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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甜番(11)/晉江文學城正版。
初秋的天氣既陰冷又濕寒,容晞剛出月沒幾日,身體自是格外的嬌弱畏寒。
寒涼的風陣陣拂過,再加上適才慕淮對她頗為強勢的恫嚇,容晞竟是氣得發起抖來,她嬌美的臉蛋兒帶著幾分嬌蠻,瞧著倒像只隱隱就要炸毛的幼貓。
慕淮看出女人受了冷,即刻沉聲命宮人,道:「去為皇后拿氅衣。」
宮人恭敬應是。
丹香一貫是個心細的,適才皇帝將皇后抱出來時,走得過急,她知道皇后剛出月,不能受涼,待那宮人剛剛接令時,丹香已然持著皇后常穿的那件碧色寶相印花外氅走到了華輦旁,還讓小宮女拿了個焐手的湯婆子。
容晞接過宮女手中的湯婆子後,頓覺身上溫暖了許多,慕淮從丹香手中接過了氅衣,便一直陰著俊容,親自伺候著輦上的美人兒穿上了那厚實的大氅。
慕淮不發一言,為她系帶時微微垂著頭首,動作竟是格外的熟稔。
二人呼吸微織,慕淮如今正值最英俊迷人的年歲,從容晞的這個角度看,頓覺他的面龐輪廓分明,立體又不失斂淨。
容晞安分了許多,沒再用那副細軟的嗓子故意激怒慕淮,她面上的慍色也消弭了些許,恢復了平日溫婉平和的神情。
慕淮的氣質強勢凌厲,做怒時表情更是異常的冷肅,她適才也屬實把他氣了個夠嗆,可現下,他雖慍怒著,卻仍在認真地在照顧著她。
容晞的長睫顫了幾下,她覺慕淮那雙清冷狹長的眼中,竟透著淡淡的委屈。
怎麼看著有點可憐兮兮的?
是她今日太過任性了,本就冷落了慕淮數月,之前還答應過他,待出月後定會陪侍在他身側。
臨了,自己竟是同他耍了賴,還放了他的鴿子。
容晞倏地意識到,現在的自己,實在是過於驕縱任性了。
做慕淮良娣時,她在外人的眼裡,一直都是個恃寵生驕的跋扈寵妾。
可那時的她,是為了報仇才將自己偽裝成了那副模樣,沒成想如今的自己,竟是真變成了這副模樣。
原來人,是真的會被寵壞的。
容晞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再沒同男人鬥嘴,而是安安分分地任由大力太監將她往乾元殿抬著。
不經時,華輦便停在了乾元殿外。
慕淮親自攙著嬌小的美人兒下了輦,可他心中仍有些生悶氣,待她在青石板地站穩後,便負手獨自進了殿,並未同容晞並肩而入。
宮人已將八仙桌上的菜食熱了一遍,慕淮現下卻沒有任何的食慾。
殿內的熏爐里燃著足足的炭火,室內和室外的溫差有些大,容晞進殿後,竟是打了個噴嚏。
她嗓音一貫嬌嗲,那聲「阿嚏」,聽上去就像小雀啾鳴了一下。
慕淮聽到了這動靜後,眉目漸變得溫和,不復適才的陰鷙。
他的小嬌鶯連打個噴嚏都這麼可愛。
這般想著,慕淮卻故意將面上的那抹笑意斂去,換上了副平淡且稍有些冰冷的神情,他走到了容晞的身側,大手亦牽起了她纖軟無骨的小手。
美人兒的手有些冰寒,慕淮將其握於掌心後,英雋的眉宇復又蹙了起來。
容晞見男人的臉色又變得難看,還以為他又要裝模作樣地斥上她幾句,卻沒成想,慕淮竟是倏地用那對結實有力的臂膀將她擁入了懷中。
男人體魄陽剛,身型高大挺拔,自是不畏寒的,身上亦很有熱度。
慕淮以一種保護的姿態,將嬌小懵然的美人兒擁緊了幾分,他語氣低低的,竟是同容晞認錯道:「是朕疏忽,害晞兒受冷了。」
容晞的眸子瞪大了幾分,滿溢著驚詫。
慕淮繼續同她認著錯,低聲道:「一會喝些熱湯暖暖身,晞兒莫氣了,適才是朕不對……」
容晞剛被慕淮擁入懷中時,身體還有些僵硬,聽罷慕淮的這番溫和又帶著關切的話,她的身子漸漸放鬆變軟。
她貪戀著男人懷中的溫度,濃長的羽睫也慢慢垂於眼瞼,待闔上雙目後,也同男人軟聲認錯道:「臣妾…今日做的也不對,臣妾太過任性,沒顧忌到夫君的感受。」
慕淮的唇畔終於蘊了笑,懷中的小人兒模樣溫馴,又嬌香馨軟,他怎會同這樣的她真的置氣呢?
