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卿箏呆呆地望著地板上的月光,明明已經到了凌晨,但她還是毫無睡意。
事實上,從易凡被認定成失蹤的那一天起,這十來天以來,她都整晚整晚地睡不著。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出現一個濕漉漉的易凡,似乎想要和她說些什麼。
她雙手抱著被子,初秋的季節已經有了絲絲涼意,從窗戶縫隙之中鑽進來的夜風,更是讓地上的月光變得蒼白如紙。
「明明一同去的,怎麼就只有你沒有回來呢……」洛卿箏再一次問自己,明明這並不是她的問題,但是她卻一直耿耿於懷。
她抽了抽鼻子,「明明,才說要一起走下去的。」
「騙子!」
「大騙子!」
洛卿箏把臉埋進了被子裡,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聽到嗚嗚咽咽的聲音。
門外的鄒婉輕輕敲了敲門,「洛姐姐,你還沒睡麼?」
洛卿箏聽到聲音,抬起了頭。
門外又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姐姐,快醒醒,有個好消息!」
洛卿箏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指針明明白白地指向凌晨3點,這個時間點,杏林館內的其他人應該都睡著了才對啊。
她疑惑地揉了揉紅腫的眼睛,起身打開了門。
門外是鄒婉那張有些興奮的臉,「姐姐,快快快,穿件衣服然後到大堂來!」
「怎麼了?」洛卿箏沒有任何波動,其他的事情她提不起任何興趣。
鄒婉直接抱住了她,「姐姐,你聽我說。剛剛羅老闆打電話來了,易大哥還活著!」
洛卿箏顯得有些茫然,在她聽到易凡還活著這五個字之後,一陣尖銳的耳鳴刺痛著她的耳膜,讓她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音。
她只聽得到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響。
多日憂思過濾讓她勞精費神,此時驟然刺激之下,眼前一黑,整個人都軟了下來。
幸好鄒婉在杏林館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了一些醫藥知識,提前抱住了洛卿箏,不至於讓她摔落在地。
鄒婉將洛卿箏扶到了院中的躺椅上,看她只穿著睡衣,有些單薄,便又給她找了一件衣服披上。她默默地坐在了旁邊,等待著洛卿箏醒來。
不多時,院外傳來了一陣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在羅濟源的親自護送下,失蹤半月有餘的易凡,終於回到了杏林館。
看到易凡的第一眼,鄒婉也忍不住有些鼻酸。畢竟在這個小丫頭心裡,易凡永遠是她的救命恩人,這份情感遠超他人。
不過她還是很懂事地推了推洛卿箏,因為她知道,她的洛姐姐更需要親眼見證這一刻。
易凡走過來,伸手摸了摸鄒婉的頭,然後看到了躺椅上的洛卿箏。
她那蒼白的臉色與腫脹的眼睛,足以說明在自己不在的這段日子裡,她有多麼傷心。
回想起自己在荒島上與林韻胡天胡地,易凡心中充滿了愧疚,他伸手撫弄了一下洛卿箏的臉龐,輕聲喚道:「卿箏,我回來了。」
洛卿箏的眼瞼顫動了一下,然後木然地睜開了眼睛。等她看清楚易凡的臉出現在眼前時,她忍不住用力揉了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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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凡?」
洛卿箏的雙眼中慢慢有了生機與輝芒,她直接從躺椅上坐了起來,飛撲進了易凡懷裡。
易凡伸手迎接著她,用力抱住了洛卿箏。聞著洛卿箏身上熟悉的味道,不同於林韻那迷醉的濃厚,屬於她的清香,也是屬於他的慰藉,讓易凡的心神徹底放鬆了下來。
「我回來了!」易凡在洛卿箏的耳邊輕聲喊著,像是宣告,又像是心虛。
羅濟源含笑看著這一幕,他給鄒婉使了個眼色,然後默默走向了大門。暗處的皮勇也回到了他的暗哨處。
鄒婉看著忘情擁抱的二人,知道現在不是自己在場的時候,她壓下心中隱隱的羨慕,走向了他的房間。
洛卿箏仔仔細細看著易凡,用手指來回撫摸著易凡的臉頰,「真的是你……你這個壞傢伙!」洛卿箏忽然張嘴,一口咬在了易凡的肩頭。
她是如此用力,以至於易凡鮮血直流。
不過易凡並沒有去埋怨她,他知道洛卿箏把他當做了人生的全部。自己無故失蹤了半月,她一定擔心死了。
比起失蹤的當事人,關心當事人的家人們,經歷著比死還要難過的悲傷。
這種情況下,洛卿箏不管做什麼,易凡都會讓著她。
更何況……失蹤的時間裡,易凡是和林韻在一起。雖然這不知他們自主的選擇,但是最後他們還是連接在了一起。
此時此刻,易凡只覺得自己辜負了這一位滿眼都是他的女孩。
洛卿箏感受到了嘴裡的鹹甜,她鬆開了牙又溫柔地摸了摸易凡的傷口,兩行清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你啊你啊,你這個壞蛋易凡,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啊!」
「丟下我一個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死了,我會怎麼樣啊?」
「啊?」
洛卿箏的話語,隨著她的眼淚一同流下。
易凡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輕柔地安慰道:「所以,我就算拼著死也會回來的。」
說話間,易凡腦海中回想起了當初問洛卿箏什麼才是家,她笑臉盈盈地說,有依靠的地方才是家。
「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家。」易凡輕聲說著,讓洛卿箏更是感動。
易凡也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洛卿箏今晚的情緒波動已經夠大了。而她目前最需要的,就是讓她深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於是易凡抱起了洛卿箏,走向了屬於他們的房間。
第二天一早,易凡率先醒來,而洛卿箏尚處於昏睡之中。連日擔心外加昨晚久別重逢的激烈結合,耗盡了這個女孩的精神與體力。
易凡為她掖上被子,遮住赤裸的後背,而他自己則是偏頭看向了窗外。
熟悉的鳥叫聲,熟悉的太陽照在窗戶上留下的影痕。
他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緩緩地吐盡。
「回來的感覺,真好啊……」
易凡望著窗外的晨光,痴痴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