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納里在時局上的敏感度低於他的學術能力,但會被譽為教令院百年難遇的天才的少年自然天生機敏,
在哈羅爾特嚴肅地制止他給納菲斯寫信後,他不等哈羅爾特開口解釋,只略一思索便大致明白了其中原委。
提納里:「你的意思是,讓老師離開教令院反而給了大賢者下手的機會?」
哈羅爾特點點頭,在心中補充道:不光是給了阿扎爾對納菲斯下手的機會,你看你把納菲斯接出來,總要給他安排個住處吧?作為他最信任最看好的弟子,你能不和他住的很近嗎?
那阿扎爾想來滅個口的時候,是不是順帶著把你這個賢者弟子解決一下永絕後患?免得你日後為師報仇。
那為防陰謀敗露,我這個與世無爭的種地人,作為你的好友、你現在的半個鄰居,是不是也會順帶著上阿扎爾的肅清名單?
須彌城的那點戰力不夠看,可要是博士親自來,有那種魔神級別的戰鬥力,跑都不一定跑得掉。
反正我們常年住在野外,發生什麼意外都不意外,雖然我們在教令院中都有些名氣,但畢業後幾乎就和其他學者斷絕往來,他們對我們的認識也僅停留在我們近期的一些研究和學術論文上。
一名賢者和兩名年輕的天才學者同時「發生意外」,教令院的人自然會扼腕嘆息,但也僅僅如此了,【三名彼此相識的學者結伴外出研究,不幸遭遇意外】多正常的事,
就算他們在須彌的知名度比一般學者要高,這件事也很快會被眾人淡忘——
呃...除了我的兩個舍友還有賽諾、塞塔蕾他們,他們猜出了部分真相,肯定會懷疑到阿扎爾頭上,他們也一定會在最後揭露他的罪行,但那時候我們人都沒了,你們真能說服小草神把阿扎爾砍了也沒法讓我們復活啊。
所以讓納菲斯出城,唯一受益者其實是阿扎爾,他不費吹灰之力就除去了自己的眼中釘,以及部分不穩定因素,他的地位卻不會因此受到任何影響,甚至還能在新任生論派賢者推舉上做一些手腳,讓安排自己的親信擔任這一職務。
那堅決反對阿扎爾的賢者人數就由原先的兩人減少為一人,而人在孤軍奮戰時壓力更大,原本因不滿阿扎爾暫時和納菲斯結成同盟的因論派賢者也可能臨時倒戈...
這些事情哈羅爾特早就想過一遍,又分析了這對師徒的性格,他得出的結論是:阿扎爾在進行造神計劃一事,提納里應該知情,納菲斯必須不知情。
於是在這段和提納里的開誠布公的談話中,哈羅爾特先將此前對卡維那番對阿扎爾的性格的分析詳細闡述了一遍,
這番說辭中,他化用了田豐被袁紹下獄後對自己命運的猜測,智者的想法總是想通的,所以不管是卡維,還是現在的提納里,都被這番說辭說動,相信阿扎爾不會殺害納菲斯。
事實就是這樣,納菲斯留在教令院,最多遭囚禁,受點皮肉之苦,阿扎爾也許會在囚禁納菲斯期間對外宣布:生論派賢者正在閉關研究或者到什麼清靜的地方寫論文去了。
但他不可能囚禁納菲斯一輩子,這教令院的賢者不光要處理學院瑣事,還是學院的表率,是經常要在大眾面前露面的,
就不可能像修仙世界某某大門派長老一樣,一閉關就是五六十年,屍骨玉化了都沒人發現。
阿扎爾就算能找個代理賢者處理阿彌利多學院的所有事務,一名賢者的長久不公開露面也會引發不小爭議,阿扎爾能讓納菲斯「閉關」兩年就是極限。
接著,哈羅爾特又將塞塔蕾的有關須彌不殺賢者的傳統告知提納里,鋪墊到位,他才給出自己的看法。
哈羅爾特:「就讓納菲斯大人留在教令院吧,這件事你要瞞著他,納菲斯大人是眼裡容不下沙子的人,以他的性格,如果你把我們的猜測告訴他,他不管信與不信,都肯定會立刻找阿扎爾對質,那樣的話事情就糟了。」
