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會結束,參加了表演的演員全部上台謝幕。
別看這一桌子的人都是小有名氣的歌手,可這次春晚他們並沒有任何的節目,來到晚會現場純屬是為了湊熱鬧。
打了聲招呼,這些歌手紛紛給他留下了尋呼機號碼,許諾看了一眼紙條上的號碼和對應的名字。
尋呼機又叫BB機,許諾依稀記得,上一世還在孤兒院的時候,曾經見到院長和老師都用過這個東西。
來了電話會BBBB的響個不聽,隨後上面會出現一些簡單的數字內容,更多的還是需要馬上找到固定電話給呼叫自己的人撥打回去,方便聯繫。
等他長大以後,BB機似乎瞬間就消失了一般,取而代之的就是手機了。
沒想到這一世,自己還會見到這樣的老古董,看來這幾天自己也得買一個。
許諾將紙條揣到口袋裡便跟著費祥一起上了台。
找到一個適合的機會,許諾悄悄的湊到了某人身邊。
謝幕結束,許諾急忙表達了自己對她的仰慕,沒想到兩人還是校友,只是對方比他高出好幾屆。
兩人寒暄幾句,混了幾張官方合影。
就這幾張握手的合照在未來的某一天,將會被賦予巨大的價值,足夠許諾在任何場合吹一輩子牛皮的了。
重新回到化妝間,許諾脫下禮服交還給費祥。
費祥當然沒有要,笑容溫暖,「送給你了,留個紀念吧。」
這一套禮服確實值得許諾收藏起來,所以他也沒有再次想要歸還的意思,點點頭收下了這份紀念禮物。
今天是除夕夜,每一個國人都知道這一天意味著什麼,收拾利索後便互相打了聲招呼便各回各家去過團圓年了。
晚會有專車接送,大客車上都是當晚的工作人員,大家都在探討著一個話題,那就是許諾唱的歌曲《冬天裡的一把火》。
許帆坐在他的身邊,一臉自豪的看著他,「老弟,這回你真的紅了。」
果然如許帆說的那樣,第二天大年初一,各種報紙鋪天蓋地的宣傳著1987年春晚的成功,而其中最耀眼的,關注度最高的表演者就是許諾。
一首《冬天裡的一把火》燃燒了整片大地。
睡眼朦朧的許諾被姐姐搖醒,走出自己的臥室,他驚呆在那裡。
他們家本就不大的客廳,聚集了多家媒體機構的工作人員,各種攝錄設備搭建在周圍。
再看父母坐在角落一臉無奈。
見許諾出來,其中一位年輕的女記者眼疾手快直接沖了過來,由於沖的太猛差點扎到他的懷裡。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女記者也感覺有些唐突。
許諾將她扶穩,抿嘴微笑,「沒事。」
「許諾你好,我是新華社的記者,我們想邀請你做一期專訪,不知道你方便嗎?」
女記者的話音剛落,其他的記者也都沖了過來。
「我們是燕京早報的。」
「我是人民日報......」
「環球時報......」
「你好,我是大飛馬經。」出門打車,你走錯片場了。
許諾心裡清楚,別看這些都是這個報社那個報紙的,可在80年代他們都是當下最主流的媒介,全國人民都關注的信息通道。
80時代沒有網際網路,電視也沒有做到完全的普及,大部分老百姓獲取外界信息的渠道很單一,只有報紙和收音機或者是村口大喇叭,而很多人更是把看報紙當成了一種生活習慣,各種日報晚報都會訂購,所以報紙在當時的影響力無法比擬。
面對著蜂擁而來的記者朋友,許諾大喜,自己真的火了。
「大家不要著急,稍等一下,我這個形象有點不妥吧,讓我去簡單收拾一下。」
聽到他這麼說,眾人才上下打量他。
睡眼朦朧,頭髮凌亂,一身普通還有些發舊的睡衣。
大家理解的一笑。
