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將至,春末的天氣變得沒那麼溫柔,隱隱帶著夏的霸道。
許玉的頭上戴著寬檐草帽,上身穿著香奈兒的露腰上衣,下半身穿著網上淘的卡其色工裝褲,腳上穿著一雙Celine的小白鞋,雙手叉腰,站在院子裡,盯著吊坐在二樓砌牆的工人。
她已經在這個村子裡住了快半月了,已經適應了這裡的生活。
她為了顯示自己對這項投資非常上心,所以在院子裡搭了一頂帳篷,白天盯著工人們幹活,晚上躺在滿是蚊蟲的院子裡望星星。
她覺得看別人幹活真是一件很愜意的事,但一旦工人不按照她的要求來施工,她就會感到不高興。
而讓她不高興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嚴雪漫。
許玉不愛跟工人說話,有什麼想法都會跟包工頭商量;但嚴雪漫不同,嚴雪漫有什麼不滿,當場就指出來,完全不顧工人的情緒和面前。
所以許玉對她的不滿到了臨界點。
中午吃飯,嚴雪漫坐到她的身旁。
兩位千金大小姐坐在遮陽篷下,吃著和工人們完全不一樣的天價盒飯,光是飯上的一片黑松露就可以買三個工人的盒飯。
嚴雪漫夾了一片脆嫩可口的生魚片,用筷子指著灰白色的水泥樓,跟她確認道:「玉玉子,我們現在就、就是左邊……修成餐廳,然後中間是民宿對吧?」
許玉聽見這句話,心裡的火蹭地就冒了起來。
「不是民宿,這修的是我們自己住的地方,我們不包住宿!」
「額……可你想過沒有呀,提供住宿才能賺更多的錢呀。」
「住宿很麻煩的,我不想弄住宿,他們吃了飯就走唄。」
「可是我們這裡很偏僻,開車過來,開車回去,這很費時間的,如果不提供住宿服務的話,他們幾乎不會選擇我們的。」
「哎呀,真是麻煩!要來就來,要走就走唄!我還挑客人呢!」
嚴雪漫放下筷子,「玉玉子,我們是開門做生意的,應該是客戶來選擇我們,怎麼能是我們去選擇客戶呢?」
雪漫的性格變了許多,身上沒有一點兒當年囂張跋扈的影子。
那些年少時做過的錯事,都可以因為當時年紀小而被原諒和遺忘。
「好了,好了,你跟我姐一樣,特愛說教!聽著煩!」
許玉非常不耐煩的樣子。
可嚴雪漫畢竟不是許茵,被她這樣對待,心裡肯定也會有不滿。
「喂!我是為了我們好,又不是在害你,你幹嘛這麼牴觸我呢?!」
許玉也惱了,大聲嚷嚷道:「這是我自個兒的事業,輪不到你操心!」
「許玉!你說這話也太過分了吧?」
「本來就是啊,你看你一來這兒,像個老闆似的指揮他們做事,你把我放在哪裡了?你不覺得你自己太喧賓奪主了嗎?!」
嚴雪漫覺得自己理虧,語氣有所緩和,「我只是想把事情做好,不是想奪權!我是想幫你!」
「我不需要好嗎?!」
「許玉,你看你這樣,難怪別人不願意跟你一起玩!」
「是他們不願意跟我一起玩嗎?是本小姐看不上他們!」
「許玉,你真是太自我了!」
「哦。」她冷淡而又挑釁地回答著。
「既然你不需要我,那我走好了!」
「你走唄!」
她摔筷。
嚴雪漫的心涼透了,被她傷得體無完膚,傷心離去。
許玉見她真的走了,心裡的感覺非常怪異。
她不想讓嚴雪漫插手自己的生意,因為她覺得她太認真、熱情,所以她怕她。
怕她比自己優秀,怕她比自己更像老闆,怕她比自己更得人心。
給他們買水果的財務陳文靜回到「家」,見遮陽篷下只坐了她一個人,出於好奇,問道:「誒?玉姐,漫漫姐人呢?」
「走了。」
「咦?走了?」
她斜眼看向她,敏感脆弱地說道:「怎麼?你很捨不得她嗎?她給你開工資還是怎麼的,你這麼離不開她嗎?」
「啊?」
陳文靜很無辜地看著她,眼神迷茫的樣子像一隻傻掉的小鳥。
許玉看她不爽,開始找茬,「你買水果花了多少錢?」
「1500左右呢……」
「誰讓你買這麼多水果的?」
「唔……這是漫漫姐補貼的錢……」
「漫漫姐」和「玉姐」,少了一個字,就少了很多感情。
「我懶得跟你說!」
許玉覺得他們都不順眼,趕緊逃離這裡,開車去了全舟。
她雖然非常生氣,但開車還是很穩的,因為她怕死——
她氣沖沖地走進全舟營銷中心,徑直走向蘇錦梁的辦公室。
她如同扛了一把巨斧,氣勢洶洶地踹開蘇錦梁的辦公室門。
嘭!
踹門聲讓全辦公室的人注目。
按理來說,她不該這麼高調的,但她的心裡真的太難受了,需要一個發泄口。
「你搞什麼?!」蘇錦梁被嚇得縮脖弓背,三魂少了七魄。
她握拳嘶吼道:「蘇錦梁!你個王八蛋!」
他不明所以,戲謔道:「呵!你可算是來上班了,你幹什麼去了,請那麼久……」
啪!
她邁著大長腿,兩步上前,一巴掌甩在他的右臉。
他驚得瞳孔放大。
他頓了半分鐘,才反應過來,拍桌而起,指著她的鼻子罵道:「你這個臭娘們發什麼瘋呢?!」
許玉聽他這樣罵自己,氣憤地垂眸四處找東西,抄起桌上的水晶桌牌,撐著桌沿,站到辦公室上,舉起桌牌大喝道:
「你罵誰呢?看我不砸爛你的豬腦子!」
他愣住,雙手握成拳。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看我打不打死你!」
說著,蘇錦梁脫下外套,擼袖準備給她點兒顏色看看。
屋外的人聽見他要動手了,紛紛湧進門。
男同事A抱住他的左手,「蘇經理,蘇經理您別跟一小孩兒見識啊
男同事B跟他的右手十指相扣,「就是嘛,蘇經理,小孩子而已,別跟她生氣!小玉!去去去,一邊兒玩去。」
「你們給我滾一邊去!我今天非要給她一點顏色看看!」
「哼!就憑你?你敢得罪我嗎?你要是得罪了我,我立馬讓你去大街上要飯!」
「你這個臭婆娘!」
「你再罵一句?!」她揚起桌牌嚇唬他。
辦公桌的女人完全沒有凶神惡煞的感覺,反而英姿勃發,猶如英雄。
這時,人群里傳來熟悉的聲音。
「小玉?」
許玉聞聲,渾身一震,不敢回頭看劉嘉潤,將手裡的名牌對準蘇錦梁的肩膀砸去,趁著混亂,擋著臉往外跑。
劉嘉潤被她甩名牌的舉動震驚到,等反應過來,小玉已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