洗漱休息一下，我們晚些再見吧。」
看似是關心，實際上是在趕他走。
「你就不怕我在路上出什麼嗎？」
「什麼意思？」
「電視上不都是這樣演的嗎？主角跟惡勢力作鬥爭，在回家的途中就會出事故。」
她嘲笑道：「你電視劇看多了吧？回家吧。」
說著，她推他出門，和他一起坐電梯離開。
在回家的途中，秦天宇發現自己的車後面多了兩輛黑色安保車輛。
他傲嬌一笑，心裡開心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