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應留他,這種人只會越挫越勇,命比石頭硬。而且有時候堂堂正正的真君子,比不擇手段的小人,或是詭計百出的偽君子都要可怕。」舒寒輕聲說道。
他完全沒有避諱燕南天就在身前幾步。
「哈哈哈!!」燕南天喘著氣大笑:「年紀小,心思如此狠辣,以後還不知要禍害多少人,你最好現在就將燕某殺了,否則以後遇見你,必要將你除去,省得害人。」
然而舒寒看都不看他一眼,哪怕他曾是天下第一神劍,名震江湖,冠絕武林的第一大英雄。
姬無傷著看著舒寒,輕聲說道:「你在教我做事?」
舒寒頭冒冷汗,小臉僵硬。
「不敢…」
雖然姬無傷一臉平靜,但舒寒卻忍不住渾身發冷。
他知道自己犯蠢了。
姬無傷沒再管燕南天,也不在意舒寒,他轉過身,目光掃視那一對對絕望的目光,突然一笑。
「我給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去殺了你們師父,你們的掌門,你們的家主,誰動手殺了,以後便是我真武殿之人,並且我還會幫他登上各自勢力的掌門、家主之位。」
本就空曠的荒野此時變得更加安靜。
一道道目光盯著姬無傷,驚駭無言,似乎震驚於這人為何能想出如此惡毒的想法。
姬無傷繼續道:「不僅是榮華富貴,我真武殿的無上神功你們同樣有機會修煉,記住,是無上神功,不是我之前隨意擴散的那些垃圾,你們會在這裡所為不正是這個?」
姬無傷臉上掛著微笑,那張完美的面孔上,人畜無害,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燕南天聽說,自己的結義兄弟江楓的微笑能讓任何女人心碎,然而看著眼前這比自己那兄弟還有完美幾分的少年,只覺得那微笑比妖魔鬼怪還可怕。
空氣安靜了片刻,隨後一道道怨恨又驚懼的目光死死盯著姬無傷,咒罵之聲瞬間四起。
他們完全顧不上自己小命被別人握在手中,這似乎才是他們這些門派世家子弟該有的風骨。
江湖之上,不論是黑道,還是正道,不論是俠骨丹青的一代大俠,還是惡貫滿盈的大惡人,都極少會做出弒師滅祖這種天理不容之事,這是所有人心中最後的底線。
然而,姬無傷偏偏想要看這道德淪喪的景象。
他喜歡真小人的坦誠,也喜歡撕開那些偽君子的一張張面孔,只有這些人才會讓他覺得這個世界生動。
少林方丈一臉悲哀:「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武當老道將燕南天護在身旁,緊急救治,此時也顧不得自身安危,對著姬無傷罵道:「你比十大惡人還要惡!」
其他掌門與家主其實也被姬無傷這番話嚇了一跳,他們寧可死在這人手中,也不想看到自己門人弟子的背叛。
那無疑才是最讓他們心痛與失望的。
那剩下還沒死的那各方勢力的門人此時也已然忘了驚懼,一個個臉氣漲紅,怒火高昂,對著姬無傷大聲辱罵。
「畜生!誰會聽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毫無人性!」
「不男不女的東西,有種就給姑奶奶一個痛快!」
「士可殺,不可辱!」
「各位同道,可還記得往日長輩的悉心教導,師恩親情,比真金還真、還重,我等怎能做出這欺師滅祖之事!」
燕南天一邊大笑,一邊咳血:「死心吧!他們不可能聽你的話!吾輩行走江湖,憑的是義,是情,是仁!你如此折辱,還不如乾脆給我等一個痛快,莫要小看我輩!」
然而燕南天終究低估了人類的節操。
他…他在說什麼?
活命,還有機會活命?
只要殺了掌門師叔,就不用死了?
家裡就我一個獨苗,我不能死,我死了誰替我盡孝?
一個又一個的念頭不斷在一些人的心中冒出,帶著難以抗拒的誘惑,迅速生根發芽,揮之不去。
一個身著染血白袍的少年踉踉蹌蹌地走了姬無傷面前,身體伏地,不敢看姬無傷,他聲音顫抖道:「大…大人,我是慕容家的,我們家主已死,該如何…如何……」
舒寒眼中流露出一抹趣味,接口道:「如何再殺一次?」
這名慕容世家的子弟身體伏得更低,不知是因為懼怕姬無傷,還是羞於啟恥,只能壓著腦袋。
一雙雙目光看向這名慕容世家的人,一個個難以置信,卻發覺似乎沒那麼難以接受。
「畜牲,賣主求榮!」
「無情無義,不知羞恥,該殺!」
燕南天雙目噴火,恨不能立馬起身拔劍殺了這小人。
舒寒看向姬無傷,眨了眨眼,道:「分屍食肉如何?」
聲音落下,一道道目光投向舒寒。
即便那跪在地上的慕容家背主者,也忍不住渾身顫抖,難以置信地看向這名比女子還要嬌美的少年。
他不知這人不是男,也不是女,勉強算作是太監,而太監中最容易生出變態。
姬無傷看著那名跪地的慕容家之人,問道:「你與你們家主關係如何,有仇嗎?」
那人連忙回話:「小人與家主無怨,也無恩義,雖然小人也姓慕容,但與家主一脈的血脈已經沒有多少關係。」
姬無傷收斂笑容,道:「就按他說的做。」
那人知道姬無傷指的是舒寒,遲疑了一下,隨後撲嚮慕容家主的屍體,提著他的脖子咬了下去。
「畜生,你敢!」
一眾掌門、家主紛紛大怒,然而他們也是待宰的羔羊根本無法阻止。
所幸武當掌門來遲,還算完好無傷,當下提劍射向那慕容家的背主之人,毫不留情。
轟!
