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歸把袖子往下捋了捋，遮住那一小塊淤青。其實他也不曉得是什麼時候有的，大概是下午在警察局門口護著姜若禮的時候不小心被什麼東西撞到了。
胳膊突然被溫熱的小手捉住，女人眼睫閃爍，藏著明顯的不開心。她很聰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是不是今天下午被那些人的機器撞到的呀？」
裴子歸剛想說無妨，眸色深深，似乎轉換了想法，突然重新把袖子撩了起來。
抿唇，嗓音多了幾分難以捉摸的……委屈？
「嗯，被你一說，好像是有點痛。」
平日裡無所不能的男人猝不及防柔軟下來，姜若禮的心莫名像是被人捏了捏，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想到網上的那句話，他是不是綠茶，我能不知道嗎？
「我去給你拿藥酒揉揉？」
裴子歸一言不發把人抱到床上放好。
正當姜若禮以為鐵血男人一點小傷無所畏懼時，裴子歸親了親她的臉頰，緩緩開口道：「我去樓下拿，一會兒你幫我揉揉？」
姜若禮點點頭，正好趁這個時間她得錄個聲明。
裴子歸很快離開，姜若禮也沒有怎麼調整角度，直接拿著手機坐在床上開始準備錄視頻。
想了想，索性還是直播好了。
這一整天，「姜若禮」這三個字的熱度夠大，一開播直播間就湧進來不少人，像是就等著她似的。
【我這是不小心趕上第一波了？】
【突然開播？淺淺蹲一波。】
【公主！中午是我誤會你了，我來賠禮道歉了！】
【跑個題，大小姐身上的睡衣是哪個牌子？一生要連結的中國女人。】
今晚姜若禮穿的是純棉睡裙，看起來像是一條普通的公主裙，自然也不存在暴不暴露這個問題。
這條睡裙來自法國一個專門做睡衣的奢侈品牌，但裙子的原版是沒有圖案的，而姜若禮身上穿的這條，在胸口處繡了一圈精緻的刺繡，使得睡衣更加靈動，多了幾分春日感。
「大家好，我是姜若禮，也就是你們知書達禮的姜女士啦～眾所周知，今天簡直可以稱為Jiang’s day，我這輩子還沒感受過這麼大的流量，難道我要一舉成為百萬粉絲大網紅了？
好啦，不開玩笑，主要是想針對今天的各個新聞和我的粉絲們做個交代。不喜歡我的人現在可以退出去了，反正我也不需要給你們交代。
首先就是我名下美容院的所謂爛臉事件，經過官方檢查，事實證明美容院所使用的產品和儀器完全符合規定，並且相關部門已經就此事發布了通告，大家可以在網上看到，在這裡我也不多加贅述。
其次，是大家關心的追尾事故，監控視頻已甩，懶得解釋。我姜若禮還不至於莫名其妙去欺負一個中年男人。目前車已經修好，我自己一分錢沒出，足以證明事故的過錯方是誰。
最後，也是我最想說的一點就是。網絡可以造神，也可以毀神，希望各位在網絡上發表任何言論的時候都能夠謹言慎行，也許你無意中的一句話就會傷害到一個無辜的人。
我很慶幸自己至少還有很多願意去保護我的人，也有資本有勇氣去面對這一切。但倘若換成其他人呢？若今天發生這些事的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女孩，甚至是還在念書的小姑娘呢？她們被潑髒水，被污衊的時候又該如何保護自己？
這樣的事情，是我第一次回應，也會是最後一次。」
直播間裡的人越來越多，彈幕瘋狂滾動。
【本來以為只是個胸大無腦的大小姐，沒想到思考很有深度。】
【試想了一下如果是我被大規模網暴，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睡衣，連結，懂？】
