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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北之風凜然若刮骨割肉刀,正紅的宮牆前日剛被塗了漆,瞧著格外新簇。
慕淮這日並未帶任何侍從,只攜了容晞往東華門處走,這一路上,容晞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發覺這衢雲宮果然離嘉政大殿極近。
經行過的宮女太監們見到慕淮竟然未坐輪椅,而是正步履穩健行走在青石板地,邊恭敬地沖他施禮,邊流露出又驚又駭的神情。
像是見了鬼一樣。
但這宮裡的詭異事向來不少,也沒人敢多討論。
白玉欄杆均精刻著盤龍,矗立成排自為基座,圍繞著那重檐廡殿、壯觀恢宏的嘉政殿,讓人深感天家威嚴。
上朝的臣子們拾階而上,連低聲交談都要萬分小心,因為在嘉政殿外的廣場上說句話,便有回音響徹。
惟有略有些急促的噠噠馬蹄聲從不遠處傳來,慕淮看向了遠方,見嘉政殿不遠的橫門處,李瑞正挽韁勒馬,不由得覷了覷目。
旁的臣子皆需從宣華門處步行進殿,李瑞有特權,可騎馬進宮。
容晞知曉自己不宜再跟著慕淮,便望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在東華門處止住了步。
齊國皇子到年歲時,便要開始聽政。
莊帝在世的兒子有三,年紀也是相近,慕淮腿好之後,便都要開始同大臣一樣上朝。
齊國與縉國的矛盾愈深,先前幾月兩國在邊境接壤處小有交鋒,皆在試探對方的底線,如今攻伐縉國之事已是板上釘釘。
吞併縉國,是先帝慕祐的夙願。
慕淮心知肚明,他母妃出身不高,若想登上那個位置,光憑莊帝的寵愛不夠。
文功、武治每樣都不可或缺。
李瑞憑何囂張,原也是征戰無數,拿命換來的,他雖看著矍鑠英勇,但身上也是戰傷無數。
出征前,慕淮主動請纓,莊帝雖不舍慕淮親自上戰場,卻也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便封了慕淮為龍鑲將軍。
李瑞在朝堂上卻直抒了不屑和鄙夷,言慕淮毫無經驗,從未真刀實槍的上過戰場,一個腿疾剛好的皇子,別再因愚勇貽誤戰機。
尹誠卻向莊帝力保慕淮可擔得此軍銜,說如若這次慕淮不出征,哪裡來得歷練機會?
李瑞早就看尹誠不順眼,只是在軍中,至少有十萬的兵士只聽尹誠的號令,這才不敢動他。
便對莊帝和慕淮道:「既然殿下偏要出征,那不如便攜兩萬兵士做為支援的後軍,託運糧草如何?」
莊帝看嚮慕淮,問道:「芝衍,你覺得李將軍的提議如何?」
李瑞讓他押運糧草,原就是不想讓他衝鋒上前,慕淮知曉他的心思,面色卻是平靜異常。
慕淮神色篤然地看向莊帝,回道:「兒臣無異議。」
話畢,李瑞唇角微牽。
莊帝頷首。
慕淮首次隨軍出征,他多少對此也存有隱憂,押運糧草也是軍中大事,此責不小,對慕淮也是個鍛鍊。
莊帝賜了慕淮龍鑲將軍應有的兜鍪和髹黑玄光甲冑,宣旨的太監退出衢雲宮後,慕淮將那把極重的玄鐵長刀抽了出來。
「——嘩」的一聲,利刃出鞘時泛著粼粼的銀光。
容晞站在慕淮身後,聽見此聲頓覺有些悚然,那刀刃上映著慕淮深邃的墨眸,隱隱掩著勃然的殺機。
待知曉慕淮不日便要遠征後,容晞的心境竟也如那些丈夫在外的深閨婦人一樣,有了擔憂。
明明慕淮不在,她能輕鬆不少。
雖說是押糧草,但戰場無情,慕淮還是有送命的可能。
一想到慕淮有機率回不來,容晞的心便緊了幾分。
她了解慕淮的性情,他絕不是會躲在兵士身後當縮頭烏龜的那種人,他請纓,是想衝鋒在前。
這幾日,他瞧著陰鬱了許多,又逢上極寒的深冬,慕淮看人時,那眼神都如寒刀,剜著人心。
臨行的前一日,慕淮於深夜從樞密院歸宮。
容晞備好了晚食,想著慕淮至少要出征一月,還在面頰上淡掃了胭脂。
如此作態頗有女子情思,容晞心中暗感不妙,她屬實不應該對慕淮產生別的感情,就當本本分分地做好奴婢,對他這個主子有忠心即可。
若生出旁的情愫來,最後吃虧的還是她。
剛要將臉上的胭脂卸掉,慕淮便歸返至了寢殿。
殿外簌簌落著小雪,慕淮身上猶帶著清寒之氣,甫一進室,便走向了容晞的方向。
容晞還未來得及向他問安施禮,慕淮便倏地擁她入懷,冰冷的唇熟稔地吻著她。
他一言未發,吻勢如落雨般密密匝匝。
略有些洶湧。
容晞輕唔了一聲,覺得自己的雙腳都被慕淮抱離了地面。
他力氣很大,她覺得自己就要被親化了。
許是對權勢的野心和渴望,又許是壓抑多年的觸底反彈,慕淮如今日這般未發一言、直入主題是尋常。
容晞有些喘不上氣來,她時常覺得,他這般對她時,是要將心中的躁意和積火疏解和發|泄。
慕淮鬆開她後,見美人眼神略有些迷|離,雙頰帶著淡淡的霞粉,染上自發的紅暈,靡然又艷麗。
容晞終於勻過氣來,見慕淮已經將她抱舉在了梨木羅漢床上,忙道:「……殿下…奴婢今日來月事了,不可……」
慕淮停住了動作,墨黑的眸子卻仍遍染著晦色。
他與容晞相處的這幾月中發現,這女人是個有心機的,有時會同他玩手段,經常編些謊話來誆騙他,以此躲避他的親近。
許是最近他有些慣著她了,她的膽子竟然也變肥了。
待慕淮攥住了她的手腕時,容晞明白了他的意圖。
她覺慕淮平日勤勉,還算嚴於律己,但對這事卻從來不克制。
便在他攥著她的手向下移時,小聲勸道:「殿下……這種事,若是總這麼做,會傷身子的。」
慕淮掀眸,嗤笑一聲後,竟是回道:「怎麼?怕我以後會餵不飽你?」
話剛畢,容晞的面色又紅了些。
這人明明也是個讀聖賢書的皇子,怎麼與她說話時卻這麼直白粗野。
當然,比這還讓人面紅心跳的話,他在入夜後說的更多。
慕淮鬆開了她的手腕,見容晞眼神閃躲,便知她心中又在打著小算盤。
這女人本是他的小奴婢,現下卻經常同他這個主子玩心眼,他總要給她些教訓嘗嘗的。
慕淮用手鉗住了她的下巴,隨即拇指也覆上了她的柔唇。
微糲地慢慢摩|挲時,不由覺得,她近來容貌是愈發出眾,那副柔媚無依的禍水模樣也是愈發惑人。
容晞覺出慕淮的目光明顯不善,卻絲毫都猜不出他究竟動了什麼心思。
那雙深邃的眼,明顯彌散著危險。
——「來月事了?無妨。」
慕淮的語氣很低,亦很輕。
隨後,他低首親了她一下。
容晞眼皮顫了顫,正不明所以時,只見男人薄唇微勾,手又捏住了她的下巴,語帶命令地道了讓她心驚膽寒的兩字——
「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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