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4點59,蘇錦梁從辦公室里走出來逮許玉。
然而許玉根本沒有想逃的念頭,坐在轉轉椅上從容地修指甲。
他的嘴角下壓,忍住怒氣,喊道:「你,跟我走!」
「哦。」
女人什麼也不問,像個啞巴似的地跟著他,讓他覺得即使是他把她賣了,她也不會吭聲。
許玉是美的,但在他的眼裡,光是美還不夠,要像女練習生那樣,有光明的未來;要像許茵那樣,早已站在山巔。
和自己一樣的打工人,就算長得再漂亮,他也不會動心。
因為他早就吃夠了貧窮帶來的痛苦,一旦有跨越階級的機會,他絕不會放棄。
車上,許玉習慣性地摸了摸手腕,光溜溜的感覺讓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在隱瞞身份。
她抬頭看去,蘇錦梁坐在副駕駛座上,黑框眼鏡下的雙眼,暗藏野心。
她早就為他鋪好了一條通往地獄的路,只需要等一個時機,他就能自食惡果。
蘇錦梁做夢都沒想到,有三個女人想要他的命。
計程車在一家高檔酒店門口穩穩停下。
蘇錦梁先下車,回身望去,女人優雅地從車上下來,舉手投足自帶高貴的氣質。
他一時間看晃了神,但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漫漫子?」
「玉玉子,你也在?」
「嗯?」
兩個討厭他,他也討厭的女人聚在一起了。
「我跟著我舅來談生意,你怎麼……」
小玉急忙拽住她,擠眉弄眼道:「我不是跟你說了,我哥——給我托關係給我找了一個工作嗎?」
嚴雪漫看了眼她,又看向一臉好奇的蘇錦梁,立馬會意——她是不想讓蘇錦梁知道她的身份。
「啊~舅,我給您老介紹一下,這是我高中同學,您就叫她小~」嚴雪漫盯著她,見她點頭之後,才確定自己沒說錯,「叫她小玉就行了!」
「哦,原來你們還是同學啊。」
「對啊,我是靠實力進去的,您的侄女兒可不是呢~」
許玉為了隱瞞身份,不惜嘲諷嚴雪漫,讓嚴雪漫咬牙切齒地掐了一把她的腰。
老舅也不客氣地吐槽道:「哈哈哈……這丫頭從小就笨!」
「哎喲!舅!」
三個人熱鬧地嘮嗑,把蘇錦梁和其他人晾在一邊十分尷尬。
尤其是蘇錦梁,他可是今天的主角兒之一,卻被這兩個可惡的女人聯合起來冷落他!
嚴雪漫感覺到周圍怨氣滿滿,瞥眼看著他,「喲,這不是蘇錦梁嗎?看你這副樣子,好像不歡迎我啊?」
她的語氣比那晚在酒吧的語氣還要戲謔,挽著手臂,眉眼上挑,蔑視著他。
他忍著怒氣,齜牙笑著道:「沒有、沒有的,嚴小姐。」
老舅拍拍嚴雪漫的肩,「小蘇,我把我這不聽話的侄女兒帶上,你不介意吧?」
他硬著頭皮道:「不、不介意……哈哈。」
「我們家這丫頭啊,也不知道是怎麼想起來學習談生意了,非要跟我來!」
「哎呀,舅舅!別跟外人說這麼多嘛!」
「好~這丫頭啊,真是被慣壞了,別介意啊。」
嚴舅舅雖然在吐槽嚴雪漫,但語氣十分寵溺,聽得出來他很喜歡嚴雪漫這個晚輩。但他不認識許玉,只熟悉她的名字,一時之間沒有把眼前的這個「小助理」跟許家二小姐聯繫起來。
「魯總,我今天來呢,還是想跟你爭取一下價格方面的優惠。你也知道我們全舟現在有一個救助流浪動物的項目,雞肉的需求量非常大,你養好的雞,我們可以一下子全部幫你消化掉。」
他的用詞讓魯卓非常不爽,如果這段話是許茵來說,他或許還不會有這種感覺。
因為以許茵的身份地位,平淡地跟人說話就已經是在給人面子了。
「呵!你這話說的,好像我舅舅的養殖場愁賣似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不是那個意思是哪個意思?我看你就是看不起我舅!」
「嚴小姐,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你不要曲解我的話。」
「舅!你看他!」嚴雪漫像個小娃娃似的抱住舅舅的手,「別跟他合作了!讓他們公司炒他的魷魚!」
魯卓淡淡一笑,既沒有點頭,也沒有說不。
蘇錦梁被她吵得心煩意亂,扭頭看向許玉,希望她能幫自己說句話。畢竟他是男的,不好當著這麼多人跟她鬥嘴,但許玉不一樣啊!
她是女的!
然而他這方的隊友就好像局外人似的,悠閒地剝著葵花籽往嘴裡餵。
他真是被這兩個女人氣得半死,一個步步緊逼讓他難堪,一個默不作聲看他笑話。
「小蘇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她只是一個小孩子,你幹嘛跟一個孩子計較呢?」
蘇錦梁聞言,倏然瞪大眼,在心裡嘶吼道:她算什么小孩子?!幾百個月的小孩子嗎?
他很想掀桌子走人,但他已經不是那個有骨氣的少年了,他在進入全舟後,身上的稜角被一步步磨平。
尊嚴?
他不需要尊嚴,只需要錢。他只要擁有無窮的金錢,就能站在世界之巔。
他露出八顆牙齒的微笑,「是、是……嚴小姐,是我的問題,我說錯了話,惹你生氣了,對不起,魯總和嚴小姐。」
嚴雪漫盯著他,哪肯輕易罷休?
她提起一瓶茅台,嘭的一聲放在旋轉玻璃桌上,快速一轉,酒瓶轉到蘇錦梁的面前。
「小蘇,賠罪就要有賠罪的樣子,把這瓶酒幹了,我替我舅答應你的合作。」
魯卓聽到她提出如此過分的要求,只是淺淺一笑,算是默認她的提議了。
許玉搬動椅子,微微側著身子面向他,準備看他表演喝白酒,為了火上澆油,她裝傻道:「蘇經理,這就是你說的白的嗎?」
「嗯……對……」
「哇!那你快喝,讓我看看你的酒量!」
他惡狠狠地瞪著她,眼中飛出刀子。
他傾身靠近她,咬牙切齒道:「你等著——」
「哦。你快喝吧。」
他直起身,雙手拍雙膝,大喊一聲站起,「好!我今天藉此機會給二位老總道歉!我不會說話,心裡話都放在酒里了!幹了!」
說完,他撕開包裝開喝。
辛辣的白酒像涼白開似的往嘴裡灌,只有這樣,才能在胃、喉嚨發覺之前,喝下大半,但這樣的後果就是——整個人像是在火燒,似熔漿,燙得五臟六腑生疼。
許玉滿意地看著痛苦地皺著眉的他,扭頭朝嚴雪漫回眸一笑。
眾人吃著菜,絲毫不在意他的死活。
這一刻,蘇錦梁的心裡更難受了,他發誓一定要爬到最高處,讓這些瞧不起他的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