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考慮過。」
迪希雅和哈羅爾特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迪希雅一臉詫異地看向哈羅爾特：「啊？你什麼時候想到的？怎麼都沒和我說一聲。」
提納里倒是一副毫不意外的表情，對他而言，要是哈羅爾特沒往這方面考慮才是怪事。
哈羅爾特揉揉額角，有些無奈地解釋道：
「最近，實驗失敗夠多了，你的花粉處理沒問題，前幾次實驗的成功證實了這一點，
保溫箱、紫外線燈等等設備的接線也沒問題，那有問題的只能是這些外在因素或者我的推論。
沒和你說是因為我還想再觀望幾天，我還心存僥倖，希望在這幾天裡雜交試驗會有新的進展，或者儘可能通過一些實驗現象將變量的範圍縮小。
因為土壤、水、空氣…這類變量實在太多，我沒辦法確定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那我就不得不使用窮舉法，這耗時、耗材又耗力，不到萬不得已我是真的不想採用。」
「慢慢來，這種事急不得，」提納里寬慰道，
「好在你的最終研究目的並不是培育出三元素的騙騙花，接下來就把重心放在甜甜花或者薄荷和騙騙花的雜交上好了。」
哈羅爾特沉默著點點頭，隨即笑著說：「你果然還是更關心我的溫室。」
「那才是我會參與的部分。」提納里聳聳肩，
「而且我在教令院也聽到了一些傳聞，說化城郭有位大老爺花大價錢請『妙論派之光』設計了幾座比禪那園更豪華的溫室，
那些溫室不知道用了什麼材質製作，通體無色通明，遠遠看上去就像水晶宮。
就連我的老師也有所耳聞，但他關注的是那些溫室的實用性和造價，以及它們是否能夠推廣，
你應該也知道，原本的溫室建材過於昂貴，我們阿彌利多學院的學者都共用一個溫室，使用申請甚至排到了三年之後。」
「這也是我自己掏錢建溫室的原因。」哈羅爾特無奈地聳聳肩。
他心想：要是生論派的共用溫室再多幾座，不用太多，有四五座就好，那我一定選擇給納菲斯大人寫信說明利害，讓他給我開後門。
要是能白嫖我為什麼不白嫖，是我不想嗎。
提納里笑了笑：「導師在我離開教令院前還特意囑咐我到了那邊去看看那幾座傳奇溫室，
如果可以的話，向那位有錢的大老爺打聽一下他使用的建材，然後抽空給他寫個信，把考察結果告訴他。
我把我知道的情況和他說了一下，他聽說和你有合作的玻璃廠開發出了『鋼化玻璃』後非常激動，讓我問問這種材料的造價以及上市日期。」
「如果只是一般性的鋼化玻璃，它的造價並不昂貴，而且這兩個月內就能上市，但如果是利用鍊金術處理過的升級版，價格就上去了，
這款玻璃現在還在開放階段，到今年年底，最遲到明年年初，應該就能流入市場。」
哈羅爾特一邊說，一邊領著提納里去看他的其他試驗品，走著走著，提納里突然說：
「那位迪希雅小姐的工作做得很不錯，難以想像她是第一年跟著你研究。」
哈羅爾特：「她的學習能力很強。」
提納里斟酌著說：「你打算把她收為學生嗎？優秀的導師的確有這樣的權利，但她是沙漠人...教令院沒有那樣的先例，在一些高層看來，她的出身遠比她的能力更重要。」
「迪希雅小姐也不想記名於我這個教令院的導師，」哈羅爾特一攤手，「她還是更想做傭兵，這倒是和你很像。」
「不一樣，我有的選擇，是我自己選擇放棄。」提納里拉了拉自己的耳朵。
