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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遷都(全文完)

2024-08-26 16:52:39 作者: 嫵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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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恃寵為後(重生)》/完結章

  本文獨家授權晉江文學城,其餘渠道轉載侵權違法。

  興城所有的百姓都未曾料想到,飽受他們愛戴和信任的楊大人,竟是為了他容顏盡毀的妻子,做出了此等害人的惡事。

  而更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待朝廷派來的官員和司州通判梁鐸將楊順逮捕之後,次日坐於西京府高堂,審訊此案的人,竟是當朝的皇帝——慕淮。

  京城的大理寺卿亦到了興城,協助皇帝審案。

  容晞這番卻對年歲尚小的慕珏刮目相看,她沒想到珏兒竟是如此的心細,亦似是早便有所預料般,竟是將慕淮平日所著的冕服華冠差人一併送到了興城。

  雖說慕淮穿素簡的衣物就能給人一種不怒自威之感,可「人靠衣裝馬靠鞍」這句話也不是全無道理,他穿著冕服坐在高堂上斷案,更給臣下一種儼然的天家之威。

  楊順犯的罪責有二,除卻殘害無辜的百姓,使十餘名少女遭受無妄之災,還要再加上一個包庇前朝餘孽的罪責。

  他所做的一切,竟是出於對那亡國公主一種近乎病態的愛慕,當地百姓都覺楊順的罪惡無法用詞語來形容。實則在此之前,卻有一部分的興城百姓,仍對從前的燕國懷有舊情。只是因著慕淮是個鐵腕強權的君主,沒人敢有微詞,且多數百姓都活在底層,誰能將這片疆土統治,他們就會臣服於誰。

  而現下,那亡國公主姬驪竟是為了一己之私,殘害了那麼多的無辜妙齡少女,那些對故國還懷有些許緬懷之意的百姓,也都對姬驪的做法感到心灰意冷,亦覺往後應當安分地做大齊子民,再不敢生出旁的心思。

  楊順被捕的當日,姬驪已在楊府自盡。楊順妄圖隨她而去,但慕淮自是不會讓他輕易死掉。

  楊順罪無可恕,單午門問斬遠遠不夠,如此也無法給興城當地的百姓一個交代。

  容晞事先預料到,慕淮這番定會對楊順施以極刑,予百姓交代的同時,也有肅正天家之威的意圖,使的手段定是萬般狠辣的。

  容晞本想易著容貌,隨慕淮去趟府衙,她亦想知道,楊順到底會被處以怎樣的刑罰。

  慕淮卻不許她離開繡園,讓她於內安分地等他回來。按說楊順既是已然落網,那慕淮也無需擔憂她會被剝皮拔髮,容晞雖不清楚男人的心思,卻覺此事既是朝廷的公事,她身為皇后自是不會無理取鬧,便於審案那日安分地待在了繡園內。

