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這兩個字。
紀棠覺得這輩子都不可能出現在她的人生里。
沒嫁人之前,紀棠雖然也沒繼承到紀家公司的股份和產業,卻拿到了一筆嫁妝,以及她親爹給她置辦了多處房產別墅。
後來嫁入宋家,紀棠每個月鋪張浪費的奢侈花銷,都是來自宋家定期給的巨額生活費。
她這三年安安分分,循規蹈矩的做著豪門貴婦這門職業,其中敬業程度,也不亞於那些畢業後獨自創業的名媛。
所以當秘書委婉暗示地提醒她後,紀棠第一反應就是去找手機,給她的理財顧問發了簡訊。
之後便查了一遍自己的名下資金,沒有被人移走啊。
紀棠輕抬眼睫,視線又回到了女秘書身上。
女秘書:「太太,這個月開始宋家那邊不會給你生活費了。」
「?」
紀棠蹙了蹙眉,想到的先是難不成她給宋嶼墨扔了一次離婚協議書,被宋家知道了?
這事都過去半個月了吧。
日哦,難不成宋嶼墨這種秋後算帳的德行,都是跟他媽學的?
女秘書:「是宋總吩咐的,以後你的花銷支出都走他的帳上。」
這也意味著紀棠再也拿不到宋家給的任何資金幫助,以前想買個包要個珠寶,花言巧語的說幾句老公我愛你就可以了。
現在想買一盒避孕藥吃,都得看宋嶼墨的臉色!
紀棠瞬間就不樂意了,心情低到了極致:「宋嶼墨是早上去泡溫泉進水了嗎?」
她一點都不想要宋嶼墨每個月給自己什麼生活費,宋家給不香嗎?
何況嫁進來前,她和宋家是私下簽了協議的,紀棠平時用的理直氣壯,跟領工資沒什麼區別。
女秘書沒想到向來完美端莊的太太會這樣說,愣了兩秒,醞釀著用詞道:「太太,宋總說了,你要去看秀去參加拍賣會,隨便買,其實和用宋家的名義沒什麼不同的。」
要不是宋嶼墨不在這裡,她都想質問一句那個狗男人。
哪裡沒有什麼不同?
她以後怎麼花錢花了什麼,怕流水帳都會被秘書打成一頁一頁的明細放在宋嶼墨的辦公桌前,被他全方面的掌控著生活。
而紀棠生氣也沒用,秘書只負責傳遞消息。
當天下午,她在朋友圈發了個【呵呵】的表情包,僅宋嶼墨一人可見。
**
心情不是很好緣故,紀棠哪兒都不願意去了,就窩在溫泉別墅里看風景。
到了傍晚時分,盛娛傳媒那邊的蘇漁給她發了幾份正在籌備的熱劇,問她要不要投資的意思。
紀覺聞以前隨便投資一部劇就是幾個億,成為最大投資人後,在拉幾個公司的藝人進劇組拍戲。
而他出家後,公司現在的業務能力明顯下滑。
蘇漁怕過個一年半載的,盛娛傳媒早晚要走向破產倒閉的地步。
紀棠窩在柔軟的沙發上,隨便翻了翻。
而白黎這邊也給她遞了一部劇本。
一看導演是江宿,就沒有打開的欲望了。
白黎現在帶鹿寧這個小經紀人,傳授她怎麼捧紅手上的男藝人梁橋。
所以紀棠沒有回白黎消息,鹿寧的微信便過來了:【棠棠,江宿新籌備的劇本你看了嗎?爆火款!我家崽崽現在在試鏡男三!】
鹿寧以為盛娛傳媒要投資這部劇,還嚶嚶嚶地說:【要不是江宿給你遞劇本了,我都好想回家勸我家老爺子給我幾個億投資呀。】
紀棠淡定的回了幾個字:【機會讓給你。】
鹿寧:【棠棠,你是不是還在怪江宿當初……】
紀棠:【怪他什麼?】
鹿寧:【怪他在窮困潦倒的時候收了你二哥的錢,還要一邊說你是他的初戀,好過分的一男哦,不過他上回來盛娛傳媒的時候還看到我了,問起你呢。】
紀棠一看到這話就扶額,忍不住地想澄清:【我和江宿沒那回事。】
鹿寧:【跟他鑽小樹林的不是你?】
紀棠覺得自己解釋不清了,也懶得在浪費口水。
她沒有搭理鹿寧的八卦,又將江宿的劇本給了蘇漁過目。
突然真的是爆款,能給公司賺取,那就讓蘇漁商量著去投資吧。
不知不覺中,窗外的天色也暗了下來。
紀棠放下平板,膝蓋跪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
這時,秘書從廚房走出來,輕聲說;「太太,要幫你備車去接宋總下班嗎?」
「幫我找個司機吧。」紀棠漂亮的臉蛋掛笑,心裡卻冷笑,接他下班?
