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醒了！

  馮鍔暈倒在屍體叢中有多久了？從戰鬥一開始直到現在，隨著血腥味不停的刺激他的感官，馮鍔在槍聲和炮彈的爆炸聲中醒了過來。

  「嘔！」

  醒來的第一反應就是胃部的痙攣，在血腥味不斷刺激鼻孔和大腦神經的同時，好在戰鬥正激烈，他這麼一點動靜，根本就沒人發現。

  至於殘屍堆，鬼子根本沒空看這裡，殘屍的翻動就沒被發現，鬼子正忙著面對韓應斌的攻擊。

  「嘔！」

  感覺臉上黏糊糊的，馮鍔用左手在臉上囫圇了一下，隨著左手落下的全是血水和碎肉，馮鍔又吐了，不過這次沒什麼吐的了，全是酸水，胃裡吃的那點雜糧餅早就吐的乾乾淨淨了！

  「對不起了！」

  馮鍔小聲的說了一句，然後費力的把搭在自己身上的屍體挪開；摸了摸自己的後背，自己的手榴彈還在，背上的小布袋也還在；步槍就在自己的右手抓著，步槍上面全是黑土、碎石和瓦礫！

  「呲拉！」

  在自己的貼身內衣上扯下了一塊布料，馮鍔小心的擦拭著自己的瞄準鏡！

  「沖啊！」

  「噠噠噠……噠噠噠……」

  「咚咚咚……咚咚咚……」

  耳邊傳來激烈的喊殺聲，馮鍔抬起頭，朝前觀察著，發現越來越多的敢死營弟兄倒在鬼子的機槍火力之下！

  「他嗎的，勞資弄死你！」

  鬼子九二式特殊的嘶吼聲仿佛就在耳邊，馮諤左右回頭，發現他左邊二十米房子一樓，被鬼子改建成了半永固的機槍掩體，正在朝著衝鋒的弟兄發出怒吼，右邊五十米左右的彈坑裡面，鬼子在上面鋪了一層木頭，形成了一個簡易的機槍掩體，兩挺重機槍相隔70米，掃射著整個防線。

  「轟！轟！」

  在馮諤的觀察中，兩枚迫擊炮炮彈落在了機槍掩體的上面，發出了劇烈的爆炸聲！

  「耶！」馮鍔興奮的想跳起來，為自己弟兄的炮術叫好。

  「我操！這麼猛？」

  三十秒過去，馮諤發現彈坑裡面的重機槍仍然在咆哮，兩顆迫擊炮炮彈根本就沒辦法摧毀鬼子的機槍工事！

  「左邊還是右邊？」

  馮鍔腦袋有點暈，犯迷糊，不知道自己該端掉左邊的重機槍掩體還是右邊的；步槍已經背在了背上，手裡拿著手榴彈不知道該爬去哪裡？

  在馮鍔的思想中，他只有一次機會，不論是去炸左邊的還是右邊的，都會被鬼子發現，自己一旦被發現，那肯定是亂槍分屍的局面。

  在馮鍔發愣的這麼幾秒鐘，就在他的眼珠裡面，發起進攻的敢死營弟兄又死了幾個，喊殺聲還在繼續，鬼子的輕重機槍仍然在咆哮！

  「他嗎的，不管了，死就死吧！」

  馮鍔咬咬牙，開始觀察周圍的地形，他可不想一開始移動就被鬼子發現！

  「去右邊！」

  馮鍔查看了一番，發現從右邊的彈坑回到左邊的房子，七十米的距離有三個廢墟供自己影藏身形，或許自己可以賭一賭，賭鬼子不會發現自己！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馮鍔慢慢的地上爬著，儘量選擇有屍體的地方停留，五十米的距離，他足足爬了五分鐘，沒人發現地上移動的死屍！

  「咚咚咚……咚咚咚……」

  鬼子的重機槍就在耳邊咆哮，馮鍔爬在彈坑的邊沿，前面兩米就是鬼子重機槍所在的掩體，木頭遮蔽了彈坑上面的大部分空間，只有邊沿留下了一點點空隙，至於說鬼子用來進出的通道，刀子根本不敢爬過去，那裡不停有鬼子進進出出，不知道是運送彈藥還是在幹什麼。歇了一下，兩米的距離對於他就不是事了，只不過彈坑的邊沿有點危險而已！

  「茲！茲！」

  馮鍔同時擰開了兩顆手榴彈的後蓋，拽出拉繩，同時拉動之下，兩顆手榴彈冒著白煙，散發著濃烈的味道！

  「去你嗎的！」

  馮鍔詛咒著，探出手，把手榴彈從彈坑邊沿的縫隙塞了進去，然後抱著頭，從邊沿滾了下去，他早就找准了一處屍堆，鬼子的屍體和國軍的屍體都在一起，不知道是鬼子沒清理，還是剛剛的戰鬥新出現的。

  「啊！轟、轟！」

  正在咆哮重機槍掩體發出了慘叫，隨之而來的是劇烈的爆炸聲，蓋在彈坑上面的木頭髮出了震顫，重機槍的咆哮終於停止了！

  幾個鬼子吱呀亂加著，掃視著彈坑的周圍，奔跑著朝著國軍的屍體亂放槍，看來他們也在懷疑這裡面影藏了國軍的傷兵，從而近距離向掩體裡面投擲了手榴彈，因為彈坑的頂部是完好的！

  「噠噠噠……噠噠噠……」

  三個鬼子剛剛衝進掩體，扛著的是歪把子機槍，這麼重要的掩體，鬼子不可能就這麼放棄，經過兩分鐘的沉寂，掩體裡面重新開始噴灑金屬風暴，只是這次是歪把子輕機槍，不是讓人恐怖的九二式重機槍了！

  「算了！還是去弄那裡吧！」

  馮鍔摸了一下後腰，發現自己的手榴彈就剩兩個了，打消了重新爬上去扔手榴彈的衝動；這個時候他倒是沒想過這是鬼子陷阱的可能性了！

  鬼子陡然之間少了一挺重機槍枝撐防線的火力，對於進攻的韓應斌來說就是天壤之別，左翼的二連進攻更加順利了；敢死營的弟兄給養鬼子防線的壓力更大了，在韓應斌和幾個連長的督戰之下，敢死營的弟兄紅著眼睛超前進攻。

  「中佐閣下，右翼的重機槍被支那人端了，防線有點守不住了！」

  一個鬼子軍官報告著即時戰況，他們的大隊部設在鎮北的野地里，大隊部的警衛小隊和兩個小隊的預備兵力根本就沒有出動，跟敢死營酣戰的只是兩個不滿編中隊，不到三百人！

  「增援一個小隊上去，把支那人重新壓下去！至於重機槍，再抽調兩挺上去！」扛著中佐軍銜的軍官微笑著，似乎一點不擔心。

  鬼子的一個大隊配屬了十二挺重機槍，縱然在川沙有所損失，但是重機槍的數量也不是中國軍隊可以比擬的。

  「聯隊的支援什麼時候到？」中佐軍官皺眉問道，

  「中佐閣下，師團的重裝備仍然在川沙的海岸邊裝卸，聯隊部要求我們迅速占領擊潰眼前的支那人，占領羅店；聯隊部的支援很快就會出發！另外，司令官閣下說航空兵和艦炮可以隨時支援！」

  鬼子的參謀軍官拿著一份電文報告最新的情況。

  「航空兵？艦炮？現在敵我雙方糾纏在一起，怎麼要支援？把現在戰況報告給旅團部，請求迅速支援！」中佐軍官皺眉說道。