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切布置妥當後,迪希雅再次重複給花粉元素力、將處理後的花粉和失活花粉混合的工作。
與先前不同的是,處理完花粉後,她立刻將花粉裝入玻璃瓶,將瓶子放入背包,然後背上包狂奔向放置了母本的培養室。
她熟練地給被挑選出的五十隻雷火雙元素的母本授粉,然後將它們套袋並關回培養室。
連續工作十五小時後,迪希雅累得癱坐在一張鋪了獸皮的岩椅上,脖子後仰,雙手自然垂落,僅用視線餘光瞥了某個培養室內的母本一眼。
它剛剛被授粉,此刻行動變得異常遲緩,而這次它們沒有像往常那樣靜靜汲取元素力,或者蹲在花盆內吸收土壤中的養分和水分,
哈羅爾特這次連盆都給它們撤走了,僅在培養室的天花板上安裝了噴水裝置,迪希雅需要按照哈羅爾特的要求,在每天早晚開啟噴水裝置一次,
等母本吸收完水分再讓它們吸收她的火元素力,哈羅爾特這次將五十隻母本分成了十組,
要她按照第一組零,第二組低元素力,第三組較低元素力…這種餵食元素力由少到多的順序依次給十組母本餵食。
為了讓她記住這點,哈羅爾特給每隻母本的培養室旁都貼了帶顏色的卡片,卡片為紅色,由深到淺,代表著輸入元素力的多少。
搞得這麼複雜…這次總該成功了吧?
休息了半分鐘,迪希雅一抹臉,掙扎著站起身,疲憊地走向鋪了獸皮的石床。
剛完成授粉的這個階段是最累人的,她只能睡四小時,然後就要起來開噴水裝置,並給母本餵食。
明天過後好歹能稍微輕鬆一點。迪希雅想著,抱著枕頭陷入了沉睡當中。
…
早上八點,須彌城,教令院內
阿扎爾收到了風紀官遞交的報告。
他將外包紙撕開,從中取出一疊文件,草草看了幾行,他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並一改漫不經心的態度。
有結果了。
小吉祥草王現身奧摩斯港、須彌城、喀萬驛的流言甚囂塵上之際,他馬上下令讓風紀官封鎖流言並查出流言的源頭。
在他的預想中好,幕後黑手是想通過傳播流言,暗中培養忠誠的信徒大肆斂財,能做出這種事的人一定是早有預謀,他一定會把自己藏得很深,興許還會在傳播流言的群眾當中安排幾個替死鬼。
讓他想不到的是,謠言的源頭竟是幾個商人,其中還三有較知名的跨國商人。
為了賣新產出的肥料、水果、蘑菇凍乾等商品,讓這些新品更具市場競爭力,他們假說商品的靈感來源於小吉祥草王的點撥,並把小吉祥草王的現身捏造的有模有樣。
至於廣為流傳的小吉祥草王的形象,這些商人交代來源於民間對大慈樹王的描述。
只是誤打誤撞?
