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流水,眨眼三月已過。
福威鏢局。
「少鏢頭。」
「何事?」
「總鏢頭讓你到大廳,有貴客到來。」
「我知道了。」
臥室之中,盤膝而坐的姬無傷聽得門外之門的腳步聲遠去,睜開眸子,緩緩收功,輕吐濁氣。
辟邪劍譜第一重,三月時間也修至大成。
對於余滄海之流,姬無傷已然不放心中。
原身林平之修煉辟邪劍譜數月便可虐殺余滄海之流,姬無傷有神秘莫名的經驗加持,雖說道家內功不擅蓄功,但他修煉速度依舊遠超林平之。
再論實戰撕殺經驗,兩人半斤八兩,綜合實力,姬無傷勉強進入當世一流高手之列。
當今天下,除那虛無縹緲的大宗師,分劃高手層次,不論內功,不論劍藝,論的是殺人的本事。
姬無傷起身將玄色長袍穿上,推開房門。
過往僕役鏢師見之,皆不由多看一眼,面現疑惑。
身材修長,面容精緻而不妖,再加天性淡漠,讓姬無傷莫名有著超然脫俗之態。
辟邪劍譜練氣篇第一重有言,功行百日,顏如嬰童。
道門玄功,長修可延壽,境界高深者更有返老還童之象,葵花寶典在此之上愈加邪異。
姬無傷修煉時日尚短,雖未達到那肉身無瑕,晶瑩如玉的地步,但如體毛脫落,毛孔收縮,肉身活性增長這等變化卻開始初步顯現。
走入大廳,姬無傷見到四名陌生漢子與林震南交談,頭挷白巾,身著錦袍,帶有濃重的川西口音。
想起前幾日湖南張鏢頭送來的信件,還有林震南的交待,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已瞭然。
大廳之中,林夫人也在場,另還有多名鏢師站在一旁作陪,頗有點勞師動眾的架勢,顯然對這四人極其重視。
見到姬無傷走入大廳,林震南起身招呼一聲,笑著道:「平之,快來見過四位青城派的年輕俊彥。」
說著指著那四人中神色踞傲的年輕人:「這位是余觀主得意弟子,名滿江湖的青城四秀之一於人豪。於兄弟,這是犬子林平之,日後江湖上還望諸位照拂一二。」
林震南說得客氣,在於人豪眼中似乎理所當然,只是淡淡的看了姬無傷一眼,淡笑道:「好說。」
坐在一旁的林夫人拉著姬無傷坐在身邊,黛眉一皺,眼中閃過一絲不愉。
隨後林震南要介紹了另外三人,除了那言行略有輕挑的餘人彥是青城派掌門之子外,另外那方人智、賈人達二人並不算什麼出名角色,即便如此林震南依然以禮相待。
這三人雖不似於人豪那般傲慢,但對於姬無傷態度明顯同樣敷衍,顯然也未將姬無傷放入眼中。
姬無傷不想掃林震南的臉,自斟一杯酒,輕聲笑道:「前幾日父親才收到湖南張鏢頭的來信,本以為諸位再過些時日才能到達,不想今日便已見到諸位,想必一定是日夜兼程趕來福州,我區區福威鏢局竟讓青城派諸位如此熱誠,真讓我福威鏢局上下惶恐。」
林震南昨日確實對姬無傷說過,他有意開拓蜀中走鏢行道,不過多年來對於那邊的地頭蛇峨嵋派,青城派難於拉上關係,往日盡吃閉門羹。不想到前些日子送上青城派的禮物竟被余滄海收下,讓林震南大喜過望。
然而究竟是福還是禍,這林震南就難知了。
姬無傷這番話雖然有點怪,林震南並不覺有異。
可落入懷有異心的於人豪等四人耳心,就不禁生出異樣,互相對視一眼,於人豪眼中閃過一絲陰戾。
那方人智搖頭晃腦道:「非也,事因我師兄弟四人早些時日被師傅派到泉州處理事務,也是知道我等離得近,便來信差遣我等幾人直接過來,林少鏢頭莫非有疑異?」
林震南見幾人面色不愉,雖覺詫異,但依舊連忙道:「方弟兄言重,平之年少不善言語,莫怪,莫怪。」
姬無傷:「呵呵。」
倒是那賈人達瞧著姬無傷,哈哈一笑:「貴公子嘴上的功夫是該學學,會說好聽話非是壞事,不論其他,單就這比娘們還俊的小臉,日後說不定遇上哪個達官顯貴,討得大人物心歡,也能博得一個好前程。」
餘人彥聞之拍掌大笑:「是極,是極,賈師兄說的好,林總鏢頭倒是好福氣,能生出如此優秀的兒子。」
陪坐的一眾鏢師聞言臉色古怪,似有尷尬。
林震南臉色有些難看,誰不知自古風流名士以好男風為雅事,那些達官權貴附庸風雅,以至龍陽成風,這話落在他耳中,就差直接挑明說讓他兒子去賣屁股。
只是想到對方的背景,林震南也只能忍耐下去,比起青城派這等名門大派,福威鏢局確實算不了什麼。
林震南尷尬一笑,當做聽不太明白,又怕兒子少年意氣熱血衝動,衝突了對方。不過見到兒子不喜不怒,頗為冷靜,心裡倒是鬆了口氣,有些欣慰於兒子的成熟。
姬無傷確實沒放心上,對將死之人,他懂得寬容。
倒是林夫人脾氣火爆,反應過來賈人達的意思之後已經臉色鐵青,如果不是姬無傷暗中握住她那已經捏緊的拳頭,此時怕是已經要掀桌子提刀砍人。
方人智瞧見後,想到還未到翻臉時候,當下假模假意的斥責一聲:「賈師弟你們休得胡言。」
這賈人達武藝不高,只會溜須拍馬,粗鄙下流,在一眾師兄弟中,本來就不招人待見,如果不是因為此事特殊,需要用上他,方人智根本就不想帶他一同前來。
林震南見狀,正好順勢下台階:「方兄弟言重。」
行走江湖多年,其實最怕的便是遇到這種名門正派出身的愣頭青,本事沒多少,身為名門大派的傲慢卻沒落下多少,最是難打交道。
林震南也不想再閒扯,便招呼道:「我已經備好讓人備好了宴席,上好的廂房已經準備好,哈哈,走,幾位今天若不大醉而歸,便是不給林某面子。」
酒宴之上,林夫人藉口不適離開,她不喜這幾人,但嫁給林震南多年也知輕重,深知自己脾氣火爆,怕到時控制不了,生生壞了林震南的事,乾脆眼不見為淨。
林震南熱情招待,於人豪餘人彥幾人倒是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大聲呼喝,放浪形骸,沒幾杯酒下去就已經跟林震南稱兄道弟,姬無傷莫名其妙矮了一輩。
姬無傷倒是淡然,自飲自斟。
酒足飯飽,林震南便差下人將於人豪幾人帶去廂房歇息,待幾人離開後,才鬆了一口氣。
只剩下父子二人,姬無傷意有所指道:「這幾人不像是來談事,你對他們還是不要指望太多。」
林震南看著兒子,只道他今日受了委屈,寬慰道:「這幾人出身名門大派,不免心氣高了些,言語傲慢在所難免,今天你聽到那些話別放心上,日後多與他們親近,以後接手福威鏢局,行走江湖也能多些倚仗。」
姬無傷古井不波,顯然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