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鳴嘆了一口氣。
末世嘛,能源肯定也是超緊張的。
火烤這樣最簡單的烹飪方法,怎麼能用來處理普通蔬菜這樣最低檔的食材呢?
多少吃點吧,不然不知道會不會激怒她。
菜葉子進口了,蘇鳴小心地咀嚼了一下。
……草率了,不是生菜,是萵筍葉子。這味兒……勁真大啊。
夜空寂靜,小樹林裡只剩下植物被風吹動和兩個人類進食的聲音。一個細緻,一個機械。
蘇鳴勉強吃完最後一片生萵筍葉子,立刻不容置疑地說道:「我吃飽了!」
「蔬菜很多。」
「真飽了!」
她就不說話了,嘴裡還在嚼,嚼得特別細緻。
借著微弱的星光,蘇鳴看到她擺在旁邊地上一塊布上的骨頭。
那骨頭真像做出來的工藝品,一塵不染,只有些許口水在反光。
看看人家,不僅不浪費每一點食物,連骨頭上沾的口水都這麼均勻。
而且那麼多口咀嚼,每一次都那麼細緻,要讓食物發揮最大的營養效果。
蘇鳴看了看自己腳邊那塊雞骨頭,知道剛才她為什麼那樣盯著自己了。
造孽啊,差點因為浪費糧食而遭重。
還好我哭著也把生萵筍葉子吃完了,他被萵筍葉子內味和對全家桶的懷念給整得濕潤了眼眶。
過了很久之後,蘇鳴看到她遲疑了一下,把自己吃剩下的那塊雞骨頭也撿了過去放在布上包好。
蘇鳴小心的問:「這個……還有用嗎?」
「曬乾,磨粉,吃。」
言簡意賅,理所當然。
她真的把那些骨頭放進了自己的大包里,然後說道:「我問,你答。」
蘇鳴點頭:「答好了可以回家住嗎?不能就這樣露宿山林吧?」
面具面無表情:「你……也有家?聚居點那種屋子?」
蘇鳴搖了搖頭:「在城裡,租的房子,我是來這裡旅遊的。」
「旅遊?」她的語氣很不解。
「……就是放假了沒事幹,到郊區玩一玩,放鬆放鬆。」蘇鳴確認了,末世猛女沒聽過旅遊這個詞。
她果然沉默了一下,然後又問:「放假?」
蘇鳴點了點頭:「我有工作,平常也很忙,比較累……當然跟你的生活不能相提並論。我還有不需要工作也能得到收入的時間,叫做假期。假期的時候,就是屬於自己的時間,可以玩一玩,放鬆心情。」
「工作賺錢,買糧食生活?」她複述了一遍蘇鳴之前提到過的兩點,然後問道,「工作……糧食……誰控制?」
蘇鳴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想了想說道:「控制這個詞……需要說明,這裡是一個分工很多但和平的時代,工作的機會很多,大部分人都能通過工作養活自己。雖然你在這裡沒有身份,找工作會遇到很多難題。但你其實不用擔心這個問題,因為如果是你理解的那種生存,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甚至……」
蘇鳴試探著說道:「如果只是你理解的那種生存下去,靠我的收入,就可以養活一百個你。要不,你先放了我,跟我回家,等熟悉了這個世界再慢慢賺錢還債?」
雖然有點作死,但真的不想露宿山林啊。
她似乎被這個數字驚呆了,忘記了說話。
蘇鳴繼續引導話題:「讓我猜想一下你的生存狀態。不管有沒有穩定的居住地,但食物和能源是非常緊缺的。你給我看的食物,讓我想到了壓縮餅乾。壓縮餅乾的價格並不貴,我記得以前看到過別人寫的極端求生指南,100塊錢的壓縮餅乾,可以供一個成年人差不多50天的熱量需要。至於水、蔬菜……你看到這裡的環境了。」
「如果讓你每天不用為壓縮餅乾這樣的食物發愁,有乾淨的水喝,有蔬菜吃,甚至偶爾能吃到肉,不考慮你是不是露宿山頭居無定所,一個月花100多塊錢就行了。」
她開口了,語氣果然是震驚的:「你的工作,每個月……能賺到……超過1萬?」
聽到她一副你好強的語氣,蘇鳴內心淌下了淚水,強者的腿已經被綁麻了。
末世里還是存在1萬以內的加減乘除法嗎?真欣慰呢。
程序猿工資是相對高一點,這特麼就是所謂福報嗎?想加班,要是今天加班就不會碰到這樣的破事了。
1萬多塊聽上去很多,說是能養100個,其實我還買不起房啊!