  是日,天際被雲翳遮蔽,隱隱有落雨之勢。

  容晞命下人買了些食材,準備如民間妻子般,為慕淮洗手做羹湯,親自下廚,做桌好菜。

  她做皇后的這些年中,很少會親自去後廚,亦不會動刀。偶爾雖會做些點心,庖廚卻會在此前將所有的食材都備好切好,實則她無需耗用什麼功夫。

  這番,容晞卻是實打實地做了回膳娘,做了豉蒸鮮魚、火腿筍絲羹等吃食。

  容晞與慕淮相處多年,卻覺他雖然嗜葷,卻並沒有什麼偏好的口味。近年慕淮更是隨著她的口味來吃菜,她喜歡吃鮮一些的食物,慕淮便會讓尚食局的人拘著她的口味來做。

  待做完了數道色香俱佳的菜餚後,時已至黃昏,慕淮卻仍未歸繡園。

  容晞做完菜後,便換了身清雅的天青色羅衫,亦將濃長的鴉發輕綰,只簪了個玉蘭髮釵。

  慕淮若要歸熙春堂,必得穿過繡園的遊廊。

  室外已然開始淅淅瀝瀝地落起漣雨,不遠處的下人恰能瞧見,那青衫美人兒站於廊下,神情雖然帶著淡淡的憂愁,可置於這縹緲朦朧的煙雨之中,卻更為應時應景,煞為賞心悅目。

  遊廊旁是拓挖的荷池,雖說此時正值陰雨,但池中的荷花卻開得正盛,而美人兒的面龐卻要比那荷花更為嬌鮮奪目。

  容晞手中一直攥著把油紙傘,在廊下站了小半個時辰。

  丹香這時勸道:「主子,您要不要先回去等著,奴婢會差人替您一直打探的,若皇上快歸繡園了,奴婢再回熙春堂知會您一聲也來得及。」

  容晞卻搖了搖首,執意要親自迎慕淮歸來。

  不經時,卻見福祿影壁後走出了一身量高大,蜂腰長腿的英朗男人。

  慕淮踏雨而歸,身後有侍從為他撐著傘,他仍穿著白日換得那身黯色冕衣,其上紋繡的升龍紋樣略有些猙獰懾人。


  落雨滴漸於他的廣袖衣角,可他卻絲毫未顯狼狽。

  他墨眸涼薄,神情冷肅,周身一如既往地散著傲睨儼然的威儀。

  見身量嬌小的美人兒正在廊下眼巴巴地看著他,慕淮不顧被雨澆淋,即刻從傘下走出,快步走到了她的身前

  他身上帶著雨日的冷冽和清寒,低聲問道:「等了多久?」

  容晞軟聲回道:「臣妾沒等多久。」

  慕淮將她手中的油紙傘奪至了手中,另一手則攥住了美人兒縴手,覺其上有些冰寒,不禁溫聲責備道:「說謊,手這麼冰,定是站了許久。」

  容晞任由男人牽著,細聲問他:「夫君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慕淮淡淡回道:「朕又同西京府的官員議了些旁的事。」

  不經時二人便並肩歸至了熙春堂,下人已然將菜食熱好。

  慕淮本不覺得餓,可甫一嗅到那菜食的香味,竟覺起了些飢意。

  待二人坐定後,容晞邊為慕淮布菜,邊細聲細氣地對慕淮道:「這些都是臣妾自己做的,夫君快嘗嘗。」

  慕淮微振了振廣袖,單挑鋒眉,問道:「你自己做的?」

  容晞略有些赧然,丹香見容晞不語,便替自己的主子對慕淮恭敬地解釋道:「都是娘娘為皇上做的,筍殼是娘娘自己剝的,魚鱗亦是娘娘親自拿刀剔的。」

  一想到容晞用那雙纖白的手去碰觸那種污腥之物,慕淮便蹙起了眉頭,她的那雙手就應當被好好珍養,十指亦是不能去沾那陽春之水。

  便沉聲對容晞命道:「日後不許再親自下廚,更不許持刀。」

  容晞一早便習慣了慕淮的不解風情,她敷衍地點了點頭,卻專注於去為慕淮用公筷剔著那魚腹之肉。

  待將那塊魚肉置於男人的食碟後,容晞方才問道:「那楊順,被皇上處以何刑。」

  楊順自是被他以極刑處死,腰斬之刑都屬實過輕,今日他已下命,先對楊順施以凌遲之刑,再對其施以車裂分屍之刑,亦讓興城百姓在西市觀之。

  縱是容晞並不是那種單純柔弱的女子,她外表雖然溫軟,內里卻如蒲柳荇草般,頗為堅韌,可慕淮還是會將她當成一朵禁不住風吹雨淋的溫室嬌花。

  慕淮近年待容晞格外的溫柔,他亦越來越不希望,自己會在她的面前展現出殘忍恣睢的一面。他是個疑心重的皇帝,為他做事的臣子一個比一個小心謹慎,都知道他手上掌著生殺予奪之權,也都明白何謂伴君如伴虎。