武當掌門眨眼間被轟飛,口中血水狂噴,身體拋飛數十丈後,便再也起不來,只能瞪著雙目要殺姬無傷。
「師父!師父你沒事吧?」
在他附近一名斷了腿無法移動的武當弟子面色大驚,連忙爬過去,關心問道。
武當掌門擺了擺手,示意不要擔心,但就在這時,他只覺心口一痛,愣然之間,之前那名弟子已經閃開。
「師傅別怪我,我如果死了,我家人也活不下去,反正你遲早也要死,不如就成全弟子吧!」
武當掌門渾身顫抖地盯著這名徒弟,雙眼圓瞪咽氣。
仿佛打破了某種束縛,一種名為瘋狂的東西被釋放。
一雙又一雙眼睛泛著異光盯著各自的掌門與家主。
那是求生的欲望。
儘管他們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人,大部分人底線還是挺高的,然而這些人註定要死。
姬無傷搓了搓頭髮,自責道:「又浪費了一個。」
口中嘆氣,他身形閃爍,連忙把其他掌門與家主功力吸淨,讓他們更無反抗之力,任由被自家弟子淹沒。
即便是已經死去的慕容家主,屍體上也趴著好幾個自家的子弟,好在他已經死了,不然也得活活氣得暴斃。
姬無傷嘴角帶著微笑,眼中淡漠如水,對於這讓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毫無波動。
他目光轉向那一個個依舊保留著珍貴底線的人。
那些人無力阻止,只能聲嘶力竭的怒吼。
還剩三百多人不肯撕掉自己的底線,能弒神滅祖的終歸只是極少部分人,這些人其實更加珍稀。
姬無傷邁開腳步,所過之處,一個又一個人被他吸乾功力而死,徹底給這場風暴拉下帷幕。
舒寒看著他的背影,喃喃輕語:「你到底想做什麼?」
地面上,燕南天看著這宛如魔鬼在人間般的景象,心中悲憤欲絕,他張開嘴,用盡全力大吼:「啊!!!」
次日,姬無傷吩咐一幫未來必成各勢力主事者的手下們安置燕南天,那紫焰估計也開始反噬了。
隨後命令他們回歸各自的勢力,等待他的命令。
反正除了他們之外,這場大戰該死的人都已經死了,除了燕南天,也沒人再能泄露分毫。
甚至這場大戰中死去的那些人,同樣與真武殿沒有絲毫關係,而是被朝廷萬餘精銳伏殺,才死傷殆盡。
姬無傷留下各大門派,各大世家,並且將他們全部控制。除了將來計劃需要龐大的人力資源,這些勢力積攢數百年的財富同樣是他所需要。
對於這些已經沒有絲毫底線可言的手下們的「忠心」,姬無傷沒有絲毫信心,他也從來沒想過需要那種東西,他直接餵了手下們每人一枚毒丹,控制他們的性命。
至於三屍腦神丹那種高級貨,這些人還沒資格。
荒道上,姬無傷與舒寒一人一馬。
姬無傷道:「既然你想跟著我,想來應該有心理準備。」
他扔出一枚丹丸給舒寒,對方連忙接住。
「你的體質非常特殊,在世人的眼光中或許不是那麼美好,卻非常適合修煉辟邪劍譜。不過可惜,你修煉的辟邪劍譜本就殘缺,而我現在可以拿出完整版的功法給你。」
「嫁衣神功和明玉功你應該聽說過它們的威名,完整的功法絕不遜於他們半分,至於修煉速度更是遠遠超出,相信我,用不了幾年,當世除了我之外,能做你對手的絕不超過三人,至於前提……」姬無傷沒去看對方一眼。
舒寒捏著對方給的那枚丹丸,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毫不猶豫地將那丹丸放入口中吞下。
然後道:「這樣嗎?」
姬無傷側著腦袋,玩味道:「你不問問這是什麼東西?」
除了三屍腦神丹,還能是什麼。
舒寒很平靜的說道:「既然做出了選擇,不管它是什麼東西,對我而言有差別嗎?」
一本書冊被扔到舒寒身上,他連忙接住,目光掃過,封面上有四個字體:葵花寶典。
這一版與姬無傷當初交給左冷禪的那本沒有差別,雖然不是絕對完整,但因為融合了吸星大法,修煉速度上足以彌補他玄奧不如完全版的缺陷。
「我們去哪?」舒寒騎著馬跟上姬無傷。
姬無傷道:「去京城。」
「皇城中,除了皇帝,掌權的那些重臣你認識吧?」
舒寒沒有問他想幹什麼,道:「該認識的都認識。」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