他親了親容晞白皙細膩的額側,復溫聲道:「任性些無妨,朕縱著你。」
容晞心中甜絲絲的,卻沒再言語。
她如今這般嬌蠻,原本就是慕淮給寵慣出來的。
二人在殿央膩歪的相擁了會兒後,早就過了用午食的時辰。
慕淮午間休息的時間有限,他下午往往要同大臣議事,待簡單地用了碗米後,便讓大太監拿著膳牌宣臣子入殿覲見了。
容晞也反思著自己,屬實不該過分牽掛盈安,畢竟椒房宮內有數位經驗豐富的乳娘照料著她,她不能無時不刻地都在想女兒。
這日下午,乾元殿來覲見的大臣屬實太多,容晞連數,都數不清了。
慕淮說是讓她這個皇后陪侍在側,實則也只是讓她坐在圈椅處喝茶吃點心,若有大臣來見,便命宮人往她的身前拉一扇屏風。
臣子進來時,也沒人能覺出這屏風後,還坐著身為皇后的她。
慕淮手頭的政務屬實繁忙,許多事只有他下令,方能做出最終的決策。
容晞在屏風後聽見了大理寺卿薛睿的聲音,以往大理寺送來的重案卷宗中,反是牽扯到要動用死刑的,都需慕淮審慎定奪,他覺得重犯應當被處以死刑,大理寺的人方才會派人動刑。
正逢秋收的時令,今年齊境之南的收成不錯。而齊境之北,也就是剛歸於齊土的燕境卻歉了收,那頭還有幾個郡縣鬧了災荒,戶部尚書也來殿覲見,詢問慕淮要撥多少銀兩。
容晞不知道慕淮還要見多少大臣,他要不然是緘默不語,要不然就是會出聲斥罵一些不在京中任職的地方官員。
他說了數句蠢才、廢物、沒用的東西。
容晞有些泛困,便倚著圈椅,沉沉地睡了過去。意識朦朧間,她好像還聽見了珏兒的聲音,她想起身看看長子,卻因著過於虛弱疲憊,沒能清醒起來。
慕淮好像查驗了珏兒的功課,亦敲點了他幾句。
半夢半醒間,容晞好似又聽見慕淮冷聲斥道:「一個女人而已,你們竟是找了大半年,她還能遁地逃走不成?」
什么女人?慕淮要找什么女人?