  他總怕容晞會因為他行事殘忍,對他生出戒心,再同他疏遠,所以慕淮並不想在她面前提起,他重新動用了那廢黜已久的極刑。

  慕淮淡淡命道:「食不言,寢不語,在飯桌上不要同朕提起公事。」

  容晞卻覺慕淮突然說了這樣一番話,有些奇怪。

  他向來不嫌她在飯桌上聒噪,有時她寡言了些許,他都不大樂意。

  慕淮掩飾著自己的心思,復添了一句:「回內室後,晞兒再同朕談敘這事,好嗎?」

  容晞這才耐著心中疑惑,點了點頭。

  待夜漸深沉後,二人自然不會只單純的聊敘談心。

  內室燭火被夜風拂滅時,容晞繃緊了身子,她受不住即要滅頂的歡愉,邊嗚嗚嚶.泣著,邊頗為憤恨地咬住了男人的肩頭。

  只見美人兒雖哭得淚眼灼灼,卻還是哽咽地問道:「那楊順,到底是被你怎樣處死的?」

  慕淮無奈,邊撫著她柔軟的長髮,嗓音低沉地問道:「你偏要在這時,同朕提起這事嗎?」

  容晞嬌小的身子在一瞬間變得虛.軟無力,她癱在了男人的懷中,卻還是語氣艱澀地糯聲問道:「你為何不肯告訴我實情啊?」

  ——「朕怕,你會嫌朕殘忍。」

  容晞半闔著美目,聽罷慕淮這話,卻還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慕淮面色漸陰,聲音亦沉了幾分,問道:「你笑甚?」

  容晞用額頭蹭了蹭他的下巴,軟聲回道:「滿牙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怎會不知道?為何到了今日,你還怕我會覺得你殘忍?」

  慕淮一時失語,便選擇了緘默。

  容晞這時抬起了螓首,亦用那雙含笑的桃花眸看向了慕淮,她輕印一吻在男人的薄唇之邊,以極小的聲音道:「但我清楚的,滿牙絕不會對我殘忍。」


  *

  慕淮原定的是,在同容晞在這繡園暫歇兩日後,便帶她到興城郊外的越山去看看夯土挖山的進度,然後一行人便會從越山出發,直接歸返汴京雍熙宮。

  可在繡園的這兩日,容晞竟是從未出過內室半步,慕淮這個可惡的男人,竟是將她困於那一隅之地,日日對她索取無度。就連飯食都是讓下人提個食盒放於門外,二人連正堂都沒去過。

  那日她靠著身後冰涼的牆宇,倏然間覺得神志即要崩潰,容晞再無法承受慕淮對她的索取,便可憐萬分地泣聲道:「你…你能不能不這樣?放…放過我好不好?」

  慕淮深深地嗅著她烏髮的馨香,啞聲問道:「晞兒不喜歡嗎?」

  容晞的柔唇啟啟合合,復又嬌聲埋怨道:「可…可你也不能總這樣……」

  話還未落,他便堵住了她的唇,不讓她再繼續說下去。

  ——「傻瓜,我這是在愛你。」

  *****

  終於要到了歸汴的日子,容晞的心裡也鬆快了不少,因著一旦歸了皇宮,有四個孩子在,慕淮斷不會如這幾日般放肆。

  軒車行至西市時,容晞掀開了車帷,卻在街邊一角,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名喚小五的乞兒臂傷痊癒後,便出了酒樓,再度過上了當街乞討,顛沛流離的苦日子。

  慕淮亦在容晞身旁,看見了那乞兒的身影,他面色平靜冷肅,待瞧見了容晞略顯惋惜的神情後,便會出了她的心思,心裡亦生出了主意。

  乞兒正拿著一本書,乘著日光認真地誦讀著,卻見一輛華貴的軒車停在了他的身前。

  卻見一個相貌熟悉的女使走到了他的身前,來人正是容晞的大宮女,丹香。

  乞兒面色微變,他已然知道了救他之人的真實身份,實則是當今的大齊天子慕淮。

  而這軒車中安坐的人,便會是……

  乞兒想到這處,兩條腿不禁抖了又抖。

  待乞兒走到軒車旁時,慕淮雖未掀開車帷,他還是誠惶誠恐地跪在了地上。

  裡面傳來了一道低沉的男子聲音,道:「你可想參加科考?」

  乞兒連連點頭,顫聲回道:「我…我想,特別想……」

  ——「那朕便允你這次機會。」

  乞兒難以置信,他悄悄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待覺出了痛感,方知自己不是在做夢。

  「…草民謝…謝過陛下。」

  「別耽擱了,一會變去西京府尋梁鐸梁府尹罷,他會替你安排好一切的。」

  乞兒的眼中已有淚意涌動,他有些激動地對慕淮道:「陛下…草民定會刻苦治學,終有一日,草民會高中三甲。亦希望將來的某日,草民能在汴京的擢英殿見到陛下。陛下的知遇之恩,草民定當銘記於心……」