「我也不想收她做學生，她的能力是不錯，但是思想覺悟還是差了點。」哈羅爾特頗為惋惜地說。
她居然問我要薪水，要是讓她做我的學生，她會把我整個團隊的氛圍帶偏，破壞我們的凝聚力。哈羅爾特在心中補了一句。
提納里不置可否，心中對哈羅爾特的這個回答有些意外，他本以為哈羅爾特會和他一樣給予迪希雅小姐很高的評價。
兩人將研究所內的設施、實驗體仔細看了一遍，提納里通過幾人的研究筆記對於哈羅爾特的騙騙花雜交實驗有了個更深入的了解。
隨後，兩人一起騎著馱獸來到化城郭的溫室，只從哈羅爾特提供的照片上大致了解這幾座溫室的提納里，第一次看到實物便發出了長長的一聲喟嘆。
「比照片上看到的更漂亮！」提納里用手敲了敲溫室的玻璃牆，感嘆道，「好硬，它肯定能擋住颶風。」
「進去看看嗎？裡面種了不少東西。」哈羅爾特笑著說。
提納里：「當然，我就是為此而來。」
兩人一起走進溫室，看到大片大片的薄荷花田和甜甜花田，提納里眼裡頓時亮閃閃的，
他吸了口氣，瞬間感覺薄荷的味道支配了他的大腦，讓他感覺精力充沛。
「再過幾周，這些花就會陸續開放，」哈羅爾特蹲下身，將一株生長茁壯的薄荷的葉片輕輕撥到一邊，觀看葉間的花骨朵，
「到時候我的學生會到這裡收集花粉，並把它們帶回我的研究所，要請你為他們準備合適的保溫箱，以免花粉在路上失去活性。」
提納里：「好的，我很了解這兩種植物的特性。」
兩人又討論了一些花粉收集工作的細節，隨後哈羅爾特便向提納里展示了他的一畝地還有一些菌種，
提納里很滿意哈羅爾特給他準備的歡迎禮，尾巴也因為主人不錯的心情而小幅度擺動著。
...
研究所這邊的工作都分配完畢，哈羅爾特這一周閒了下來，
他把大多數空餘時間都花在引導拉杜起草有關定義元素周期表的論文，以及進行「嘉穰之惠」對雌雄異株植物影響的測試。
到了周末，例行的學會活動上，塞塔蕾略顯激動地向三人闡述她得到的結論：
「小吉祥草王大人現在就在淨善宮！
大賢者這周二去了淨善宮，在裡面呆了足足兩小時，遠遠超過往次的時間。」
這點只有她這個常年跟在阿扎爾身邊，且記憶極佳的助理注意到，在其他淨善宮守衛、賢者們看來，阿扎爾只是向以往一樣，按時與小吉祥草王交談罷了。
「太好了！」卡維呼出一口氣。
大賢者的謀劃，還有小吉祥草王的安危，一直像根刺扎在他的心頭，讓他做什麼都有些心慌意亂，直到這時，他懸著的心才算放下。
「那就時候進行收尾工作，接下來我會讓一些商人上架一些『得到小吉祥草王大人賜福的商品』，
貨物賣出去一部分之後大賢者會自己補全前因後果，塞塔蕾小姐不需要做其他工作，保持平常就好。」哈羅爾特以輕鬆地口吻說著。
「好。」塞塔蕾鄭重點了點頭，看向哈羅爾特的目光中滿是信任。
「博士這幾周沒來過吧？」艾爾海森突然問。
塞塔蕾搖搖頭：「沒有，至少我沒在教令院看到過他。」
卡維瞥了艾爾海森一眼：「突然問他做什麼？」
艾爾海森：「預先考慮最壞的情況。」
卡維：「比如說呢？」
「比如說，這次事件之後，大賢者突然增加淨善宮的守衛，或者請博士改造囚禁小吉祥草王大人的設備，或者加快研究進程等等。」
哈羅爾特雙手交疊，放鬆地摩挲著自己的拇指，說出來的話卻讓卡維嚇得臉色發白。
「那怎麼辦？！那我們不就變成害了小吉祥草王大人的罪人了嗎？！」卡維忍不住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