許諾轉頭看向自己的姐姐許帆,「姐,你幫我照顧他們一下,我去收拾收拾。」說完,還不忘叮囑一句,「讓咱爸咱媽回他們的房間吧。」
許帆抿嘴微笑,「我剛才就勸他們回去了,他們不去,就想坐在這看你這個老兒子出人頭地。」
「哦。」
許諾明白的點點頭。
重生這一世,許諾大部分的思維還是上一世的,所以對眼前的父母感情並不濃厚,可再怎麼說自己這副皮囊是人家賜給自己的,他還是要懷揣一顆感恩的心,好好孝敬這對和藹的長輩。
80年代並沒有太多花里胡哨的化妝品,女藝人能選擇的化妝品都不多,更何況男藝人了,所有藝人基本都是在拼才藝和真實的顏值。
許諾正值花季年華,容貌長相也頗為俊朗,不需要如何特意的裝扮,簡單的收拾一下便特別青春帥氣。
再次出現在這些記者面前的時候,已然精神奕奕。
一連接受了十幾家媒介的專訪,這是許諾從來都沒有體會過的酸爽。
許帆禮貌的送走了媒介朋友們,他們的父母這才湊了過來。
「小諾,你昨天在春晚上唱的歌這麼受歡迎嗎?」許媽媽滿臉的驚訝。
「當然了,這可是流行音樂。」許帆得意的坐到弟弟的身邊。
許爸爸則是撇著嘴,用力的拍了拍沙發上的灰塵,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我就沒感覺哪裡好,一個大男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還一直在扭腰扭屁股有什麼好的。」
「爸,那是歌伴舞,舞蹈。」許帆解釋著。
「那也算舞蹈?我看就是抽風。」
許爸和許媽雖然都是搞文藝的,可研究的都是中國傳統文藝文學,並不是歌舞文藝。
「我上次不是給你們看過一段米國麥可傑克遜的表演了嗎?那是潮流是時尚,你們怎麼還這麼古板啊。」
許諾抱著肩膀,聽著姐姐和父母的辯論。
「人家那是在西方,咱們這是中國,一身玻璃球子,露個肩膀頭子,扭動胯骨軸子,老百姓看到了多丟人,尤其你四叔,他要是看到了肯定會跑來笑話咱的。」
「爸,你看看弟弟,哪丟人了?在中國怎麼了?春晚不是中國的嗎?不還是讓他上去表演了嗎?現在國家在發展,你的那些老傳統真的要好好改改了。」
「老許,我感覺閨女說的對,剛才那些報社雜誌可都是權威機構,你看他們剛才的態度,沒有看不起咱們小諾的意思,而且都很熱情。」許媽媽也跟著說道。
自己的女兒和他意見不統一,許爸爸還能接受,自己的妻子也這麼說,他就不高興了,狠狠的瞪了許媽媽一眼。
「你一個家庭主婦你知道什麼啊,人家那是等著看他笑話呢。」
家庭主婦?
在許諾原有的記憶中,同樣是搞傳統文藝文學研究的許媽媽,她的職稱似乎不比許爸爸低。
「爸,我媽的職稱不比你差吧?」
要麼不開口,一開口就懟死人。
許諾這一句話徹底給許爸爸懟沒電了。
「兒子說的好,老許,我要不是因為嫁給你,又要照顧孩子又要照顧老人的,分散了我的工作精力,我的職位不比你差。」許媽媽也不是那種沒有家庭地位的女人,發起脾氣誰都不在乎。
見人家娘仨同一個鼻孔出氣了,老許喝了一口茶水,將茶杯重重的放在茶几上。
「你們都對,就我不對,行了吧。」說完這話,站起身背著手向自己的房間走去,邊走還在邊嘟囔,「一大早上就跑到家裡來圍著一個小屁孩採訪,有這時間去報導報導農業,民生不比這強啊。」
看到許爸爸灰溜溜的回房間了,娘仨互相對望一眼,一起笑出了聲。
「兒子,好樣的,別管你爸,他食古不化,媽支持你。」
「姐也支持你。」許帆看著他也堅定的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