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揮了揮手中仙令門禁,那瀰漫的仙霧頓時分開,雲仙舟順勢穿雲而入。
如畫卷一般的山河日月霎時變的清晰起來,王耀耳邊響起仙鶴鳴啼,悠揚笛聲。
「雲夢師姐回來了。」
「拜見雲夢師姐。」
入了山門,一路值守的弟子紛紛對著仙舟行禮拜見,顯然雲夢在玉虛山身份並不一般。
仙舟徐徐降落在一靈峰大殿前。
大殿門前,有兩名弟子值守,匾額上書——問心堂。
「見過雲夢師姐。」
兩位值守弟子對雲夢抱拳作揖:「不知師姐來此為何?」
揮手收起仙舟,雲夢開口道:「帶了欲拜入我宗的孩子,需借問心關一用。」
兩弟子面面相覷:「師姐,只是入宗考核,怎需問心關?」
雲夢:「他們由我從魔門救出。」
守門弟子看了看雲夢身後的四個孩子,頓時瞭然。
怪不得需做問心測試,出身魔門,跟腳不明,自然要認真對待。
他們遞上令牌,雲夢接過後扭頭看向王耀四人:「我尚未出師,沒有收徒之權,只能將你們引進宗門。」
「想拜入玉虛山,仍需通過入門考核,天賦心性缺一不可。」
「我已經和師父說了你們的情況,你們由我從魔宗救出,跟腳不明,所以你們的心性測試時還順帶考驗你等的品德。」
美眸划過四名孩子,雲夢的目光在王耀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若是你們這兩項沒有達標,就算求我也沒有辦法。」
王耀四人在後面點頭。
「跟我來吧,心之考驗,問心關。」
雲夢向手中令牌注入靈力,身後那刻滿道紋古篆的問心堂大門緩緩打開。
王耀這時開口問道:「雲夢仙長,何為問心關?」
雲夢想了想:「簡單來說就是檢測你們是不是良善之輩。」
「你們從魔宗而來,若是心懷不軌便會被這一關淘汰。」
「多的我也不說了,說太多對你們的考核反而不好,問心關一開,你們是沒辦法說謊話的,無需多想,如實應對即可……」
雲夢話音未落,身影已入堂中。
還有一些話,雲夢沒有說出口。
在飛舟上和這四個孩子相處數日,雲夢對他們的性格多少也了解了一些。
其他三個孩子倒是好說,王耀應該最難過這問心關。
王耀四人先後跟上。
踏入問心堂的大門,仿佛邁入另一個世界,周圍被一片柔和白霧覆蓋,令人心境安寧。
一片潔白中,不見天不見地,唯有前方數十步可見一扇門洞,門前掛著一副字,上書:誠。
雲夢就在門後,端坐在蒲團上。
王耀更是感覺到,從進入堂內開始,一股名為【誠】的情緒便從心中泛起,洗滌心靈,覆蓋了自己的心神。
原來如此,不能說謊就是這個意思麼?
「那麼,問心開始。」
雲夢的聲音傳來:
「玉虛山不收品性惡劣的為惡之輩,你們若是無愧,可登堂入室到我身前。」
「半柱香的時間,諸位,請吧。」
四個孩子面面相覷,王耀看了王小二一眼,點點頭以示鼓勵,隨後便率先邁步向前。
「呃?」
王耀向前剛踏出一步,他身形就是一震,雲夢之前的問題於心中浮現。
玉虛山不收品性惡劣之徒,你,有愧嗎?
如重石砸入湖面,浪花和漣漪在心底蕩漾。
王耀愣了愣,再邁一步,詰問之感再起。
每走一步,雲夢之前的問題就會在心中浮現,激起波瀾。
若是連續向前踏步,新的波瀾便會和之前還未平復的漣漪迴蕩在一起,一波又一波,直至巨浪滔天。
再加上【誠】的束縛,若是心中有愧,這短短的數十步也極有可能走不下去。
王耀心裡一動,這就是問心關嗎?怪不得還有時間限制。
「耀哥,我心裡好慌……」
心底泛起驚濤的王小二有些驚慌,下意識的就開口呼喚王耀。
「噓,別想太多,靜心向前。」
王耀提點了一句,沒有多說什麼。
你耀哥我也心裡發慌啊!
在這問心關內,心底的一切聲音都會無數倍的放大,光是正常行走,內心就都會雲夢的那問題攪得驚濤駭浪。
若是雜念越多,就更加火上澆油。
當然,若是問心無愧者自可以大步向前。
可品行惡劣一詞卻似乎有些模糊。
何為品行惡劣,具體標準是何?
行為惡劣?內心惡劣?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貪嗔痴人心三毒誰人沒有?
其他三個孩子自然沒有想的這麼深刻,可惜的是王耀卻想到了。
糟糕,不能這麼想!
王耀面色一變,心裡暗罵一聲。
但已經來不及了。
既然已經想到,那問心關對他的拷問就變得深刻了起來。
瞬間,心中的詰問已經化為了吶喊,更是有愧疚之情湧出。
王耀覺得身上多出許多負擔,仿佛有無形鐐銬束縛在身!
而且這是心靈上的壓迫,便是王耀一身絕世內力,也依舊抗衡不得這般重負。
他的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
好一個問心關!
這狗屁考核對本座這種人真是一點也不友好!
王耀有些無奈,對這問心關的內核已經有所明悟。
問心關內,思維簡單者,可輕鬆前進。
反而思維複雜者,越是細想,便越是會舉步維艱。
在王耀想來,通過問心者應該可以分成三種人。
第一種,一生無暇,絲毫無愧。
第二種,思維簡單,心如稚子。
第三種,心志極堅,抗壓前行。
王耀覺得其他三個孩子最適合的便是第二種。
要是說的多了,反而會害的他們心底雜念紛飛,說不得就會心神崩潰,問心失敗。
王耀身負著無形的負擔前進,已經落在了四人最後。
好在壓力還不算很大。
靜氣凝神,靜氣凝神。
握緊拳頭,王耀儘量拋下一切胡思亂想,努力放空腦袋往童稚之心靠攏。
這時,那倒數第二沒有存在感的李康卻突然幽幽開口。
「王耀,你對那些死去的孩子冷眼旁觀,你不會覺得愧疚嗎?」
「如此冷漠的你,品行難道不惡劣嗎?」
王耀的腳步停下了。
這小子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