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和董老闆同時發出驚訝聲。
都覺得章教授的做法太反常了!
按正常思維來說,既然不想讓妻子看到相片,那就應該把相片留在手裡才對。
可他偏偏把相片,給了即將被妻子帶走的兒子。
這反而像是想讓妻子發現那張相片!
齋藤章浩蒼白的臉上浮現出悽慘笑容。
「看來你們也很驚訝啊。」
「我想不通父親為什麼這麼做。」
「我無數次想毀掉這張相片。」
「但每當想毀掉時,父親把相片交給我時的鄭重神情,都會突然浮現在腦海中。」
「他在我腦海里,鄭重的對我說,一定要藏好相片,一定要……」
齋藤章浩低聲呢喃著。
重複了好幾遍一定要藏好相片。
他重複呢喃的樣子,像極了精神病人。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默默的把那張全家福相片遞了過去。
他拿著相片翻到背面。
用拇指肚在泛黃的相片背面輕輕拂過。
「這張全家福,一共洗出來四張。」
「家裡每人一張。」
「媽媽的那張在下葬時燒掉了。」
「這張……只可能是父親,或者妹妹的。」
「看來他們真被人帶走了。」
「但帶走他們的,絕不是我媽!」
我按齋藤章浩的說法進行推測。
帶走章教授和章楠的人,拿到了這張全家福。
然後派人帶著這張全家福來港島。
替換了畫有大墓位置的全家福。
那麼,對方顯然是衝著大墓來的。
在對方找到大墓確切位置之前,章教授和章楠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這推測雖然合乎邏輯。
卻無法解釋章教授和妻子之間的異常。
齋藤章浩的講述,應該隱瞞了很多關鍵信息……
我單刀直入道:「為什麼說你媽媽是毒婦?」
「她又是怎麼死的?」
齋藤章浩猛的哆嗦了一下。
雙手捂住臉使勁搖頭。
「我不想回憶那些事!」
「別問了!」
「求你不要問了!」
「我,我要離開港島,買最快起飛的航班機票,不管去哪的機票都行……」
他慌亂的嘟囔著,拉開抽屜取出黑色手包。
手包看起來比巴掌長點,鼓鼓囊囊的應該裝滿了鈔票。
看來他是真的準備儘快離開港島。
到底是什麼,讓他如此恐懼?
他著急忙慌準備離開時,我一把按住他。
冷聲道:「有人冒充你媽,帶走了你爸和你妹妹!」
「他們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
「你不想救他們?!」
「我,我……」齋藤章浩羞愧的耷拉下腦袋。
他沉默片刻。
低聲道:「我救不了他們。」
「一切源頭都在我父親身上,萬般因果皆由他起。」
「至於楠楠……或許這就是命吧。」
說完他用力一掙,從我手中掙脫出去。
我氣的破口大罵起來:「操!」
「你還是不是人!」
「親爹和親妹的命都不管不顧?!」
齋藤章浩的腳步停頓了下。
我以為他挨了罵會幡然醒悟良心發現。
結果他僅僅停了一秒不到,就繼續邁步向外走。
董老闆突然喊道:「喂喂,隱形字怎麼顯形還沒告訴我!」
「做人得講誠信得啦!」
齋藤章浩掏出之前化驗用的三張紙塞給董老闆。
那三張紙全部變成藍色。
但其中一張,在變成藍色的紙張上出現白色字跡。
「隱形字是用明礬水寫的。」
「只要在紙上塗抹其他顏色墨水,明礬水寫的字會顯露出來。」
明礬水寫在紙上的字,乾燥後無色。
又因為明礬具有隔絕性。
墨水塗抹紙張後,紙張其他地方會變成墨色,唯獨明礬水寫過的地方依舊是紙張本色。
這樣一來,字跡就顯露出來了。
這手段古人早有使用。
在《金史·宣宗本紀》里記載,烏古禮派人攜帶明礬水書寫的密信求援。
齋藤章浩說完後回頭看向我。
猶豫兩秒後說道:「辦公桌最下面的抽屜里,有本日記。」
「你想知道的都在裡面。」
「包括照片後的地圖,也拓畫在日記本里。」
「但我勸你……最好收起好奇心。」
說完後他頭都不回的離開。
我立馬拉開辦公桌最下面的抽屜翻找。
抽屜里放著瓶瓶罐罐,有茶葉罐,咖啡罐,各種藥瓶。
唯獨沒有他說的日記。
他在騙我?
不應該!
或許是說錯了抽屜位置。
我把抽屜挨個拉開。
來回找了兩遍,都沒找到日記本。
「操!」
我急了,把整個抽屜拉了出來。
翻過來把裡面東西倒在地上。
嘩啦!
東西撒了一地。
董老闆趕忙關了辦公室門:「小點聲。」
「動靜弄那麼大,是想被人當成賊啊?」
我沒理會他的話。
而是在抽屜底板上敲了起來。
咚咚。
底板聲音發悶。
這說明存在夾層!
咔嚓!
我抬腳狠狠跺在抽屜底板上。
底板應聲而破,露出夾在裡面的日記本。
抽出日記本握在手裡,我趕忙招呼董老闆離開。
回到車上。
董老闆發動車子道:「章浩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恐怖事啊?」
「你快翻開日記好好看看。」
「還有,別忘了拓畫的大墓地圖。」
「希望他拓的夠準確……」
我打開日記本翻看。
開始的幾篇,都寫的是到了島國後的不適應。
接著是媽媽對他越來越不好。
再後來媽媽嫁給了島國人齋藤浩二,逼迫章浩改姓齋藤,母子間爆發激烈爭吵……
這篇日記之後,紙張出現撕扯痕跡。
說明有部分內容被人撕掉了。
不知道是不是齋藤章浩自己撕的。
後續的十幾篇內容,都是齋藤章浩和母親以及繼父的矛盾,以及各種懷念父親妹妹。
我看的打起了哈欠。
這麼家長里短的內容,值得齋藤章浩那麼嚴肅的警告我,讓我收起好奇心?
嘩!
又翻過一頁。
看到的內容卻讓我睜大了眼睛。
整頁紙上寫滿了「毒婦」兩個字。
這些字呈深紅褐色。
似乎是用血寫出來的!
而且每個字都寫的十分潦草。
說明寫這些字的時候,齋藤章浩內心非常不平靜。
整整一頁「毒婦」的最下面,有行很小的字。
那行字寫的是:她為他獻祭了我,從此,我不再完整。
獻祭?不再完整?
可齋藤章浩看起來全須全尾,身體沒有任何殘缺啊。
不對!
或許看不到的地方有殘缺!
能讓一個男人,如此憤怒的把親媽稱為毒婦,恐怕殘缺的是對男人非常重要的……
嘶!
想到這兒,我渾身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難怪齋藤章浩不願回憶。
他這親媽,真是毒婦!!!
接著我突發奇想。
她對親兒子做出如此惡毒之事,會不會和相片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