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那身洗得發白的唐裝，只是頭上多了個鼓起的包。
臉上也青一塊紫一塊的，活像個被人啃過的爛桃子。
「老周頭！你沒事吧？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
我趕緊跑過去，上下打量著他，生怕他缺胳膊少腿的。
「哼，老子命大著呢！倒是你小子，怎麼失蹤了？」
老周頭氣的吹鬍子瞪眼。
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
「咱倆都被老李忽悠了，你看不出來嗎？」
我把從老李店鋪出來之後的遭遇跟老周頭說了一遍。
老周頭聽完，摸著下巴沉思了片刻，說：
「看來咱們是被老李那王八蛋給陰了！他一定是知道春香院背後的骯髒交易，故意把咱們往坑裡推！」
「那現在我們去哪？」
我氣憤地說。
「走吧，去老李常去的那家賭坊！一報還一報！」
老周頭說完就拉著我走。
我們來到一家名為「金玉滿堂」的賭坊門口。
還沒進去，就聽到裡面傳來震耳欲聾的吆喝聲和賭具碰撞的聲音。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嗆人的煙味和汗臭味。
老周頭深吸一口氣，露出一絲興奮的笑容：
「等著吧，老李肯定在裡面玩！」
一進入賭坊，我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只見大廳里人頭攢動，烏煙瘴氣，各種賭具琳琅滿。
賭徒們一個個面紅耳赤，興奮地叫喊著，完全沉浸在賭博的瘋狂之中。
「老周頭，你…你不會是想……」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稍微用點小把戲，等會老李定會盤盤皆輸！咱們先看他在哪個包廂。」
老周頭一邊說，一邊帶著我進去探望。
我咽了口唾沫，賭坊這地方，我以前只在說書先生的口中聽過。
據說十賭九輸，多少人在這裡傾家蕩產，家破人亡。
老周頭平時看著精明，怎麼這會兒犯糊塗了？
我剛想開口勸他，誰知老周頭一把捂住我的嘴，把我拉到一個角落，壓低聲音說：
「你小子懂什麼？賭博這東西，七分靠運氣，三分靠技巧，剩下九十分，靠的是腦子！」
他說著，從懷裡掏出一枚骰子。
在指尖靈活地轉動著，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老李那傢伙，每次來賭坊都去『天字一號』包廂，今天咱們就新仇舊恨一起算！」
我被他這番操作弄得一愣一愣的。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老周頭拽著進了「天字一號」包廂。
包廂里煙霧繚繞，奢華至極。
老李正坐在賭桌旁。
對面坐著一個穿著暴露，濃妝艷抹的女人，兩人面前都堆滿了籌碼。
「呦，這不是周老闆嗎？怎麼捨得光顧我這小地方了？」
老李看到我們，皮笑肉不笑地開口，仿佛忘記了剛剛坑我們的事情。
老周頭也不甘示弱，冷笑一聲：
「老李貴人多忘事，生意不錯哈，怎麼著，今天手氣如何啊？」
「托您的福，還行，小贏了幾把。」
老李說著，一點不提之前的事。
拿起桌上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眼神卻有意無意地往那女人身上瞟。
那女人察覺到老李的目光，掩嘴嬌笑一聲。
身體有意無意地往他身上蹭，聲音嗲得能滴出水來：
「老李，您可真會說話，人家哪有那麼厲害…」
我看著這幕，胃裡一陣翻滾，這老李一把年紀了，口味這麼獨特。
這女人臉上的粉怕是得有一斤重，也不怕掉下來糊住老李的鼻子。
「既然老李今天手氣好，不如我們也來玩兩把？」
老周頭說著，一把將我推到桌邊，我特別慫的後退了幾步。
「哎，年輕人，別怕嘛，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你的！」
老李哈哈大笑，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怎麼樣，小蘇敢不敢玩一把？」
我沒說話，但還是硬著頭皮坐了下來。
「就玩最簡單的，猜大小，怎麼樣？」
老李說著，拿起桌上的骰盅，開始搖晃起來。
骰盅里的骰子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我的心也隨著這聲音七上八下。
老李手法嫻熟，我根本看不出來任何破綻。
「買定離手！」
老李將骰盅重重地扣在桌上，目光灼灼地盯著我。
「小子，猜大還是猜小啊？」
我緊張地舔了舔嘴唇，手心裡全是汗。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腳背被什麼東西輕輕碰了一下。
我低頭一看，只見老周頭不動聲色地用腳尖指了指「大」的方向。
我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深吸一口氣，猛地將面前的籌碼全部推了出去：
「我…我押大！」
我感覺自己的心跳快得像擂鼓，全身的血液都湧向了頭頂。
老李的眼神像毒蛇一樣死死地盯著我，讓我不寒而慄。
我甚至能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噴在我的臉上。
帶著一股濃烈的菸草味和劣質香水的味道，令人作嘔。
「怎麼，小子，怕了？」
老李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仿佛已經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咬了咬牙，努力控制住顫抖的聲音，梗著脖子說道：
「誰…誰怕了！我只是…只是在想押大還是押小！」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老李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仰頭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年輕人，勇氣可嘉啊！不過，這賭桌上，可不是光有勇氣就夠的，還得有點腦子！」
他說著，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發出「咚咚咚」的聲響，像是敲擊在我的心上，讓我更加緊張。
我偷偷地瞄了一眼老周頭。
只見他依舊面無表情地站在我身後，眼神深邃，讓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麼。
但我能感覺到，他握著我肩膀的手，越來越用力，仿佛在給我傳遞著某種信息。
「我押大！」
我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出這三個字。
然後緊緊地閉上了眼睛，不敢去看老李的表情。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我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還有老李玩味的笑聲。
「啪」的一聲，老李猛地掀開了骰盅。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
三顆骰子，赫然出現在我的眼前。
四點，五點，六點。
大！
我頓時感覺一股巨大的喜悅湧上心頭。
忍不住揮舞著拳頭，興奮地大叫起來：
「我贏了！」
老李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骰子，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和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