但眼下蘇鳴鎮定地點了點頭:「沒錯。我的意思是,在這裡活下來,並不難。但難的是,你能夠活得比以前有尊嚴,比以前快樂,獲得幸福。」
「尊嚴……快樂……幸福……」她喃喃說道,「聽說過……」
蘇鳴有點難以想像她的日子,語氣放溫柔了一些:「你……有親人朋友嗎?他們肯定不想你一來這裡就變成了罪犯……」
她豁然抬頭盯著他。
蘇鳴心裡一突,舉起手說:「別誤會……我是想說,我能理解你現在為什麼綁著我,我不記仇。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幫助你了解這個世界。我想你現在需要朋友。」
稀疏星光下的小樹林裡黑乎乎,哪怕現在眼睛適應了很多,蘇鳴也看不清她的反應。
過了一會只聽她說道:「合理。」
蘇鳴開心了:「那麼作為朋友,你還綁著我的腿是不是不合適?你放心,我又打不過你,而且腿都麻了也沒有自己動手解,你相信我。我只是個出來玩無意間撞見你的人……」
她沒有動手解繩子,問道:「找你的人,怎麼辦?」
「我跟他們說,誤會!你是要找我問路,我緊張過度,手機是我自己摔壞的,虛驚一場!」蘇鳴很乾脆地說道,現在先離開這個鬼地方要緊。
她看著蘇鳴不說話,似乎在衡量相信蘇鳴、跟他回家的風險。
蘇鳴認真地說:「你去看過村子了,這裡是和平的世界。相信我,我幫助你慢慢了解這個社會,你肯定能很快適應。」
過了很久,她說道:「信任你……對我來說,風險很大。」
「當然,當然,一步一步來。我不是壞人,就是被你嚇到了。」蘇鳴把手伸到腿上做出個解繩子的動作,「先鬆綁可以嗎?」
「你解不開。」她收起了匕首,伸手麻利地解開了綁在他腿上的繩子。
妥善圈好,收回包里。
重新恢復了身體自由的蘇鳴簡直要哭出來。
真他娘的,這叫什麼事啊。
她說道:「你家裡,有別人嗎?」
他一邊挪動著腿一邊說道:「沒有!我一個人住,現在還不算太晚,也許找得到車送我們回去。」
蘇鳴知道她現在需要了解更多信息,再去找別人問冒的風險不小,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很乾脆地說:「如果在外面住,賓館都要查住客的身份證,你沒有。要是你發現別人要查你,感覺不對勁捅了我,那我就得不償失了,所以提出這個解決方案。我一個人住,回到我家,你比我強,我不會自尋死路的。」
她像是仔細思考好了利弊,然後說道:「好。」
蘇鳴內心嘆了一口氣,要帶一個末世猛女回家了,藍瘦香菇。
他又說道:「那個……你最好不要戴著這個面具,這裡除了特殊場合,沒人這樣。你知道的,你太顯眼,你現在……需要低調,就是儘量讓少的人注意到你。」
她很乾脆地摘下了面具,把它收進了包里。
面具是摘下了,但太黑了看不清,也不知道長相和年齡。
蘇鳴問道:「對了,我叫蘇鳴,你叫什麼名字?」
「黑土。」
蘇鳴佛了……為什麼不是白雲?
他硬著頭皮說:「那……黑土,要不我們帶上東西,這就出發回城裡?一路上,你看著我。儘量別開口說話,假如覺得需要我解釋,你就開口小聲問我。假如你覺得我在害你,就亮刀捅我,這樣行不?」
「好。」
聽到她把亮刀捅人這樣的要求答應得如此乾脆,蘇鳴不由得想起一句台詞。
大家聽到了,是他叫我捅,我才捅的,像這樣的要求……
我特麼一輩子也沒有提過啊!
還不都是為了小命考慮?
蘇鳴看她開始收拾帳篷也幫不上忙。
他看著地上自己的東西:「我的東西……」
「鑰匙我拿了。」
蘇鳴苦笑一聲,低頭把破手機和錢包拿了起來,放回褲兜。一扭頭,還看見綁自己的樹後面,前輪已經摔變形的自行車。
所以它出現在這裡,難道黑土冒險,前後兩次先把他拖了過來再去搬的自行車,還是……
蘇鳴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褲子,沒有被劃破。
他腦子裡不由得浮現出一幅畫面。
末世猛女黑土背著一個大包,一手提著自行車,另一側的肩膀上扛著一米七八的蘇鳴像是扛著滿載而歸的獵物,穩健而從容地走向小樹林。
想到這幅畫面,蘇鳴的心淚如雨下,卻一點都不敢動。
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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