哈羅爾特說完,無奈地聳了聳肩。
想想自己老師那種直來直去的性子,提納里嘆了口氣,對哈羅爾特的說法深以為然:
「你說得對,順其自然才能保老師平安,你現在找到了迅速往來須彌城和化城郭的方法,消息很靈通,要是那邊發生了什麼大事,希望你能及時告訴我。」
他相信哈羅爾特有自己的情報來源,哈羅爾特手上的那些特殊裝置又給他快速傳遞情報提供了可能,在提納里看來,哈羅爾特有自信也有能力讓這件事得到穩妥解決。
「當然,我今天和你說這些事,就是希望以後必要的時候能得到你的幫助。」哈羅爾特點點頭,然後話鋒一轉,「你和納菲斯大人傳遞信件時有約定什麼特別的暗號嗎?」
在原本的遊戲劇情當中,提納里畢業後,離開須彌城之前,就和納菲斯約定了暗號,納菲斯給後來提納里的信件當中都做了特別的記號,
後來造神計劃進行到後期,阿扎爾急缺人手,便讓人模仿納菲斯的筆記給提納里寫信,想召回提納里為他的計劃服務,但他們仿製的信件中並沒有納菲斯留下的記號,提納里由此猜測老師可能遭遇了不測。
但現在,提納里曾幾次邀請哈羅爾特和他一起閱讀納菲斯的來信,因為兩人工作的地點離得很近,納菲斯給提納里的信中也總會詢問哈羅爾特的狀況。
哈羅爾特每次閱讀信件時都看得很仔細,從句末標點、特殊符號到句子的排列,他並沒有在這些信件中發現所謂的暗號。
這種情況的出現可能有兩個原因,第一,他的出現把原本的劇情蝴蝶掉了。
因為他這個穿越者的影響,剛入學幾周的提納里就立志來化城郭種地,找到了工作方向,他理所當然的比原劇情里更早畢業,
嗯…所以納菲斯指責我拐走了他最得意的弟子,從某種意義上說,其實也沒說錯?
有點扯遠了,重歸正題,在提納里畢業那個時間點,阿扎爾的行事還頗為低調,他沒有露出什麼馬腳,納菲斯自然也不覺得有必要費心思搞什麼記號。
第二種可能單純就是我沒發現。
原劇情當中,阿扎爾找的偽造信件的人都沒看出什麼異常,阿扎爾找人辦這麼重要的事,想要騙過賢者弟子、生論派名宿提納里,
肯定不會隨隨便便拉個人就把這項任務交給他,阿扎爾肯定會找這方面的佼佼者,連這些造假專家都看不出什麼門道,那我看不出來也很正常。
這第二種可能的概率更大,希望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哈羅爾特心想。
「...暗號嗎?沒有。」提納里微皺起眉,猜測道,「這也關係到老師的安危?」
居然抽到了下下籤。哈羅爾特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不,就算沒有暗號,納菲斯大人也是安全的,但是如果有暗號的話,我們就可以確定那些信件是納菲斯大人本人所寫,我們就能從中獲取一些高層才能知曉的情報,一定程度上也能掌握阿扎爾的行動軌跡。」
簡單來說就是,有記號的時候納菲斯沒被關,阿扎爾的計劃才進行到初期,他的信有反覆研究的價值。沒記號了,就是他要動手了,那他的計劃就進行到了中後期,這時「納菲斯的信」中所蘊含的情報就很少。
哈羅爾特頓了頓,繼續說:「雖然我可以通過經常拜訪納菲斯大人確定他的情況,但現在我不能和納菲斯大人有過多接觸,這會在日後給我和我的同伴們引來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