……
夜幕初降,紀棠先是從溫泉別墅回到了市中心繁華地段的大房子裡,從衣帽間拿了件細肩帶的白裙,怕外面天氣會涼,還外搭著一件黑色的小西裝,黑色長髮微卷的弧度懶散的披著。
她踩著尖細的高跟鞋便出門,這次沒讓宋嶼墨秘書跟著,而是安排了自己的司機。
二十分鐘車程,紀棠找了一家私人高檔的醫院給身體做檢查。
像她這樣出身的名媛,以及精緻的性格,自然不會隨便去外面的藥店買盒避孕藥吃壞身體。就算宋嶼墨不體貼她,她也寶貝著自己呢。
紀棠有定期做檢查的習慣,與這家醫院的主治醫生還算熟。
所以當要求醫生給她開那種不嚴重損害身體且避孕效果好的藥時,醫生也不意外,還調侃道:「你有段時間沒來了吧,怎麼吃起這個了,你老公讓吃的?現在有種打一針就能避孕半年的,不傷身體,比吃藥方便。」
說完,又繼續接下去說:「現在不少女明星都喜歡打這種針……」
紀棠坐在椅子上喝水,白裙在腳踝邊輕晃著,吞了藥後,唇齒間有點苦,所以話不多。
「對了。」
醫生給她開好藥,突然像是想起什麼,說:「前段時間有個小明星找我同事打這種針,化著濃妝戴口罩,眉眼間感覺跟紀小姐有幾分神似呢,我同事還以為是紀小姐你來了。」
化濃妝戴口罩都能看出像?
紀棠沒當一回事,放下水杯,玩笑著說:「肯定不是我,我出門不戴口罩的。」
去哪兒都是光明正大,保鏢司機全天緊跟著的。
跟醫生客套完,紀棠拿著鑲鑽的包包,肩膀搭著黑色的小西裝從醫院樓下走下來。
如她所說,身後是跟著兩個黑色西裝的保鏢,哪怕是旁人忍不住朝她看,都不敢上前來打擾。
剛上車,紀棠手機先響了。
不是宋嶼墨,反而是他那個不務正業,只會花天酒地的廢物堂弟――宋星淵。
剛接通電話,宋星淵先是哭了十來分鐘。
待紀棠開始感到不耐煩,語氣越發溫柔的問他是出什麼事了嗎。
宋星淵終於哭出主題了:「嗚嗚嗚大嫂!我跟你說件恐怖故事,有一天晚上我睡醒起來,發現我的女朋友長得跟你好像……不不不,是化完妝跟你有點像。」
「……」
神經病吧!
紀棠面無表情地,直接把電話掛斷。
――就當成是沒信號好了。
……
此刻同一時間段,某個商務酒局已經接近尾聲。
往常宋嶼墨無論出席任何一場酒局,都是半路離場,不會陪同任何人到最後。
今晚包廂里的人很少,就六七個。
他還沒走,又話不多,顯得狀態格格不入。
宋嶼墨一旁有個穿著銀灰色西服的男人,姓李,差不多三十歲的年紀,是投資娛樂圈創業,最近家裡的太太正給他生了一對龍鳳胎,現在是走到哪兒都春風得意,與人沒攀談兩句,就會提起家裡的孩子。
一群大男人談完生意上的項目,不談女人消遣,反而談論起了育嬰經驗。
在場就宋嶼墨插不上話,其他人,不管怎麼樣家裡也有個孩子,再不濟也有個私生子什麼的。
他修長冷白的手指摁著手機,一整天都沒亮過,簡訊也是安安靜靜的。
秘書發來消息說紀棠已經離開溫泉別墅,時間算下來,也應該會來接他了。但是宋嶼墨遲遲等不到人,眉頭皺得是越來越深了。
「我記得宋總結婚也有三年了吧――」
「宋總的太太上次在一次聚會上我有幸遠遠見過一次,是出了名的名媛閨秀,簡直是跟宋總天生一對,他們的基因要是以後無論生男生女,怕是沒人比得過的。」
「哈哈那一定得跟宋總提前訂個娃娃親……」
不知是誰將話題繞回了宋嶼墨身上,神情很是沉靜淡然,不動聲色地喝了杯酒。
之後,沒過兩分鐘。
話題又回到了有孩子的李總身上,許是宋嶼墨沒有孩子,覺得跟他沒什麼好聊的。
偶爾幾次,鄙視鏈無形中就這樣形成了。
宋嶼墨顯然是站在最尾端,搭話的資格都被取消了。
他內心無波瀾,也不是很渴望急著要一個孩子。
宋嶼墨一切都講究順其自然,更希望是紀棠主動,滿懷欣喜的想跟他生個孩子。
在包廂里坐了五分鐘,宋嶼墨終於起身離席,沒有繼續聽在場各位的育兒經。
走過會所的長廊,宋途遞了件深墨色大衣過來。
宋嶼墨身高腿長地走下階梯,還沒上車前,突然察覺到什麼視線,回過頭,冷淡抬眼看向會所的方向。
在漆黑的夜色下。
一個穿著淺紫色的緞面長裙女人走近,因為燈光襯得人瘦且模糊三分。
第一眼看去。
還以為是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