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吃虧了

  江敬雪忽然這麼說，其實江河和方氏也嚇著了，鄉下人分家還是不常見的，一般來說都是湊在一塊兒過，只有這家族大了，家裡做主的人老了，才會想著要分家，平白無故的把家裡分了，說出去都要讓人笑話。

  他們剛剛想替江敬雪討回公道，也只是想將李氏送去衙門，給她一個教訓，著實是沒想過分家這事兒。

  這會兒江敬雪說了，江河心裡就在想，若是分了出去，這一兒一女的親事的確是個問題，眼看著他們就要到交稅的年紀了，靠著家裡還能拿出點銀子來，把這錢給交上，真是分出去了，幾年之內他們日子都過不起來，到時候又該如何？

  稅款交不上，那可是要蹲大牢的呀。

  可是女兒說得也對，這個家裡待著還有什麼意思？就算是能拿出稅款來，那也要看他們的臉色，還不知要受多少的委屈。

  這家裡大筆的銀子可都是拿給江承業念書的，他出勞力為家裡掙的也不少，可到頭來自己的一兒一女卻成了其他人眼中的累贅，實在是憋屈。

  江河性子要直接一些，這會兒江敬雪看著他，他也就衝著她點了頭，「好，就聽雪兒的，咱們分家。」

  江敬雪微微一笑，心說這爹爹還是上道的。

  江河轉頭就跟江福旺說道，「爹，這話您也聽著了，既然您一直都嫌我們一家拖累了家裡，要不然就此今日把家給分了吧，以後各過各的。」

  剛剛江敬雪說這話的時候，江海夫妻兩個就已經在打著主意了，這會兒把家分了，他們當然是願意，他們的兒子可是讀書人，爹娘心裡有桿秤，知道該給些什麼東西。

  江海是老大，分了家之後，老兩口畢竟是跟著他們過日子的，江家本來就窮，原本就沒有多少東西，老兩口自己要留一些，他們大房要留一些，算下來二房又能帶些什麼走？

  把他們分出去全是好處，只有一點壞處，那就是少了江河這個勞力，江河幹活兒那可是一把好手，這家裡誰也趕不上他的。

  可是那又怎麼樣，自己辛苦點不就行了？以後那銀錢可就是在自己兜里了啊？

  這夫妻兩個對視了一眼，輕輕的點了下頭，立馬就有了主意，就算是願意分家，也不能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呀，那樣自己可討不到好處。

  李氏這會兒又往地上一坐，拍著腿就開始喊，「哎呦，我說老二怎麼敢打大嫂了，原來是生出了要分家的心思，要分家你明說就是了呀，用得著折騰出這些事兒來嗎？你還讓雪兒這麼毀自己的名聲，以後可怎麼嫁人呀？」

  她還是想把鍋甩在江敬雪身上，江敬雪可沒讓她如意，「大娘，這事兒我們不提，你就別再自己提了，真把劉家給招來大娘能討著什麼好處？我說我聽見了，可不是唬大娘的，到底怎麼回事兒，我都弄得清清楚楚了，大娘真要是想好，這會兒就別再多話。」

  江敬雪三兩句話，還真就讓李氏閉了嘴，大伙兒都嘖嘖稱奇，平日裡這少言寡語的姑娘，怎麼忽然轉了性似的呢？

  江福旺看了看他們一家幾口，沉著聲問了一句，「老二，你說真的？想分家啊，咱們家可沒什麼東西拿出來分，也就那幾畝地，還有一頭耕牛，家裡的屋子也就這麼幾間，攢下來的銀錢更是沒有，分了家，你拿什麼過日子？」

  聽著這話，江海心裡有點慌，一會兒老二反悔了，這事兒還就成不了了。

  他趕緊在旁邊說了一句，「爹，這一回是雪兒受了委屈，老二想分家就分家吧，大不了我們吃點虧，不過家裡的屋子就這麼幾間，也拿不出銀錢來另建房子，要是分家的話，老二你只能是出去住了，至於這地和家裡的耕牛，那也沒什麼可分的，也不是大哥欺負你，家裡就這狀況，你也看到了，唉。」

  江河還沒說話，二愣子在旁邊接了一句，「江老大，你這話的意思是什麼也不分出來了？那他們一家四口怎麼過日子呀？」

  李氏又抬頭嚷了一句，「又不是我們說的分家，他們自己說的，日子過不下去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反正家裡沒東西分。」

  江河想了想，回了一句，「爹，能分什麼給我們就分什麼吧，這家肯定是要分的，大嫂做出這種事來，以後我也不想見到她，我怕我忍不住沖她揮拳頭，這一家人在一塊兒，日子過成這樣，也實在是不像個樣子了，您就說能分些什麼東西給我們，我絕無一句怨言，爹娘想必是要跟著大哥的，我也不多說什麼了，只希望以後大哥大嫂好好孝順爹娘。」

  分家可是大事兒，也不是三兩句話就能定下來的，江福旺讓自家的人全部進了院子，又把村長和村裡的幾位老人請進去了，院門關上，大家坐成了一圈。

  江敬雪也在一旁，這會兒傷口難受，可她不想回屋裡去，就想在這兒看著，只有把這個家分了，她才能放心，今日就是疼得暈過去，也得在這兒盯著。

  商量下來，江福旺說道，「村長，你也看到了，我們家也就這麼六畝地，每年就靠著這地里的出息過日子，家裡還供著個承業，那也是要花大筆銀子的，這六畝地實在是不能拿出來分了。」

  「既然這分家是老二一家提出來的，他們必定是要吃點虧，屋子也就這麼幾間，地也就這麼一點，我的意思是屋子和地都不分給他們，家裡還有三錢銀子，秋收過了才沒多久，糧食也還有，就把大半的糧食分給他們，這三錢銀子也一併給了他們，至於屋子和地，還有那頭牛，就都留在家裡，我和他娘拿一份兒，他大哥占一份兒，說起來老二也不吃虧了。」

  屁個不吃虧，當誰聽不明白呀？

  江敬雪這會兒聽到都想笑，這當爺爺的可真是夠「公正」的啊，家裡值錢的東西全給留下了，就分點兒糧食和錢給他們。

  靠著那麼點糧食和三錢銀子，他們一家又能活多久？糧食吃完錢花光，以後日子又怎麼過？可真是夠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