【皮膚管理年卡已辦！】
【不是，這是素顏嗎？怎麼會有人素顏和化妝沒什麼區別啊？】
姜若禮還在錄製，臥室的門從外面打開，是裴子歸拿了藥油回來。
一進來，就看見小姑娘舉著手機表情嚴肅地在那兒義正嚴辭說著什麼，大概是在錄視頻。
裴子歸嘴角揚起弧度，拿著藥油就抱了上來，語氣溫柔地不像話：「寶寶，一會兒再錄，該給我擦藥了。」
說著，他往姜若禮的臉頰輕輕一貼，動作親昵。
【？？？】
【等等，這個點出現在這裡的男人，只能是裴總沒錯吧？】
【我聽到了什麼？他叫她寶寶哎！】
【不然叫你寶寶嗎？】
【不然叫什麼？叫同志嗎？人家是夫妻啊，清醒一點！】
【好蠱的聲音，隔著屏幕都把持不住。我愛看，請繼續。】
【怎麼只親了臉頰？你們是什麼純愛夫妻？】
【來人，沖年卡會員！有什麼是我們尊貴的VIP不能看的？】
【大小姐臉紅了，哈哈哈！！！】
看著不斷刷屏的彈幕，姜若禮的臉越來越紅，手指慌亂地遮住攝像頭，屏幕瞬間一片漆黑。
「你幹嘛？我在直播？」
裴子歸愣了愣，眉頭微蹙：「直播？」
姜若禮瞪了眼，小手當即捂住了男人的嘴：「你先別說話！」
裴子歸只覺得身子一歪，被自己親老婆踹下了床。
屏幕再次出現了熟悉的小臉，白皙的肌膚比之前多了一層粉色。
「今天就說到這裡啦，大家晚安～對了， 這條睡裙是bonjour nighty的，上面的花紋是我們中國的禾繡工藝，請大家多多關注。拜拜，晚安～」
直播雖然關了，但評論區倒是湧進了不少人。
【這是我不花錢能看嗎？雖然什麼都沒看到，但我已經腦補完了。】
【看我發現了什麼好東西，剛才裴總一閃而過的側臉被我截到了！好帥！】
【報！姜若禮名下有個禾繡品牌工作室，叫歸禮。】
【我馬上激情下單！買條髮帶給我那沒什麼品味的閨蜜當生日禮物嘿嘿。】
【禾繡包包也很好看哎，意外時尚。】
【歸禮歸禮，子歸若禮。我真的，磕暈了！】
【現在才磕有點晚了，大小姐每次來公司找裴總，那才叫好磕。】
【驚現人脈姐！抱住大腿！來點細節！】
——
轟轟烈烈了一天的鬧劇終於落下帷幕，暮色沉沉，今晚的月亮格外圓，周圍的雲層像是蒙了一圈若隱若現的薄紗。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藥油味。
臥室內，姜若禮被裴子歸側抱在大腿上，一手摟著她的腰，另一隻胳膊高高抬起，任她揉捏傷處。
「這樣疼嗎？」
「寶貝，可以再重點兒。」
「這樣？」
男人嗓音含著揮之不去的笑意，似乎重點並不在自己的胳膊上，也並不在意胳膊上那點兒小淤青。
按著按著，姜若禮扭了扭身子，打算換個姿勢。
「你躺下，我給你全身按摩一下。」
「按摩？」
「你躺下，背對我。」
姜若禮二話不說就坐到了男人的腰上，像模像樣做起了spa。她的手法雖然比不上專業的按摩師，但瞧著還真像那麼回事。
裴子歸眼梢微眯，「以前學過？」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我做那麼多spa，看都看會了好吧。」
裴子歸的背肌練得很完美，一摁上去硬邦邦的還有彈性。背上的人逐漸開始心猿意馬，一個用力，某處穴位傳來酸澀感，男人悶哼出聲。
「寶寶，再按這個地方，恐怕以後你的幸福不保。」
「很痛嗎？你是不是腎不好？」
裴子歸無奈嘆氣，一個乾脆利落地翻身，調換位置，將女人抵在身下。
「寶寶，輪到我了。」
腎好不好，靠做就知道了。
……
……
夜鶯啼叫，譜出最動聽的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