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昭王府,你是溪雲眠?」方才還氣勢洶洶的夫妻此刻慢下了腳步。
溪雲眠挑眉,面前的婦人思索片刻,緩和幾分語氣,走過去說道:「我們家是康國公府的,同在京城來日抬頭不見低頭見,既然是誤會一場,如今那侍衛也被帶走了,王妃不如也就算了?」
「算了?我靖昭王府侍衛的命是命,難道旁人就不是了?」溪雲眠看著她,「今日我若離去,你們還是會再抓一個人進行冥婚吧。」
「如此,王妃是打算和康國公府結梁子了?」婦人沉著臉,瞥了一眼身後的相公,那男人立刻上前,道:「誰也不能礙著我兒的路。」
溪雲眠冷笑一聲,一張符紙貼在腳下棺材之上,忽而一股瘴毒瀰漫而來。
花露出現在街上,手持匕首靠近了溪雲眠。
「我師父來了,你應付不了,找機會走。」
花露低聲勸說,溪雲眠微微蹙眉,「這事和他有關?」
「之後再說。」花露一掌擊退溪雲眠,順勢把她送離瘴毒之內。
溪雲眠看著棺材,手指迅速動了幾下之後,便飛身離開了。
花露鬆了口氣,回頭走向那對夫妻,「你們若是要找人,也不該就這麼來大街上抓人。」
「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巧,抓了靖昭王府的侍衛,眼下人也沒了,吉時怕是也要錯過,這可如何是好?」
胡夫人急得團團轉,「最重要的是,這事要是讓大哥知道……國公爺最是厭惡這些怪力亂神,我們可都是瞞著他做的,如今借著大哥的名號得罪了靖昭王府,難保大哥不會知道這件事。」
「這件事你不用擔心,先想兒子的事怎麼辦。」康國公府三房庶子宗海祿上前,眼底閃過一絲算計。
陰事人上前,拱手道:「眼下只能先尋一處地方暫時將小少爺的屍體停放,等尋到合適的冥婚人再辦喜事。」
國公府三房的夫妻對視一眼,眼下也只能這麼辦了。
花露看眼暗處,而後說道:「以防萬一,不如我跟著你們一起去吧?」
她是詢問三房夫妻的意見,也是詢問躲在暗中的師父。
暗中人點頭,宗海祿也覺得可以,「的確應該再小心些,那就勞煩姑娘了。」
花露跟著去了安置棺材的地方,又看著宗海祿和他夫人離開之後,正準備回去,就被突然出現的師父攔住了去處。
她看著師父掀開棺材,瘴毒瀰漫進棺材之中,將屍體牢牢籠罩。
「師父……您這是?」
方奎看她一眼,別有深意的問了一句,「你從前並不喜歡管這些事。」
花露心下一驚,一邊克制著情緒,一邊大腦飛速運轉,隨後說道:「還不是上次在靖昭王府,溪雲眠那個賤人羞辱我,我自是想她死的。」
「是麼?」方奎收了手,隨後道:「那你在此看著,只需一日毒傀就能練成,練成之後找人去通知宗海祿,再引溪雲眠前來,讓他們親眼看著溪雲眠如何解決毒傀的。」
花露故意露出幾分不解,「既然這毒傀傷不了溪雲眠,那多此一舉做什麼?」
「康國公府家本就和當今太后皇帝有私仇,謝辭罪更是恨宗家,若宗家三房已死的少爺被挫骨揚灰,那便是新仇舊恨。」
方奎也沒多想,他這個徒弟本來就腦子笨,想不明白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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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露心中駭然,面上卻做出一副得意笑意,「這是借刀殺人,師父真是厲害。」
方奎離了院子,花露在想到底該怎麼去給溪雲眠傳信。
可沒多久,院子裡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警惕的出門,就見謝辭罪正站在牆根下,有些無奈的看著正翻牆的溪雲眠。
「別讓他過來,我師父剛在屋內布下了瘴毒。」花露提醒著。
溪雲眠點頭,坐在牆頭上有些泄氣。
她既不想和謝辭罪有那麼親密的舉動,但自己又的確不能再請神了。
她嘆了口氣,「接住我。」
謝辭罪立刻笑起來,伸出手仰頭看著她。
方才溪雲眠知道他說眼睛看不見是騙她的之後,她就一直不讓他碰,就連翻牆都非要自己爬。
溪雲眠落入謝辭罪的懷裡,他立刻說道:「我在此處等你。」
「嗯。」溪雲眠從他懷裡跳出去,蒙眼的細布早就還給他了。
她往停放棺材的位置走去,花露提醒道:「我師父的瘴毒可是靠腐屍修煉的,你……」
「我沒事。」溪雲眠走過去,垂眸看著棺材裡被毒氣侵蝕的屍體。
她隨手丟進去一張符紙,咒語輕吟。
「如果他沒變成毒傀,師父可是會懷疑我的。」花露為難的擰著臉,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溪雲眠看她一眼,「所以你得受點委屈。」
「我不要。」花露知道她要做什麼了,直往後躲,「你解決問題也不能坑我啊。」
「毒傀一旦練成,他便不好投胎了,惡靈傷人實難控制,若真要我出手,他只有挫骨揚灰魂飛魄散的下場。」
毒傀一旦成功,那就和謝辭罪之前身上的那些惡靈沒什麼區別,要想徹底清除,只有散魂碎魄這一條路。
眼下能阻止,她自然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花露抿唇,轉過頭不大高興的說道:「跟我又沒什麼關係。」
溪雲眠拿著湛盧,反手在自己肩上劃了一劍,「怕疼,我陪你就是。」
「你——」花露驚訝的看著她,沒想到溪雲眠會這麼做。
她知道溪雲眠說的保全她的方法就是讓她受傷,但她也是真不想受罪。
「或者,你自己動手。」溪雲眠將湛盧扔了過去,餘光還不忘撇著棺材裡正消瘴毒的符紙。
花露拿起劍,看看她滴血的手臂,又看了看棺材中已經死去的人。
「它剛才可是要傷你的。」花露還是不明白,有必要為了一個死人做到這種程度嗎?
溪雲眠看向棺材,低聲道:「年少斃命本就令人惋惜,逝者成魂卻也不是能大徹大悟,不甘有怨皆是正常,誰家娶媳婦被打斷都不高興吧?魂者只剩執念,沒有思考,我和它講道理豈不是更蠢?」
花露抿唇,想了許久,捏著劍刃將劍柄遞了過去,「還是你動手吧,逼真一點,我想想……你往這捅吧,這地方沒骨頭,不那麼疼。」
花露指了指自己的腰腹,還好她最近吃得多了點,還算有點肉。
溪雲眠扯扯嘴角,像個工具似的,拿起劍利索的刺過去,花露立刻捂著傷口,一手扶著棺道:「給我找個靠譜的地方,我躲幾天吧。」
「去東市雲堂找雲朝,你在那安心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