阿扎爾皺皺眉,心中發出不屑的「哼」聲,暗說這些商人簡直無法無天,為了掙錢什麼事都能做出來。
隨即,他揭過一張空白文件起草公文,他命令風紀官將主謀的幾人全部關押三周,將他們的名字和所作所為都貼在公告欄上公示,
並在虛空中,他們的個人信息一欄添上「詐騙民眾」的罪行,同時向他們的所有新貨收取遠超正常稅率的高昂賦稅。
想到風紀官查到的,那些大商人這次準備的貨物數量,以及貨物出口量,阿扎爾迅速在心中估算一番,發現勉強能補上教令院採購食材、器材上的幾項虧空,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他內心對那些商人的態度稍有緩和,乾脆把關押時間從三周改為一周,並允許保釋。
寫完,他又檢查一遍,確認無誤後,他在文件袋上蓋上刻有自己名字的章,又蓋上代表教令院大賢者身份的章,隨後將文件袋交給塞塔蕾。
「把這個交給代理大風紀官。」阿扎爾吩咐道。
「是。」塞塔蕾頷首,接過文件小跑著出了賢者辦公室。
賽諾離開須彌後,大風紀官的職務由他的搭檔塔傑暫代,塞塔蕾詢問幾人後,終於在須彌城的街道找到了正在巡邏的那位老前輩,
將信交到他手上後,塞塔蕾簡單複述了阿扎爾的要求,
塔傑在塞塔蕾的說話聲里一邊傾聽一邊撕開文件袋閱讀文件。
塔傑很快讀完,向塞塔蕾表示他沒什麼疑問,也不需要她給大賢者帶什麼話,
塞塔蕾便向他微一鞠躬,說聲「辛苦前輩,請您儘快將大賢者大人吩咐的事辦到。」便告辭離開。
回到教令院的賢者辦公室外,她剛準備敲門,就聽到辦公室內傳出兩名老者激烈的爭執聲。
其中一個略帶沙啞卻威嚴的聲音很顯然來自阿扎爾,另一個則是來自塞塔蕾這幾天常常能聽到的、生論派的賢者納菲斯。
「最近新上市的肥料似乎比舊的一批效果更好,生論派的賢者是還沒來得及給你們學院進貨嗎?」阿扎爾的聲音帶著濃烈的嘲諷的意味。
「別扯這些有的沒的,你到底說不說?!」納菲斯的聲音高過了阿扎爾。
這些天一直被納菲斯騷擾的阿扎爾終於感覺自己進入了順風局,他昂首嗤笑:「你這個生論派賢者怎麼在農副產品上這麼遲鈍,最近光忙著給我添堵了嗎,
聽聽那些肥料商人說的,什麼『我們的新產品來自小吉祥草王大人的恩賜』,『靈感來自小吉祥草王大人』…
還不明白嗎,堂堂一個賢者怎麼連這點判斷力都沒有?」
納菲斯聽完很快將前因後果串聯起來,瞬間覺得沒趣,但他又不想輕易揭過,阿扎爾前幾日的態度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他也嗤笑一聲,用不那麼尖銳的語氣說道:
「大賢者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商人在背後搞鬼,你沒有在謀劃什麼,也沒有試圖控制小吉祥草王大人?
我記得你在特定禮拜日進入淨善宮之前,就矢口否認此事與小吉祥草王大人有關,難道你一個凡人,成為大賢者後就得到了未卜先知的能力,能提前預料到這件事和小吉祥草王大人無關?
是搪塞我們還是自導自演,只有你自己心裡清楚。」
阿扎爾提高了音量:「我自導自演?!拒絕你的無理要求就是自導自演?納菲斯,你不要說的太過分!」
「我提出的是合理訴求!你霸占和小吉祥草王大人私下交談的權利我不做評判,
小吉祥草王現身的流言傳出之後,沒和小吉祥草王交涉就一口否定傳言真實性,操縱投票三番五次駁回我的提案,
阿扎爾,你有把我們其他賢者放在眼裡嗎?你有把我們的神明放在眼裡嗎?!」納菲斯厲聲質問道。
聽到兩人激動到直呼對方姓名,塞塔蕾默默放下了準備敲門的手。
「當然,我非常尊敬她,得知事情真相也是出於她的提點,阻止流言擴散也是出自她的意願,
知道我和神明交流過此事還在我這裡大呼小叫,我們兩個究竟誰沒把神明放在眼裡?!」
阿扎爾先是譏諷,後又厲聲呵斥,知曉了部分真相的塞塔蕾只覺幽默,
明明做著對神明不利的事卻謊稱自己得到了神明指點,原來他知道自己的影響力遠比不上真正的神明。
但她很快又覺得可怕,教令院內再沒有別人知曉大賢者的兩副面孔,而就算他們五人知道了這一切,他們在教令院也處於孤立無援的境地。
但如果不是那次偶然從博士遺留的文件中獲得了一些情報,我們所有人還要被瞞多久?難道要直到神明隕落才會有人察覺到此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