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扔出的符紙仿佛觸發了某種未知的機關，女屍身上冒出的白煙愈發濃烈，帶著一股刺鼻的焦臭味。
小老頭周浩成的臉色稍有緩和。
但仍顯得極為痛苦，他艱難地伸出手，指向女屍的腹部，示意我繼續。
我順著他的手指看去。
只見女屍隆起的腹部此刻竟像是被某種力量撐得更大。
皮膚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我心中驚駭萬分，但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繼續。
我從散落一地的雜物中抓起一把桃木劍，顫抖著向女屍腹部刺去。
「噗嗤」一聲，桃木劍輕易穿透了女屍的腹部，沒有遇到任何實質性的阻礙，就像是在刺穿一團軟泥。
與此同時，一股黑紅色的液體伴隨著濃烈的腥臭噴涌而出，濺了我和小老頭一身。
但奇怪的是，這股液體接觸到空氣後迅速蒸發。
空氣中瀰漫起一股奇異的香氣，女屍身上的陰氣也隨之消散了許多。
小老頭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接過我手中的桃木劍，在女屍周圍快速畫了一個複雜的符咒。
隨著他口中念念有詞，符咒逐漸亮起微弱的光芒，將女屍整個包裹在內。
片刻之後，光芒消散。
女屍的身體也慢慢變得柔軟，不再散發出之前的寒意和陰氣。
「呼……」
小老頭長舒一口氣，癱坐在地上，臉色蒼白如紙，「總算是……解決了。」
我愣在原地，看著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
看來，這具女屍並非普通死亡，而是遭遇了極為殘忍的對待，導致她死後怨氣難消，形成了厲鬼。
而她腹中的胎兒，或許也成為了她怨念的一部分，企圖在死後繼續尋求生路。
「謝謝你，小伙子。」
小老頭緩過氣來，感激地看向我，「要不是你，我今晚可能就栽在這裡了。」
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心中卻仍在後怕。
這哪裡是什麼簡單的背屍工作，簡直就是與死神擦肩而過的冒險。
「我們……還是趕緊把她送到殯儀館吧。」
我提議道，想要儘快離開這個充滿陰冷氣息的地方。
小老頭點了點頭，重新將女屍包裹好，背了起來。
這一次，沒有了之前的詭異現象，我們順利地下了樓，將女屍送上了靈車。
老李早已在車內等候，看到我們平安歸來，也鬆了一口氣。
回程的路上，小老頭估計是怕我害怕，有一搭沒一搭的找我聊天。
「干我們這行的，總會遇到些常人難以想像的事情。」
小老頭語重心長地說，「但記住，無論遇到什麼，保持冷靜，那些陰間的東西，終歸是怕我們人的。」
我默默點頭。
車窗外，夜色如墨，城市的燈火在遠處閃爍，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光亮，與我們此刻所處的幽暗形成了鮮明對比。
我嘗試將注意力轉移到小老頭的講述上，希望能從中找到一絲安慰或是勇氣。
「你知道嗎，小伙子，每個厲鬼背後，往往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悲慘故事。」
小老頭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氣泡音拿捏的恰到好處，「就像今晚這位姑娘，她生前或許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子，對未來充滿了憧憬。但命運弄人，讓她遭遇了不幸，連未出世的孩子也一同被奪去了生命。這樣的怨念，非比尋常。」
我聽得入了神，忍不住問道：「那……我們今晚這樣做，算是幫她解脫了嗎？」
小老頭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幾分無奈與慈悲：
「解脫？或許吧。我們為她超度，讓她得以安息，至少讓她在另一個世界不再受這份苦楚。」
車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我望著窗外，心中卻在回味著小老頭的話。
是啊，每個靈魂背後，都有著屬於自己的故事，或喜或悲，或平淡或傳奇。
而我們這些行走在陰陽兩界邊緣的人，或許就是那些故事的見證者，也是它們得以延續的一部分。
我看著小老頭花白的頭髮，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
他說的沒錯，幹這一行的，誰沒見過點怪事？
只是今晚的事，確實讓我心裡毛毛的，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盯上了似的。
送走老李和小老頭，我回到自己租住的小房間。
說是房間，其實就是個不到十平米的隔斷間，一張床一張桌子幾乎就占滿了所有空間。
我疲憊地倒在床上。
腦海里卻不斷浮現出女屍慘白的面容和隆起的腹部，還有那股刺鼻的腥臭味，怎麼都揮之不去。
我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點起一根煙，任憑嗆人的煙霧在狹小的空間裡瀰漫。我從小就膽子大，天不怕地不怕的，怎麼今天就怕成這樣？
難道是因為那個夢？
我又想起昨晚做的那個夢。夢裡，我身處一片迷霧之中，看不清方向，只能聽到耳邊傳來陣陣女人的哭泣聲。
悽厲哀怨，讓人毛骨悚然。
我循著聲音走去，撥開層層迷霧，終於看到一個身穿紅衣的女人背對著我，長發披散，看不清面容。
「你是誰？」
我壯著膽子問道。
女人緩緩轉過身，我卻驚恐地發現，她的臉竟是那具女屍的面容！
「啊！」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驚出一身冷汗。該死，怎麼又是這個夢！
我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一定是最近壓力太大了，才會做這種噩夢。我安慰自己，起身去倒水喝。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咚咚咚！」
我嚇了一跳，誰會在這個時候來找我？我警惕地走到門邊，低聲問道：「誰啊？」
「是我，老李。」
門外傳來老李熟悉的聲音，帶著一絲焦急。
我打開門，老李神色慌張地站在門外，額頭上滿是汗珠。
「怎麼了，老李？出什麼事了？」
我連忙問道。
「出事了！小老頭他……他出事了！」
老李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就在剛才，殯儀館那邊打電話來說……說那具女屍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