  慕淮聽著那乞兒語無倫次的話語,卻語氣幽幽道:「話不要說的太早,明年初春,你能在司州的鄉試中個秀才,再去想到擢英殿見朕的事。」

  且,若他真能高中三甲,也無需再跑一趟汴京城。

  未來大齊科考的會試和殿試之地,不再會是汴京,而是位於中原之北的興城。

  ******

  承章十年,齊武帝慕淮遷都於興城,並改其名為西京。

  容晞和孩子們到西京的新宮也有一陣子了,可小盈安卻還是不大適應新的環境。

  孩子們又都長大了一歲,今晨容晞為盈安和慕珩更換衣物時,還發現兩個奶娃娃的褲腿都短了一截,明明年初她才為兩個孩子裁了新衣,可四歲孩子的生長速度屬實過快,這番她又得命尚衣局的人為兩個孩子重新制些新衣了。

  這時令已快到了卯時,盈安的小臉兒卻仍顯睏倦。

  容晞無奈抿唇,溫聲對盈安道:「盈安,醒醒,該去翰林院聽夫子授課了。」

  盈安艱難地瞪了瞪烏溜溜的眼睛,噙著小奶音感慨道:「兒臣好羨慕二皇兄,二皇兄他到興城後,就從沒去過翰林院。」

  容晞耐心地同女兒解釋:「你二皇兄,是在幫你父皇做事。」

  宮裡的人都嘆,穎親王慕琛屬實聰穎過人,年僅十歲,便全權負責了督造越山建陵一事,且皇帝慕淮的地陵工圖,亦全部都由慕琛設計並親手繪製。


  盈安復又眯起了眼睛,乖巧地點了點頭,她還是禁不住倦意,想要再悄悄地貪懶一會兒。

  慕珩身量比去年高了許多,嘴角卻帶著些淤青,容晞為三子穿完衣物後,便喚丹香為他的傷處擦了些藥脂。

  這傷,自是同慕珏扭打所致。

  實則容晞和慕淮對長子和三子的關係一直存有隱憂,生怕三子慕珩長大後,會對那個位置有不該有的肖想。

  可慕珩那日卻同容晞說,他不稀罕太子的位置。

  容晞雖然不解,卻對兒子溫聲道:「珩兒既是親王,卻也不比東宮太子差。」

  慕珩的小臉蛋卻頗為嚴肅,同容晞解釋道:「兒臣也沒覺得做親王有多好。」

  容晞失笑,又問道:「那珩兒想做什麼?」

  慕珩用小手插了插腰,微揚著下頜,復回容晞道:「兒臣將來,要做個頂天立地的大將軍。」

  慕珩好武善斗這點,同慕淮極像。

  兒子既是想做將軍,容晞自是要聊表支持。

  好在如今是太平盛世,中原歸一,並無戰事。

  慕珩年紀尚小,也不會接觸到戰場上的那些腥風血雨。

  時辰已然不早,盈安是個容易迷路的小迷糊,慕珩也不是個細心的哥哥,所以到了西京的新皇宮後,容晞這幾日一直會親自送這兩個孩子到翰林院。

  待親眼見著兩個奶娃娃進了其內後,容晞方才攜著幾個宮女,往椒房宮走。

  恰時慕淮下朝而歸,在宮道上見到了正值二八之齡的皇后,適才還有些冷肅的面容,漸變得溫和。

  此二八,不是十六芳齡,而是二十八歲。

  但容晞保養得宜,她身量嬌小,長得也顯小。

  遙遙觀之,仍如少女一般窈窕俏倩。

  近一看,是靡顏膩理,姿容勝雪般的絕色。

  惟那雙精緻的桃花眸中,有了歲月沉澱的成熟韻味。

  慕淮伸出了一手,容晞立即會意,待走到他身側後,便用縴手握住了男人的大手。

  慕淮牽住了她,語氣幽幽地道:「皇后已有多日未來朕的殿中陪侍了。」

  容晞嗓音溫軟地回道:「盈安還是怕生,臣妾這幾日得多陪陪她。」

  卻見身側高大俊朗的男子神情低落,容晞只得又添了一句:「不過盈安睡得一貫早,待她睡下後,臣妾可以悄悄地去皇上那兒陪您。」

  慕淮方才微牽了唇角,低聲道:「那朕於夜中,來椒房宮外親自接晞兒過去。」

  容晞笑靨如花,並未再多言語,卻覺慕淮也真是的,就那麼一段路,有什麼好接的?

  這日天朗氣清,慕淮看著西京新宮的諸景,亦覺心情舒暢。

  重活一世的他,已然活過了前世的死期之齡三十三歲。

  如今他這世的年齡,是三十四歲。

  而眼前的一切,於他而言,都是嶄新的開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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