容晞掙扎著想要清醒,心中也驀地蔓上了一陣酸澀之意。
——「再去給朕找,年底前一定要提著她的腦袋回汴見朕。」
容晞心中稍鬆了口氣,原來慕淮是要殺那個女人,可她一時無法猜出,到底是哪個女人,讓慕淮如此憎恨。
她倏地有了猜想。
那個女人,應該是…應該是……
這般想著,容晞實在是過於睏倦,終是又意識混沌地睡了過去。
容晞睡得有些發蔫,慕淮見完臣子後已然到了夜中,待將嬌弱睏乏的女人抱到龍榻後,他便讓她的小腦袋枕著他結實的臂膀,自己躺在她身側後,則扣著她的後腦勺,繾綣濃綿地將美人兒給吻醒了。
她剛起身,看著還很虛弱。
慕淮低聲問她:「醒了?」
「臣妾…臣妾……」
容晞也不知該怎樣回慕淮的話,她的身體因著那次難產,虧空的太多,怎麼補都補不回元氣來。
她好怕慕淮會嫌她懶惰,只知吃和睡,就像只豬一樣。
慕淮凝睇著她精緻嬌怯的小臉,復問她:「你白日睡得那麼多,夜裡還能睡下嗎?」
容晞完全清醒後,聽罷男人的這話,便順勢將兩條細細的腿纏到了他的身上,嗓音嬌糯道:「夫君都將臣妾喚過來了,臣妾哪還有再睡的道理?」
說罷,她剛要用柔唇親吻男人的鼻尖,慕淮卻及時閃避。
容晞撲空後,神情有些訝然。
男人隨即用修長的手,憐惜地揉了揉她軟小的耳朵,嗓音低啞道:「朕今夜不碰你。」
——「為什麼吶,臣妾都已經出月了……」
慕淮適才將嬌人兒抱上床榻時,還幫她褪了鞋襪,容晞這時赤著白皙的玉足,嬌嬌哼哼地便要讓其往男人的褲/腿里鑽。
她能覺出慕淮的氣息已然變得不勻,卻還是及時制止了她的行徑,他語氣亦沉了幾分,道:「真的不能碰你。」
他看著容晞那副嬌氣又惹人憐的模樣,心中突涌的是後怕和無盡的憐惜。
容晞不知慕淮禁|欲的緣由,明明她也沒變醜。
便細聲問道:「夫君是對臣妾失去興致了嗎?」
容晞自是清楚,自己這是在明知故問。
慕淮分明是在隱忍著,他的手背上都賁出了青筋,卻捧起了她的臉,耐心地同她解釋道:「朕…派人尋了種靈藥…這藥若是男子飲,便不會再使女子懷孕。但這藥需得服用數月,才能見效……所以這段時日,朕不能碰晞兒。」
容晞微張了張嘴,她自是難以置信。
還有這種藥?
她不解地問:「夫君…為何要飲這種藥?」
慕淮故作鎮定地回道:「朕不想再讓晞兒辛苦,四個孩子已經足矣。」
見女人那雙精緻的桃花眸稍帶著探尋,慕淮怕她瞧出什麼來,便將她的腦袋扣在肩頭,假意威脅道:「所以這幾月少招惹朕,也別用那雙勾人的眼睛這麼看朕。」
慕淮自然是在撒謊,世間怎會有這種藥物,只是容晞清醒後,太醫只將她真實的情況告訴了他。太醫說容晞因著難產,身子受損過多,日後很難會再有身孕。
雖然二人已經有了四個孩子,但這消息於女子而言,還是過於殘忍,慕淮不想讓容晞知道自己已然不能再生育,便隨意編了個理由,想將她一直蒙在鼓裡。
不碰容晞的緣由,是因為雖然她出了月,可卻像個易碎的瓷娃娃一樣,他對敦倫雲雨之事向來沒個輕重,他捨不得她,也怕會傷了她。
慕淮想將這個嬌小柔弱的女人照顧得好好的,這些事他當然可以為了她一直忍著。
容晞在男人的懷中闔上了雙目,她隱約覺得,慕淮是在誆騙她。她一早亦有了隱憂,這番自己的身子虧損太多,日後怕是很難再有身孕了。
有了這個猜想後,她還詢問了太醫,太醫雖對她說,待她將身體養好後,還會再有子嗣。可她明顯能瞧出,那太醫說這話時,眼神有些閃躲。
慕淮不會再納妃妾,而皇帝的孩子自是越多越好。
思及此,容晞的心情一時有些複雜。
「……芝衍。」
容晞也不知該回他什麼好,她不想戳破男人為了讓她安心,才編造的謊言。
慕淮小心地讓女人調整了下躺姿,他則從身後小心地圈護住了她。
他隱約察覺出,容晞應是發現了什麼。
容晞心中正低落著,卻覺男人寬厚微糲的手竟是覆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慕淮低沉的嗓音帶著珍重,懇切道:「別再多想,往後餘生,我會護好晞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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